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安与谭羽的身手从不外露,便是胡村正也只知这是对淘气好玩的兄妹,每日里带着村中小儿玩耍。

    今年天灾连连,乡邻都跟着姚姜忙碌,却不是每家都有送儿女去学书字的打算,因此村中众小儿时常无人管束。

    但谭安带着村中小儿,将他们聚成一群,时而带着小儿们在活计不累人时帮手,时而给他们讲故事,时而带着玩耍,没让小儿们打架吵闹连争执都没,更没有磕伤碰伤的情形,他早成了最受乡邻们喜爱的少年。

    胡村正听了当即点头:“对,他们都该与你同去。”

    晚间谭安兄妹听闻要跟着姚姜去陈家村做客,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张全想了想:“姚娘子,我可能随你同行?”

    云娘子微笑:“张先生也同去,那乘我们的车去吧,请丁田赶车便好。”

    赛罕却担忧了:“张先生也要去?那,那,夫人,”

    云娘子轻拍赛罕的手:“姚娘子此去需要人帮手,有许多事只有事到临头才知会是如何。谭安与谭羽都得跟着去,张先生也跟随同去或许能帮上手。他们仅去几日,我还有两月才生产。你不必担心。”

    谭青山想了想:“谭安骑黑马去,黑马脚程快。若有意外,就骑黑马回来报信。”

    翌日,丁田一早就驾好马车,谭安牵了黑马出来,黑马对他很是亲热,不停闻嗅他的掌心用头挨擦他。

    张全和谭羽将随身携带的衣服都放上车去,不多时已整装待发。

    曹二炳赶着马车来看到门前的大车,立刻就沉下来脸。

    姚姜微笑着迎上去:“曹二叔,我家中还有位亲戚也要前去,胡伯伯家的马车坐不下,因此我们自己套了车,让他独自乘你的车,我们能坐得宽敞些。”

    曹二炳这才笑着拱了拱手:“行行,我一定将车驾得平稳不颠簸。”

    他小声对姚姜:“坐上马车,一切就看驾车的人。胡村正担心陈家村的马车不听你使唤,你去了不能说走就走,让我跟着你去。你家自己有车也好,到时只要你说走,我们就赶紧带着你离开。”

    陈家村地处青川城西,在西湾村的北面。

    丁田赶着马车来到陈家村村口,已有巡视的村民前来问询。

    姚姜说了自己的名字,陈家村的村民请他们将马车停驻路边等候,另一位村民奔回去传话。

    姚姜下了马车,查看天空中的飞蝗。

    此间距三河村有二十多里,但此间的飞蝗比三河村少了许多,但此间的绿意早已全被飞蝗啃了去。

    姚姜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此间的泥土也与三河村相似,不是干成了坚硬的泥块便是碎成了散沙。

    忽然一人来到面前,对她行了个礼:“姚娘子。”

    却是郝大!

    姚姜有日子没见郝大了,各村都种了良种也都有流民来到,村中多了许多流民也就多了矛盾,因见三河村井然有序,都跑去求教。

    谭青山索性将聪明能干的伙计都拆开来,送去各村帮手守护村庄。郝大便是那时来到陈家村来帮手守卫。

    郝大笑着:“前天就听闻姚娘子要来,我就想我得来接你。”

    姚姜笑了:“你在此间可还好?”

    郝大点头:“托姚娘子的福,此间的乡邻对我们极好。”

    陈村正已在家门前等候,姚姜一下车,就看到了立在陈村正身后的自己这一世的父母。

    她这一世的父亲姚天赐正立在董氏前方搓着手看向自己,董氏小心翼翼地跟在丈夫身后。

    姚姜先前不到陈家村来,便是要避开这她这一世的父母!

    她不仅要避开与吕桂花的恩怨,躲开董氏的吸血,还得不让他们发现自己换了芯子!

    在三河村自己家中,董氏纵算觉得女儿与从前不同,也不会多想,但回到陈家村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陈村正微笑着迎上来:“姜姜,你可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唤你一声姜姜,你不恼吧?”

    姚姜行了个礼:“陈伯伯,您唤我姜姜便好,多谢你从前的照拂。”

    实则原主的记忆中没有陈村正,姚姜知晓陈村正没照拂过她却也没为难过她,但此情此景,她也客客气气。

    陈村正引着她进入院内,他指着侧院:“我给你收拾了这院子,你带来的人全住进去都够住了。”

    将姚姜引入客堂坐下,陈村正让人敬了茶才开口:“姜姜,这回请你来,乃是我有个打算。今年良种稻米是收不上来了,但你后来给的良种土豆不错,良种蔬菜也好。我就想我们也能种出好菜蔬来,希望你看在我们是同村的份上,多给我们些好种子,让我们也卖个好价钱,多赚些银子。今天天灾,你若不施援手,乡邻们可是要卖儿卖女度日了。”

    还没来到此间,姚姜就已经知晓陈村正请自己来,谈的就是这件事。

    寻常农家辛苦一年,还得有菜地帮搭才能赚个十多二十两银子,因此三河村乡邻一年内赚了数年所得传得尤其快!

    传言向来夸张,姚姜都听闻有人说三河村乡邻跟着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但三河村乡邻去年的田税都是用现银子缴纳的,没卖米粮,这让各村乡邻都羡慕之极!

    姚姜想了想:“伯伯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同样的路子只能走一回。三河村的路子是三河村的,别村未必能有样学样。银子也得赚,但得换个赚银子的方法。”

    陈村正微笑着:“你可是咱们村嫁出去的,可不要忘记了我们这些老乡邻!”

    姚姜还没出声,姚天赐已出声了:“村正说笑了。都乡里乡亲的,姜姜自然是向着乡亲的!”

    他转头示意姚姜:“你快答应呀!”

    姚天赐神情热切,就巴不得姚姜立刻点头应声,好让他长一回脸。

    姚姜没出声。

    忽然,一老妇人被名丫鬟扶着颤巍巍地走进来,陈村正起身去搀扶:“我家老母亲听闻你要回来,一定要来见见你。你的名字还是我母亲取的。”

    姚天赐连连点头:“是呀是呀,你的名字还是陈家老太太取的。”

    陈家老太太扶着陈村正的手臂:“你不是说姜姜回来了吗?”

    她行走困难,搀扶她的丫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之力,才能挽着她迈过门槛。

    董氏来到姚姜身边,推了推她的手臂:“你还不去搀扶?”

    姚姜眉头一跳,她转身看向董氏,董氏已又伸手来推她。

    姚姜还未出声,一旁的张全却已询问:“请问,贵府老夫人这情形有多少年了?”

    在场的众人都一愣,张全又对着胡村正的母亲打量了几眼:“老人家腰上的伤又是怎生一回事?”

    陈村正愣了片刻:“你是?”

    张全拱了拱手:“我为姚娘子的好友,我略通医术,看到你家老人家走路困难,有此一问。”

    陈村正看着张全:“先生怎会知晓我母亲腰上有伤?”

    张全对着陈老夫人又打量了两眼:“我见老人家眉头紧皱,眉心有深深痕迹,这是长年疼痛隐忍时蹙眉所致;老人家罗着腰行走时还极其费力,移开步子站好了脚,腰才前移到位,看似是腿上的毛病,但病根应当是腰间伤痛。”

    陈村正意外之极,对着张全打量了两眼:“张先生所言甚是。我家老母亲早年在田间辛苦劳作,都得罗着腰,总是腰酸腰痛,可近些年才出现行走困难。没少请郎中来看,都没甚结果。”

    张全微笑:“能让我给老人家看一看么?”

    陈村正听他先前说得清楚分明,连连点头:“好呀!先生欲如何看?”

    张全将屋内看了一看:“此间人多,请将老人家送回去躺下,我先号脉,而后要按压老人家的后腰,不知老人家可有忌讳?”

    陈村正立时摇头:“不忌讳不忌讳,先生请随我来。”

    陈家老太太又被搀扶着出去,张全也跟在后方去了。

    陈村正转身欲走,忽然想起姚姜来了。

    他顿觉不妥:“姜姜,这,”

    “村正伯伯先去给老人家看病,咱们的事过后再说。”姚姜笑着催促:“张先生的医术不错,三河村的乡邻有不适都会请他诊脉,流民也用他开过方子,都很有效验。”

    陈村正立时点头:“那我去去便来。”

    陈村正离去,正屋内便只剩下姚姜,谭安、谭羽、董氏和姚天赐。

    董氏看了看姚天赐,瞅了姚姜一眼。

    姚天赐沉着脸开口了:“你回来还是住回家中吧。腆着脸住在村正家中,成什么样子!”

    姚姜淡淡地:“我是村正伯伯请回来的,住在他家中有何不可?”

    姚天赐脸色一沉,正想说话,陈家的帮闲进来,送来几样茶果点心来。

    陈家的帮闲离开后,姚天赐轻咳一声:“待会儿你就谢过村正,回家中住。”

    姚姜:“我不会回去的!我就住在此间!”

    姚天赐大怒,却因身处陈村正家中不便发作,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不多时,陈村正与张全都来了,张全一进来分派谭安:“去取我的针囊来。”

    而后他对陈村正:“先施一回针看看,老人家的腰伤是积年的旧伤,我不敢包有起色,只能治着看。”

    陈村正连连拱手:“有劳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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