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了半饱,花萦脚往门外踏了半步,默默又收了回来。

    “今儿是不是降温了。”花萦手捧着暖炉,转身往屋里走。

    天寒地冻出什么门啊,还是歇屋里吧。

    青橘眼睁睁的看着她脱去外衣,钻回被窝里。

    “还是被子里暖和。青橘,帮我把头发散了,躺着硌的后脑勺不舒服。”花萦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来。

    青橘哭笑不得,但还是坐到床边,细心拆着簪子,把她长发梳好散开。

    “景国地处北域,到了冬天确实冷。不过,昨儿和今儿的天气,是一样的。”青橘柔声细语道。

    花萦侧过身,伸出胳膊,撑着脑袋道:“那你们出门时,可得多穿点儿。若是无事,就在屋子里呆着。我这儿的火盆,烧的比你们屋里好。”

    青橘笑出声:“娘娘心疼我们。”

    枕头换成了软枕,垫着软和。花萦渐渐眼皮子沉,头一歪就睡着过去。

    青橘疼爱的摸了摸她的脸,把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塞回被子里。被角四面掖好,省得漏风冻着。

    红柿站在外屋,手里抱着账本,桌上还放着算盘。

    “娘娘睡着了?”红柿轻声问道,不放心的探头往里看看。

    青橘把帐帘放下,厚重的帘子,将里外的声音隔开。

    “睡下了。虽说这话不当说,但好在太后前些年病逝了,若不然娘娘这脾气,在宫里不好过。如今正好,皇上敬重将军,应当不会再欺负娘娘。其他人,都在娘娘之下,仰娘娘鼻息,不能去找不痛快。”

    青橘从腰封里拿出一张封口的信封,当着红柿的面,把东西扔在火盆里。火舌卷起,不一会儿信封烧成灰烬。

    她们俩人不但是花萦的侍婢,是花将军放在女儿身边保护的侍卫。

    倘若景庸昨儿没有低头退让,花萦没有解气,这一封信就会通过将军府的渠道,快马加鞭送到花将军手里。

    花家的嫡女明珠,没有被欺负的道理,这句话不是哄人玩儿的。

    他们的命可以死在战场上,其他人休想踩过花家人。

    “这事儿没告诉娘娘吧?”红柿问道。

    青橘摇摇头,红柿放心的拿起算盘:“那就好。娘娘在歇息,我出去对账。”

    “带上暖炉,再支一个炭炉。冻着你了,心疼的是娘娘。”青橘叮嘱道。

    红柿笑的欢快,活泼道:“不会让娘娘担心的,那我去了。今儿中午让杨妈妈准备些清淡的,昨儿羊肉锅子太烧了。”

    “杨妈妈心里记着呢,连早上端上来的,都是降火养胃的。娘娘胡闹贪吃,咱们纵着,气的杨妈妈昨儿一夜没睡好。听她屋里的小桃说,翻了一宿的身。”青橘道。

    然而,有些事儿,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

    花萦回笼觉睡的舒服,正做着美梦,忽然被叫醒。

    “到了中午用膳的点儿了?”花萦迷迷糊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青橘又闭上眼,连头带身的全缩回被子里。

    还是被子里舒服,不想动。

    “娘娘才睡了一个时辰多些,离午膳时间还早着。”青橘道。

    “那叫我作甚?寒冬腊月做什么都不方便,不如多睡些觉,补补精神。”花萦没睡醒,声音格外的软绵娇气。

    她一撒娇,青橘心软的不成样儿。

    “承天殿传来消息,皇上退朝后和您一起游宫后苑。”青橘道。

    宫后苑是嫔妃最爱去逛的园子,奇花异草假山流水,恍若仙境,四季皆美。

    花萦翻了个身,整个人滚到床的最里面。

    “不去。后宫嫔妃那么多,还有哀哀期盼的贵妃,让她们陪皇上赏花看景去。这时节,砖瓦上寒霜一层层的,风一吹,冷到骨子里,拔都拔不出来。”花萦声音从被子里,闷声传出。

    “这是皇上口谕。”青橘为难道。

    依着她的私心,自然不想强花萦所难。然而,到底是皇帝啊。

    花萦怒道:“本宫大还是皇上大。”

    不等青橘回答,她气呼呼的从被子里探出头:“皇帝最大,听他的。他这是报复我呢,昨儿让他改了一夜奏折,今儿就不让我睡了。”

    花萦闹个脾气跟小孩子似的,青橘宠溺的看着她,把暖好的衣服放在床上。

    “奴才挑了件厚衣裳,出门再戴上斗篷,就不冷了。”青橘道:“听宫里的老人说,宫后苑这个时候的梅花开的最好看。红的黄的绿的,一片片的,如同花海。很是壮观。”

    花萦略有动心:“当真有这么好看?比我在京郊的那块山庄,还好看?”

    “不相上下。”青橘道。

    “那就去吧,美景不可辜负。”花萦起床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花萦乘着软轿到了宫后苑时,景庸也刚好到。

    “皇后,好巧啊。”景庸将昨天的话,还给了花萦。

    花萦从软轿上下来,走过去:“睚眦必报。”

    景庸笑了:“朕一夜未眠,不过瞌睡了半个时辰就去上朝。下朝直奔宫后苑而来,陪皇后赏花,这么荣宠,皇后不感动吗?”

    “不敢动。”花萦答道:“逛花园儿,我自个儿也可以逛,不劳烦皇上亲自作陪。荣宠这事儿,也不是逛几次园子就稳的。”

    “那朕一早还让陈英,给你送了东西。那么些珍宝,还有首饰料子,你不喜欢?就连黄金都给你拿了一箱。”景庸不高兴道,他是真心想补偿。

    不知道哪儿走了风声,今儿上朝好几位大臣旁敲侧击,问帝后感情。

    白费了大婚那天,他摸黑抄小道回勤政殿,却被勤政殿彻夜灯火通明的事实给暴露了。

    “帝后和谐,有利民心安稳。朕,也愿意对你好。你想要什么,只要朕有的,能给你的都给你。”景庸还是放下身段,好声好气哄着。

    这么张俊俏的脸,说着嘴甜的话,哪个女人会不喜欢。

    花萦仅剩的一点怒气,消失殆尽。

    “我也会待皇上好的。”花萦道。

    “那朕的赔罪礼,你可喜欢?”景庸追问道。

    除了贵妃,他可没对别的女子如此上心过。

    当然,贵妃的东西都是他亲自挑的。可是,陈英替他给皇后选的东西也不差,件件都是稀罕物。

    对着景庸的眼睛,花萦眼神躲闪。

    “你是不是没有看。”景庸一语道破。

    他沉着脸,不开心的望着花萦。好心好意送上的礼物,却不被看重,任谁都会不高兴。

    花萦心虚的拍拍他的背,好声好气哄道:“别气啊,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嘛。这几日累的筋疲力竭,早上醒来吃了几口东西,就又睡了过去。若不是皇上有口谕,我许是还能睡到中午。”

    “你累什么?”景庸本能反驳道。

    花萦似笑非笑看着他,她穿着海棠红绣莲纹袄子,百褶裙也是红色缎面,这一身红艳喜气。

    民间大婚,新郎新娘身着的就是红色喜袍。

    “只许你任性一回。帝王赏赐,论理是要当场谢恩的。”景庸道。

    花萦半蹲下身:“那就让我亲自给皇上谢恩。花萦谢皇上赏赐。”

    “虚伪。”景庸撇撇嘴,心里却有一丝高兴。

    终于把皇后压低了半个头,舒坦。

    “宫里的梅花林,种了有数百年,年年也都从民间移植些新鲜品类。朕很喜欢来逛,你没来过,朕带你逛一回。宫里,不比将军府差,你也不会受委屈,过的不如未出嫁时。”景庸道。

    “这是皇上对我的承诺吗?”花萦道。

    她眼神期待,亮晶晶的,让景庸想到了小时候偷趴在皇子院屋顶上看到的星星,也是这样的闪烁发亮。

    “这是朕作为男人和皇帝的尊严。”景庸道。

    “那好。我一生别无所求,只求富贵荣华在身,安稳悠闲度日。”花萦双手合十,对着景庸许愿道。

    只要景国不陷入战乱,她这愿望实在简单。

    景庸道:“难道你现在不是如此吗?你可是朕的皇后,有点儿野心。”

    “野心吗?那我愿吾皇横扫天下,令有景国之人者,脚下皆为景国土地,万邦来朝,奉景皇为主。”花萦说的铿锵有力。

    景庸别过脸去:“这又过了。”

    “算了,皇上能长命百岁,就够了。”花萦退让道。

    “出息。朕定要功盖于先祖,令景国在朕的手里昌隆。你不是要富贵荣华吗?天下最好的一切,都先供于你。”景庸被激出了脾气。

    “那击掌为誓。”花萦笑的得意:“为了我的好日子,皇上可得努力啊。”

    红梅树下,高大的帝王和他的皇后,笑面相对,击掌为誓。

    这一幕太过好看,也太过刺眼。

    苏丝萝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一对璧人,双双含笑,眼泪簌簌流下。

    “好啊,好啊。这就是表哥您说的,对皇后无心吗?”苏丝萝揪着帕子,捂着胸口,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皇上,贵妃心疾又犯了。”

    景庸和花萦刚击掌完,内心正是豪情万丈之时。这么一声喊,他的激荡的心绪,卡的不上不下。

    “表妹,你怎么过来了?”景庸顺着声音扭头,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靠在宫女身上,神色哀戚的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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