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兜转马头,引着众人向着来路而去。

    来到她与那两人分道处,已有数名骠骑营兵士下马对着地面仔细察看。

    片刻后,两名骠骑营兵士来到面前:“千户,前方有马蹄印,都碗口大小,相距也甚远,乃是极好的好马的蹄印。”

    卫骏驰:“马蹄印都认好了?”

    那两名兵士齐声回答:“认好了。”

    卫骏驰:“追!”

    查看地面的兵士分别上马,骠骑营兵士打马便走。

    卫骏驰转头对着姚姜:“夫人先回去,别等我用饭,我晚些回来。”

    话音一落,他已催马疾走,转眼便已消失在烟尘中。

    姚姜驻马原地看了一阵,一阵寒风吹得她面上如刀刮般刺痛,她这才回过神来,拉转马头返回城内。

    回到家中,宋管营派来的女苦役吴惜玉自灶间出来:“夫人回来了,郝头领送了羊来。”

    姚姜遇上那两条汉子便将先前的事都抛开了,这时被吴惜玉提醒才回过神来。

    卫骏驰不会回来用晚饭了,但此间的众人还是要用饭的。她挽起衣袖往厨房里去。

    郝大与冯瑜光回来时,天已黑透,天空中也飘起了雪花。

    姚姜见他们回来,便带着吴惜玉摆饭。

    冯瑜光与郝大累了一日,但不见卫骏驰,小声问:“千户用过饭了?”

    姚姜微笑:“千户有军务,不回来用饭,我给他留了,咱们这就用饭。”

    用过饭,冯瑜光与姚姜说了架龙骨与铺油布的情形:“归雁城农庄的龙骨架必定是中秋一过便架上了。可此间不行,龙骨与油布昨日才送来,今日才赶上了,架到最后都飘雪了。幸而架好了,不然我看着下雪,庄稼被雪盖上,必定要冻坏不少,我晚间哪里能安睡……”

    姚姜虽认真听她说来,但一直觉得自己心神不在此间。

    琼叶看了看她,小声道:“今日各位都辛苦了,夫人也疲惫,我与惜玉收拾打扫,夫人早些歇息。”

    没等姚姜言语,冯瑜光已起身告辞。

    姚姜看了看雪不小,对郝大:“劳烦郝大哥送她回去。”

    冯瑜光一笑:“我的住所距此就一盏茶功夫,不必相送。”

    “今日初雪地滑,路上行人稀少,你一人回去我不放心。”姚姜嘱咐郝大:“一定要送到她住的院中。”

    这日姚姜也疲惫,回屋不久便睡了过去,醒来正是半夜。

    她睁开眼来屋内寂静,住在前院的琼叶、郝大等人都已歇下,院中宁静至极。

    卫骏驰依旧没回来。

    姚姜仔细听了一阵,窗外只有北风呼啸。在床上躺了一阵,她想要再入睡,却未能再睡去。

    卫骏驰回来时已是次日天明。

    姚姜已收拾完毕要往城外的农庄去,忽然看到他裹着一身风雪在家门前下马,连忙赶过去给他拂去身上的雪粉,又给他端来热茶。

    看着卫骏驰洗漱完毕,姚姜嘱咐郝大:“郝大哥先往农庄去,冯瑜光去年冬天也看过冬植,只是她一人顾不过那许多,郝大哥帮着她些许,我稍后便来。”

    卫骏驰用过朝食,对姚姜道:“我没能追上那二人。昨夜风雪,痕迹时有时无,后来风雪将他们留下的痕迹都遮掩了去;他的马比我们的战马好,再者,他们比我们耐风雪,我们找不到踪迹只能回来。”

    姚姜知晓他说的都是实情:“千户昨晚辛苦了,风雪中追赶的确太难。”

    虽下过雪,但大孤城外的农庄依旧忙碌之极。

    当年在三河村,姚姜也曾想带着乡邻们冬植,最终没能成功。

    去年在归雁城外的农庄内,姚姜带着人培育出了耐冻的鲜菜,又改良了此间的牧草,这时北疆三个农庄用的种子都是姚姜在归雁城外培育出的冬季良种,因此照管田地的兵士伤兵都忙碌之极!

    昨夜雪是今冬北疆的头场雪,但经过了归雁城的冬植,此间的龙骨架与油布都做得甚是牢固,没有被积雪压倒,下方的菜蔬庄稼都完好。

    风雪连下了三日,第四日才停。

    雪停的次日,姚姜正在农庄忙碌,她家中的另一名苦役靳思匆匆来到:“夫人,家中来了客,请夫人回去相见。”

    姚姜意外,大孤城的农庄是从头建起,事多烦杂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她无暇与城中武官的家眷往来,仅在来到那日见了一回。

    此间武官的家眷们也知晓她忙碌,都不来打扰。

    这时家中忽然来了客,她自然意外。

    回到家,先便见院门外拴着三匹健马,步入院内,已见客堂内坐着三名身着铠甲的兵士。

    他们看到姚姜进来,都起身行礼:“见过卫夫人。”

    姚姜并不识得他们,还了个礼:“请恕我眼拙,不知如何称呼几位?”

    “夫人,这几位是驻扎归雁城大营的骠骑营头领。”卫骏驰的话声传来。

    姚姜回头,卫骏驰身着常服已来在客堂外,正进入客堂。

    三名兵士对着卫骏驰行礼:“见过千户。”

    卫骏驰:“你们赶到此间来必有要事。”

    一名头领点头:“伤营的张医官让我们来寻卫夫人要几丸药丸。”

    另一名头领:“十天前,查干巴拉纠集了数千骑兵前来攻打,他们弓箭厉害,头领兵士都伤了无数,傅将军在营前指挥时中了数箭。其中一箭正中傅将军右肩。”

    “那射箭的是个哲别,那支箭箭支上还涂得有剧毒,傅将军在伤营治了伤却一直没能好起来。军医们都说凶多吉少,张医官看了,说他曾制作了数枚药丸交与卫夫人收存,让我们前来取几丸药丸回去救傅将军的性命。”

    “张医官说请卫夫人给我们银丸与金丸各两丸。大营内头领们商议了一回,天气不好又有强敌来犯,寻常兵士前来此间就怕路上出意外,耽搁时日害了傅将军,这才让我们前来找卫夫人取药救傅将军性命。前几日风雪太大,本来只该走二日的路程我们生生走了三日。”

    三人都神情凝重,他们说完话对着卫骏驰行了个礼,又转过来对姚姜行礼。

    姚姜还未出言,卫骏驰已唤来靳思让他给门外的健马喂食水,而后道:“你们先坐下歇一歇,马得喂草料歇脚力,家中这便给你们做些饭食。你们用完了饭马也歇好脚力了,你们再赶回去。”

    出了客堂,卫骏驰对姚姜:“夫人,兄长说的药丸夫人带到此间来了?”

    姚姜点头:“兄长让我随身带着,我去取来。”

    卫骏驰:“请夫人让人给他们备些干粮吃食,他们赶回去路上还要走二三日。”

    姚姜点头:“我知晓。”

    三名头领用完饭,姚姜将张全要的药丸包好交与他们,又递过三份干粮:“给你们做了三份吃食,你们带着路上用。这药丸一定要收好。”

    三位头领中的一位先接过药丸仔细贴身收好,而后接过干粮对着姚姜拱手:“多谢卫夫人。药丸我贴在心口,不会遗失。”

    而后三人跨上马背,催马离去。

    卫骏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剑眉皱了起来:“难怪这半年虽有突袭,但并不频密。原来是各部联合想要一举攻破归雁城外大营。”

    他神色沉郁,目光冷冽。

    傅归思为大营内的主帅,姚姜与他只见过一面。

    但她对傅归思的知晓却颇多,傅归思年轻时曾是卫骏驰的父亲手下的副将,如今镇守归雁城已近十载,战功赫赫,也是戎马半生的老将了。

    她曾去过大营见过大营内的情形,知晓大营人马齐备,不会让执掌军营的傅归思面对强敌,他应当能平安归家。

    但傅归思还是重伤,当真是人间不许见白头将军?

    转眼想到定国寺与护国寺内供奉的卫家先人的牌位,姚姜禁不住叹了口气。

    卫骏驰看着她:“夫人怎么叹气了?”

    姚姜:“我想去护国寺祭拜一回,希望傅老将军能够平安。”

    卫骏驰:“今日便去么?今日我不去城外营内,游牧骑兵在那边攻打不会往这边来。我与夫人一同去祭拜。”

    护国寺内依旧宁静,姚姜与卫骏驰来到,有僧人迎上来请他们入内。

    姚姜跟着卫骏驰先在大殿对着众多牌位祭拜,而后才到卫家的牌位前行礼。

    祭拜完毕,姚姜想起先前与沈洪义在小院内饮茶,对着去向小院的门看了片刻,卫骏驰已道:“我们去饮茶吧。”

    姚姜看了看天色:“今日寒冷,在此间饮茶也太冷。”

    卫骏驰:“此间的方丈与我识得,我正有话要与方丈细说,正好向方丈讨茶喝。有方丈在,不会让夫人受凉。”

    未等姚姜出声,他已对路过的僧人拱了拱手:“劳烦这位师傅去告知方丈,卫骏驰要向方丈请教。”

    那僧人对他合十行礼,转身离去。

    姚姜愣了片刻:“千户果真要在此间饮茶?”

    卫骏驰:“既然来到此间,理当去拜见方丈。”

    姚姜听到傅归思受了重伤,心中不忍,因而想来祭拜。她希望傅归思能够平安康复,没想到卫骏驰还要见方丈,顿觉心提了起来。

    她轻咬着嘴唇,正在心中搜寻离去的借口,先前的僧人已引着一位身形清瘦,白须白眉的老僧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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