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微笑:“我想着你应当要簪着金簪上轿,便给你备了一支。时刻紧急了些,也不知你可喜欢这样式,若你不喜,过后我们再重新打制。”

    冯瑜光看着金簪,片刻后一把抱住姚姜,呜咽出声。

    梳头娘子笑了:“这是喜极而泣。大喜的日子,新嫁娘掉泪的也多,这是喜泪,可不要哭得太伤心了。”

    姚姜轻拍冯瑜光的背:“可别将脸哭花了,让来迎亲的兵士们看了笑话。”

    冯瑜光拭着泪点头:“你还记得我当日的话,我,我太欢喜了!你为我簪上!”

    姚姜:“我能为你插簪么?”

    梳头娘子笑着:“卫夫人何等身份,亲手给新娘簪上发簪意头更好。”

    一旁的苦役们也都道:“能得卫夫人插簪乃是给添福添喜。”

    姚姜便小心地将发簪插在冯瑜光发髻边。

    郝大来时鞭炮响亮,小院内欢声一片,郝大没被为难做催妆诗,却也被同袍与苦役们堵在门外要彩头和喜钱。

    郝大给堵门的同袍苦役们都派了喜钱,进来接了冯瑜光出门绕城。

    姚姜看着披红挂彩的小轿被兵士们前呼后拥地去了,唤来几名苦役:“你们且去灶间搬些桌椅来。”

    她将所需桌椅都算好了,又让琼叶到自己家中去拿备下的物事。

    一名苦役微笑:“卫夫人,冯娘子已备下今日所需的酒肉与菜蔬。”

    姚姜笑着摇头:“来凑热闹的兵士不少,总不好让人家连盏茶水都没能喝上便回去。因此我也备了不少所需物事,你们跟着琼叶去我家中取来。”

    不多时,靳思赶着马车来了。

    苦役将姚姜先行备下的点心等物都搬入屋内来,又将酒肉菜蔬都搬入灶间。

    去搬桌椅的兵士也回来了,搬了灶间的桌凳来堆放在墙边。

    姚姜见时刻差不多了,嘱咐靳思去接卫骏驰。

    郝大与冯瑜光绕完城回来,卫骏驰已来到,宋管营也来了。

    卫骏驰已能独自行走,只是脚下步子缓慢,长久站立需人扶一扶,姚姜便搀扶着他。

    郝大引着蒙了红盖头的冯瑜光进来,在香案前拜了天地,而后对着卫骏驰与姚姜行了大礼。

    这日没有游牧骑兵前来袭扰,与郝大相熟的兵士都赶来恭贺。

    姚姜让人将桌子拼起来绕着小院摆放了两圈,屋前的台阶上则摆设了原来的四张桌子,骠骑营兵士挤着坐下,小院内居然容纳了数十人同时进食。

    酒足饭饱,兵士们开心返回大营,姚姜与卫骏驰也与郝大告辞。

    走出郝大家门,卫骏驰看了看前方:“夫人,我们慢慢走回去。”

    见姚姜犹豫,卫骏驰微笑:“我多日未出门了,趁着今日出来我们走一走。”

    姚姜:“可,可你的伤,”

    卫骏驰:“没大碍了,走慢些,让琼叶跟着,靳思他们先回去。”

    “夫人,靳思昨日对我说道愿意跟随我。”卫骏驰缓缓说来。

    姚姜向他看去,片刻后问:“他愿意跟随千户?这是要投主了?”

    卫骏驰点头:“正是。”

    姚姜皱了皱眉:“靳思是何情形?”

    卫骏驰:“他也是贪墨官员的后代,来到此间数年了。从前我来大孤城都不入城,住在大营内。这回是夫人来建农庄,才住到城内来。也是这回宋管营才派了人来帮手做家中杂事。”

    姚姜:“北疆的苦役都有来历,都不是寻常过失。虽说靳思无过失,但他是随他的父亲流放到此的。这情形下,他应当是受不了此间的苦役,才愿意跟随千户。可千户带领骠骑营,家中的仆役都得是知根知底,千户放心的。”

    她皱着眉头:“我虽也觉得一人过失,全家流放严苛了些,但我还因他们父亲的过失受苦受难的百姓更加可怜更加辛苦。再者,千户对我说过:北疆的苦人多了,人人都有苦情,真要这样救拨哪里救拨得过来?”

    卫骏驰:“夫人所见极是,因此我未允可。再者,朝廷对此间的苦役也并非就再也不管了,他们在此间的作为每年都会报到刑部。当年流放他们至此,也都是依条律而放逐,因此过些年都会有赦令发来。只是服役时遇上的困苦只能他们自己承担化解。若来求一求我便能早些离开此间,那苦役都不认真服役只管一心钻营。”

    姚姜:“在我看来,与其钻营抄近道还不如好生在帮手农庄杂事。真做得好,赦令必定会来。”

    卫骏驰点头:“是,夫人所言不错。再过半月,我们便返回归雁城吧。”

    姚姜愣得一愣,卫骏驰:“已到了换防的时刻。归雁城骠骑营另有武官带着三百骠骑营换防到此间来,他们来到,我们便返回归雁城。”

    姚姜:“郝大依旧随我们回去?”

    卫骏驰摇头:“他正值新婚燕尔,我将他留在此间,将来换防再让他返回归雁城。”

    知晓将要返回归雁城,姚姜便带着琼叶收拾带回去的物事。

    在农庄也多与冯瑜光解说建农庄的细处,冯瑜光拉着她:“你可一定要再来呀!下回你来,我应当将此间的农庄建成大半了。”

    吴惜玉跟随着收拾了一阵,忽然对她行了个礼:“夫人,我有一事相求。”

    姚姜:“你欲求何事,且先说来。”

    吴惜玉小心翼翼地问:“夫人,我,我过后能去农庄帮手么?”

    姚姜意外:“你想去农庄帮手?”

    吴惜玉点头,姚姜想了想:“农庄必定还需要人手,但此间的农庄为冯瑜光照管,你若想去帮手,应当却找她说明。她用或不用都有她的理由。”

    吴惜玉神情失落,姚姜:“她要找的是能帮她的人,因此得由她来选。但你可以先去与她说个分明,她知晓了,会让你也参与择选。”

    “夫人,”吴惜玉小心地看着姚姜:“可我不会苗稼。”

    姚姜微笑:“不会便学。只要你愿意学,她会悉心教导。”

    半月后,归雁城换防的骠骑营兵士来到,卫骏驰与姚姜带着琼叶与先前来此间的骠骑营兵士启程前往归雁城。

    两日后回到归雁城,再招与苏季扬已在城门前等候。

    卫骏驰伤势才大好,姚姜没敢让他策马,路上都与他同乘马车,到了归雁城家中即刻便将他送到后院正屋内歇下。

    下晚张全回来,给卫骏驰把过脉,又开了处方:“千户的伤痊可了七分,但若想恢复到从前,还要好生调养些时日。”

    次日姚姜来到门面,苗桂君自门面内奔出来:“你终于回来了!”

    琼叶与再招清扫地面的积雪,苗桂君则仔细将姚姜打量了一阵:“你怎的瘦了这许多?千户的伤势如何了?”

    当日卫骏驰受伤,姚姜并没有传消息回来,但张全奔波来去,归雁城的头领武官及他们的家人便也知晓了。

    姚姜只道:“我忙累了些,过些日子便会好的。千户也无大碍了。思燕呢?她如何了?”

    苗桂君:“思燕也牵挂你牵挂得紧,她产下个男儿。生产之前她还念叨着你,现下还在家中休养,我们一同去她家中探望。”

    “张医官好生厉害,思燕生产比汪娘子顺利多了,连稳婆都说是再顺利不过了。有了她在先,我也不那么害怕了。”

    乔思燕丰腴了不少,头上戴着风帽,轻拍着身边的小儿,神情温柔。

    见姚姜来到,立刻招手:“姜姜,你终于回来了。我昨日便知晓你到了,但我没能去迎接你,还好今日便见到你了。”

    姚姜在她床前坐下,秋霜抱起小儿送到姚姜面前:“卫夫人看一看,托卫夫人的福,我家小公子长得可健壮了。”

    姚姜:“可取了名?”

    乔思燕点头:“大名得由父母赐与,我们取了小名儿,唤作福哥。”

    姚姜轻触小儿面颊,转头对着同来的琼叶示意,琼叶取出个扁匣双手托着送来:“我家夫人说刘夫人生产时没能来到,很是对刘夫人与福哥不住,还请夫人与福哥别生气。这是给福哥的见面礼。”

    匣内是一副金项圈一把长命锁。

    姚姜将金项圈连同金锁挂在福哥颈间:“咱们福哥快快长大,福寿双全。“

    乔思燕看着她:“千户的伤势如何了?可需我们帮手照料?”

    姚姜:“他好许多了,多谢你体谅并牵挂着。再过些日子他便可以返回大营了。我那时没能来,对不住你。”

    乔思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那时的情形我都听张医官说了,卫千户差点就没闯过这道难关。这情形下我若生你的气,也太不晓事寒你的心。托你的福,得张医官的好关照,我生产并不太困难。我与福哥都盼着你们好,如今你们平安归来,我们也放心了。”

    自乔思燕家出来,姚姜往农庄而去。

    她还未到哨塔,已有守哨塔的兵士赶来拉开关卡:“卫夫人回来了。”

    一路只见伤兵在架着龙骨的暖棚进出,此间被高月娥管得井井有条。

    转过山坳,马蹄声已惊动了在护国寺门前田间培育良种的高月娥,她立起身来对着姚姜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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