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花怨怜推算出:落霞山庄以南的方向,出现了一名略有声望的女子,近日凡间频频发生古怪之事,不久后更会出现毁天灭地之灾,此女子与怪事的发生脱不了干系。

    花怨怜尝试数次,皆无法推算出此人的外貌与身世,更不知其在怪事中扮演何种角色,唯一的发现便是,此人与自己的三徒弟“蔺尅惺”有些联系。

    毫无头绪的花怨怜只好给蔺尅惺派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任务,实则希望蔺尅惺能帮他解决难题。

    如果没有出现偏差,郁芙蓉就该是那女子。

    “你叫芙蓉?”花怨怜重新坐回椅子上。

    郁芙蓉跪下一拜,“民女名为郁芙蓉。”

    “身世如何?”

    “民女家住茶山镇,前些年家母亡故,便孤身到了景城,入醉仙坊卖艺为生。”

    花怨怜单手顺着肩旁的白发,点了点头。

    “既然尅惺觉得你不错,那我便收你为内门第四名弟子吧。”

    郁芙蓉再次俯身,“徒儿拜谢师父。”

    蔺尅惺开口问:“师父,那芙蓉师妹住在何处啊?”

    “弟子府。”

    “是。”

    安排完后,花怨怜叫来梨霜,吩咐她带着郁芙蓉在附近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楚臣和蔺尅惺两人走到花怨怜身旁。

    “师父可是还有事情询问?”

    “你这次执行任务途中,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事?”

    蔺尅惺俯身,低声道:“师父,最可疑的人我已经给您带回来了。”

    “哦?你是说郁芙蓉?”

    “正是!徒儿上次执行任务便遇到过她,我总感觉她似乎有意接近我,目的就是进入落霞山庄。”

    “那你为何还让我收她为徒?”

    “师父有所不知,这次我们遇见她时,她被困于一颗大树之中。以树囚人,需熟知木系法术,按郁芙蓉的说法,囚她之人可以穿过完整的树木表皮为她渡气,证明此人一定修为深厚。

    起初寻人之时,大家都一筹莫展,可是偏偏就让我和楚臣看见破绽了,我想这定是有人故意引诱我们发现她。

    如若她意图加害落霞山庄,那我们把她安在身边,总比让她暗中作梗的好。”

    听完蔺尅惺这一席话,楚臣心中讶异,他还以为蔺尅惺色令智昏,没看出这其中的异常呢。

    蔺尅惺侧眸,就看见楚臣一副“你原来有脑子”的表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白痴吗?蔺尅惺瞪了楚臣一眼。

    花怨怜赞许地点头,“看样子这次派你去是对的,幸好没让你那头脑简单的大师兄去。”

    “嘿嘿,谢师父夸奖。不知这次大师兄的任务是什么?如果较为凶险,我这就去助他一臂之力。”

    听见这话,花怨怜刚刚还一脸欣慰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只见他目光寒凉,声音清冷,“凶险?哼!我敢给那小子派凶险的任务吗?”

    蔺尅惺突然想起,每逢大师兄出任务,师父的宝贝闺女一定会跟着跑出去。

    罢了,大师兄还是晚些回来吧,老丈人不好相处啊。

    询问完正事,花怨怜又将目光移到楚臣身上。这小子被苍山那老家伙护得如此好,莫非真如传言所说,是个天纵奇才?

    “小子,你叫什么?”

    楚臣抱拳一拜,“楚臣。”

    “苍山近来可好?”

    “侄儿已经十多年未曾见到师父了。”

    “是吗?他去哪了?”

    “不知。”

    “那个老家伙是一天也闲不住的,许是又找到他夫人了,躲在哪里过清闲日子呢。”思及于此,花怨怜似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般,摇了摇头。

    接下来,花怨怜又问了些别的事情,他发现这楚臣实在没趣,脸上看着无欲无求,说出来的话也冷冰冰的,不似自己的几个徒儿各有特色,各个都能惹自己生气。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苦恼的花怨怜撑着头,困倦地看着眼前两人。

    蔺尅惺撇嘴,“师父可还有事?”

    花怨怜没理她,突然他灵光一闪,从储物囊中掏出一面镜子,神秘兮兮地走到楚臣身边,冲他低声道:“师伯瞧你郁结于心、性情冷漠,如此下去怕会相思成疾。师伯很是担忧,这面镜子名为相思镜,可以看见你心中所想,将你思念之人的现状展现于镜中。你收下,就当是师伯送你的见面礼了。”

    楚臣一愣,花师伯竟想为自己排忧解难?

    “谢过师伯。”

    说完,楚臣恭恭敬敬地将镜子收好。

    偷偷干了件坏事的花怨怜挺直身板,慢慢走到花圃边给花浇水。

    蔺尅惺待不住了,“师父既无事,徒儿就先回去了。”

    花怨怜背对两人,抬手挥了挥。

    两人走后,花怨怜弓着身子,双肩颤抖。

    花圃中还未化形的花精抬起花瓣看了看,只见那看着不老不少的人此刻笑得前俯后仰,眼泪哗哗往下流。

    花精把花瓣盖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早听梨霜姐姐说主人性子奇怪,罢了,还是不急着修炼人身了。

    ……

    萃乐府外,楚臣和蔺尅惺一同朝弟子府走去。

    “刚刚我师父给你了什么?”

    “没什么。”

    “兄弟,好东西拿出来一起分享分享呗?我师父的法器那可都是最顶级的!每次都要等逢年过节才会拿一点出来给我们。”

    “不是好东西。”

    “……”他是说我还是说法器?

    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蔺尅惺的院子,院门外的牌匾上写着——歆聆台。

    “你最近有事吗?”蔺尅惺问。

    “无事。”

    “那你要不在我这住段时间?你一个人独来独往怪无聊的,在这儿我还能陪你到处逛逛。”

    “你是怕郁芙蓉有问题,你搞不定吧?”

    蔺尅惺摸着后脑勺,傻笑了一下。

    楚臣嗤笑一声,“你刚刚不是还说有你师父在很安全吗?”

    “是安全,可这弟子府离他有些远,大师兄他们也还没回来,万一那郁芙蓉修为在我之上,我一个人如何对付?”

    “好吧,那你帮我整理个房间出来。”

    说完,楚臣就走到山崖外的亭台处看风景。

    歆聆台建在山崖边,蔺尅惺怕自己不小心摔下去,就在山崖之外修了个半悬于空中的亭台,即能提高安全性,也能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

    亭台围绕着山崖成半弧形,两端连接着房屋,恰好也让蔺尅惺的卧房多了个阳台。

    院子经过扩建,蔺尅惺实在是住不完,因此还留着好几个闲置的房间。蔺尅惺打扫了自己隔壁的一间屋子,离得近,出了问题也来的快。

    等蔺尅惺收拾好时,楚臣已经躺在院里的池塘边上睡着了。

    她走过去踢了楚臣一脚。

    “楚臣别睡了,醒醒。”

    连着叫了好几声,楚臣才悠悠转醒,“收拾好了?”楚臣开口询问,刚睡醒的嗓音有一丝嘶哑。

    “你也好意思?我干活,你睡觉?”

    “你叫我住这儿的。”

    “那你也能帮着收拾一下啊?”

    “不会。”

    “……”

    蔺尅惺把楚臣赶回房间后,自己也回房睡觉了。昨夜灌楚臣酒,害得自己也喝了不少,一夜没睡加上又忙碌了一天,她现在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这边蔺尅惺缓缓入睡,那边楚臣却彻底清醒了。

    楚臣被赶回房间后,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花怨怜送他的相思镜。

    花怨怜说,相思镜能照出心中思念之人。楚臣想着试一试也没损失,就拿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蔺可心。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的楚臣,怀着激动而紧张的情绪将灵力注入相思镜。被灵力催动的镜面上缓缓飘起一层白雾,雾气散去后,镜子上出现清晰的画面,只见镜中之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那人衣襟松散露出腹部肌肉,披头散发看不起具体面容。但楚臣知道,那是个男人。

    楚臣吓得摔掉镜子,镜中之人是谁?莫非可心已心有所属?不会!可心喜欢的是自己,见过自己这般完美的男人,她怎会爱上其他人。

    安慰好自己后,楚臣拾起掉在被子上的相思镜。此时镜中之人换了个睡姿,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

    这一下,楚臣脑海中的弦,“啪嗒——”,断掉了。

    楚臣一遍又一遍理清思绪,反复重启相思镜,可镜中无论如何都只有蔺尅惺一人。

    楚臣慌了神,花怨怜说这镜子能照到心中所想,蔺尅惺也说他师父的法器最是顶级……

    “为何?镜中怎会是尅惺那家伙?”

    楚臣收好镜子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牢牢裹住,“一定是这镜子出问题了,明日去找师伯修一下。”

    ……

    蔺尅惺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没睁开眼就听见楚臣在院子里练剑。

    她随意披了件外套走出来,眼睛还没适应外界环境,看东西模模糊糊的,“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听见蔺尅惺的声音,楚臣拿剑的手一颤,说话声有些僵硬,“你起得也挺早。”

    “昨天一回房就睡了,晚饭也没起来吃。我忘记告诉你膳房在哪了,你昨天有吃晚饭吗?”

    楚臣停下舞剑的动作,背对着蔺尅惺,“没有,昨晚我也睡得早。”

    其实楚臣根本一夜没睡,自从看见相思镜中出现的人是蔺尅惺后,他就没敢迈出房门,辗转反侧了一夜,脑子里一团乱麻。

    最后他实在睡不着,天还没亮就爬起来练剑了。

    蔺尅惺没听出他声音里的不自然,施法整理了一下外形,“那走吧,去吃早饭。”

    说着,她就想像往常一样勾着楚臣的脖子走,但这次楚臣向旁边闪了一步,躲开了。

    蔺尅惺没在意,继续往膳房走着。

    楚臣落后一步跟着她,“尅惺。”

    “怎么了?”

    “你师父给的法器可会出现问题?”

    “按道理来说不会。不过说不准,师父虽然炼器造诣极高,但也不排除他炼着炼着就睡着了的可能性。”

    楚臣想起昨日初见花怨怜时,那人一副悠闲散漫不着调的模样,他觉得蔺尅惺说得有道理,也许相思镜确实出现了差错。

    蔺尅惺一番话让楚臣心中释怀不少,起码能安心吃顿早饭了。

    两人结伴来到膳堂,时间还早,膳堂中的人不多。

    “蔺师兄,你这么早就来啦?”说话者声音清脆,看起来年纪不大。

    蔺尅惺让楚臣先去选菜,随后她走到说话的人身边坐下,“你叫什么?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师兄,我是主人花圃里的茶花呀,主人说以后我就叫玉茗了。”小花精眨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看起来对一切都还很好奇。

    “你多久修炼出人身的?”

    “昨天晚上。本来是没这么快的,梨霜姐姐说我至少还得等上几十年。但昨日不知为何,主人给我们浇水时挥泪如……如,洪水!把我花瓣都泡皱了,本来我还想着怎么才能拯救自己呢,结果夜里突然就化出人身了!”

    玉茗天天听别人说话,憋了许久,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嘴巴,于是叽里呱啦的越说越兴奋,本来还准备和蔺尅惺再聊些别的,谁知主人点的早膳已经打包好了。

    玉茗接过餐盒,“蔺师兄,那我先走了,改日再去找你聊天。”

    “好,你快回去吧,不然师父饿狠了会骂人的。”

    玉茗走后,楚臣也端着饭回来了,蔺尅惺看着楚臣的脸欲言又止,她回想起玉茗刚刚说话间,好像说到什么师父要玩弄楚臣……这小姑娘刚学说话,也不知道表达的意思准不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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