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与勇士（三）
无论怎么看，卡卡洛夫都不像敢反抗那个人的疯子——他看起来甚至不敢再为那位效力。
菲妮正要细听，斯内普已经不耐烦了。他眯起眼，目光警惕，转个弯把前方的玫瑰花丛轰向两边。花丛里传来尖叫声，几个黑乎乎的身影从里面蹿了出来。
反应了一会儿，菲妮突然明白为什么教父的脸色如此难看了。她红着脸往后退，碰上宽阔的胸膛。熟悉的草木热气涌向她，菲妮猛地挪开攻向对方脖颈的魔杖。
“赫奇帕奇也扣去十分，斯特宾斯！”
教父的声音越来越近。菲妮反手把身后的男孩握住，隐匿咒瞬间发出，他们扑倒在花丛后一大片的空地上。
斯内普停下脚步，脸上神情捉摸不定，似怀疑似恼怒。卡卡洛夫有些惊慌：“怎么了？”
“这里太多苍蝇。”他慢慢地说，“我要走了。”黑色长袍从花丛上飘荡而过，明明对方没看见自己，哈利却觉得被狠狠剜了一眼。
逆着月光，隐匿咒中的两人渐渐显露身形。菲妮停止了咒语，挽起的鬓发因之前一番行动散下几缕发绺。她垂下淡金色的睫毛，看着身下的哈利，修长的手指抚上他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慢慢收紧。
“你跑出来干什么？”
浅蓝色的瞳孔在此时深不见底，哈利渐渐红了脸。通常情况下，菲妮习惯做出温和矜贵的样子。但偶然一次显露强势的本性时，哈利总无力招架。
“我的舞伴在舞会上消失了，我只能出来找她。”
他仰起脸，露出欣然微笑：“你看见她了吗？”
菲妮往后退，拉着哈利起身。“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今天一直在看卡卡洛夫，我想也许你去找他了。”哈利说，“没想到他和斯内普都能互称教名……”
“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吧。”菲妮深吸口气，看得出来她并不情愿。
“我认识卡卡洛夫，他曾是食死徒。”
哈利停住脚步。“你是说——”
“曾是食死徒并不能代表什么，”菲妮说，“重要的是他还会不会站到神秘人那边。”
“但他进了霍格沃茨。”哈利飞快意识到菲妮关注卡卡洛夫的原因，“就在预言出现之后。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我不知道！”菲妮说，“以我的观察，他不敢做真正出格的事。”
“是以他偷看过第一个项目内容的行为来判断的吗？”
“你们都看过，在他和马克西姆夫人眼里，我们才是最先违约的人。”
这话并不好听。两人间的气氛流向尴尬。
菲妮缓了缓说：“在我眼里，他现在重视火焰杯和克鲁姆，胜过其他。”
“或许吧。”哈利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和斯内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想逃，为什么要找斯内普？”
在问出口前，哈利就知道菲妮不会高兴。果然，菲妮一下把唇抿得死紧，并不愿意回答他的猜测。
“不能告诉我吗，菲妮。”
菲妮语气极重：“你已经有所猜测，还要我告诉你什么？”
“我向听你说。我只想相信你的回答。”
闻言，菲妮瞪视哈利。看似甜蜜的呢喃在菲妮耳中更像是威胁，她没道理就这样服从。菲妮一甩胳膊，“这是教父的私事，你不该问我。”
哈利只好挽住转身要离开的人，“好吧，”他说，“你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想做更坏的猜测。”
玫瑰花丛刚刚已被斯内普清理一新。此刻月下只剩他们两人，哈利把头放到菲妮颈间。
“如果被人看见，”菲妮语气凉丝丝的，倒也没推开他。“我可只会说是你冒犯我。”
“那可太糟糕了，《预言家日报》会售卖一空的。”费劲打理过的头发磨蹭间轻易变回凌乱的原形，哈利懒懒地眯起眼睛。“就不能放过我吗？”
“那你大概会遇到比这更糟糕的，报复。”菲妮忍着笑，敲他的脑袋。
“好了，放开我。”
“Well。”哈利耸耸肩，慢慢松开环抱菲妮腰间的手臂。
“至少现在，卡卡洛夫的优先级可以暂时往后放。”菲妮和哈利并肩而行，“可惜巴蒂·克劳奇先生没来，他对食死徒的嗅觉可是一等一的敏锐。”
哈利：“珀西倒是很高兴有替他出席的机会，希望克劳奇先生已经记住他的姓氏了。”
“别小瞧珀西，如果我是克劳奇也会用他。”
“但我跟他处不来，”哈利说，“你们还有什么舞会上的计划吗？”
菲妮：“Well，看来我给你留下了斯莱特林一肚子‘诡计’的印象。”
哈利一笑：“那倒没有，至少克拉布和高尔绝不如此。”
“我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错了，收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没有。斯莱特林也在享受舞会，只是乐意能出风头——这点大家都一样，邓布利多先生连胡子也精心打理，甚至喷上了香水。”
“我也注意到了。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你是今天所有目光的焦点？如果你们希望出挑，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用眼神告诉过我很多次了。”
“我认为不会只有我这么想。啊，问这个是我想知道，”哈利转身，右手掌心向上伸到菲妮身前。
“既然后续你没有计划，要不要也单纯享受一下舞会？”
“比如？”菲妮挑起一边眉毛，把手轻轻搭在上面。“你知道，我不方便跟你再回去。”
“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今晚大家只看得到眼前。”哈利专注地看着菲妮。
“……Well，我说实话。就个人而言，我并不喜欢舞会。”菲妮把鬓角勾到耳后，“当然也不讨厌。只是我习惯在宴会上做到最好，大概一辈子也学不会尽情享受它了。”
哈利妥协了：“如果你觉得更自在的话，我们就待在外面。”
菲妮笑着挽紧男孩的手臂。他们顺着飘出城堡的音乐慢慢走着，越过石鹿雕像，他们看见一个高高的喷泉水花迸溅，闪闪发光。两个模模糊糊的巨大人影坐在一张石凳上，望着月光下的泉水。接着，其中一个人影说话了，是海格。
“我一看见你，心里就明白了。”他用一种很异样的嘶哑声音说。
“你明白了什么，海格？”马克西姆女士问，她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种嗬嗬的声音。
哈利率先停住脚步，露出尴尬的神情。菲妮挑起眉毛，这里甚至不止他们两个呢。她瞥向花丛里隐隐约约的芙蓉和罗杰·戴维斯，突然觉得回到宴会上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哈利指了指花丛，想要从这两人身边的路溜走，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在哈利看来，芙蓉和戴维斯正忙得很呢）。
菲妮可没法从亲热的人影旁经过，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偷窥狂。她瞪了哈利一眼，借着石鹿的阴影用隐匿咒罩住两人。
“我忘了你会这个咒语。”哈利挠挠头，“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我们就要分开行动了。”菲妮说，“我有预感，舞会后会有很多情侣。”
“我一点也不意外。”哈利和菲妮退出去，走到庭院树下。这里又能隐约听见古怪姐妹的歌声了，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往前。他们就这样坐到栏杆边上。
菲妮：“你喜欢古怪姐妹的歌？”
哈利：“我以前没听过，很有趣。”
菲妮点点头，两人莫名又陷入沉默。哈利猜不出她在想什么，沉默着撅起嘴巴，似乎陷在自己的思索中了。
“你不跟我说话了吗？”他问。
“我在想，”菲妮轻飘飘地说，“我要不要如你所说，享受舞会。”
前脚哈利还希望回到舞会上，此刻树下只有他们两人，他发现自己又改变了主意。“不用勉强，现在这样也很好。”
“我也这么想，”菲妮转过头，手掌一翻在哈利面前晃。
“所以，趁着午夜还没到，音乐还没到尾声，我们要不要跳舞？”
这次轮到哈利惊讶了：“在这里？”他没想到菲妮会在没有观众的地方发出邀请。
“有舞会的鲜花，装饰的灯光，”她指着花丛里闪闪发光的小仙子，“我们穿着礼服，音乐就在耳畔。似乎足够了？”
“对我来说，有你就足够了。”哈利一下跳到菲妮身前，朝她弯腰伸手。
“也许我也如此。”菲妮任由哈利吻上她的手指，足尖点地靠进他怀中。月光洒进高大的老树下，随着越发悠扬的音乐，少男少女在斑驳的月影和花丛间握着对方的手，分开，贴近，转圈，进退。哈利仍旧不擅长跳舞，但他们随心而动，不讲技巧，若是鞋子踩到裙摆，便顺着力道稀里糊涂倒在花丛里，笑着吻上彼此的脸，然后再继续。
这就足够了。哈利想，哪怕此后很久，他们依然不能正大光明地拥吻，哪怕他们之间依然有许多顾虑和阻碍。但只这一刻，比拿到金飞贼、成为备受认可的勇士等等所有激动的瞬间，都更令他快乐。
眼前所有的一切，就是他所期望的。
菲妮正要细听，斯内普已经不耐烦了。他眯起眼，目光警惕，转个弯把前方的玫瑰花丛轰向两边。花丛里传来尖叫声，几个黑乎乎的身影从里面蹿了出来。
反应了一会儿，菲妮突然明白为什么教父的脸色如此难看了。她红着脸往后退，碰上宽阔的胸膛。熟悉的草木热气涌向她，菲妮猛地挪开攻向对方脖颈的魔杖。
“赫奇帕奇也扣去十分，斯特宾斯！”
教父的声音越来越近。菲妮反手把身后的男孩握住，隐匿咒瞬间发出，他们扑倒在花丛后一大片的空地上。
斯内普停下脚步，脸上神情捉摸不定，似怀疑似恼怒。卡卡洛夫有些惊慌：“怎么了？”
“这里太多苍蝇。”他慢慢地说，“我要走了。”黑色长袍从花丛上飘荡而过，明明对方没看见自己，哈利却觉得被狠狠剜了一眼。
逆着月光，隐匿咒中的两人渐渐显露身形。菲妮停止了咒语，挽起的鬓发因之前一番行动散下几缕发绺。她垂下淡金色的睫毛，看着身下的哈利，修长的手指抚上他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慢慢收紧。
“你跑出来干什么？”
浅蓝色的瞳孔在此时深不见底，哈利渐渐红了脸。通常情况下，菲妮习惯做出温和矜贵的样子。但偶然一次显露强势的本性时，哈利总无力招架。
“我的舞伴在舞会上消失了，我只能出来找她。”
他仰起脸，露出欣然微笑：“你看见她了吗？”
菲妮往后退，拉着哈利起身。“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今天一直在看卡卡洛夫，我想也许你去找他了。”哈利说，“没想到他和斯内普都能互称教名……”
“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吧。”菲妮深吸口气，看得出来她并不情愿。
“我认识卡卡洛夫，他曾是食死徒。”
哈利停住脚步。“你是说——”
“曾是食死徒并不能代表什么，”菲妮说，“重要的是他还会不会站到神秘人那边。”
“但他进了霍格沃茨。”哈利飞快意识到菲妮关注卡卡洛夫的原因，“就在预言出现之后。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我不知道！”菲妮说，“以我的观察，他不敢做真正出格的事。”
“是以他偷看过第一个项目内容的行为来判断的吗？”
“你们都看过，在他和马克西姆夫人眼里，我们才是最先违约的人。”
这话并不好听。两人间的气氛流向尴尬。
菲妮缓了缓说：“在我眼里，他现在重视火焰杯和克鲁姆，胜过其他。”
“或许吧。”哈利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和斯内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想逃，为什么要找斯内普？”
在问出口前，哈利就知道菲妮不会高兴。果然，菲妮一下把唇抿得死紧，并不愿意回答他的猜测。
“不能告诉我吗，菲妮。”
菲妮语气极重：“你已经有所猜测，还要我告诉你什么？”
“我向听你说。我只想相信你的回答。”
闻言，菲妮瞪视哈利。看似甜蜜的呢喃在菲妮耳中更像是威胁，她没道理就这样服从。菲妮一甩胳膊，“这是教父的私事，你不该问我。”
哈利只好挽住转身要离开的人，“好吧，”他说，“你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想做更坏的猜测。”
玫瑰花丛刚刚已被斯内普清理一新。此刻月下只剩他们两人，哈利把头放到菲妮颈间。
“如果被人看见，”菲妮语气凉丝丝的，倒也没推开他。“我可只会说是你冒犯我。”
“那可太糟糕了，《预言家日报》会售卖一空的。”费劲打理过的头发磨蹭间轻易变回凌乱的原形，哈利懒懒地眯起眼睛。“就不能放过我吗？”
“那你大概会遇到比这更糟糕的，报复。”菲妮忍着笑，敲他的脑袋。
“好了，放开我。”
“Well。”哈利耸耸肩，慢慢松开环抱菲妮腰间的手臂。
“至少现在，卡卡洛夫的优先级可以暂时往后放。”菲妮和哈利并肩而行，“可惜巴蒂·克劳奇先生没来，他对食死徒的嗅觉可是一等一的敏锐。”
哈利：“珀西倒是很高兴有替他出席的机会，希望克劳奇先生已经记住他的姓氏了。”
“别小瞧珀西，如果我是克劳奇也会用他。”
“但我跟他处不来，”哈利说，“你们还有什么舞会上的计划吗？”
菲妮：“Well，看来我给你留下了斯莱特林一肚子‘诡计’的印象。”
哈利一笑：“那倒没有，至少克拉布和高尔绝不如此。”
“我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错了，收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没有。斯莱特林也在享受舞会，只是乐意能出风头——这点大家都一样，邓布利多先生连胡子也精心打理，甚至喷上了香水。”
“我也注意到了。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你是今天所有目光的焦点？如果你们希望出挑，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用眼神告诉过我很多次了。”
“我认为不会只有我这么想。啊，问这个是我想知道，”哈利转身，右手掌心向上伸到菲妮身前。
“既然后续你没有计划，要不要也单纯享受一下舞会？”
“比如？”菲妮挑起一边眉毛，把手轻轻搭在上面。“你知道，我不方便跟你再回去。”
“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今晚大家只看得到眼前。”哈利专注地看着菲妮。
“……Well，我说实话。就个人而言，我并不喜欢舞会。”菲妮把鬓角勾到耳后，“当然也不讨厌。只是我习惯在宴会上做到最好，大概一辈子也学不会尽情享受它了。”
哈利妥协了：“如果你觉得更自在的话，我们就待在外面。”
菲妮笑着挽紧男孩的手臂。他们顺着飘出城堡的音乐慢慢走着，越过石鹿雕像，他们看见一个高高的喷泉水花迸溅，闪闪发光。两个模模糊糊的巨大人影坐在一张石凳上，望着月光下的泉水。接着，其中一个人影说话了，是海格。
“我一看见你，心里就明白了。”他用一种很异样的嘶哑声音说。
“你明白了什么，海格？”马克西姆女士问，她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种嗬嗬的声音。
哈利率先停住脚步，露出尴尬的神情。菲妮挑起眉毛，这里甚至不止他们两个呢。她瞥向花丛里隐隐约约的芙蓉和罗杰·戴维斯，突然觉得回到宴会上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哈利指了指花丛，想要从这两人身边的路溜走，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在哈利看来，芙蓉和戴维斯正忙得很呢）。
菲妮可没法从亲热的人影旁经过，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偷窥狂。她瞪了哈利一眼，借着石鹿的阴影用隐匿咒罩住两人。
“我忘了你会这个咒语。”哈利挠挠头，“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我们就要分开行动了。”菲妮说，“我有预感，舞会后会有很多情侣。”
“我一点也不意外。”哈利和菲妮退出去，走到庭院树下。这里又能隐约听见古怪姐妹的歌声了，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往前。他们就这样坐到栏杆边上。
菲妮：“你喜欢古怪姐妹的歌？”
哈利：“我以前没听过，很有趣。”
菲妮点点头，两人莫名又陷入沉默。哈利猜不出她在想什么，沉默着撅起嘴巴，似乎陷在自己的思索中了。
“你不跟我说话了吗？”他问。
“我在想，”菲妮轻飘飘地说，“我要不要如你所说，享受舞会。”
前脚哈利还希望回到舞会上，此刻树下只有他们两人，他发现自己又改变了主意。“不用勉强，现在这样也很好。”
“我也这么想，”菲妮转过头，手掌一翻在哈利面前晃。
“所以，趁着午夜还没到，音乐还没到尾声，我们要不要跳舞？”
这次轮到哈利惊讶了：“在这里？”他没想到菲妮会在没有观众的地方发出邀请。
“有舞会的鲜花，装饰的灯光，”她指着花丛里闪闪发光的小仙子，“我们穿着礼服，音乐就在耳畔。似乎足够了？”
“对我来说，有你就足够了。”哈利一下跳到菲妮身前，朝她弯腰伸手。
“也许我也如此。”菲妮任由哈利吻上她的手指，足尖点地靠进他怀中。月光洒进高大的老树下，随着越发悠扬的音乐，少男少女在斑驳的月影和花丛间握着对方的手，分开，贴近，转圈，进退。哈利仍旧不擅长跳舞，但他们随心而动，不讲技巧，若是鞋子踩到裙摆，便顺着力道稀里糊涂倒在花丛里，笑着吻上彼此的脸，然后再继续。
这就足够了。哈利想，哪怕此后很久，他们依然不能正大光明地拥吻，哪怕他们之间依然有许多顾虑和阻碍。但只这一刻，比拿到金飞贼、成为备受认可的勇士等等所有激动的瞬间，都更令他快乐。
眼前所有的一切，就是他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