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封诏书从郢都大殿内传出,东禁军所有中级军官都得到了远超规格的赏赐,并且部分人进行了升官,填补汶河大战中战死的上级军官。同时,军中传言此次封赏是上柱国和庄蹻提出。一时间,中级军官一片哗然。

    “这上柱国不像传言那般啊?”

    “对啊!他还为我们请赏?那怎么可能请大王除掉我等?”

    “汶河大战,是上柱国带我们打赢的,要说他真的想除掉我们,我还真的有些不信!”

    “那方才,是我们误会上柱国了?”

    “到底是让人带偏了!”

    “不知上柱国知道后会不会伤心!”

    “肯定会啊!他这么爱护我们,还替我们请赏,结果我们还诽谤他!”

    前些日子弥漫军中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疚和自责。

    其实这些人的,性格也很简单,恩怨分明,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听谁的,谁对他们坏他们就恨谁。倒也不是什么利益,就是纯粹的个人感觉。所以,他们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一批人。

    燃眉之急解决,现在就是秋后算账了。

    在熊槐的调动下,公子甲带领的皇城司、昭睢负责的巡抚司以及上官大夫带领的朝中负责案件的官员,三方齐齐出动,开始深挖此次传言背后的始作俑者。

    然而,要查清一个在十几万大军中广泛传播的谣言的根源,谈何容易。

    所有人被问到的时候,所说的几乎是一样的。

    “听说的。”

    “听别人说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都在传,我就信了。”

    “是别人告诉我的,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不知道,是别人传的,我以为是真的。”

    总之就是听说的,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气的上官大夫几次要挥剑砍了这些个军官。

    “没有证据的传言,你就信了?!你可知这给大王、上柱国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那军官也很委屈,说道:“这传言传的太广,都信了,那我不也只能信了么?”

    上官大夫气的眼睛冒火,昭睢见状按住了上官大夫,说道:“大夫不必生气,这传言要是有依据,他就不叫传言了。再者,这些人也是被蒙蔽者,罪不在他们。稍安勿躁。”

    “我只是气不过,这些人听风是风听雨是雨罢了!”

    昭睢苦笑一声:“关键还是在于幕后黑手,这幕后之人太过奸诈,大王下来的政策好处他就不说,偏偏逮住个漏洞去骂,就是好的,也能让他说成坏的。”

    相比较昭睢和上官大夫抓人挨个的审查,公子甲就没有这么做,他借助皇城司脱胎于良金剑士和东禁军这层关系,深入这群军官当中进行盘查。但是谣言传的太广,根本就揪不出来源头。

    三人带领的三司两千多人查了五六天,但是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揪出来,反而还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恐慌。

    见情形不对,熊槐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调查。

    “若真是一点儿线索都查不出来,这幕后黑手,只怕狡诈的很。”景舍抿了口茶,道,“烫嘴有些。”() ()

    景邵哼了一声,说:“不仅烫嘴,还棘手,那上官大夫最近盯着我盯得紧的很,你说我一老头子,他非逮着我不放搞什么?我又没有参与这件事!”

    “我就说你那天表情容易让人起疑心。”景舍笑道,“不过这上官大夫,是有点儿东西。”

    “跟昭睢一类人。”景邵说道,“昭睢把握住了大王的想法一朝登天,从一个小小的使节,一下成了跟莫敖并级的巡抚司统领。倒是也升的快。”

    “昭睢踩着封君登天,你说,上官大夫是不是想踩着我景氏一族登天?”景舍忽然问道。

    “他敢么?”景邵左右环顾,确认没有别人后,低声道,“吴起的先例放在那,他要是敢踩着我们景氏登天,我们倒还好,怕是前些日子军中传谣的那些将领都要砍了他。”

    “依我看,他还真敢!”景舍道,“上官大夫跟昭睢都是那见风使舵的人,知道大王想要什么他们就会拼命的去拿到,但是昭睢跟上官大夫二人有一处是有天壤之别的!”

    “噢?”

    “昭睢有底线,但是上官大夫这人,没有底线可言。”景舍放下茶杯,“昭睢行事,纵然再想成功,他也不会去用一些小人手段。但是上官大夫就不同了,他想成功,并且不惜一切代价。之前他想离间我和昭阳,从而渔利,就可见一斑!”

    说罢,又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你那日那表情,我和上官大夫都看到了,他人精昭睢看不到?但是他昭睢可没有派人盯着你,倒是那上官大夫。”

    景邵恍然大悟,说道:“还是大司马看的透彻。”

    景舍摇头笑道:“只是我比你长些罢了,你坐上了我这个位置,看的,比我肯定还要透彻。”

    景邵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问:“你觉得,大王是喜欢用昭睢,还是上官大夫?”

    景舍愣了下,看向景邵。

    良久,道:“大王刚毅果敢,遇事不会退缩,就这方面,昭睢虽然激进,相比较上官大夫还是保守了些。不过,大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遇事黑白分明,这方面昭睢又合大王胃口。老夫是看不出来。”

    景邵摇头,说:“我以为,大王若要用,肯定会更喜欢用上官大夫。”

    景舍疑惑道:“为何?”

    “因为昭睢姓昭!”景邵道,“大王若想对付氏族封君,会用氏族的人对氏族么?自然不会,而上官大夫这人,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大王,那大王让他做什么,他只能不遗余力的去做。这类人,大王用着放心。”

    “确实如此啊!”景舍道,“老夫是活不久了,景缺资历军功不及你,景鲤又太年轻,这景氏一族到时候就是你了。大王若是想对付氏族,你该怎么办?”

    一句话给景邵问傻了。

    思索一阵后,道:“大王说过,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我景氏一族繁荣至今日,倒也满足了。大王若是想对付氏族,我只能保全无罪之人,那些作奸犯科的,剔除了也好。”

    “有你这话,老夫就放心了!”景舍大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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