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请管营大人相助找寻杜秀兰,乃是尽一尽曾经的亲戚情分,她不在我家中,你寻她不必扯上我。”

    周佳睿伏在地上:“若管营大人不便帮助小民,那还请大人指条明路,让小民得知该如何才能将妻室寻回?这世间总有会管顾百姓的青天大老爷。”

    廖管营在此多年,管的都是苦役与朝廷送来大营的各类物事,极少遇上有人前来喊冤。

    他听明白了:这周佳睿一定要到骠骑营千户家中找人,他若不让他去找寻,这人便要上京告状!

    寻常百姓哪怕敢来攀扯骠骑营千户?这人敢来攀扯,并直指他的妻被藏匿在卫骏驰家中,必有缘故!

    见廖管营不出声,姚姜道:“管营大人,我为卫千户之妻,乃是朝廷武官的家眷,一行一止都关乎千户的名声颜面,极其小心,家中来了人口,千户都会到管营大人处说明。这位周掌柜却来向我索要他的妻,还直指我诱了他的妻来此间藏匿。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见周佳睿想要出言,姚姜又抢先道:“他说有人看到他的妻在我家中出现。不知能否请这位看到的人出来说一说是如何看到的?何时看到的?又是怎生看到的?千户乃是骠骑营武官,对家门的严谨也格外留心。非是千户许可的人都不能到家中来,且为了大营军机不外泄,便是与我交好的夫人也几乎不登我家的家门。”

    “但这位周掌柜却说他的朋友看到了他的妻在我家中?莫非这位周掌柜的朋友一直偷窥我家?这可不是小事。”

    苗桂君与乔思燕在姚姜成亲前常到她的住所去说话,但自她成亲后便极少去她家。

    她们与姚姜合伙经营良种,算得门面的半个主人,在那处喝茶清谈远比到别人家中去自在。

    而别的武官夫人与姚姜的交情浅,兼姚姜忙碌,几乎没有来往,她说的算是实情。

    周佳睿一愣,姚姜又道:“千户的家门我一直看得极牢,不曾见过杜家表妹来到。但既是周掌柜的朋友说看到了她,那请他来此间对大人说明。他看到的,该他来说明。”

    廖管营轻轻点头,周佳睿急了:“大人,我的朋友如今早已去了他处行商,不在此间,他不能来到。卫夫人,我的妻就在你家中,你为何坚决不认?”

    姚姜:“管营大人,这世间前来认亲的情形不少。但这位周掌柜仅凭一纸籍册文书便来告官,还一口咬定我扣押他的妻,这也太牵强。大人请仔细查探他意欲何为?”

    周佳睿急了:“卫夫人,我的妻正在你家中,你可敢让我去看上一看?”

    姚姜认真地看着他:“你只是听所谓的好友说起,并未亲眼所见,便到我家来找人。是当我与千户是泥人,好拿捏?真有没有这人还不好说。你一口咬定我家中有你找的人,莫非你现今还盯着我家的家门,看着家中人进出?你为商贾,来到军镇不好生做生意,反倒跑到千户家门外来窥探,这可是细作行径!”

    姚姜:“周掌柜说与我家是转折亲,那我也有句话要问上一问:你的妻从来温柔守礼足不出户,她怎会离开你家?”

    周佳睿:“我的妻不谙世事,被卫夫人唆使才来到此间。”

    姚姜又白了他一眼,对着廖管营:“管营大人,我从前便与杜家没往来。来到此间后每日间忙于经营农庄,连信都没写回去过,如何唆使勾引?再者,我连杜秀兰嫁在何方都不知晓,怎生唆使勾引?”

    “想是你不知晓,归雁城由管营大人执掌,我的一举一动皆在大人的眼皮下,是否唆使勾引杜秀兰,管营大人极好查证。”

    没等廖管营出声,姚姜淡淡地道:“既然你说我与你算亲戚,又说杜秀兰是悄然离去。那我便要请问一句:她为何要悄然离开周家?她在周家遭遇了何种变故,以至于要悄然离开?我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消失,她离开周家必定有缘故,请周掌柜将这缘故说上一说。再者,杜秀兰有父母还有叔婶与堂兄弟,他们在何方?可知晓了她的不知所终?”

    “杜秀兰的爹娘与叔父婶母都比我更加亲近她,周掌柜不去找她的娘家亲眷,却千里迢迢来找我要人,这是何故?”

    姚姜连问四问,周佳睿不是答不上便是不敢答,一时间哑然。

    廖管营皱了皱眉:“卫夫人所言甚是,还请你都一一说来。”

    周佳睿对着廖管营磕头:“杜氏乃是小人的正妻,亦是家中的主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于官府与父母面前都无法交代。请大人为小人做主,让小人得以带着妻室返回家乡。”

    廖管营不爱管这种家长里短,看到这周佳睿纠缠,也很是不快。

    他正要让人将周佳睿赶出牢城衙门,周佳睿已将公文高举过头,对着廖管营膝行过来:“大人,这是小人在陈南郡官府报了妻室走失的公文,我的岳家也知晓了杜氏离开,也到过公堂回话,后来得知我的好友在此间见过她,岳家父母不便远来,便嘱咐我来找寻,这是小人来此的官府文书请大人过目。”

    许牧野拿过公文交到廖管营手中,廖管营看了一回,眉头皱了起来:“周掌柜,这事,”

    周佳睿对着廖管营磕头:“小人并不是听了句话便前来找寻,小人的朋友佐证在此间见过小人的妻,官府这才让小人来此间找回妻室,此乃官府让我来找回杜氏的公文。”

    他转头对着姚姜:“卫夫人,即便你如今不认杜家为亲,但咱们依旧算是亲戚。请卫夫人念在咱们有这么点亲缘的份上,看在我与她不足一岁小儿在家日夜哭啼,盼着他的娘亲归去的份上,将我的妻放回家中。”

    他对着姚姜磕头,他身旁的男子也跟着磕头。

    廖管营将文书递给姚姜:“卫夫人也看一看。”

    姚姜接过来看了一回,目光落在公文后方盖着的印鉴上。

    这周佳睿满口谎话,他与杜秀兰的确有个孩儿,但生下来便没了气息,现下已入土为安,哪有一岁?更不会在家日夜啼哭,盼着娘亲归去!

    杜家叔父与婶娘因害怕对簿公堂,才会在周家农庄内被人欺辱,如今更是已经做了古!哪里会到公堂去回话?

    但周家人口众多,找几个人顶杜家的名上公堂指证易如反掌,

    偏生姚姜辩驳不得,只要说出一字,便坐实了杜秀兰就在她家中!

    她将手中的公文细看了一回,公文上落的时日是两月前。可见周家早已经想好了要到此间来找她!

    姚姜微微一笑:“管营大人,我家中人口简单,除却我与千户外,便是成亲时外祖母送来的两名侍女与一位伤兵。伤兵曾是千户麾下的骠骑营兵士,重伤之后到我家中来休养。因伤势较重不能再为国出力,一直在我家中做些杂事。除此之外,便没别人了。”

    廖管营点头:“我也知晓卫千户门户严谨,寻常人不能出入,但卫夫人果真没在此间见到这位杜家娘子?”

    姚姜摇头:“不曾见过。”

    廖管营便对周佳睿:“你听到了,卫夫人已说她家中没有旁人。你且再往别处找寻你的妻吧!”

    周佳睿连连磕头:“请大人为小民主持公道,请大人为小民主持公道!”

    他连连磕头,喊冤不止。

    “何人要求主持公道?”一个陌生的话声传来。

    姚姜向着声音来处看去,一名身着大氅的男子步入牢城大堂。

    这男子的大氅乃至眉眼上全是风雪,廖管营“哎哟”一声,起身迎上去:“肖大人怎的来了?”

    男子:“将要年关,我接了送此间所需的物事的差使。朝廷送来的各色过年物事都已陆续来到,廖大人,准备清点吧。”

    廖管营:“肖大人辛苦了,这样大的风雪,还劳你走这一趟。”

    姚姜打量着肖大人,去年年前,朝廷送来的过年物事都交在她处,她曾远远看过送这些物事来到的朝廷官员。

    但相距甚远,又时日长久,她已不记得那官员的模样,更不知眼前这位肖大人是否是去年送各类物事来此的官员。

    周佳睿对着这肖大人膝行过去:“请大人为小民主持公道!”

    周家的二人对着肖大人连连磕头。

    看到这位肖大人,姚姜已然断定:周侍睿这日的纠缠便是为了等候这肖大人来到!

    肖大人满身风霜,年近五旬。朝廷派他来送大营过年的物事,他所来带的物事极多,不仅有过年时兵士们的禽畜、衣裳鞋袜、还有兵刃等物。

    朝廷派到北疆送此间所需物事的官员都不会是寻常人等,王爷与皇子们不来,来的便会是兵部或是户部的要紧官员!

    周家人早已来到此间,单挑了这个时节来牢城衙门喊冤,不仅是来对付她,更是来给卫骏驰使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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