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想了想:“婶婶,既要补苗,不如将全都换为良种。我知晓婶婶担心今年的收成,良种果真比婶婶家的老种稻省心,易生长还不招虫子。即便种得不好,收成也不会比去年差。婶婶不妨先用一亩田里的秧苗给另两亩补苗,那亩田腾空后种良种。”

    莫五媳妇为难地搓着手:“我再与莫五商量商量。家中事大多是他拿主意。”

    姚姜知晓莫五家的大事还是得莫五决定,又想起胡村正说过的话,便不再劝。

    说话间,蔡田的小女儿蔡招弟奔来:“姜姜姐,你家来客人了。”

    姚姜带杜翠兰返家,远远地便见院门外立着一位年过四十的妇人。

    来人是姚姜这一世的母亲董氏。

    看见姚姜,董氏迎上来:“姜姜,我来看看你。”

    她将手中的竹篮递过来,内里装着几块糕饼。

    进了院门,杜翠兰去灶间烧火煮茶,姚姜将董氏带到了正屋坐下。

    董氏先小心地将四周看了看,才小声发问:“我见你家院门上贴着白纸,问了乡邻,得知你婆母过世了?”

    姚姜这才想起来婆母过世时事多忙碌,她没把这消息知会娘家。

    她点了点头:“是。”

    董氏顿时满脸喜色:“那你运气不错,不到半年便熬出头了。看来当日我与你父亲为你寻的这门亲事极好!”

    姚姜皱起了眉头,董氏又问:“你婆母是怎么过世的?”

    姚姜:“婆母去祭拜公公,回来路上遇上山石崩裂被砸中伤重过世。”

    董氏点了点头,眼珠一转:“此间如今就是你当家了?今年多交了田税,家中艰难,你可一定要帮手呀!”

    姚姜:“母亲,我出嫁时杜家给的聘礼尽数留在了家中,家中不至于为这几两银子作难。田税家家要缴,这边同样缴纳。这边家中半年内还办了两回丧事,没有多的银子。”

    “你那聘礼你哥哥的亲事正好用上!”董氏抠了抠手指:“你哥哥说亲了,我手头缺银子。”

    姚姜的黛眉蹙得更紧了:“当日家中允诺过:我过门后与家中再不来往。还写了断亲书。婆母为此在聘礼中多添了十两银子,买断了亲情!”

    董氏瞪了女儿一眼:“你真是死脑筋!你婆母身故,这些事就当揭过了,休要再提!现今这个家是你当家,何必分这么清楚?”

    她轻嗤:“我都听说了,如今你夫家长辈都不敢插手你的事,这个家就是你说了算!你现下是不必依靠兄弟,但再过十年呢?你有小姑子小叔子,若没亲兄弟撑腰,将来不知多难!帮你兄弟便是帮你自己,你可不要糊涂!”

    姚姜一听这话,顿觉无语。

    她看了董氏片刻:“出嫁当日,母亲说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家中的一切与我无关!我是被卖到了杜家,连婚姻大事兄弟都没能帮我说句话,我更不指望将来!”

    董氏脸色难看,瞪了她片刻又换了个笑脸:“你若没本事,我也不来找你。我听说你近来赚了些银子,给我十两!”

    见姚姜冷冷看着自己,董氏压低了话声:“不然,你将此间田地契给我。我也是无法了才来找你,家中一年不如一年,你爹爹年纪又大了,”

    姚姜断然回绝:“母亲,地契上的名不是我。且不说没了田地我活不下去,只说杜家还有长辈,此间还有乡邻,你这些打算便都不会成功!母亲何时返家?”

    董氏一愣:“你这就要赶我走?”

    姚姜:“我还得去地里忙碌。母亲回去吧。我有好豆种,母亲拿些回去种下,熟得快收获也多。”

    补秧尚未结束,三河村又有乡邻打成了一团。

    同样是请姚姜帮助卖猪,同样为了争日期先后,几家人互不相让,在村头打得翻翻滚滚。

    消息传到胡村正处,他即刻让人去唤村中壮汉,带着人赶到村头分开斗殴的几家人,又劝得他们返回家中,才让人来唤姚姜。

    “当日我若知晓会有今日的情形,怎样也不会答应借地。”胡村正看着姚姜:“现下已将他们几家都分开了,但这事还不算完结,还会再有。”

    姚姜也没料到乡邻这样彪悍:“村正伯伯,村中还有多少户人家想让我帮手将自家的猪卖出去?”

    胡村正算计了片刻:“缴纳田税后,家家都捉襟见肘。只是前些日子家家户户都忙春耕,无暇顾及此事,现下春耕结束,有了空闲,自然又想起了这事。你这里卖的价高,便人人都想找你相助,但于我却是极大的烦难!”

    姚姜等了片刻,不听胡村正言语,才缓缓开了口:“伯伯可曾想过,将他们手中的猪都收过来?”

    胡村正一愣:“我不是庄头,与酒楼饭铺的管事们不相熟,收来做甚?”

    姚姜:“伯伯可想过将城边的门面改为饭铺,饭食生意比之杂货生意好做,赚得也多。”

    胡村正大惊,盯着她欲言又止。

    姚姜等了片刻,不听胡村正出言,才微笑道:“伯伯当日借出门面前的空地给乡邻沽售自家的猪鸡,本是想帮乡邻一把,我亦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事会变成如今这样。事已至此,会有两个结果,伯伯自今日起不再借地给乡邻,只会逼得他们另找门路,甚而,”

    她看了胡村正一眼:“甚而径直占了伯伯家门面外的地面,自行沽售。”

    胡村正眉毛一动:“他们敢?”

    姚姜:“另一个结果便是乡邻不再到伯伯家门外沽售,但对此不满。”

    胡村正:“不患寡而患不均。”

    姚姜点头:“因此,伯伯不如将他们手中的猪都收过来,我帮着沽售出去。伯伯若答应了各位乡邻,自此时到六月底,门面前天天都会门庭若市。那,索性做两个月的饭铺生意。收入必定只多不少。”

    胡村正眉头紧皱,神情思索。

    姚姜则行了个礼:“我请您和胡二伯伯于后日到我家中做客,请勿推辞。不论二位伯伯做何决定,都请过了后日再说。”

    两日后,胡村正与胡掌柜一同来到姚姜家中。

    杜良辰开门请他们迎到正屋坐下,杜翠兰将茶送到了二人手边:“伯伯,这是我嫂嫂做的罗望子汁,可好喝了。”

    胡村正问起姚姜,杜翠兰回答:“我嫂嫂在灶间做饭,请二位伯伯稍坐,忙完了便来说话。”

    午饭时分,正屋桌上摆好了七样菜,当中空着。

    姚姜做的菜胡村正都没见过,胡掌柜看了片刻:“这是什锦烤肉,这是柠檬凉鸡,”

    胡掌柜也只知晓这两道菜,其余的菜连菜名都叫不出来,拈着胡须站在一旁细看。

    片刻后,姚姜用木盘托着一盘菜进来,放在桌上空处。

    胡掌柜看了片刻:“这是熏鸭?不像!熏鸭干缩些,没这般油润。”

    胡村正看了摇头:“不是熏鸭,但看上去极是肥美,是怎么做的?”

    姚姜微笑:“我在院中垒了泥烤炉,能烤鸭鹅;我将肥鸭放入泥炉烤好后切开来,唤作小刀鸭。”

    杜良辰端着两只浅碟进来,姚姜接过来放在小刀鸭旁:“小刀鸭佐以兰花酱或椒盐。请二位伯伯品尝。”

    她给胡村长与胡掌柜布菜,又给杜家姐弟各夹了一块。

    小刀鸭入口香味浓郁油润之极,鸭的臊味已化为独特的浓香。

    胡掌柜则用筷子点了点兰花酱:“你这酱兰香味幽长,你用兰花渍酱?”

    姚姜微笑:“兰花酱以兰花入酱调香,这酱中的兰花香还可以再浓些。”

    姚姜的黑三剁、火煎乳饼、饵块炒鸡、酸笋炒肉及一味豌豆凉粉皆是胡村正与胡掌柜第一次品尝,只觉每道菜都滋味丰富。

    到了这时胡村正才见杜家姐弟的面颊已丰润起来,不复从前的黄瘦。

    饭毕,杜翠兰送来的是两盏绿汁,入口甜中带涩但片刻后便转为回甘。

    姚姜:“二位胡伯伯,这油橄榄汁解油去腻且清肺化痰。”

    胡掌柜:“姚小娘子,你今日请我们来,必定有话要说。”

    姚姜:“胡二伯伯应当已经知晓我前日与胡伯伯说过做餐食,我知晓伯伯家的杂货生意不错,但仔细算了算,做饭铺能收入更多。”

    胡掌柜摇头:“姚小娘子,沽卖饭食乃是勤行,与经营杂货差异甚大,我家从未做过这行当,甚而不知该如何入手。”

    姚姜:“饭铺的经营我知晓些许,能细细写份章程,小到物件管理大到人手分配,奖赏惩罚都会写上,按章程管便好。胡二伯伯管自家门面多年,按章程来经营,必定会管得极好。”

    胡掌柜看了她片刻:“米粮菜蔬如何收来?找各位庄头么?”

    姚姜:“米粮菜蔬都自己种出来。今日我做菜用的菜蔬及香料调味都出自我家的菜地。若伯伯家改做饭铺,所需的之物都能出乡邻,不必找庄头。”

    胡村正眉头一紧:“你独自一人栽种供自家使用足够,却不足以供饭铺日常使用。”

    姚姜点头:“伯伯所言甚是,我家菜地里种的是我培育改良过的菜蔬,许多菜蔬收获时留下根部,次日还能收获,生长得慢些的二到三日后也能收获,若有数位乡邻的菜地一同栽种,饭铺使用菜蔬便差不多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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