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翠兰也对杜良辰耳提面命,一板一眼地叮嘱。

    待得杜良辰离去,姚姜看着她:“你就不怕吓着良辰?”

    杜翠兰嘟着嘴:“嫂嫂,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

    停了一停,她神色歉然:“幸而还有嫂嫂。”

    姚姜轻轻摇头:“歹人盯上都是城中有名的富户,我仅是管事,咱们也不是富贵人家,应当不会遇上这样的烦难。但你嘱咐得对,防患于未然。只是下回温和些,别把他惊得不敢言语。”

    冬至清晨,姚姜早早便与杜翠兰分派活计。

    侯牧风带着杜良辰来了,侯牧风:“姚娘子,今日书塾散学早,我送了良辰便去书局,等候良辰的书局散学,接了他回来。”

    侯老秀才来过后,姚姜便对侯牧风有所回避,侯牧风也拘谨了数日。

    这时听侯牧风对着自己说话,她轻轻点头:“有劳先生了。”

    候在一旁的宋虎抓起杜良辰将他举过肩头:“坐我肩上,走喽,咱们去接胡家小哥儿。”

    杜良辰早与宋虎混熟,挣扎着:“虎哥哥,我自己走。”

    宋虎按住他:“今日雪厚地滑难以行走,你不想摔跤就乖乖地让我驮你去书塾。等天晴地干了你再下来走。”

    杜良辰依旧挣扎,宋虎对姚姜和杜翠兰使了个眼色,“坐好了,再扭小心摔下来。”

    他身躯摇晃,杜良辰摇摇欲坠,连忙抱紧了宋虎的头颈:“虎哥哥,我听话,我听话。”

    宋虎拍了拍杜良辰的腿,嘿嘿一笑:“姚娘子,我们去了。”

    侯牧风跟在宋虎身后一同离去。

    这些日子没再听闻有人被绑肉票,但因天气寒冷,私墅内帮厨的三河村乡邻依旧住在洒金巷,等另一批帮厨的乡邻来到才返回村中。

    农妇都住在她这边院内,男子都住孟怀一的院内。

    这时洒金巷宅子内的乡邻都已在等候出发,杜翠兰引着他们来到门前。

    不多时,姚姜分派好洒金巷内的事务,步出院门正要上马车,朱茂言忽然指着一角:“那是何物?”

    他走过去几步,在雪里捡拾起一物来到姚姜面前递给她:“姚娘子,这是你家良辰的吧?早起我看他头上戴的是这头巾。”

    朱茂言递来的是顶软厚的头巾,杜翠兰看了看接过头巾:“是,这是我请村中婶婶做的。这几日天冷,我让良辰戴上,他总嫌热不肯老实戴好。”

    姚姜想起杜良辰与宋虎一路有说有笑,大约是无意间头巾甩脱,但笑闹间两人没觉察。

    午饭后食客陆续离去,姚姜分派完了下午的杂事,正教灶间众人如何将鱼肉碾砸为饺皮,郝大来到门前:“姚娘子,有人来寻你说话。”

    姚姜擦了擦手跟着他出来,立在回廊内的是胡掌柜的伙计。

    伙计见了她,赶上来行了个礼:“姚娘子,我东家的小哥儿可在此间?”

    姚姜一愣,随即摇头:“胡二伯伯家的小哥儿不在此间。”

    她忽觉不对,对着灶间看了看:“你随我来。”

    将那伙计带到一间空着的雅间,姚姜问:“你怎会到此间来找寻?胡二伯伯家的小哥儿从未到此间来过!”

    伙计:“掌柜看着已过了散学的时刻,小哥儿却没回去,想着或许是跟着杜良小哥儿同来此间玩耍了,便让我来问一问。这些日子都是侯先生接了掌柜家的小哥儿送到家中,今日我来时小哥儿都没到家,不在此间可会在洒金巷?”

    姚姜眉头轻锁,杜良辰懂事,从未带书院的学童来过此间,连他自己都极少来到。

    她想了想,看向立在一旁的郝大:“宋虎可回来了?”

    郝大摇头。

    往日宋虎将杜良辰送到书塾便会到私墅来帮手,今日却到这时还未来到!

    姚姜:“你去洒金巷看一看,若我弟弟将胡家小哥儿带到了那边玩耍,即刻将胡家小哥送回去。”

    食肆的伙计连忙接了一句:“姚娘子,我能跟着同去么?若掌柜家的小哥儿在,我顺便接了回去。”

    郝大带着那伙计离去,姚姜心下不安,转头又嘱咐另一名伙计:“你去书院看一看。”

    不多时,郝大带着那伙计回来:“侯先生、宋虎还有杜良小哥儿都未回去。”

    再过得一阵,去往书院的伙计回来:“书院已关门了,只有山长与先生杂役在,各家小哥儿早回家了。”

    姚姜心中“咯噔”一下,对食肆那伙计温言说道:“既然是侯先生一同接送,或许是雪路难行走得慢些,侯先生必定会将胡二伯伯家的小哥儿送回家中的。你先回去。”

    那伙计告辞离去。

    一旁的郝大想了想:“姚管事,侯先生与宋虎或许是有事拖延住了,也难说走了另一条路,我再带两名伙计去找一找。”

    姚姜点头,郝大唤来两名伙计,踏雪而去。

    郝大一去却是许久后才回来,看到回来的依旧是三人,姚姜的心直下沉去。

    郝大让两名伙计去歇息,对姚姜行了个礼:“我先去了书院,我敲开门问了先生,今日冬至,先生们只教了半日功课,午时未到便散了学。”

    姚姜心底冰凉,食肆的伙计来找寻她时已是未时!侯牧风早该带着杜良辰回来了!

    她连忙问:“你们也没见侯先生?宋虎呢?”

    郝大摇了:“我带着人把城内都走了一遍,没见他们。”

    姚姜脑中“轰”地一声响,只能看到郝大的嘴开合,再也听不到他的话声!

    郝大见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倒,想伸手扶她却又不敢,扭头对着门外吼:“来位娘子!”

    姚姜回过神来时,已被徐家的搀到椅上坐下。

    徐家的正用力揉着她的虎口,郝大站在她面前,神情焦急。

    姚姜渐渐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关上门。”

    郝大连忙关上屋门,姚姜问郝大:“你可再到洒金巷去看一看了?”

    郝大点头,姚姜便不再问,转头对徐家的:“徐家婶婶,你见了翠兰可什么都不能说。”

    徐家的连忙点头:“我,我听不懂你们的话,我不会说的。一字都不说。”

    姚姜想了片刻:“郝大,劳烦你再带人去找一找。”

    她只说得出这句话来,郝大却立刻点头:“姚管事别太担心,侯先生与宋虎都在杜家小哥儿身边,还能三个人都丢了不成?或许他们带着两位小哥儿玩去了,我这便带两个人再去找一回。”

    郝大离去,姚姜嘱咐徐家的:“徐家婶婶,劳烦你帮我看着翠兰,良辰回来前别让她出门。”

    徐家的离去,姚姜闩上屋门,进入了系统空间清点自己手头的银子。

    杜良辰懂事,极少在散学后四处玩耍,都是乖乖回来。今日到现下都没回来,连侯牧风和宋虎都没回来,不由得她不心惊!

    郝大与宋虎从前做零碎活计,不是在寺庙屋檐下存身便是以天为盖以地为床,看似自由,实则凄苦。他们不是不想卖身为奴,而是主家对于他们这样的壮汉难以信赖,活计时有时无。

    也有人愿意买他们,但做的活计也只会比寻常奴仆辛苦百倍!甚而是有死无生的活计!因此二人才不愿轻易卖身为奴!

    他们到此间来做随从不仅活路轻松,还有了栖身之地!因此不论是孟怀一还是自己的吩咐,他们都做得极是认真!

    陈家长孙才被绑了肉票,侯牧风与宋虎绝不会带着杜良辰在路上拖延!并且今日雪大,路上难行,不是外出玩耍的好时机!

    郝大已是再次在城中查找了,他一离去,姚姜便想起了早晨朱茂言拣拾到的杜良辰的头巾。

    听食肆伙计所言,侯牧风还去接了胡掌柜的孙子,那头巾应当是自己转身回来时,杜良辰与宋虎嬉闹时掉落。

    姚姜心不在焉,有人来说话也听不分明,只有杜翠兰来了,才强摄心神听她说话。

    徐家的没对杜翠兰吐露片言只字,杜翠兰依旧如往日一般挨在姚姜身边细说着今日的进出账目。

    心乱如麻,许多话姚姜听了也如没听到,不甚明白。

    忽然杜翠兰放下笔:“嫂嫂,你怎么了?脸色这般差,可是身上不好?”

    姚姜一下回过神来:“不,没有。”

    杜翠兰又说了两件事放下手中的账目对着她细看:“不对,嫂嫂有事。”

    姚姜强自镇定:“我,我就是累了。”

    杜翠兰拿着账目坐到一边去清算:“那嫂嫂歇一歇,我不扰你了。”

    郝大再回来已天色昏暗,他走到门前见到杜翠兰,便收住了脚步没有步入其中。

    姚姜这时已焦虑到了极点,起身出来对郝大示意。

    郝大会意,引着她来到无人处,方才摇摇头。

    姚姜只觉全身都凉了,片刻后才问出来:“洒金巷也没消息?”

    郝大摇头:“我还去了三河村,在村口遇上了巡视的乡邻,我问了问,他们也没回村。食肆那边胡掌柜的孙子也还未归家!”

    姚姜将手指抵在额间:“也没有人传信回来?”

    郝大:“我问过,没人传信来。或许还要些时刻,可要先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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