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这个,我没意见,不对——我是说本大爷很高兴#¥%*@#!¥%——呸,我很荣幸做你的男朋友!”

    音石明像条巨型毛毛虫在小板凳上扭来扭去,支支吾吾地反复修改着自己的措辞,有两句声音含糊到我都听不清,当我下意识想凑近一点听清楚的时候,他又突然亢奋起来,大着嗓门喊出肯定的答复。

    我:“……”

    “那个,你是看中本大爷哪里啊?”他脸红红地问我,语气中混着三分自卑、七分自得、还有九十分娇羞,“果然,还是看中我的音乐潜力吧?”

    我:“…………”

    “哈哈,真是拿你没办法啊,你以前就展露出了斯巴达式老师的潜质,对越中意的人就越严厉,国小时他们都说你明明对别的男生都很温柔,偏偏对东方仗助态度很严厉,这么说来——”音石明拖长了声音,眼中闪烁着那种少女漫中恋爱少女专属的小星星特效,造作地拨了拨他那头梦幻的紫色长发,朝我wink了一下,“你把我的日记本钉到公示栏的时候,就已经看中我了,对不对?”

    “……………………”

    我将险些脱口而出的“我哪里对仗助君严厉了”“你有病吧”咽了回去,调整了下略显僵硬的笑容,下意识抚了抚手链。

    对任何一个控制狂来说,剧情超出事先推演的剧本,都是件令人不快的事。

    我当然也不例外。

    实际上,要不是水杯离我有一米远,我已经控制不住地把它砸到音石明脑门上去了。

    不过,相比起别的控制狂,我从小就习惯了“先置身于不合我意的环境,再将其修剪为我想要的形状”这种模式,最近频发的意外,也让我的情绪管理能力有了一定进步,关键时刻的应变更加迅速。

    可就算如此,我竟然也被音石明震住了半分钟,表情也险些崩掉——我看见吉良吉影的猫猫替身都只愣了一秒!

    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明明我也见过母亲那种天生就为爱情而活的人,看过不少青春期男孩在美少女面前没头没脑自我感觉良好的案例,也算是在爱情这方面见多识广了。

    音石明这种看似自恋、又潜藏着自卑,虚荣并极度渴望认可的人,被曾经的喜欢对象俘虏、恐吓,心力交瘁几近崩溃时,竟然得到了她的“表白”,情绪过山车式地忽上忽下,绷紧的神经一松,突然就激发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说不定他把我当成罗卜子那样因为喜欢大雄而变得神经质的女人呢,那种扭曲却强烈的喜爱,恐怕能极大地满足音石明脆弱的自尊心吧。

    为什么我之前完全没想到这种可能性?

    一方面,这是因为音石明本身对我威胁很低,我对他的警惕性不强,更重要的,也说明我对“恋爱”始终存有强烈的排斥抗拒之心,以至于我本能地跳过音石明仍对我抱有好感的可能性,想要将这场“恋爱”变成纯粹得不含杂质的“利用”。

    可……这种双方都毫无恋爱感情的利用,真的能瞒过成年男性吉良吉影吗?

    我对我的兄长了解还是太少了。

    他的私生活似乎非常干净,还有性冷淡的嫌疑,可他到底已经三十三岁了,长相称得上一流,家境也很不错,就算在学习工作上不愿出头,谈吐教养也让他难以被完全埋没。喜欢他的女人肯定不少,他从小到大,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可能性......可以说几乎为0。

    我又有什么自信,作为一个恋爱方面毫无实战经验的选手,拉上另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经验但肯定演技不佳的选手,在兄长面前演一场没有破绽的恋爱喜剧呢?

    想到这里,我一阵后怕,再看音石明时也不觉得这是个傻逼了,顺眼了不少。

    多亏了他是个傻逼,简直一傻傻醒梦中人。

    那么,计划还要继续下去吗?

    我花了几秒钟时间想完了旧问题,又对自己提出了个新问题。

    在回答这个新问题前,我将注意力分回给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那嘟嘟囔囔地说着傻话的音石明。

    我一言不发对他好像毫无影响,光是保持微笑就给了他极大的鼓舞,音石明自言自语地在那自嗨:“……你喜欢什么样的音乐风格啊?本大爷改天为你写个曲子吧,让我想想你适合什么——”

    “……”

    再不阻止的话,这家伙会不会把我和他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给想好了?

    我克制住砸水杯的冲动,轻轻敲了敲茶几,吸引他的注意:

    “学长。”

    “嗯?”音石明笑容满面,“什么事,哈尼?”

    我笑容不变,声音没有温度:“我好像只让你成为我的恋人,没让你多管闲事吧。”

    音石明神色一僵。

    “你可能产生什么误会呢,学长。所谓的恋人,并不意味着「平等」。”盛装蛙步趴在我膝盖上,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它头顶的王冠,语气闲闲地说着,“世界上有黏着得不分彼此的恋人,相敬如宾提前步入婚姻坟墓的恋人,互相憎恨却又难舍难分的恋人……也有「主人」与「狗狗」式的恋人。”

    本来被我第一句吓回恐惧、脸色发白的音石明,听到主人和狗狗,不知道又想了什么,脸又红润了起来。

    ……神经病啊!

    我忍了忍,笑容扩大,加重了语气:

    “作为新手恋人福利,我会免费送你几条恋爱指导——”

    将食指竖起,轻轻贴了贴嘴唇,

    “我啊,不喜欢太吵闹的狗。

    “如果学长能去掉那恶心的刺青,理好你那该死的发型,换上合适的衣服,像只懂礼貌的乖狗狗一样,不在主人命令前乱吠——我大概会多喜欢你一点点的。

    “记住了吗,学长?明天我能看到更可爱一点的学长吗?”

    音石明面露犹豫,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提问:“不该死的发型,不会是东方仗助那样的发型吧?就算吉光哈尼你喜欢,我好像也接受不来……”

    我努力维持笑容——维持不住了。

    “不。”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个牛粪头也是该死的发型。

    “明天早上我会给你「恋爱」的日程表,如果你睡过头晚接了两秒钟,或者没有按日程表照做,或者形象没有达到合格标准,或者没经过我的允许就随意在外人面前提及我——

    “那就去死吧,学长。”

    “我明白了!”音石明仿佛已经逐渐适应我的恐吓了,他捏起一簇发丝,神色怜爱地吻了吻,“哎,虽然这是我珍视的发型,但吉光honey不喜欢的话,也没办法了——反正我不管什么发型都挺帅的。”

    “滚。”

    “好的,bye~honey!”

    我目视着步伐有点飘的音石明离开,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我不确定我的选择对不对。

    在明天结束前,我都不会再故意强化音石明的对我的恐惧,也不会告诉他“我只是把你当工具人陪我演戏”的真相。

    只有这样,音石明才能在兄长面前自然地表现出恋人的状态,他一个人就能自娱自乐地很有说服力了。

    但是,这也有风险,如果音石明高估了我对他的喜爱与容忍,不听命令、自作主张地去贴近我的日常交际圈……后续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嘛,作为恋爱人选来说,他已经是风险最低的、也是我唯一能接受的了。如果以后还有相似需求,我多半还会找他。

    可我很不喜欢这种“只有一个选择”的感觉。

    我有点想叹气,玄关处电话铃声恰在此时响起。

    “喂?”我慢吞吞地走到玄关处,拎起话筒。

    “喂,吉光!”东方仗助欢快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听说你搬回公寓了,我过来帮你打扫吧。”

    “不用。”我感觉我语气有点僵,又马上补救道,“搬行李有点累,我想先睡一会再说。”

    “就是知道你会累我才过来帮忙的啊,”仗助君理直气壮,顿了顿又半带抱怨地说道,“你这家伙,平时指使我做这做那挺起劲的,怎么今天不声不响自己一个人搬回来了……幸好承太郎先生告诉我,不然被我那个爱操心的老妈知道又要怪我了。”

    又是你,承太郎先生!

    我有点烦躁,维持声音平稳地回道:“那谢谢你了,什么时候过来?到时候我下去接你,公寓现在禁止陌生人入内。”

    “嗯。”他语气带上了点笑意,“我已经到你家楼下啦,午餐想吃什么?”

    我猛地放下话筒,望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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