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巴兹·赫鲁曼发现,或者说剧组中任何有眼睛的人都发现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爱德华·弗朗像是两只嗡嗡的蜜蜂不停地围着薇尔莉特打转。

    尤其是后者,爱德华·弗朗饰演的戴夫·帕里斯虽说是朱丽叶的未婚夫,实则戏份寥寥,早早拍完后还依然每天待在剧组,明面上说是为了精进演技揣摩学习,实则大家都能看出他的心思。

    在剧组拍摄的这些天,每天和薇尔莉特说话聊天,她在爱德华·弗朗心中由一个模糊的象征变成一个具体的人,一个有喜有怒会哭会笑的人。来自薇尔莉特身上的吸引力不断促使爱德华向她靠近,明眼人看得出来他已经完全被薇尔莉特迷住了。

    即使杰奎琳·多马克知道这件事后为此大动肝火,私下在电话中勒令爱德华远离薇尔莉特,也无法阻止这件事发生。

    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虽然不像爱德华·弗朗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有工作人员曾经目睹,薇尔莉特不小心歪伤脚后,是他亲自将薇尔莉特抱回酒店。

    今天的拍摄地点在圣泽诺教堂,主要拍摄罗密欧与朱丽叶宣誓和殉情这两幕。

    到了拍摄时间,薇尔莉特还没有出现,巴兹·赫鲁曼皱眉,环视一圈片场,在懒洋洋靠着墙的莱昂纳多和眼巴巴望着他的爱德华,最终选择了后者。

    “艾迪,你去化妆室找找薇尔莉特。”

    莱昂纳多看着爱德华·弗朗的背影轻轻嗤笑一声,teenager就是teenager,连如何正确追求女人的手段都不知道,莱昂纳多可不会好心地提醒他。

    终于得到一个正当理由的爱德华·弗朗站在化妆室前轻轻吐口气,怀着紧张的心情敲响了门。

    “谁?”薇尔莉特坐在室内的沙发上,身前的桌面上摆着各色品种不一的酒类还有饮料,她转身见爱德华·弗朗走进来,立马拉着坐下,“噢,原来是艾迪。”

    “艾迪,你看看,要喝点什么吗?”

    爱德华·弗朗挨着薇尔莉特坐下,鼻端闻见从她身上传来的浅淡香水味,双手搭在膝盖上,几乎要把布料揉皱。

    他的目光扫过这些高矮不一的酒瓶,抿抿唇挑了一瓶烈性酒,薇尔莉特却摇摇手指,拒绝了爱德华。

    这些酒是薇尔莉特特意为今天拍摄的戏份所准备的,其中不乏高浓度烈酒,可不能让还在发育中的青少年沾染。

    “不行呢,艾迪,你还是个孩子呢……”说着,薇尔莉特亲呢地点点爱德华的鼻子,然后倒了一大杯橙汁塞到他的手中。

    爱德华捧着果汁羞窘得脸庞泛红,他想说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但在薇尔莉特含笑的眼神中,他还是乖乖地喝了一口。

    “好孩子。”薇尔莉特夸赞他。她斜倚在沙发上,左手支着头,端起一杯兑了橙汁的伏特加喝了一口,旁边是许多已经被喝掉的酒精饮料空杯,“导演让你来找我的吗?”

    爱德华·弗朗是一个诚实的人,他不会对薇尔莉特隐瞒任何事,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很担心你。”

    事先得知剧组戏份安排后,透过窗户,爱德华看见薇尔莉特房间的灯亮了整整一夜,直至晨光微现,才暗下去。

    “没什么可担心的……”薇尔莉特失笑,昂头将杯中剩余的橙汁伏特加一饮而尽。

    她细细的一段脖颈线条在爱德华眼中仿若正在舒展羽翼的天鹅,爱德华连忙低下头,又喝了一大口橙汁。

    没什么大不了的,薇尔莉特想,她总要面对这一切。体内不断挥发的酒精让她面颊微红,也给予了她面对的勇气。

    “艾迪,走吧,别让导演等急了。”薇尔莉特站起来大步向前走,身后的爱德华和助理们急忙跟上她的步伐。

    当薇尔莉特出现片场的那一刻,不得不说,全体的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化妆师上前整理妆发,道具师将小巧的手捧花塞在薇尔莉特的手中,导演巴兹·赫鲁曼立即宣布开拍。

    唱诗班的男孩高声颂唱圣歌,罗密欧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站在教堂尽头,看着他的朱丽叶穿着白色长裙,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们并肩站立,即将在神父面前宣誓,成为彼此的丈夫和妻子,许诺永不分离。

    圣泽诺教堂恢宏雄伟,薇尔莉特对这里并不陌生,往日的一幕幕如洪水向她涌来。酒精能让人忘记不愉快,但有时候,它也会让记忆更加清晰。

    在接下这个剧本之前,薇尔莉特曾短暂的在杂志拍摄中扮过一次朱丽叶,同样身披白色婚纱,但挽住她手臂的罗密欧是瑞凡,他们站在这里,站在神父面前交换戒指并亲吻。

    “狂暴的欢愉必将以狂暴结束,就像火和火药的亲吻,在最灿烂的一刹那烟消云散……”不管薇尔莉特在想些什么,只要导演没有喊Cut,拍摄就仍在继续。劳伦斯神父作为证婚人,见证敌对家族的年轻人结为伴侣,他希望能够以此为契机化解两个家族的血海深仇,“最甜的蜜糖可以使味觉麻木,不太热烈的爱情才会长远……”

    大量酒精的摄入让薇尔莉特的情绪高亢,晕晕乎乎、轻飘飘的感觉让大脑产生错觉,薇尔莉特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她甜蜜的微笑起来,眼中是满到快溢出的爱意,好像当真要与爱人此时此刻在此地结婚。

    莱昂纳多按照剧本将戒指戴上薇尔莉特左手无名指的那一刻,她主动吻上莱昂纳多并热烈的说,“爱你,我爱你,罗密欧。”

    莱昂纳多怔然,他下一刻就搂住薇尔莉特的腰,深深地回吻过去。

    剧本上本没有这段,但巴兹·赫鲁曼没有喊停,可能以为是莱昂纳多和薇尔莉特的临场发挥,他指挥摄像师将镜头推进特写,这段亲吻被拍得极其缱绻甜蜜。

    他们足足吻了五分钟,莱昂纳多和薇尔莉特都陶醉其中,连导演喊Cut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直到周围的工作人员开始为下一个场景布置,莱昂纳多才如梦初醒,他捧住薇尔莉特的脸,鼻尖轻轻蹭蹭她的鼻尖,“薇尔,该拍摄下一个场景了…”

    他接着问,“你看清楚了吗?和你接吻的人谁?”

    早在拍摄的过程中,莱昂纳多就察觉到了薇尔莉特的不对劲,她的情绪异常高涨,在宣誓的时候到达顶峰,洋溢出来的幸福喜悦让他也跟着心潮澎湃。可莱昂纳多也偶然间看到过薇尔莉特和瑞凡·菲尼克斯拍摄的那组照片,他总疑心薇尔莉特是不是把他当作了别人。

    没想到薇尔莉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眨也不眨地凝视莱昂纳多的眼睛,坚定地说,“当然,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你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也是我的罗密欧。”

    早在莱昂纳多俯身吻上薇尔莉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可是薇尔莉特舍不得停下。每当她注视莱昂纳多的眼睛时,另一双蔚蓝的、美丽的、深邃的眼睛也仿佛出现她眼前,即使是虚幻的假象,薇尔莉特也似乎感受到了那双眼睛曾经注视着她的,让现在的她无比贪恋的温度。

    “Oh,甜心—”

    莱昂纳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薇尔莉特用食指抵住了唇,“不必再多说些什么,罗密欧,今晚请来找我吧,我会在阳台上等待,直到你来。”

    一张房卡悄然落在他的掌心,来自莱昂纳多曾经只能在荧幕上仰望的女人的青睐让他又惊又喜,他没有想到曾经的那一句戏言这么快就成为现实。

    “那么薇尔,我需要为你做些什么吗?”莱昂纳多捉住转身欲走的薇尔莉特的右手手腕,“请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牵住薇尔莉特另一只手想让她尽快离开的爱德华·弗朗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莱昂纳多。

    薇尔莉特深深凝视莱昂纳多一眼,在黄昏的晚霞中开口,从海岸吹来的风拂动她的裙摆和发丝,微笑起来仿若神话中的圣母玛利亚纯洁悲悯,“在拍摄期间,请向像罗密欧那样日日夜夜对朱丽叶诉说情意吧……”

    一个月,就一个月。薇尔莉特当然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瑞凡,这一个月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期限,尽情逃避放纵的一个月。

    莱昂纳多被薇尔莉特的目光锁定,根本无从逃开。在之后拍摄的戏份后,他和薇尔莉特擦出的火花愈发肉眼可见,每天精挑细选一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在清晨为薇尔莉特朗诵。

    很多人确信,莱昂纳多和薇尔莉特就是在这部影片拍摄过程中戏假情真,尽管后来他宣称他对薇尔莉特不过只是征服欲作祟,他从来没有爱上过她。

    薇尔莉特被爱德华拉着回到化妆室坐下休息,只是他坐下的时候有些别扭地坐远了一点,但只有一点点。薇尔莉特压根没有注意到爱德华这点小心思。

    莉莉·基斯特适时送上一杯橙汁和一杯威士忌,然后悄然退下去。

    “怎么了?”薇尔莉特笑着问他。

    剧组中沸沸扬扬的传言薇尔莉特不是没有听到过,只是爱德华·弗朗即使长相趋近成熟,但他的年龄、他的行为、他的眼神无不宣告着他还只是一个青少年,少年人莫名炽热赤忱的心意一览无遗,但薇尔莉特无意接受,他应当有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恋人。

    “迪卡普里奥他……”爱德华憋红了脸,想要将莱昂纳多混迹夜店的黑历史告诉薇尔莉特,但又想到自己的过去,最后低落地垂下头。

    他明白薇尔莉特的视若无睹,爱德华的目光触及摆放在面前的果汁,或许有一天,只有当他成为真正的男人,才能够让薇尔莉特正视他的心意。

    薇尔莉特摇晃着酒杯没有追问,她轻巧地转移了话题,“艾迪,你应该多和同龄人相处……”

    而不是和一位大他十三岁的成年人公然以情侣的名义出双入对,至少也等到成年之后,他的三观已经成熟,那样不论他做的什么决定都不会有任何人置喙。

    说到这里,薇尔莉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爱德华,“……也许你需要一位正规的经纪人来为你规划职业生涯。”

    爱德华·弗朗的英俊相貌和他的天赋早早显露出来,不知道多少经纪人觊觎这颗小甜菜,只是杰奎琳·多马克把控着他的一切,爱德华也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

    但此刻,爱德华珍重地将这张名片收下放进贴身的口袋。他没有想自己或许璀璨光明的未来,爱德华只是简单的想,他得追上薇尔莉特的脚步,至少不能被远远抛下。也许有一天,当他足够成功,和薇尔莉特能并肩同行时,她会正视他。

    这样想着,爱德华不禁像喝酒一般狠狠喝了一大口橙汁,让旁边注视着他的薇尔莉特不觉摇头失笑,果然还是个teenager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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