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匕首的男子眉头一皱:“卫夫人,我把你手上的绑缚解开,腿上便不解了。你老实用些食水,也不要再与我们说话。你的话都是废话,我们不听。”

    傅娘子将姚姜先前挑出并包好的面饼递与她,对那男子道:“拿水囊来!”

    她转过头对着姚姜:“卫夫人,你要吃要喝我们都尽力供给你,但你若多话,别怪我大耳刮子打你!”

    姚姜知晓这傅娘子极是警惕,没再出声。傅娘子先前好说话,是要让她听话,这时严厉起来,是警告她不要心生异念!

    一个水囊放在了姚姜身边,姚姜身上缚着的三道绳索解开了去,她活动着双手,待得双手不再僵硬才慢慢解开包在面饼外的两张手帕,拿起面饼进食。

    两条汉子一左一右坐在两边盯着她,傅娘子依靠着车壁取了干粮掰碎送入口中。

    姚姜吃得极之缓慢,吃下半块面饼,抬起头来:“我渴了,我要饮水。”

    她看着另两个水囊。

    傅娘子眉头一皱:“卫夫人,我知晓你不喜水囊的腥膻气味,但你将就着饮两口,把干粮咽下去。我让人用雪将囊口擦过了,干净着呢。我们等你饮过水了再饮。到了前方有人处,我另给你备个水壶。我们没想到你闻不得膻味,疏忽了。”

    姚姜对着看了水囊片刻,她在想前方是何处。

    一路来她没看到路上的情形,但已确知这不是去往北张城的途中。

    这几人会在前方会将她交到另一伙人手中。

    辗转传递后,卫骏驰更难找到她的踪迹!

    忽然觉察车上三人都看着她,姚姜将包在面饼外的帕子解下一张,将帕子捂在饮水口润湿,而后仔细擦拭水囊的饮水口。

    片刻后她将水囊送到口边,却皱着眉:“味道太膻我饮不下,能给我换个水囊么?”

    傅娘子将另一个水囊递来,姚姜接过来也用巾帕擦拭水囊的饮水口,但依旧喝不下:“烦请帮我拿些雪来,我用雪水解渴。”

    傅娘子皱眉:“卫夫人,我们不能在此间久留也没有铁壶,不能将雪煮为水,而雪看着干净,实则并不洁净。”

    姚姜摇头:“白雪洁净,我做农活时渴了便捧最上一层的白雪解渴,我只啜几口,解了焦渴便好。”

    这时姚姜的嘴唇已干焦,执着匕首的汉子夺过姚姜手中的水囊,对着同伙:“你去给她捧雪。”

    那人去团了一团雪来,姚姜接在手中贴在唇上轻啜。

    面饼干硬噎人,两条汉子将一只水囊递出马车去,对车外说道:“你们也快些用干粮,用完了我们好赶路。”

    车上三人吃完了面饼,饮过了水,姚姜还在轻啜雪团。

    那执匕首的男子等得一阵:“卫夫人,你用完面饼我们便启程。你不要想着拖延时刻。磨磨蹭蹭只会让你饿着肚子上路。”

    姚姜没出声,又轻啜了两口雪团才将雪团抛出马车,拿起面饼来进食。

    她吃完一块面饼,傅娘子出声了:“咱们走吧,赶路要紧。”

    两条汉子背靠着马车车壁,片刻后一人说道:“我,我身子不听使唤,手脚都动不了!”

    那执匕首的汉子欲要起身,想是想了,却觉手脚都没了知觉不听使唤。

    他意外至极,向姚姜看去,转瞬已扬声叫道:“你们快上来。”

    傅娘子大惊,她欲对着姚姜扑过去,却是动弹不得,只能盯着姚姜:“卫夫人,你!”

    她忍了忍,扬声唤道:“你们快上马车来!”

    姚姜向马车门看去,没人进入马车内,外面二人道:“我们都动弹不得!”

    执匕首的汉子怒瞪着姚姜:“卫夫人,你,你,好生狡诈!”

    姚姜活动手脚,挪动身子来到他身边将他手中的匕首拿开。

    那汉子盯着手想要握紧匕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姚姜轻易将匕首自手中拿走,而后将缚住她双腿的三道绳索都割开。

    姚姜一得自由便来到他身边,将他一推,他已倒向一边。

    姚姜将他推了翻过身去,将他挂在腰间装着□□小皮囊解下来。

    这男子腰带上还挂着一面腰牌并一个荷包。

    姚姜将腰牌收了,荷包打开来看了看,内里有几个银锭,她将装了□□小皮囊挂回腰间。

    她解开小皮囊取出一支弩箭挂上弩机,而后绕过二人来到马车轩窗旁将轩窗轻轻开了一线,对外张了一眼。

    马车外的雪地上倒着两条汉子,他们清醒着却连弯一弯手指都不能,两匹马散在一旁啃着枯枝。

    姚姜松了口气。

    她拿着弓弩来到那持着匕首的汉子面前,蹲下身:“此间是何处?”

    那汉子明白他们着了姚姜的道儿,他狠狠地道:“你好生歹毒,我们居然着了你的道儿!”

    姚姜淡淡地:“你不想答我的话?”

    那汉子嘶吼:“我们没对你下狠手,你却对我们下手?你这贼妇人好大的胆!”

    姚姜转而问另一条汉子:“他不愿答我,你可愿意答我?”

    另一条汉子尚在思索,先前执着匕首的汉子已喝道:“别出声,难怪主人对我们说这妇人狡猾至极,我们盯得这样紧,竟还是不知不觉着了她的道儿!”

    傅娘子的目光有如毒蛇,狠狠地盯着姚姜,却一声都不出!

    姚姜等了片刻听不到回答,收起弓弩下了马车。

    目之所及是白雪皑皑起伏绵延的山峦,天空中浓云密布,看不到日月星辰,无从辨别方位。

    姚姜先走到那两条倒在地上的汉子身旁:“此间是何处?”

    这两人虽躺在雪地上,却都不答她的问话。

    姚姜走近几步,才见这两条汉子已连口唇都麻木了,口中发出“嗬嗬”声响,但语不成句,口边流出的涎水结成了冰珠。

    姚姜将四名男子与那妇人的衣囊与荷包都搜了一回,搜出了火石火镰,还找到个从未见过的物事。

    她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片刻,看到有引线,猜测是响箭,便与火镰火石一同放在马车内。

    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看到了雪地上的马蹄印与车辙。

    她再回到马车内,先将车内的布袋与箱笼都看了一回。

    布袋内装的都是干豆子,应当是马匹的食料;另两个从未动过的水囊内装的是酒,几个小布袋内装的面饼,箱笼内装的是杂物。

    她将火镰火石及响箭都收好,将倒在车厢内的两条汉子都推到车门边推下马车。

    傅娘子神情恐惧:“卫夫人,你,你不要赶我下马车,我会冻死于此间的!这一路我都对你多有关照,望你看在我没为难你的份上,不要赶我下马车!”

    对着傅娘子,姚姜微有犹豫,但她知晓这傅娘子面虽和善,能被派来绑人掳人,也不会是省油的灯,待得能动弹了,必定会对她不利!

    她咬了咬牙,将傅娘子也推下马车。

    而后下车牵着马将马车转了方向,再将散在一旁的两匹马也牵来拴在了马车后的辕柱上。

    傅娘子失却了冷静,但她没有出声大骂,而在雪地中软了声气,连连对姚姜赔不是,小心求饶,直至说不出话来。

    四条汉子先还骂个不休,不久后也口唇麻木不能出声,与他们的同伙一般不能言语,倒在雪地上看着她忙碌。

    姚姜带着冯瑜光和伤兵修建畜栏,喂养牲畜,对牲畜的习性也知晓了不少,且她不怕马。

    不多时两匹马都已牢牢拴在了马车后辕上,而后她坐上马车赶车位,提起缰绳在马臀上一击,马车沿着来路而去,两匹马跟着小跑着远去。

    姚姜目之所及都是白雪,马车向缓步向前,她将大氅上的风帽戴好半遮了面目,赶着马车向前。

    风雪之中,车辙虽很快被覆盖,但姚姜却不担心,她挑着平坦处走。

    姚姜虽不熟道路,但她仔细看过此间的树木。

    马车停驻处树枝稠密处在右侧,因此这行人带着她向东而行!

    归雁城便当在西北方,姚姜便向西北方而去。

    她虽被塞在暗格之中,看不到路上的情形,但她有了马车也能辨识方位,一定能去到有人处。即便没能去到有人处,只要能看到长城,她便能顺着长城走到有守军的关隘!

    雪地路滑,走到马儿脚步慢了,姚姜便驻马歇息,并取出马车内的豆子来喂马。

    她吃些了面饼,而后割下长发编织眼罩。

    此间万籁俱寂,偶有声息,她抬头看去都见是小兽跑过,再见马匹也格外警惕,又低头编织。

    编好眼罩,姚姜遮好双眼,赶着车继续向前。

    天再次黑透时,茫茫天地间依旧只有她一人一车并四匹马。

    姚姜寻了个背风处停驻,拣拾了枯枝来燃起火堆,又搬些豆子来喂过马,而后才坐下来吃干粮。

    这时那四条汉子与傅娘子早已被她抛得无影无踪了。

    晚间姚姜将几条空了的口袋盖在马背上,马匹都围在火边。她就在马车上睡去。

    马车上有裹着她的两床厚被,一铺一盖,她还着了长袄、毳衣又裹了大氅,并不寒冷。

    一觉醒来,马儿的脚力歇好了,天光也变亮了不少。

    姚姜又拿些豆子喂过马,赶着车向前去。

    在路上走了不知多久,前方路上忽然有了黑泥。

    姚姜赶着马车近前去,却见那处地上蹄印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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