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封行，这世间居然还有神兽存在。
支晓不知道封行有没有透过共感感受到，也不打算问他。
这仅仅只是在一具空壳和一个死去许久的阴灵记忆里，浓烈的灵息居然还能透过时间的缝隙展现出来，可见当时这片空地上真正的灵息有多强盛。
司见尘也察觉到了这浓厚的灵息，无端让他想起在封行身上感受到的爆发式的威压感，和这个很类似，但是封行的气息霸道又凶悍，眼前这股气息却强大温和。
什么人能有这么强大的灵息？
他微微侧了侧身，以便能更清楚的看到空地上的情形，已经发生的事他阻止不了，既然跟着进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必须找到有用的线索。
空地上，小女孩拉住了田真真的手：“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田真真说不出话，眼睛向下看着她，身体一动不动。
小女孩意识到不对劲了，她从小在外乞讨要钱，看过无数人的眼色，大部分时候和对方对上一眼就知道这个人会不会给她钱，好不好说话，会不会赶她走或者骂她，都是她总结出来的经验。
对于危险，她有种近乎小兽般的直觉。
她下意识地想要拉着田真真走，可田真真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她用尽了力气，对方依旧一动不动，踩在地上的双脚像是生了根。
“走呀姐姐！”小女孩急得喊了一声。
然后她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她明明用尽了力气大喊，那声音却像是堵在了她嗓子眼，导致她只是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喊出来。
哪怕是她觉得自己在用力拉着田真真，也只是她的错觉，她分明就只是站在田真真边上，牵着她的手，既没有用力拉她，自己也没有往外走。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有时候明明觉得自己睡醒了，想要起来却发现身体被什么压住了动弹不得一样。
小女孩惊恐的转了转眼珠，她本想努力的抬头去看看田真真，却看到空地另一边的巷子外走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那人个子很高，即便是远远看着她都能感受得到，她抬不起头，视线几乎只能平视，等那人走近了，她就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是好听的。
“怎么还闯进来了只小麻雀？”她听到那个人这样说。
小女孩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小麻雀”指的是她。
她被人叫小兔崽子小畜生叫习惯了，反而觉得这声小麻雀听起来不带恶意，也不讨人厌。
那个人走到面前，小女孩更加看不到他的样子了，只能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和对方伸过来摸了摸她头顶又垂下来的手，是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掌心温暖。
“你先等一下。”男人说。
她下意识的想点头，才发现自己依旧动不了。
男人转过身，好看的手顺着田真真的黑发抚了抚，动作比摸她的头的时候更加温柔，甚至小心翼翼。
小女孩却觉得她握在掌心里的田真真的手指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不仅如此，从手开始，田真真突然全身都开始发抖，这种发抖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因为冷，更像是……她现在非常的疼痛。
她有一次一整天没要到钱，被狠狠打了一顿，手差点被打断，疼的躺在地上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发抖的。
小女孩害怕极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地方不对劲，大姐姐不对劲，这个温柔的男人也很不对劲，但她动不了，发不出声音，眼泪顺着眼眶滚了出来。
在极致的恐惧中，她感觉到捏在手里的颤抖的手指慢慢平息了下来。
“好了。”她听到男人轻声说。
然后田真真就像是突然失去支撑一样倒了下来，男人扶着她的背让她躺在枯黄的树叶堆里，还细心的把她白色的裙子整理了一下，让她躺着的样子很安详。
他蹲了下来，小女孩看到了他的样子。
她看到了，照理说跟进她记忆里来的人也能看到她看到的东西，但司见尘使劲往前伸了伸脖子，又要保证不被对面发现，又要努力去看清男人的样子，他真的很拼了，把身体拗出了个很艰难的姿势。
还好不是在现实里，不然他这个样子给人看见了，从此人生跟变态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是不管司见尘怎么变换角度，再配上他５.０的好视力，也没看清出现的男人的样貌。
他整个人身上就像是罩着一层蒙蒙的纱，连声音都难辨声色，身形也只能大体目测一个身高。
司见尘无助地看向支晓，支晓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有别的举动，他只好继续保持高难度动作静观其变地偷窥着。
男人在小女孩面前半蹲下来，想把她拉着田真真手指的手拿开，却发现小女孩的手死死攥着田真真的食指，不由得笑了笑。
“害怕？”他一边问，一边抬手戳了一下小女孩鼓鼓的脸颊，温声道，“别怕，这个姐姐还在呢。”
他摊开手掌，掌心里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明明是黑色的，里面却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来。
“她在这里。”男人摩挲了一下盒子，对小女孩笑了笑。
她被眼前好看的笑脸晃了眼，虽然恐惧和害怕充斥着脑海，但周围源源不断的灵息又安抚着她的精神，她被拉扯得不知所措，只能更加努力的睁大眼睛，无措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你的眼睛不错……”男人的声音顿了顿，语气有些变了，他伸手过来虚虚地盖在她脸上，她长长的睫毛不安地在他掌心颤动着，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男人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你太小了，不合适，但你看到了这些，又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小女孩还没听清他的话，眼睛就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还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流了下来，她陷入黑暗的一瞬间是茫然的，剧烈的疼痛紧随其后蔓延开来，她想张嘴惨叫，想要伸手去捂住眼睛，却还是徒劳的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盖在她脸上的手拿开了，可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男人甩了一下手上沾到的血，在落叶上擦干净，弯腰抱起田真真离开了。
走到另一侧的出口时，他抬脚踢了一下墙角的位置，空地上浓郁的灵息一扫而空，压制着让人动弹不得的阵法被破了，小女孩猛地张开了嘴巴，嘶哑的嚎叫声找到了出口，让她大声惨叫起来，可她只叫了几声就力竭了，软软地倒下去。
司见尘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接住软倒下去的小小身躯，却扑了个空。
他忘了这只是记忆，他碰不到记忆中的人。
巷子口传来奔跑的脚步声，是在外面寻找小女孩的高壮男人和矮个男人，他们看到地上趴着的小女孩，跑过来的脚步顿了顿，警惕地四周观察了一下，才走了过来。
高壮男人拎着她的胳膊把她翻了个身，小女孩已经没知觉了，软绵绵的身体打开，仰面躺在落叶上，两个眼珠已经没了，只剩下空荡荡血糊糊的眼眶，血流了满头满脸。
矮个男人惊恐的退了一步：“这是怎么回事！？”
高壮的男人很快检查完四周过来：“没人，估计早走了。”
“那我们也赶快走。”矮个男人根本不敢去看地上被挖掉眼睛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不行。”高壮男人眼里冒出一簇凶光，“万一她被什么人捡回去把我们供出来，你想吃枪子儿吗？”
“那我们也不能养着她啊！”矮个男人压低了声音。
“谁说要养着她。”高壮男人伸手抹了一下脖子，“都这样了，就做的干净点，省得麻烦。”
他让矮个男人去开车，拿来了几个套在一起的纸箱子，在原地守着小女孩，她几乎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但男人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咽气，骂了一声晦气。
“算了。”高壮的男人拎起小女孩胡乱塞进箱子里，丢进后备箱。
箱子太小，被丢进后备箱的时候她的一只手弹了出来，压下来的车盖从她手背上碾过去，刮掉了她小指上的血肉。
小女孩呻／吟了一声，那声音太小，谁也没有听到。
这里接近郊区，两个男人开着车没多远就到了一座山脚下，这附近人烟稀少，去年开始搞旅游景区开发才多了些人往来，山上不少地方都被挖开了，要修路和搭台阶。
他们绕到背山没人的地方挖好了坑，高壮男人去搬纸箱，被小女孩垂在纸箱边的手抓住了衣角。
矮个男人冷不丁被吓得一哆嗦：“怎么还没死？埋不埋？”
“你埋。”高壮男人点了根烟就地坐下。
“我不埋，那不成我杀人了。”矮个男人嘀咕一声。
他们一直等到箱子里的小女孩咽气，死透，才把装着她身体的纸箱丢进深坑掩埋。
“小黄。”支晓轻轻喊了一声。
小阴灵出现在她身旁，她现在想起来了自己的样子，变回了死之前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紧紧牵着支晓的手，目光看着地上被盖住了的土坑，好久之后才眨了眨眼睛。
她以为她和乖乖一样，会有在等她的人，或许那个人是她的“姐姐”，可原来没有任何人等她。
她孤零零的活着，死的时候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支晓不知道封行有没有透过共感感受到，也不打算问他。
这仅仅只是在一具空壳和一个死去许久的阴灵记忆里，浓烈的灵息居然还能透过时间的缝隙展现出来，可见当时这片空地上真正的灵息有多强盛。
司见尘也察觉到了这浓厚的灵息，无端让他想起在封行身上感受到的爆发式的威压感，和这个很类似，但是封行的气息霸道又凶悍，眼前这股气息却强大温和。
什么人能有这么强大的灵息？
他微微侧了侧身，以便能更清楚的看到空地上的情形，已经发生的事他阻止不了，既然跟着进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必须找到有用的线索。
空地上，小女孩拉住了田真真的手：“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田真真说不出话，眼睛向下看着她，身体一动不动。
小女孩意识到不对劲了，她从小在外乞讨要钱，看过无数人的眼色，大部分时候和对方对上一眼就知道这个人会不会给她钱，好不好说话，会不会赶她走或者骂她，都是她总结出来的经验。
对于危险，她有种近乎小兽般的直觉。
她下意识地想要拉着田真真走，可田真真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她用尽了力气，对方依旧一动不动，踩在地上的双脚像是生了根。
“走呀姐姐！”小女孩急得喊了一声。
然后她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她明明用尽了力气大喊，那声音却像是堵在了她嗓子眼，导致她只是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喊出来。
哪怕是她觉得自己在用力拉着田真真，也只是她的错觉，她分明就只是站在田真真边上，牵着她的手，既没有用力拉她，自己也没有往外走。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有时候明明觉得自己睡醒了，想要起来却发现身体被什么压住了动弹不得一样。
小女孩惊恐的转了转眼珠，她本想努力的抬头去看看田真真，却看到空地另一边的巷子外走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那人个子很高，即便是远远看着她都能感受得到，她抬不起头，视线几乎只能平视，等那人走近了，她就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是好听的。
“怎么还闯进来了只小麻雀？”她听到那个人这样说。
小女孩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小麻雀”指的是她。
她被人叫小兔崽子小畜生叫习惯了，反而觉得这声小麻雀听起来不带恶意，也不讨人厌。
那个人走到面前，小女孩更加看不到他的样子了，只能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和对方伸过来摸了摸她头顶又垂下来的手，是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掌心温暖。
“你先等一下。”男人说。
她下意识的想点头，才发现自己依旧动不了。
男人转过身，好看的手顺着田真真的黑发抚了抚，动作比摸她的头的时候更加温柔，甚至小心翼翼。
小女孩却觉得她握在掌心里的田真真的手指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不仅如此，从手开始，田真真突然全身都开始发抖，这种发抖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因为冷，更像是……她现在非常的疼痛。
她有一次一整天没要到钱，被狠狠打了一顿，手差点被打断，疼的躺在地上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发抖的。
小女孩害怕极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地方不对劲，大姐姐不对劲，这个温柔的男人也很不对劲，但她动不了，发不出声音，眼泪顺着眼眶滚了出来。
在极致的恐惧中，她感觉到捏在手里的颤抖的手指慢慢平息了下来。
“好了。”她听到男人轻声说。
然后田真真就像是突然失去支撑一样倒了下来，男人扶着她的背让她躺在枯黄的树叶堆里，还细心的把她白色的裙子整理了一下，让她躺着的样子很安详。
他蹲了下来，小女孩看到了他的样子。
她看到了，照理说跟进她记忆里来的人也能看到她看到的东西，但司见尘使劲往前伸了伸脖子，又要保证不被对面发现，又要努力去看清男人的样子，他真的很拼了，把身体拗出了个很艰难的姿势。
还好不是在现实里，不然他这个样子给人看见了，从此人生跟变态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是不管司见尘怎么变换角度，再配上他５.０的好视力，也没看清出现的男人的样貌。
他整个人身上就像是罩着一层蒙蒙的纱，连声音都难辨声色，身形也只能大体目测一个身高。
司见尘无助地看向支晓，支晓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有别的举动，他只好继续保持高难度动作静观其变地偷窥着。
男人在小女孩面前半蹲下来，想把她拉着田真真手指的手拿开，却发现小女孩的手死死攥着田真真的食指，不由得笑了笑。
“害怕？”他一边问，一边抬手戳了一下小女孩鼓鼓的脸颊，温声道，“别怕，这个姐姐还在呢。”
他摊开手掌，掌心里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明明是黑色的，里面却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来。
“她在这里。”男人摩挲了一下盒子，对小女孩笑了笑。
她被眼前好看的笑脸晃了眼，虽然恐惧和害怕充斥着脑海，但周围源源不断的灵息又安抚着她的精神，她被拉扯得不知所措，只能更加努力的睁大眼睛，无措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你的眼睛不错……”男人的声音顿了顿，语气有些变了，他伸手过来虚虚地盖在她脸上，她长长的睫毛不安地在他掌心颤动着，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男人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你太小了，不合适，但你看到了这些，又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小女孩还没听清他的话，眼睛就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还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流了下来，她陷入黑暗的一瞬间是茫然的，剧烈的疼痛紧随其后蔓延开来，她想张嘴惨叫，想要伸手去捂住眼睛，却还是徒劳的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盖在她脸上的手拿开了，可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男人甩了一下手上沾到的血，在落叶上擦干净，弯腰抱起田真真离开了。
走到另一侧的出口时，他抬脚踢了一下墙角的位置，空地上浓郁的灵息一扫而空，压制着让人动弹不得的阵法被破了，小女孩猛地张开了嘴巴，嘶哑的嚎叫声找到了出口，让她大声惨叫起来，可她只叫了几声就力竭了，软软地倒下去。
司见尘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接住软倒下去的小小身躯，却扑了个空。
他忘了这只是记忆，他碰不到记忆中的人。
巷子口传来奔跑的脚步声，是在外面寻找小女孩的高壮男人和矮个男人，他们看到地上趴着的小女孩，跑过来的脚步顿了顿，警惕地四周观察了一下，才走了过来。
高壮男人拎着她的胳膊把她翻了个身，小女孩已经没知觉了，软绵绵的身体打开，仰面躺在落叶上，两个眼珠已经没了，只剩下空荡荡血糊糊的眼眶，血流了满头满脸。
矮个男人惊恐的退了一步：“这是怎么回事！？”
高壮的男人很快检查完四周过来：“没人，估计早走了。”
“那我们也赶快走。”矮个男人根本不敢去看地上被挖掉眼睛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不行。”高壮男人眼里冒出一簇凶光，“万一她被什么人捡回去把我们供出来，你想吃枪子儿吗？”
“那我们也不能养着她啊！”矮个男人压低了声音。
“谁说要养着她。”高壮男人伸手抹了一下脖子，“都这样了，就做的干净点，省得麻烦。”
他让矮个男人去开车，拿来了几个套在一起的纸箱子，在原地守着小女孩，她几乎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但男人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咽气，骂了一声晦气。
“算了。”高壮的男人拎起小女孩胡乱塞进箱子里，丢进后备箱。
箱子太小，被丢进后备箱的时候她的一只手弹了出来，压下来的车盖从她手背上碾过去，刮掉了她小指上的血肉。
小女孩呻／吟了一声，那声音太小，谁也没有听到。
这里接近郊区，两个男人开着车没多远就到了一座山脚下，这附近人烟稀少，去年开始搞旅游景区开发才多了些人往来，山上不少地方都被挖开了，要修路和搭台阶。
他们绕到背山没人的地方挖好了坑，高壮男人去搬纸箱，被小女孩垂在纸箱边的手抓住了衣角。
矮个男人冷不丁被吓得一哆嗦：“怎么还没死？埋不埋？”
“你埋。”高壮男人点了根烟就地坐下。
“我不埋，那不成我杀人了。”矮个男人嘀咕一声。
他们一直等到箱子里的小女孩咽气，死透，才把装着她身体的纸箱丢进深坑掩埋。
“小黄。”支晓轻轻喊了一声。
小阴灵出现在她身旁，她现在想起来了自己的样子，变回了死之前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紧紧牵着支晓的手，目光看着地上被盖住了的土坑，好久之后才眨了眨眼睛。
她以为她和乖乖一样，会有在等她的人，或许那个人是她的“姐姐”，可原来没有任何人等她。
她孤零零的活着，死的时候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