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被屠戮以后，神魔两族的确是风平浪静地相处了一阵子，但很快地，两族便发现即便少了妖族，那些清气与浊气仍旧不够维持他们想要的寿命。
他们想要更多。
于是两族不约而同地盯上了对方的修炼本源。
神族欲想办法将浊气化为清气，而魔族则欲想办法将清气化为浊气。
晁莺道：“那他们找到办法了吗？”
“没有，那本来就是两种不同的修炼本源，怎么可能转换成另外一种？”
天陌叹口气，继续道：“总之，找不到将对方的修炼本源占为己有的办法，神族和魔族渐渐地开始仇视对方，神和魔都本着一种既然得不到，那不如就全部毁坏的心态，神见魔就杀魔，魔见神也杀神。”
终于，两万年前，神魔间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那一场战争持续到最后，两族谁也没占到便宜，各自反而折损了不少翘楚，双方损失惨重，若是继续打下去，两族恐都有灭族之灾，于是只能暂时休战，“握手言和”。
再之后，因为两族皆损失了不少大能，为了巩固各自的实力，两族再次“想到了一处”，他们开始前往凡间，挑选有天分的凡人婴孩，分别给与其清气和浊气，助其修炼成新的神或魔，以为将来能够替本族效力。
“创世神，就是大战后第一个修炼成功的神。”
“什么？我还以为创世神是世上第一个修炼成功的神呢。”
晁莺万万没想到，“创世神”竟不是创世神。
“当然不是，第一批借助清气修炼成神的那些，早陨落了。”
晁莺想了想道：“但是为什么，如今天界诸神，似乎只知创世神，而不知最初的那些神祇？”
“创世神毕竟是当时的神祇从人间千挑万选出来的，祂的天赋非凡，成神后也立即成为了神界最强大的存在，无论是战力还是智商，都是数一数二的。”
祂带领着众神们再度向魔族发起进攻，这一次，魔族溃不成军，不得不退居下界，从此势力大不如前。
神族一时间几乎在六界横着走，无人敢在他们跟前造次，然而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地，创世神便得知了初代神祇曾经将本该是六界众生共享的清气占为己有，断绝其他凡人再成仙成神的事。
其他的神也没想着要瞒祂，毕竟祂已算是他们的同类，但就是这个同类，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祂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将除祂之外的所有神祇，慢慢杀尽，最后神族只剩下祂一个。
听到这里，晁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了，她偏头看一眼慕歌，瞧见慕歌脸上也是一副呆呆傻傻的神情。
两人俱无言，天陌顿了顿也就继续道：“祂杀完所有的神祇后，亲自去了一趟人间，以神祇的身份游走于人间各处，向那些被剥夺了修炼本源的凡人展示了神祇的力量……”
“那祂是不是将那些被神族占为己有的清气又放回天地之间呢？”晁莺猜测着道。
故事讲到这里，晁莺大概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按天陌所说，创世神杀尽所有神祇后，天界神祇只剩了祂一个，但如今天界可是神祇众多，想来都是那之后修炼成神的。
天陌回道：“凡人因为见识了神祇的力量，心里自然就生出了成神的愿望，创世神是将清气重新散入了天地之间，但祂散入天地之间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但即便如此，两万年来，依靠着那些微薄的清气资源，神族的队伍再一次壮大。
“……”
这样的结果，实是出乎晁莺的意料，连慕歌也很是不解，“祂狠心屠戮了初代所有神祇，却又没将全部清气散入天地之间，那祂图什么？”
图什么？天陌蹙眉，缓缓道：“新一代神祇，奉祂为创世之神，祂在神族的地位，无人能及，或许祂图的就是这个吧。”
“这些陈年旧史，神族如今怕是无一人知晓，也就只有我们魔族，还记得如今这些神族的来历。”
晁莺道：“那这些事，跟你与明渊太子相熟，有何关联？”
天陌道：“哦，是这样，明渊太子或许是察觉了创世神曾经做过的事，曾经来魔界找我求证，我因此与他相识，一来二去地，也就相熟了。”
“再后来你下了凡，我担心你抗不过雷劫，便去求助明渊太子，想让他出手相助一二，彼时明渊太子就给了我那套咒语。”
“原来如此。”晁莺摸着下巴点点头，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亲自去拜会一趟明渊太子，他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上次还救了钱有一命，她总要去谢过这大恩。
话说到此处，晁莺暂时没了疑问，但身旁的慕歌却是突然冷哼了一声，随即钻进了打神棍里，任凭晁莺如何唤他也不回应。
“他有病吧？”晁莺皱眉嘀咕了一句。
天陌微微一笑，问晁莺：“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晁莺沉吟片刻，神情逐渐变得凝重，“我得回趟天界。”
蓬莱山变成如今这番模样，财神与蓬莱神女等人不见了踪迹，连受尧宸之托前来查探的钱有三人也莫名失去了联系。
一下子有这么多神祇失踪，晁莺有义务将此事禀报天帝。
顺便，她也想去再找趟尧宸，探探他的口风。
据她所知，武神尧宸与劣神部诸神平素并无来往，这次他特意找上门来，让钱有去寻找财神等人，此举颇为奇怪。
按理，神界若有神祇失踪，正常的流程是立即禀报天帝，同时由万神殿派人去寻。
没道理让她劣神部的神祇出动。
晁莺拧了拧眉，但愿是她多心了。
天陌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她一人回去，但自己毕竟是魔族中人，若是同她一起去天界，只会给她带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只能暂且按捺住自己担忧的心，叮嘱道：“好，那你小心些，你如今没了神脉，在天界最好不要动用法力，有什么事……能忍就先忍着。”
他这样的嘱咐，终于提醒了晁莺一件事，她眨了眨眼问：“神要是没了神脉，会如何？”
屠仁说去掉神脉之时，神魂会遭受烈火炙烤的痛苦，那痛苦令人生不如死，但她没有这样的感觉。
亲手拔掉神脉虽只有短短几日，但晁莺觉得有无神脉，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她疑惑地看向天陌，天陌便解释道：“也没什么，只是没了神脉，你在神界时，法力会消耗得更快，想要继续汲取清气提升补充，也更难了。”
“也就是说，没了神脉，我以后就不能随意动用法力？”晁莺有些发愁，她此次回去，必定会与尧宸相见，她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动手。
天陌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在天界那个遍布清气的地方，尽量少动手，但是出了天界，尤其到了魔界，便无碍了。”
晁莺道：“这又是为何？难道没了神脉的神祇，不能汲取清气，反倒能汲取浊气提升修为？”
天陌道：“的确如此。”
“……”
“很奇怪吧？我也觉得很奇怪，大抵清气与浊气归根结底生于同一个天地之间，他们的本质或许是一样的。”
晁莺抿着唇点点头，心说难怪如今屠仁在魔界常驻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分道扬镳，晁莺直飞天界，天陌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却未立即离开蓬莱山。
他再看一眼蓬莱山的荒凉破败，眉心紧拧着犹豫半晌，终是盘腿而坐，右手轻轻一扬，面前霎时显现出一把古琴来。
天陌将双手放于琴弦之上，一时未动。
他深吸一口气，不由想到每月筋骨反复断裂重铸的痛，浑身忍不住地抖动一下。
法力动用的越多，下个月圆之夜便更加难熬，可是事关莺莺，他只能再次动用法力。
须臾，天陌动了动手指，拨动琴弦。
琴音袅袅而出，裹挟着天陌的法力四溢至整个蓬莱山。
他只弹了这么一下，琴音却是久久不息。
天陌闭目凝神，双手手指按压在琴弦上，静静感受着琴音与蓬莱山各处相撞而带回的信息。
突然，他手下古琴发出了一声刺耳声响，手指亦感到一阵尖锐的痛。天陌睁眼，泛着浅浅血色的双眸愕然地看向被割了一道血痕的手指。
“诛神箭？”他的语调失了平衡，顿了片刻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
半晌，结果还是一样。
他释放出的琴音，能够探测到此地近一个月来的任何法力波动。
天陌猜测着，若是真有不明身份的人先后带走了财神等人与莺莺的那三个手下，但凡他们有所反抗，总会发生打斗，那他就能从那些法力波动中查询到蛛丝马迹。
只是这探测的结果，却是令他十分意外。
近一个月内，蓬莱山似乎没有任何的法力波动，连那日莺莺险些控制不住自己，释放出的杀意也不见了，只除了诛神箭离弦后留下的气息。
天陌收起古琴，蹙眉沉思着。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诛神箭威力太过强大，它的余威将其他的法力波动都给掩盖了。
另一种可能，有人故意抹去了蓬莱山近一个月内发生过的一切争斗，包括那日莺莺险些在此地险些大开杀戒的痕迹。
不知怎么的，他的直觉告诉他，第二种可能更大些。
天陌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他来不及多想，忙开启秘术传音。
耳边很快传来了一道稍显懒散的声音，伴随着木鱼清脆的声响，“怎么了？”
天陌眉头紧皱，郑重道：“劳烦你回趟天界，帮我照看一人。”
他传音的对象正是在西天修行的明渊太子。
明渊太子敲击木鱼的动作未停，闻言轻轻笑着，语气带着一抹戏谑，“你那么放不下她吗？”
天陌眼下顾不上与他说笑，语气又沉重了几分，“我在蓬莱山感觉到了诛神箭离弦的气息，你应该知道，诛神箭离弦，意味着什么。”
木鱼声霎时间消失，天陌半晌听不到他声音，知道他是一时震惊，难以相信，便继续道：“诛神箭乃是创世神炼制出来的武器，当年祂大肆屠戮初代神祇，用的正是那枚小小的金色箭矢。”
“那箭矢沾染了那么多神祇的鲜血与怨气，已经生出了自己的意识，一度连创世神也难以完全驾驭。后来创世神陨灭，诛神箭成为无主之箭，被放置在紫云洞中，之后倒是有其他神祇试图驾驭它，但结果你也知道。”
那端的明渊太子亦皱起了眉头，手中紧紧握着木槌。
天陌所说的结果他当然知道，那些试图驾驭诛神箭的神祇，无一不在诛神箭箭灵的影响下生出心魔，丧失理智，肆意诛杀同族。
诚然那些神祇的本心或许不纯，但诛神箭，绝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导火索。
“可是，诛神箭不是被封印了吗？”明渊太子自沉思中回过神，将木鱼交给身边的小僧，他则转身回了他在西天所居之处。
他一边弹指给带他修行的佛祖写信，一边不敢置信地道：“一千年前，我师父皓天战神曾将诛神箭封印于灵山之巅，那个地方，除了天帝与西天佛祖以外，无人能至，它又怎么会出世？”
天陌这会儿已经回到了魔宫，他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道：“你觉得，取出诛神箭的，是西天佛祖，还是天帝？”
“……”
明渊太子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陌这个问题。
因为他下意识地就觉得是天帝取出了诛神箭，可天帝不只是天帝，也还是他的父亲。
他没法接受自己的父亲会取出这件至邪的法器。
天陌也没想着让他非选出个人来，他语气软了下来，和缓道：“事情既已发生，你也不用为难自己，诛神箭虽出，但皓天战神当年封印诛神箭时，曾以秘法令诸神箭的箭灵陷入了长久的沉睡，想要让箭灵苏醒，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它如今应当也只是一枚可以诛杀神祇的普通箭矢，暂时没有影响持箭之人心绪的能力。”
天陌的话让明渊太子高悬的心落了下来，只是即便如此，还是得尽快找到如今持有诛神箭之人。
天陌也同意，“你说的没错，无论诛神箭是何人取出的，它现在肯定不在天帝手中，我不能随意进入天界，只能请你回一趟天界，帮我看着她一点。”
明渊太子这回不再打趣他，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天界没人敢伤她。”
无论诛神箭如今在谁手中。
他们想要更多。
于是两族不约而同地盯上了对方的修炼本源。
神族欲想办法将浊气化为清气，而魔族则欲想办法将清气化为浊气。
晁莺道：“那他们找到办法了吗？”
“没有，那本来就是两种不同的修炼本源，怎么可能转换成另外一种？”
天陌叹口气，继续道：“总之，找不到将对方的修炼本源占为己有的办法，神族和魔族渐渐地开始仇视对方，神和魔都本着一种既然得不到，那不如就全部毁坏的心态，神见魔就杀魔，魔见神也杀神。”
终于，两万年前，神魔间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那一场战争持续到最后，两族谁也没占到便宜，各自反而折损了不少翘楚，双方损失惨重，若是继续打下去，两族恐都有灭族之灾，于是只能暂时休战，“握手言和”。
再之后，因为两族皆损失了不少大能，为了巩固各自的实力，两族再次“想到了一处”，他们开始前往凡间，挑选有天分的凡人婴孩，分别给与其清气和浊气，助其修炼成新的神或魔，以为将来能够替本族效力。
“创世神，就是大战后第一个修炼成功的神。”
“什么？我还以为创世神是世上第一个修炼成功的神呢。”
晁莺万万没想到，“创世神”竟不是创世神。
“当然不是，第一批借助清气修炼成神的那些，早陨落了。”
晁莺想了想道：“但是为什么，如今天界诸神，似乎只知创世神，而不知最初的那些神祇？”
“创世神毕竟是当时的神祇从人间千挑万选出来的，祂的天赋非凡，成神后也立即成为了神界最强大的存在，无论是战力还是智商，都是数一数二的。”
祂带领着众神们再度向魔族发起进攻，这一次，魔族溃不成军，不得不退居下界，从此势力大不如前。
神族一时间几乎在六界横着走，无人敢在他们跟前造次，然而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地，创世神便得知了初代神祇曾经将本该是六界众生共享的清气占为己有，断绝其他凡人再成仙成神的事。
其他的神也没想着要瞒祂，毕竟祂已算是他们的同类，但就是这个同类，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祂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将除祂之外的所有神祇，慢慢杀尽，最后神族只剩下祂一个。
听到这里，晁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了，她偏头看一眼慕歌，瞧见慕歌脸上也是一副呆呆傻傻的神情。
两人俱无言，天陌顿了顿也就继续道：“祂杀完所有的神祇后，亲自去了一趟人间，以神祇的身份游走于人间各处，向那些被剥夺了修炼本源的凡人展示了神祇的力量……”
“那祂是不是将那些被神族占为己有的清气又放回天地之间呢？”晁莺猜测着道。
故事讲到这里，晁莺大概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按天陌所说，创世神杀尽所有神祇后，天界神祇只剩了祂一个，但如今天界可是神祇众多，想来都是那之后修炼成神的。
天陌回道：“凡人因为见识了神祇的力量，心里自然就生出了成神的愿望，创世神是将清气重新散入了天地之间，但祂散入天地之间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但即便如此，两万年来，依靠着那些微薄的清气资源，神族的队伍再一次壮大。
“……”
这样的结果，实是出乎晁莺的意料，连慕歌也很是不解，“祂狠心屠戮了初代所有神祇，却又没将全部清气散入天地之间，那祂图什么？”
图什么？天陌蹙眉，缓缓道：“新一代神祇，奉祂为创世之神，祂在神族的地位，无人能及，或许祂图的就是这个吧。”
“这些陈年旧史，神族如今怕是无一人知晓，也就只有我们魔族，还记得如今这些神族的来历。”
晁莺道：“那这些事，跟你与明渊太子相熟，有何关联？”
天陌道：“哦，是这样，明渊太子或许是察觉了创世神曾经做过的事，曾经来魔界找我求证，我因此与他相识，一来二去地，也就相熟了。”
“再后来你下了凡，我担心你抗不过雷劫，便去求助明渊太子，想让他出手相助一二，彼时明渊太子就给了我那套咒语。”
“原来如此。”晁莺摸着下巴点点头，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亲自去拜会一趟明渊太子，他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上次还救了钱有一命，她总要去谢过这大恩。
话说到此处，晁莺暂时没了疑问，但身旁的慕歌却是突然冷哼了一声，随即钻进了打神棍里，任凭晁莺如何唤他也不回应。
“他有病吧？”晁莺皱眉嘀咕了一句。
天陌微微一笑，问晁莺：“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晁莺沉吟片刻，神情逐渐变得凝重，“我得回趟天界。”
蓬莱山变成如今这番模样，财神与蓬莱神女等人不见了踪迹，连受尧宸之托前来查探的钱有三人也莫名失去了联系。
一下子有这么多神祇失踪，晁莺有义务将此事禀报天帝。
顺便，她也想去再找趟尧宸，探探他的口风。
据她所知，武神尧宸与劣神部诸神平素并无来往，这次他特意找上门来，让钱有去寻找财神等人，此举颇为奇怪。
按理，神界若有神祇失踪，正常的流程是立即禀报天帝，同时由万神殿派人去寻。
没道理让她劣神部的神祇出动。
晁莺拧了拧眉，但愿是她多心了。
天陌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她一人回去，但自己毕竟是魔族中人，若是同她一起去天界，只会给她带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只能暂且按捺住自己担忧的心，叮嘱道：“好，那你小心些，你如今没了神脉，在天界最好不要动用法力，有什么事……能忍就先忍着。”
他这样的嘱咐，终于提醒了晁莺一件事，她眨了眨眼问：“神要是没了神脉，会如何？”
屠仁说去掉神脉之时，神魂会遭受烈火炙烤的痛苦，那痛苦令人生不如死，但她没有这样的感觉。
亲手拔掉神脉虽只有短短几日，但晁莺觉得有无神脉，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她疑惑地看向天陌，天陌便解释道：“也没什么，只是没了神脉，你在神界时，法力会消耗得更快，想要继续汲取清气提升补充，也更难了。”
“也就是说，没了神脉，我以后就不能随意动用法力？”晁莺有些发愁，她此次回去，必定会与尧宸相见，她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动手。
天陌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在天界那个遍布清气的地方，尽量少动手，但是出了天界，尤其到了魔界，便无碍了。”
晁莺道：“这又是为何？难道没了神脉的神祇，不能汲取清气，反倒能汲取浊气提升修为？”
天陌道：“的确如此。”
“……”
“很奇怪吧？我也觉得很奇怪，大抵清气与浊气归根结底生于同一个天地之间，他们的本质或许是一样的。”
晁莺抿着唇点点头，心说难怪如今屠仁在魔界常驻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分道扬镳，晁莺直飞天界，天陌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却未立即离开蓬莱山。
他再看一眼蓬莱山的荒凉破败，眉心紧拧着犹豫半晌，终是盘腿而坐，右手轻轻一扬，面前霎时显现出一把古琴来。
天陌将双手放于琴弦之上，一时未动。
他深吸一口气，不由想到每月筋骨反复断裂重铸的痛，浑身忍不住地抖动一下。
法力动用的越多，下个月圆之夜便更加难熬，可是事关莺莺，他只能再次动用法力。
须臾，天陌动了动手指，拨动琴弦。
琴音袅袅而出，裹挟着天陌的法力四溢至整个蓬莱山。
他只弹了这么一下，琴音却是久久不息。
天陌闭目凝神，双手手指按压在琴弦上，静静感受着琴音与蓬莱山各处相撞而带回的信息。
突然，他手下古琴发出了一声刺耳声响，手指亦感到一阵尖锐的痛。天陌睁眼，泛着浅浅血色的双眸愕然地看向被割了一道血痕的手指。
“诛神箭？”他的语调失了平衡，顿了片刻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
半晌，结果还是一样。
他释放出的琴音，能够探测到此地近一个月来的任何法力波动。
天陌猜测着，若是真有不明身份的人先后带走了财神等人与莺莺的那三个手下，但凡他们有所反抗，总会发生打斗，那他就能从那些法力波动中查询到蛛丝马迹。
只是这探测的结果，却是令他十分意外。
近一个月内，蓬莱山似乎没有任何的法力波动，连那日莺莺险些控制不住自己，释放出的杀意也不见了，只除了诛神箭离弦后留下的气息。
天陌收起古琴，蹙眉沉思着。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诛神箭威力太过强大，它的余威将其他的法力波动都给掩盖了。
另一种可能，有人故意抹去了蓬莱山近一个月内发生过的一切争斗，包括那日莺莺险些在此地险些大开杀戒的痕迹。
不知怎么的，他的直觉告诉他，第二种可能更大些。
天陌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他来不及多想，忙开启秘术传音。
耳边很快传来了一道稍显懒散的声音，伴随着木鱼清脆的声响，“怎么了？”
天陌眉头紧皱，郑重道：“劳烦你回趟天界，帮我照看一人。”
他传音的对象正是在西天修行的明渊太子。
明渊太子敲击木鱼的动作未停，闻言轻轻笑着，语气带着一抹戏谑，“你那么放不下她吗？”
天陌眼下顾不上与他说笑，语气又沉重了几分，“我在蓬莱山感觉到了诛神箭离弦的气息，你应该知道，诛神箭离弦，意味着什么。”
木鱼声霎时间消失，天陌半晌听不到他声音，知道他是一时震惊，难以相信，便继续道：“诛神箭乃是创世神炼制出来的武器，当年祂大肆屠戮初代神祇，用的正是那枚小小的金色箭矢。”
“那箭矢沾染了那么多神祇的鲜血与怨气，已经生出了自己的意识，一度连创世神也难以完全驾驭。后来创世神陨灭，诛神箭成为无主之箭，被放置在紫云洞中，之后倒是有其他神祇试图驾驭它，但结果你也知道。”
那端的明渊太子亦皱起了眉头，手中紧紧握着木槌。
天陌所说的结果他当然知道，那些试图驾驭诛神箭的神祇，无一不在诛神箭箭灵的影响下生出心魔，丧失理智，肆意诛杀同族。
诚然那些神祇的本心或许不纯，但诛神箭，绝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导火索。
“可是，诛神箭不是被封印了吗？”明渊太子自沉思中回过神，将木鱼交给身边的小僧，他则转身回了他在西天所居之处。
他一边弹指给带他修行的佛祖写信，一边不敢置信地道：“一千年前，我师父皓天战神曾将诛神箭封印于灵山之巅，那个地方，除了天帝与西天佛祖以外，无人能至，它又怎么会出世？”
天陌这会儿已经回到了魔宫，他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道：“你觉得，取出诛神箭的，是西天佛祖，还是天帝？”
“……”
明渊太子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陌这个问题。
因为他下意识地就觉得是天帝取出了诛神箭，可天帝不只是天帝，也还是他的父亲。
他没法接受自己的父亲会取出这件至邪的法器。
天陌也没想着让他非选出个人来，他语气软了下来，和缓道：“事情既已发生，你也不用为难自己，诛神箭虽出，但皓天战神当年封印诛神箭时，曾以秘法令诸神箭的箭灵陷入了长久的沉睡，想要让箭灵苏醒，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它如今应当也只是一枚可以诛杀神祇的普通箭矢，暂时没有影响持箭之人心绪的能力。”
天陌的话让明渊太子高悬的心落了下来，只是即便如此，还是得尽快找到如今持有诛神箭之人。
天陌也同意，“你说的没错，无论诛神箭是何人取出的，它现在肯定不在天帝手中，我不能随意进入天界，只能请你回一趟天界，帮我看着她一点。”
明渊太子这回不再打趣他，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天界没人敢伤她。”
无论诛神箭如今在谁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