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立时起身,打开屋门听了听。

    砸门声越发响了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喝骂!

    喝骂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姚姜隔了院门也知晓万山荣醉了。

    “何人半夜喧哗?”巡夜的兵士听到动静走近来问:“不知晓夜间不许外出么?”

    有个陌生的声音回答:“无事无事,万把总来找姚娘子说事。敲门敲不开,想是姚娘子睡了,把总才敲重了些。”

    巡夜的兵士:“原来是万把总。请把总轻声些,莫要惊扰了他人。”

    先前那兵士:“把总原先也敲得不重,但姚娘子一直不来应门,想是睡着了听不到,这才敲得重了些。待姚娘子来应门便好了。”

    巡夜的兵士:“那你照料好把总。”

    姚姜本想拉开门向巡夜的兵士求助,但听了这话硬生生忍住了!

    也许是黑暗之中,姚姜的耳音极灵,虽说跟随万山荣同来的兵士一直赔礼,但她竟自巡夜兵士的话声中听出了回避与闪躲!

    她知晓巡夜的兵士不敢与万山荣作对,她开了院门外,巡夜的兵士未必会帮助自己,至多不过是马虎着和稀泥,不能真正为自己解围!而后万山荣照料要进院来!

    便是这片刻间,巡夜的兵士已离去,砸门声却未停止。

    姚姜立在院门后都觉院门上的泥灰在砸门中扑簌簌落下,门板支撑不了多久,再砸得一阵必定会被砸开。

    她直觉今晚凶险,去院角牵了巧巧出来,准备木门一破便冲出院去!

    跨上马背时,姚姜触到了挂在马鞍左侧的革囊,拉开革囊将其中的弓弩取出来,将自己单独放置的弩箭挂上。

    “啪”的一声响,院门被踢开了半个手掌宽的一缝,姚姜已看到门栓断裂。

    她深吸了口气,伏低身子,等着院门砸开便策马奔逃。

    万山荣立在门外,飞足踢向门栓所在,门栓断裂,院门洞开!

    姚姜催马便走,巧巧冲出院门却放慢了脚步,她还没明白过来,后腰已被人揪住,万山荣径直将她自马背上揪了下来!

    姚姜摔倒在地,右手先摸到了弓弩,左手按在绳索上,低头才见地面铺得有渔网。

    巧巧被渔网绊住了脚,迈不开脚步,才放慢脚步反复踱步!

    转眼她头皮剧痛已被人揪住头发,往院内拖去。

    姚姜禁不住尖叫用力挣扎,但头发被揪令她挣扎无力,只能受制于人。

    她左手去掰那揪着自己头发的手,右手却牢牢握着弓弩!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她还看到了随万山荣同来的兵士,这兵士正试图去牵巧巧的缰绳!

    姚姜忍着头皮上的剧痛,将手中的弓弩对着准了万山荣,按下机括。

    “咻”的一声,万山荣腰间微有刺痛。

    他低头一看,他腰间衣裳被一物射穿,他伸手对着衣裳破处摸了一把就着月光细看,手上并无血迹。

    姚姜急切之间瞄得不准,但弩箭离万山荣极近,射穿了万山荣的衣裳自他腰间擦过,将他的腰间肌肤擦破。

    万山荣这才看到姚姜右手中的弓弩,伸手去夺她的弓弩。

    姚姜无暇挂弩箭亦不愿被这便他夺了弓弩,径直抬手将弓弩对着他的头脸砸去!

    万山荣没料到她会将弓弩做棍棒使用,被弓弩砸中面颊。

    弓弩以硬木制成,砸在他面颊上,砸得他眼冒金星牙根松动,口中有了腥味!

    这一下万山荣暴怒,夺过弓弩扔开,对着姚姜挥拳便打。

    已喝得半醉的万山荣仅一拳便打得姚姜眼前金星乱舞,头晕耳鸣,丧失力气。

    一连挥了数拳,万山荣犹自不解气,又发现面前没了姚姜,对着四周看了一阵,才就着月光在地上看到一个人,他一把抓着地上的人凑到面前看了看。

    他醉眼惺松忪,仔细看了一阵看分明了,对着姚姜狠踢了几脚,见她已无力动弹,才停止踢打,抓着她的背心将她拖入院内。

    姚姜被扔入屋中,她全身痛得难当,眼前金星乱冒,鼻中有了浓浓血腥气,鼻血直流出来。

    她虽已不能动弹,却没晕过去,脑中依旧有着回响,她先前便没点灯,眼睛前金星散去,只余黑暗,压根看不分明。

    万山荣左边面颊上火辣辣的,口中咸腥,鼻腔中的热流流淌到了胸前的衣裳上。

    他恶狠狠地“呸”了一声,唾出口血痰。

    万山荣喝骂:“贼贱苦役,你不过是本把总脚下的蝼蚁,给你脸不要,就只配我踢打!贱人!你让本把总丢了颜面,本把总就把你打得翻不了身!看是你的脾气硬,还是本把总的拳头硬!本把总愿意收你当个贱妾,都是你的祖宗积了大德,祖坟冒了青烟!”

    万山荣虽喝了酒,但被弓弩砸中的半边脸还辣辣作痛,他万分恼怒也觉心跳得极快,手脚不听使唤,举动吃力。

    他甩了甩头,却觉胸闷喉头发紧,眼前黑暗。

    他拍了拍胸口,胸前越发闷得难当,连站立都站立不住,不禁大骇:“你,你对我做了何种妖法?”

    他连说出来的这句话都含混不清,仿佛舌头也不听使唤了。

    万山荣手按胸口,用力喘息了片刻依旧呼吸困难,一跤栽倒在地!

    姚姜的尖叫与早已惊动了住在对门的苗桂君!

    因许牧野在衙门值夜不在家中,苗桂君格外小心,先前万山荣砸门吓得她胆战心惊连门都不敢开。直到纷乱声渐无,才乍着胆子悄悄将院门开了一缝对着姚姜家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看到巧巧在姚姜院外不安踱步,对着一名要牵它缰绳的兵士,还人立起来以前蹄虚踢。

    看到姚姜的院子院门大开,苗桂君顿觉不妙,披了披风开了院门出来,往姚姜家来。

    她还未走到门前,那兵士已转头问:“这位夫人要去往哪处?”

    苗桂君壮着胆上前:“我是许校尉的妻,我要与姚娘子说话。”

    那兵士:“许夫人,我们把总正与姚娘子说要紧话呢,你的话明日再说吧。”

    他说着话往苗桂君面前一立,将她拦在当地。

    苗桂君看向院内:“可先前我听到了姚娘子的尖叫,她,”

    “那是姚娘子脚滑摔了一跤,”兵士一笑:“现下不是好了么?”

    兵士不让路,苗桂君不敢伸手推他,自忖闯不过去,一咬牙转身向着牢城衙门所在奔去。

    城中道路黑暗,她只身在城中走不多时,已遇上巡夜的兵士前来询问。

    苗桂君:“我是许牧野校尉的妻,我夫君在牢城大堂值夜,但家中忽有急事,我得去寻他。”

    兵士听了,便陪同她往牢城衙门而来。

    牢城早已关门落了锁,兵士敲开门:“许夫人前来找寻许校尉,快请他出来。”

    许牧野在廨房歇息,听闻妻子来了连忙出来。

    苗桂君一见他便将先前所听所见说了一回。

    许牧野一听便知不妙,唤了位一同值夜的同僚直奔姚姜家来!

    来到门前,万山荣带的兵士依旧上前阻拦,许牧野与同来的校尉将其推开,安抚住巧巧,进入姚姜家中。

    院内无人,姚姜居住的屋门开着,内里悄无声息亦无灯火。

    许牧野顿觉头痛,他没让妻子进入,嘱咐她守在门前,自己与同来的校尉来到门前。

    屋中黑暗,许牧野与那位同僚立在门前小声唤:“万把总。”

    唤了两声不听回应,许牧野改唤:“姚娘子,姚娘子。”

    依旧没有回应,许牧野对同僚:“咱们进去看一看,若是万把总责怪,咱们便说姚娘子家闹了贼,我们前来查看。”

    二人取出火折子点亮,方才步入屋内,才走了三步,许牧野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将火折子对着地上一照,万山荣面朝下跌在地上。

    许牧野找到油灯点亮,这才看到姚姜鼻青脸肿摔在床边地上。

    许牧野与同来的校尉先扶起万山荣,他目光涣散、脸色青白、口吐白涂,半边脸肿得老高,脸上有被硬物砸中的青紫印痕,一边鼻孔流血。

    虽被扶了起来,万山荣却似被抽走了骨头一般,没了依靠便会向下溜滑开去!

    许牧野嗅到了浓浓酒味,但这情形却不似醉酒,再探他鼻息,万山荣鼻息虽弱,但尚有气息。

    他连唤了数声,万山荣皆无回应。

    姚姜发髻被散乱扑在地上,许牧野扶起她时,她面上青肿,眼皮半阖,口鼻中流出的血将床边地面与她身上的衣裳染得血渍斑斑。

    许牧野连忙唤了她两声:“姚娘子,姚娘子。”

    他的声音传到姚姜耳中瓮声瓮气,但她还是听到了,眼珠轻轻动了一下。

    许牧野立刻让同来的校尉去万山荣家中唤汪娘子,又出来唤了那兵士进来帮手,并唤妻子:“你来照料姚娘子。”

    苗桂君进来见状吓了一大跳,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那兵士也没料到屋内是这情形,与许牧野将万山荣放在地上躺平,又将姚姜扶了在床上躺好。

    苗桂君回过神来,去灶间打了水,找了干净的布蘸水给姚姜擦洗面上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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