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皇城横亘上千里，宫殿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威武之姿，尽显皇家气派。靠近皇城南方五十里之地，东城最北侧，一座极庞大的府邸占据方圆近十里，院墙高耸，气派非凡。
府邸正门，朱红色大门紧闭，大门牌匾上“太师府”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门下守卫森严，尽是皇家精锐。
院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庭院正中心人工开辟出来的小湖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湖心亭内，白衣老人与身穿常服的中年人对面而坐，两人面前棋盘上的棋子已杀得难舍难分。
“老太师这一手倒是妙招，”中年人手中白棋已经举了许久，始终未能落下，“看来晚辈又输了。”他脸色惋惜，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棋子重新丢回了棋篓里。
原本他已占据上风，只可惜自己贪功冒进中了老太师的圈套，眼下局势，还是早早弃子认输为妙。
“那倒未必，”老人不以为然，伸手从中年人的棋篓里又捏起了那枚弃子，将之落在了角落一处。
中年人眼睛一亮，棋盘上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又被拉回了均势。
“秒啊，妙啊。”他抚掌称叹，口中啧啧称奇，“没想到小小一枚棋子竟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左相大人眼睛总是盯着战局焦灼之处，自然忽视了这不起眼的角落。”老人笑着说。
“惭愧，惭愧，”中年人微笑拱手，“晚辈道行尚浅，多谢老太师点拨。”
老人摆了摆手，他冲远处仆人招呼了一声，很快有人上前将棋盘撤了下去，端上了已经沏好的茶水。
“今日左相大人难得有雅致光临寒舍，难道是朝廷那边有何吩咐？”老人亲自倒了杯茶水，推到了中年人面前。
“老太师折煞晚辈了，晚辈胆子再大也不敢吩咐您老，”中年人赔笑着说，“只是朝廷有些难事，特来请老太师指点一二。”
“以左相如今的权势，难道还有事情需要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指点？”老人抿了一口茶，神情说不出的悠然。
“老太师您就别拿晚辈开涮了，”中年人苦笑，“我前几月去了北地，今日刚进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见您。”
“难怪我说这几月耳边怎么清净了好多。”老人依旧自顾饮着茶水。
“我给您带来了最正宗的北狼烈酒，”中年人终于败下阵来，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刚吩咐下人给您放到前厅了。”
果然，老人闻言眼睛一亮，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你去北地是皇上的旨意？”老人问。
“您也知道皇上已许久不理政事，”左相收起笑容，低声说，“是北安王和抚远王传来的密令。”
“五王的密令？”老人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只有你一人知道？”他又问。
左相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来北安王和抚远王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老人眯着眼，手指在乳白色的汉白玉石桌上无意地敲打着，“否则他们不会冒着干预朝政的罪名私下里给你传消息。”
“它要来了。”左相身体前倾，在老人耳边嘀咕了一声。
“当真？”老人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挺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中年人，“按照古籍来看应该还有三十多年，为何这次来的如此之快。”
“千真万确，”左相深吸了一口气，坐回原位，“撒在北地的蝶子冒死进了极北之地，带回来了一份羊皮卷。”() ()
他边说边从衣领处掏出一物，铺展在桌子上。
黄褐色羊皮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破旧，上面依稀能辨别出歪歪扭扭的几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色字迹，显然是有人在极端寒冷的条件下，咬破了手指头仓促写下来的。
“蝶子带回来了么？”老人瞥了一眼羊皮卷，随即收回了视线。
“死了，”左相摇了摇头，“另一个蝶子在极北之地边缘发现了他的尸体，身体被冻成了冰雕，手里攥着这份羊皮卷。”
“那你打算？”老人重新躺回圈椅里，半阖着眼，脸色已经恢复平静。
“如果是真的，我们恐怕要早做安排。”左相收起羊皮卷，再次小心翼翼地将之贴身保存。
“那你打算将北狼人全部困死在北地？”老人淡淡地说，“那可是近千万人。”
“这……如此大事不是晚辈一人能够决定的，”左相愣了一下，回答说，“我会将之上报皇上，待皇上定夺。”
老人再次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方才开口，“皇上不是很久不理政事了么。”
“这……”左相脸上表情一僵，顿时陷入万难之地，“那……交给皇室？”他试探着问。
“你若交给皇室，必会如石沉大海。”
“为何？”
“北安王长踞中原北方，消息可比朝廷要灵敏多了，为什么还要单独下密令给你？”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中年人。
“您的意思是……，”左相深思，语气迟疑，“消息是北安王故意泄露给朝廷的？”
“中原和北狼一旦开战，北安王和抚远王的属地必然首当其冲，二王要借助朝廷的力量御敌，首先要经过皇室的同意，”老人放下茶杯，继续说，“然而皇室势必要借助北狼减弱五王势力，试图打破中原皇朝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借此，中原皇室便可一举吞下五王和北狼，实现三百年前的大一统皇朝。”
“那朝廷？”左相再次看向老人。
“如今的朝廷看似枝繁叶茂，其实树根早已腐烂不堪，朝廷内党派林立政令不一，要想在两方势力间生存，如今不宜与皇室起冲突，更不可得罪五王，方以不变应万变为妙。”老人说。
“那……和谈可有机会？”左相问，“毕竟以北狼的实力，即便皇室与五王共举之，也未必能轻松将其拒之门外。”
老人摇了摇头，“你看我那院子里各类奇花开的可好？”
“京城除皇城御花园内，当属老太师您这花园了。”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左相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依旧认真地回复道。
“数量如何？”
“晚辈平生仅见。”
“你却不知这些花刚移植来时，数量有如今十倍不止，却只活下来了这些。院子就这么大，一株花想活下去就必须挤掉身边的花，要么同类相残，要么异类相食，古往今来不外乎如此。”
“这……”左相略微沉吟。
他看向老人，却见老人站在亭子边，依靠着栏杆，笑而不语。
“听老太师一席话，令晚辈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左相欠身行礼，脸色释然。
老人拿起亭子里的鱼食，将之洒在自己脚下的水面上，很快鱼群汇聚了过来，争抢着跃出水面。
府邸正门，朱红色大门紧闭，大门牌匾上“太师府”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门下守卫森严，尽是皇家精锐。
院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庭院正中心人工开辟出来的小湖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湖心亭内，白衣老人与身穿常服的中年人对面而坐，两人面前棋盘上的棋子已杀得难舍难分。
“老太师这一手倒是妙招，”中年人手中白棋已经举了许久，始终未能落下，“看来晚辈又输了。”他脸色惋惜，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棋子重新丢回了棋篓里。
原本他已占据上风，只可惜自己贪功冒进中了老太师的圈套，眼下局势，还是早早弃子认输为妙。
“那倒未必，”老人不以为然，伸手从中年人的棋篓里又捏起了那枚弃子，将之落在了角落一处。
中年人眼睛一亮，棋盘上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又被拉回了均势。
“秒啊，妙啊。”他抚掌称叹，口中啧啧称奇，“没想到小小一枚棋子竟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左相大人眼睛总是盯着战局焦灼之处，自然忽视了这不起眼的角落。”老人笑着说。
“惭愧，惭愧，”中年人微笑拱手，“晚辈道行尚浅，多谢老太师点拨。”
老人摆了摆手，他冲远处仆人招呼了一声，很快有人上前将棋盘撤了下去，端上了已经沏好的茶水。
“今日左相大人难得有雅致光临寒舍，难道是朝廷那边有何吩咐？”老人亲自倒了杯茶水，推到了中年人面前。
“老太师折煞晚辈了，晚辈胆子再大也不敢吩咐您老，”中年人赔笑着说，“只是朝廷有些难事，特来请老太师指点一二。”
“以左相如今的权势，难道还有事情需要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指点？”老人抿了一口茶，神情说不出的悠然。
“老太师您就别拿晚辈开涮了，”中年人苦笑，“我前几月去了北地，今日刚进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见您。”
“难怪我说这几月耳边怎么清净了好多。”老人依旧自顾饮着茶水。
“我给您带来了最正宗的北狼烈酒，”中年人终于败下阵来，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刚吩咐下人给您放到前厅了。”
果然，老人闻言眼睛一亮，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你去北地是皇上的旨意？”老人问。
“您也知道皇上已许久不理政事，”左相收起笑容，低声说，“是北安王和抚远王传来的密令。”
“五王的密令？”老人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只有你一人知道？”他又问。
左相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来北安王和抚远王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老人眯着眼，手指在乳白色的汉白玉石桌上无意地敲打着，“否则他们不会冒着干预朝政的罪名私下里给你传消息。”
“它要来了。”左相身体前倾，在老人耳边嘀咕了一声。
“当真？”老人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挺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中年人，“按照古籍来看应该还有三十多年，为何这次来的如此之快。”
“千真万确，”左相深吸了一口气，坐回原位，“撒在北地的蝶子冒死进了极北之地，带回来了一份羊皮卷。”() ()
他边说边从衣领处掏出一物，铺展在桌子上。
黄褐色羊皮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破旧，上面依稀能辨别出歪歪扭扭的几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色字迹，显然是有人在极端寒冷的条件下，咬破了手指头仓促写下来的。
“蝶子带回来了么？”老人瞥了一眼羊皮卷，随即收回了视线。
“死了，”左相摇了摇头，“另一个蝶子在极北之地边缘发现了他的尸体，身体被冻成了冰雕，手里攥着这份羊皮卷。”
“那你打算？”老人重新躺回圈椅里，半阖着眼，脸色已经恢复平静。
“如果是真的，我们恐怕要早做安排。”左相收起羊皮卷，再次小心翼翼地将之贴身保存。
“那你打算将北狼人全部困死在北地？”老人淡淡地说，“那可是近千万人。”
“这……如此大事不是晚辈一人能够决定的，”左相愣了一下，回答说，“我会将之上报皇上，待皇上定夺。”
老人再次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方才开口，“皇上不是很久不理政事了么。”
“这……”左相脸上表情一僵，顿时陷入万难之地，“那……交给皇室？”他试探着问。
“你若交给皇室，必会如石沉大海。”
“为何？”
“北安王长踞中原北方，消息可比朝廷要灵敏多了，为什么还要单独下密令给你？”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中年人。
“您的意思是……，”左相深思，语气迟疑，“消息是北安王故意泄露给朝廷的？”
“中原和北狼一旦开战，北安王和抚远王的属地必然首当其冲，二王要借助朝廷的力量御敌，首先要经过皇室的同意，”老人放下茶杯，继续说，“然而皇室势必要借助北狼减弱五王势力，试图打破中原皇朝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借此，中原皇室便可一举吞下五王和北狼，实现三百年前的大一统皇朝。”
“那朝廷？”左相再次看向老人。
“如今的朝廷看似枝繁叶茂，其实树根早已腐烂不堪，朝廷内党派林立政令不一，要想在两方势力间生存，如今不宜与皇室起冲突，更不可得罪五王，方以不变应万变为妙。”老人说。
“那……和谈可有机会？”左相问，“毕竟以北狼的实力，即便皇室与五王共举之，也未必能轻松将其拒之门外。”
老人摇了摇头，“你看我那院子里各类奇花开的可好？”
“京城除皇城御花园内，当属老太师您这花园了。”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左相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依旧认真地回复道。
“数量如何？”
“晚辈平生仅见。”
“你却不知这些花刚移植来时，数量有如今十倍不止，却只活下来了这些。院子就这么大，一株花想活下去就必须挤掉身边的花，要么同类相残，要么异类相食，古往今来不外乎如此。”
“这……”左相略微沉吟。
他看向老人，却见老人站在亭子边，依靠着栏杆，笑而不语。
“听老太师一席话，令晚辈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左相欠身行礼，脸色释然。
老人拿起亭子里的鱼食，将之洒在自己脚下的水面上，很快鱼群汇聚了过来，争抢着跃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