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薛宝钗归府。贾母差人传话,让薛宝钗去她院中。一入内院,几声男子的咳嗽,门外的鸳鸯立时笑脸迎上来:“薛公子,您可算来了!”

    薛宝钗点头,等撩起珠帘,只见贾政贾赦都赫然在此。

    看来天下,怕是真要乱了。

    “如今读书人皆在口口相传,说三皇子弘辞被奸人所害,无辜被困宗人府。”

    贾政面目肃然,顿了一下,又道:“还说,和庆王与陆相狼狈为奸,该除之后快。”

    “妄论!”

    薛宝钗气得颤抖,言道:“都是一群人云亦云之辈,读得哪门子的圣贤书?”

    见宝钗如此义愤填膺,众人心下犹疑。王夫人撇了下嘴,心中好笑不已,怕不是大树倒了,如今大为不快呢!

    未触及真相,想必都是如此的见地。

    “如今三皇子被困宗人府,余下的皇子蠢蠢欲动。老祖宗可觉得该押哪一个?”

    见贾政发问,贾母摇头,如今这形势她也看不分明了。终究不是那一等人家,所知的情报,少之又少。

    正愁眉不展时,鸳鸯叩了叩门:“老祖宗,有外客。”

    “谁也不见!”贾母心中恼火,这等时候见什么客?怕不是些打秋风的。

    可鸳鸯又道:“是徐家的嫡长孙,徐怀之。”

    “徐......”贾母堪堪收住话,立时从圈椅上站起:“快迎进来!”

    说罢眉开眼笑,心道:情报这不就来了吗?

    “徐公子,久候了。”

    贾母眉眼开笑,看向徐怀之一片慈爱。正打算探探口风之际,徐怀之却率先言道:“老太君安。小子擅自登府,本是打扰。但却有一事,想问问老太君的意思。”

    “你但说无妨。”

    徐怀之闻言点头,这才缓道:“如今三皇子被困宗人府,圣上有重择立储人选的意思。再过三日,原镇侯府要举办一场流觞曲水,本是简单客宴,如今却不同了。”

    “哦?”贾母心下犹疑,索性问道:“如何的不同?”

    “局势的不同。”

    到底是一等人家,敏锐异常。

    “听闻圣上会亲临侯府,为的是......太子伴读之位。”

    “可如今太子的人选尚未......”

    “老太君说岔了。圣上自有裁决,纵使我等未曾知晓罢了。”说完这些,徐怀之终于郑重起来,道:“如今我等所能博弈的,只是这伴读之位。”

    贾母闻言一喜,贾政却皱眉一问:“按理说不该怀疑贤侄,可此等大事,徐府怎得就舍得分一羹?”

    这话说的徐怀之也不恼,反是几分解释:“圣上有三子,虽如今三皇子除名储君之位,可尚有二子。我们徐家押一头,你们贾府也押一头,如此才稳妥。”

    “与徐家姻联的府邸甚多,为何选上我贾府?”

    到底是官场之人,轻信不得。本以为徐怀之又是几番推心置腹之言,可他却道:“我与薛公子相识已久。这等品性之人,想必所出来的府邸,定是堪为同盟。”

    这等高帽一带,还是出自徐怀之的口,贾府一众晕乎乎的,难得贾政笑应下:“如此说来,我们贾府也可一搏。”

    忽悠完贾府一众,徐怀之半做无意道:“我与薛兄弟几日未见,想私下一叙。”

    贾母心头还盘算着伴读人选一事,倒是分不出旁的心思,只是点头。

    到了薛宝钗的院里,徐怀之开门见山道:“我该叫你薛公子,还是薛姑娘?”

    此话让薛宝钗脸色一变,她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自是救你。”

    “三皇子弘辞宅心仁厚,若你成了他伴读,日日相伴。纵使以后事泄,他也会保你。”

    薛宝钗心头一惊:“他不是被圣上困在宗人府?”

    “障眼法罢了。如若不来这一遭,这是是非非,怎能看清?”

    原来圣上,是想一石二鸟啊!

    “我与徐公子称不上亲近,徐公子为何会帮我?”

    面前人一张俏脸,徐怀之望的出神。半晌,他悠悠道:“我要你恢复女身之时,嫁入徐府,与我为妻。”

    薛宝钗一震,呆愣半响。她苦笑一声,道:“若是此间四十载呢?”

    “那我便侯到四十载。”

    “终身不娶吗?”

    “自是。”

    薛宝钗却摇头,前世纷纷,她知晓男子最是薄情。

    徐怀之的话,并不可信。

    但是她未咄咄逼人,毕竟如此事态,她要稳一稳徐怀之。

    “徐公子既是早有打算,如此便自便吧!”

    送走徐怀之,刚入内院,莺儿便满面笑颜:“姑娘真是天大的造化,前有陆相嫡子,后有大儒之后。想不高嫁都难嘞!”

    谁料宝钗神情肃穆,只看了莺儿一眼,蒙头去了书房。

    等夜深了,莺儿端了碗燕窝,见四下无人,宝钗这才言道:“以后那等话,万万不可再提!”

    莺儿一笑:“奴家知道了。”

    又言道:“姑娘这等的造化,难免遭人嫉妒。”

    看着莺儿神采奕奕的样子,薛宝钗一叹。到底是身边心腹,她直言道:“你以为我对徐怀之当真有情吗?”

    这话使得莺儿一楞,心里到底明白几分,嘴上却不敢说。

    只敢埋头研墨。

    见莺儿神情落寞,薛宝钗也是一叹,她展开宣纸问莺儿:“你觉得这字,怎么样?”

    “姑娘的字自是顶好的。”

    “那你可知我的意思?”

    莺儿摇头:“不解。”

    既开了话夹子,薛宝钗索性说个明白:“你姑娘我研读圣贤之书十几载,日日苦练,可不是为了高嫁的!”

    她眼神发着亮,掷地有声:“前有上官婉儿,后为何不能是我薛宝钗?我为女子闯出一条路,开戒她们一句‘求人不如求己’!莺儿,我所期盼的,断然不是一宅高门大户,深闺怨偶。你可明白?”

    “那姑娘与徐家交际,又是为何?”

    “障眼法罢了。”

    所有未达到目的前,一切伪装都是值得的。情爱从来不曾迷惑薛宝钗,只是她手中利器。

    “可姑娘才堪堪二百余名......”

    莺儿的细声细语,薛宝钗未曾回答。她自是有自己的考量,不会与莺儿和盘托出。

    自己要走的路极尽艰难,她要杜绝一切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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