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禾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小屋内,这屋子装饰简单,屋内除了桌椅也没有什么东西,根本分辨不出是何时何处。

    “你醒了?”有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自己虽然伤着但是为了不惊动人动作很轻,那人却能隔着门听出自己醒了。林明玙那一掌功力深厚已伤木青禾肺腑,身上仍是沉痛难忍,爬起来都艰难,一时走也走不稳,踉踉跄跄地。

    屋外有吱呀吱呀的声响,循声望去不远处树下有一张躺椅,一个人坐在上面晒着太阳,她头发掺着灰丝,看起来像是有些年纪的人了。木青禾走到那人旁边,是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妇人,尽管鬓边白发眼角细纹仍不掩她精致美丽的容颜。她脸上的神情从容,缓缓摇着椅子。

    “是夫人救了我?”

    “假山上有暗道,暗道通到我院子中,昨日我看暗道有异样出去查看就看见了你躺在暗道中”,妇人甩开宽大的广袖,木青禾这才看见她手上拿着自己的雪青剑,“这是你的剑?”夫人轻轻抚摸着雪青剑,抬头用灰沉的眼睛看着木青禾。

    “是”

    “从何处得之?”

    “一位老者临终赠予”

    木青禾话音刚落,那妇人暗淡的眼睛突然闪出光来盯紧了木青禾,过了一会儿又灼灼的眼神又沉了下去,淡然地说道:“可否告知详情?”。木青禾不知道这个妇人是谁,但是总觉得她似乎和教自己剑法的那位老者有渊源,也就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他到最后是说要去信阳吗?”

    “是,我原本想送一程但是他拒绝了”。

    那个人最后是来想见自己一面吗,为什么没见着呢?“他没有留下什么话吗?”妇人压低着声音,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木青禾觉得诧异,那老者确实没有说过什么,倒是提起过雪青剑原本要送一个人,难道眼前的妇人就是那老者要送雪青剑的人?“老先生,他……”木青禾顿了顿,“他和我说过,雪青剑要送一个人,但是那个人没等到他将雪青剑带回去给她”。

    妇人叹了口气,凝视着手中的雪青剑,又看了看已经要往西移的太阳,良久才将雪青剑给木青禾,二号有拿起身侧的手帕盖在了脸上,“你受了洪涛掌,我用还阳血经给你服下,如今虽然已无大碍但是你内力虚浮,消受不了那样重的掌力,气息不顺,得精心休养不得擅动,我这里有两句心法能帮你理理气息”说着拉过木青禾的手,在她手上写下了两句内功心法,“你记住了”。

    木青禾内功心法修习得少,一时难以消化,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才道:“记住了”。

    妇人收回了手,“我有一件事,想请姑娘帮忙”。木青禾愣住了,她救人难道是有求于人,可是自己受了她救命之恩,不得不先听听什么事情了,“夫人请讲,青禾受夫人救命之恩自然不会推辞”。

    “请你往浔阳一趟,浔阳城南有一家徐记当铺,我旧友遗物存在那里,请你取了去廪都,送去文国公府上”。

    文国公王公贵族皇亲国戚,闭月山庄江湖势力这二者如何相勾连?木青禾疑惑不已,“文国公府权势人家,我如何能得以一见?”

    “我这里有书信,他们见了自然会见你”妇人拿出一封信,像是准备已久的,又拿出另一信封,“这里是当铺凭证,你拿着去便能取到东西。”

    “恕青禾冒昧,敢问是什么东西?”木青禾也不敢不谨慎。“是一把琴,独幽灵机,乃旧友之物,她已仙去将琴存在当铺,曾想托付于我怎奈我不便外出。”

    “那为何是送到文国公府?”

    “那里有一位我们共同的朋友”妇人说着,她一直未取下脸上的手帕,“姑娘不必担心,你去了只会以礼相待”。

    “既然如此,我替夫人走一遭便是”木青禾也不再推辞。

    “后院有小路,你从那里下山可往县城,去吧”

    妇人躺在椅子上,轻轻摇晃着,院子里日暖风和,平静得不得了。木青禾听着她黯然神伤但又是平淡的语气,觉得那像是风风雨雨后的平静,似乎有无数故事却无从说起,心头一时不知该如何,静静地立在妇人旁好久见她都未动才从后门离开。

    妇人听见木青禾远去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她的躺椅旁摆了一缸鱼,日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风止时又像一面镜子,水面下鱼儿闲游无忧无虑,水面上印出妇人的身影,脸上的手帕慢慢泪湿。当年江湖叱咤风云如今深院桑榆晚景,二十几年刀光剑影只觉一瞬,夜深人静孤独对镜才觉风雨催红妆,故人离散天南地北,上穷碧落下黄泉茫茫皆不见踪影,如何不泪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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