霍禹看向连千念离去的身影,侧转过头,悄悄对林越叮嘱了几句,林越便也撤出了宴席。

    众多老臣也上前来恭喜凌羿与霍禹,一个喜得良婿,一个佳偶天成。霍禹在觥筹交错间一杯又一杯酒下肚,脸上虽然挂着笑,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欢喜。

    很快酒过三巡,凌令看着二人都喝的伶仃大醉,于是吩咐下人送凌羿回府,自己去送霍禹回东宫。自从凌羿到安平后,凌令便不再住在东宫了,而是与凌羿一起住在修缮后的将军府。

    孟邱柯办完事想来沾沾喜气,没想到刚来就要结束了,却看见凌令正准备扶着霍禹上马车。孟邱柯眼疾手快,伸出手接过霍禹的肩膀,对着凌令讪讪一笑:“凌将军,阿禹我送回去就好了,您就放心吧!”

    凌令正想说些什么,凌竹却抢先说道:“侯爷该改口了,应该是太子妃。”

    孟邱柯心下诧异,看着眼神里满是骄傲的凌竹,便也知道圣旨已下。孟邱柯掩去眼底的不悦,露出一排大白牙,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是吗!那可真得恭喜凌将军了!”说着便扶着霍禹进了马车离开了西市。

    凌令眉尖微皱,望着离去的马车,眼眸渐渐变深,不经意的笑了。凌竹不解:“小姐,这孟安侯也太不识时务了,就应该您去送——”

    凌令回过头,有些恼怒地看向凌竹:“你的性子怎么还是这样急躁,日后入了宫,难保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凌竹低下头,试探性地开口:“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放眼整个大金,有哪家能够如咱们凌家这般有底气?”

    听到这里,凌令微微扬起下巴,略带些骄傲地笑了:“是啊,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瞥了眼凌竹:“走吧,今日我心情好,不罚你了。回府。”

    清玲阁厢房内,沉香微醺,冬荷正小心地为连千念膝盖上的淤伤抹药。连千念想要自己上药,被冬荷拦住了,抬眼看了看郁隐:“阿姐,就上个药,我自己可以啊。”

    郁隐拍了拍连千念的肩膀:“行了,我知道你什么都可以,就让冬荷来吧,她知晓医术的,好得快。”

    夏菊推门而入,俯身报告:“阁主,门外有一人说是叫林越,求见小姐。”郁隐眯起眼睛,林越?随后看向连千念,连千念神色一冷,垂下眼帘:“不见,让他回去吧。”

    “霍禹的人?”郁隐猜了个准,连千念眨了下眼睛表示正确。郁隐转过头略微思索了一下,起身带着夏菊走出去:“你不想见,我去探个虚实。”连千念看着膝盖上的淤青,一言不发。

    孟邱柯扶着霍禹下车进了东宫后,霍禹突然站直身子,扭了扭脖子,可把孟邱柯吓了一跳:“你没醉啊!”

    霍禹撇撇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我要是不醉,哪里能回得来。”孟邱柯嘿嘿一笑,也是,跟着霍禹进了书房。

    霍禹看着火盆里烧的正旺的银碳,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开口:“阿柯,小念会在凌令嫁入东宫的那一天做奉仪。”

    孟邱柯正喝着热茶,差点被呛住:“什么!?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啊?真是可惜啊!没看上热闹!”

    孟邱柯轻轻擦去嘴角的茶水,炉火静静燃烧,倒映在霍禹的眼眸中,霍禹缓缓将今天的事说与孟邱柯。

    孟邱柯听后神情也不再欢喜,微抿唇齿,看向霍禹:“原以为你终于得偿所愿,但却是以这种方式。”

    霍禹依旧静静地盯着炉火,眼前闪过的都是诀别的画面,缓缓开口:“今天这样的局面,谁都未曾想到,只不过——”

    霍禹移开视线,看向一脸担忧的孟邱柯浅浅一笑:“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情冥冥之中也许早就命定了。”

    片刻后,孟邱柯也明白了霍禹的意思,相视一笑。此时门外的林越扣了三下门,轻声说道:“殿下”,

    “进来”林越向二人施过礼后,朝向霍禹的方向单膝着地。

    霍禹看向林越为难的样子,眉头微蹙:“怎么?话没带到?”

    “连姑娘并未见我,我只见到了清玲阁的阁主,她说,她说——”

    这下孟邱柯先急了,直勾勾盯着林越:“她说什么?”林越没想到孟安侯也这般紧张,片刻间竟有了汗意。

    “她说,让殿下自己看着办。”这女子竟然这般语气!

    “行了,不是你的错,你下去吧。”霍禹低下眼帘,挥挥手屏退林越。

    孟邱柯苦笑一声:“阿禹,看来,你怕是不好做喽!”说罢就要离去。

    霍禹看着孟邱柯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怎么了?”孟邱柯一脸的疑惑。

    霍禹露出精明的笑容:“郁隐姑娘那边,你不是挺熟的嘛?”

    “啊?不是吧?你是让我去——那个?”孟邱柯脸上表情复杂,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我可以不——”,“去”字还未说出口,就被霍禹堵了回去。

    “不行!”

    “行了行了,快去吧,快去吧!”霍禹笑着赶走了还想要再辩论一二的孟邱柯。

    透过窗口,霍禹看着随风而落的树叶,略有感慨:有些错过,一次就够了……

    半月后

    清玲阁内,郁隐刚刚从前厅忙完事回到厢房,就看见连千念对着一碗莲子银耳羹发愣。

    郁隐将手伸在连千念眼前摆了摆:“干嘛呢?都快凉了!”

    连千念回过神来拉住郁隐的胳膊:“诶呀,我又没瞎。”

    郁隐提起裙摆坐在茶案对面,宛宛一笑:“那你想什么呢?”

    “对了,赶快处理一下,太子送来的礼物我那都快放不下了。”

    连千念抬起眼:“他还在送?”

    郁隐不可置否,甚至还带点赞赏:“是啊,真有毅力!之前我还觉得他是个伪君子,这些日子我倒是看清了——”,随后悄悄瞄了一眼连千念的表情,“要我说呀,这太子殿下也是真心求和,你就——”

    连千念捏起汤勺:“我会去的。”

    郁隐喜出望外,眼里放光:“我就说嘛,你俩就是两头谁都拉不回来的牛,倔的很!说开了不就好了?这是老天给你们的第二次机会。”

    连千念眼神假装凌厉地盯着郁隐:“他才是牛!”

    “总之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借此机会,一来能在宫里面多探听一些消息;二来也能避开霍宿那边的暗算;三来我也正好想知道——”郁隐见连千念顿住,张大眼睛眼巴巴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连千念看着郁隐的样子不觉好笑,掩住嘴角的笑意:“探探那位未来太子妃的虚实。”

    郁隐笑道:“吃醋了?还是?”连千念摇摇头:“我总觉得凌令不简单,这桩桩件件好像有某种隐秘的联系,但是我就是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联。”

    “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去寻找凌家消息的暗卫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连千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真是这样,恐怕凌家还另有目的,霍禹说不定也——”

    连千念神情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郁隐会心一笑,覆住连千念的手:“所以啊,你更要去帮他,我知道你当初已经决定了,我也支持你不再与他联系。但是现在时局不一样了,也许这是上天赐给你的机会。”

    “既来之,则安之。”

    连千念没有多作回答,只是盯着银耳羹,淡淡一笑,命运,真的太过于莫测,我所能做的,只有走好面前的每一步。

    郁隐刚从连千念的房门出来,就看见孟邱柯朝他招手:“你怎么这样开心?”孟邱柯笑起来,眼睛十分好看:“郁隐姑娘出手,那一定没问题!”

    郁隐抿嘴笑着,轻轻转过头:“可别,我只不过是心疼我家小念,可不是为了你!”

    孟邱柯绕到郁隐面前,满脸的不可置否:“是是是!说的都对!”

    郁隐看着孟邱柯离去的背影,回忆起那日孟邱柯找她帮忙,她是支持连千念的,既然霍禹给不了她一切,那也便没有意义了。

    但是孟邱柯硬是拉着她向她讲述了霍禹所做的事以及隐忍,她才明白,二人的缘分原来很早就开始了,如今又再次交织。也正因如此,郁隐改变了想法,想要让连千念不留遗憾。

    郁隐又想起孟邱柯讲故事时那眉飞色舞的神情,这孟安侯确实与旁人不太一样,生的好看,但却偏偏在讲故事时神色夸张。没想到这孟安侯还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不禁嘴角轻扬。

    冬荷看见郁隐盯着门口笑,不觉疑惑:“阁主是在笑什么?”

    “阁主?”

    郁隐回过神来,略显慌张:“啊——我,我笑了吗?”

    冬荷轻轻憋笑:“是”

    “我——我想事情呢!”郁隐赶忙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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