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过来敲门的时候,她红着脸说,“他在洗澡,一会儿您把他接走吧,我......”

    荀彧多么精明的人物,他看出来了,叶蓁似乎是对梁斯珩动了心,看她纠结的表情就知道了,“叶小姐,有几句话,我想我有必要跟您说明白。”

    叶蓁裹上外套,关上房门,跟他来到楼梯尽头的露台,“荀先生,有什么话,您直说吧。”

    “你知道的,梁先生出身高贵,他和您......”

    叶蓁马上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荀先生,您不用说了,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喜欢上梁先生的,跟许岩分开后,我也想开始新的生活。”

    “这样最好。”

    “能不能麻烦你,告诉他,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叶蓁强忍着委屈的眼泪,她的粉红泡泡还没有吹出来,就破灭了。

    荀彧听她喧宾夺主的几句话,也点点头,“我可以劝梁先生,但是今晚......您可能不知道,他感冒一周了,刚好。这么晚出去……”

    “那我明白了,他想睡这里,就睡这里吧。”叶蓁垂下了眼睑,默默地转过身,朝着房间去了。

    荀彧看着神伤黯然的她,不禁点燃了一颗烟,叹了一口气。

    叶蓁并没有回房间,她在旁边的快捷酒店开了一间房,踢掉鞋子就躺在了床上。她关了手机,和衣而眠。

    她想着荀彧的敲打,想着自己有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想着她和他之间的云泥之别。这一觉,她睡得不踏实,晚上醒了好几次,她总是误以为有人敲门。临近天亮,她才勉强睡着,一直睡到了近十一点。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办理了退房,她以为自己彻夜未归,梁斯珩应该走了。

    可当她打开门之后,却发现梁斯珩还在她的床上躺着,戴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眼罩,睡得正香甜。她还看到了在她的懒人沙发上,折叠整齐的换洗衣服,还有一双男士拖鞋。衣架上挂着他的睡衣,她在岚山见过的。

    她的哀怨变成了哭笑不得,准备下楼去吃饭,却听到梁斯珩懒懒的声音,“我也饿了,帮我带点吃的回来,今个哪都不想去了。”

    她悻悻地关上房门,“我不在家吃了,你饿着吧。你倒是不认生,这么多东西堆我家里,你这是要做什么?”

    梁斯珩扯下眼罩,看着气呼呼的她,“反正我也没打扰你,荀彧把我的换洗衣服拿过来,已经很晚了,天亮我才睡着。”

    “你这还叫‘没打扰我’?你是鸠占鹊巢了,我无家可归,只能去旁边酒店开房。”叶蓁叹了一口气。

    “是你自己矫情,我再睡一会儿,不吃早餐也可以。”

    叶蓁看着他一副乖觉的样子,“那你在家睡吧,我要出去了。”

    她丢下表情揶揄的梁斯珩,拎着电脑包出门了,她要去国图复习,学习,安静地看书。明明他们经历了缠绵的情事,她也有些恍惚迷离,如果不是荀彧的话,她肯定会和他同床共枕的。早起一顿拌嘴,倒更像情侣之间的小脾气了。

    她刚到白石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许岩。

    “叶蓁,上车。”许岩摇下车窗,喊了一声。

    叶蓁看见他又换了一辆更招摇的车,她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因为前面不远处,就是图书馆了。

    许岩干脆从车子里跳出来,他快走几步,抓住了叶蓁的胳膊,“叶蓁,你先别着急走,你这么早出来,一定没吃早餐吧?那边有家早餐店,我正好有点事跟你说。”

    “我不饿,有事就在这儿说吧。”叶蓁甩开了他的手。

    “白玫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已经给她钱了,我陪她去做了手术,那个孩子没了。”许岩很认真地说。

    叶蓁心里恍惚了一下,对于纨绔的许岩来说,一笔钱就打发了一个纠缠他的女孩,就算那个女孩怀过他的孩子。那如果骗女孩子打胎是渣男,沈君和算是好男人了,他娶了为他怀孕的李文玉。还是说,自己道行不够,被李文玉打败了?

    自从她和梁斯珩发生过关系,她庆幸自己不能怀孕。万一有一天,她不小心怀孕了,他会不会也觉得这是纠缠,这是麻烦?也会用一笔钱打发了自己?哪有什么温柔缱绻,哪有什么儿女情长,那不过是言情小说作家编出来的故事罢了。她在金融圈子里不到半年,见惯了恩怨情仇,多少温柔化成了怨恨,多少情爱被利益驱使,多少新欢变成了旧梦?

    她一下子情绪变得很糟糕,她挥舞着双手,电脑包重重地砸在许岩的身上,“许岩,你混蛋,你不是东西!你就这么糟蹋了一个女孩子的清白,她那么乖,那么爱你,她也是爸爸妈妈手心里的宝贝,也是爸妈呵护着长大的。她以为你对她一心一意的,她一片赤忱为你,可你呢,你始乱终弃,还觉得她是麻烦,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吗?她只是想找个男朋友,安安心心谈个恋爱,可是你却以为她只是纠缠你,你以为,你有钱了不起啊,你以为你几个臭钱,就能买断她的人生吗?”

    她这些话,与其是在说白玫,更有点在说自己的感觉。

    只是许岩听不出来,他以为自己的劈腿让她崩溃,他以为叶蓁就要原谅自己了。他用力抱住叶蓁的身子,“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能好受些。”

    叶蓁崩溃大哭,她呜咽着,用力捶打许岩,“许岩,你太坏了,我恨死你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保证,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保证!”

    叶蓁又呜哩哇啦哭闹了好久,才平静下来,她推开许岩,“许岩,我们已经分手了,在你爷爷面前也是做戏。如果你再纠缠我,我会连做戏都懒得做的。你的门第,我高攀不起,你的人品,我高看不起。就算没有白玫,还有很多女孩子对你前仆后继,我不是圣母,做不了中宫!”

    许岩一下子很生气,自己被她捶打了这么久,就换来一句“算了”,他气哼哼地说,“你拒绝我,是因为那个裴晋吗?他哪里比我好?不是一样的纨绔子弟,一样的人品堪忧?我这样一个回头浪子,总好过他那样的魑魅魍魉。”他拿出手机,给叶蓁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裴晋手里拿着一把□□,半裸上身躺在沙发里,周围环绕着十多个泳装美女。

    “我和裴晋只是朋友关系,他私生活如何,不关我的事。”叶蓁冷笑着说,“你哪是什么回头浪子,你就是非典型性人渣!”

    “随你怎么说,我的确改了,以后也不会找别的女人了。”许岩一脸不屑地说,“那天在爷爷的生日宴会,你和裴晋恨不得小肚子都贴在一起了,当我眼瞎呢?你以为他对你是痴情吗?你不知道他在外面玩得多嗨,整个酒店的美女都被他承包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场景吧?”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找男人也是人之常情,跟你没关系。就算裴晋私生活混乱,能有你乱吗?”叶蓁说完,大踏步朝着图书馆的方向去了。

    许岩在她身后跳着脚喊,“叶蓁,你他妈等着,我不卸姓裴的一条腿,我誓不为人!丫的,一个拉皮条的,敢动老子的女人,活腻歪了!”

    叶蓁听到他发狠的话,到了图书馆,便给裴晋发了一条微信,“晋哥哥,我刚才遇到许岩了,他误会咱们俩了,他刚才说要报复你,你这几天小心些。”

    裴晋几乎是秒回,“误会就误会吧,没什么,你在哪?一起吃午饭?”

    “我在图书馆,已经在食堂吃过了,谢谢晋哥哥。”

    说完这句,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早餐没吃,午饭可不能省了。她放好电脑,去了楼下的食堂。

    “你不用为难了,我走了。”

    收到梁斯珩发来的微信,她心情有点复杂。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枚袖扣,她看到那个袖扣,就会想起来梁斯珩。这个袖扣上,有他的气息,就算以后两个人不再联系,至少她心悦的男人,是个高贵的,他对她温柔过,霸道过。那温柔好似昙花,那霸道好似松柏,她都没有福气消受。

    下午五点多,图书馆闭馆,她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回家补觉。“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早点睡了,昨晚都没睡好。”

    她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干净整洁,梁斯珩的衣服还挂在衣架上,鞋子也摆在鞋架上。他人走了,但是却留下了他的痕迹,那些都昭示着,他在这里存在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心里有些失落。

    她匆匆洗了一个澡,便钻进了被子里,那里有他的气息,冷水的香气。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便从衣柜里,拿出来他的睡衣,抱在怀里。熟悉的他的气息,让她倍觉安心,这一次,她才沉沉睡去。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见过梁斯珩和荀彧,也没见过许岩和裴晋。转正后的她更加努力地工作,每天加班到很晚,学习业务,学习技能,只为自己能胜任一名会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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