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

    陷在座椅里的男孩猛然惊醒,一脸煞白的模样打破了占卜课的宁静。斯莱特林窃窃私语,看着特里劳妮教授满脸兴奋地追问哈利·波特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哈利矢口否认,“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那表情可不像什么都没有,”潘西凑到菲妮耳边说,“看来比赛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特里劳妮教授真的让他看见了什么?”达芙妮也问道。显然,波特拙劣的掩饰并不能让精明的那些斯莱特林信服。

    “这么喜欢讨论波特,要不要转去格兰芬多?”德拉科阴沉沉地说,把克拉布和高尔吓了一跳。

    布雷斯看他一眼,“好久不见你冲波特发疯,我还有点儿不习惯了。”

    “看来他和波特之间发生了什么。”西奥多淡淡道。

    “现在本来也不是关注他的时候!”德拉科恼羞成怒,他答应了菲妮,自然没法告诉大家其中辛密。良久,他突然恶狠狠地瞪一眼菲妮,却被后者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并收获桌下手背上狠狠的一拧。

    “波特又不是第一天出这种糗了,你们也该看习惯了。”西奥多的目光正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便见菲妮一边微笑,单手撑着桌沿起身,在下课铃声中为这场讨论画上小结。

    “走吧,该换教室了。”

    众人很快把这事忘在脑后,说起下节变形课要交的作业。余光中看见哈利带着罗恩和赫敏飞快冲出教室,菲妮收回视线,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

    ——那天过后,她还没来得及和哈利聊聊呢。

    想是这么想,可菲妮忙于魔法实验之余课业也吃重了,她可不允许自己把年级第一的宝座让给赫敏——无论任何原因;而哈利不用参加期末考试,却也被最后一项比赛弄得焦头烂额,尤其他和塞德积分第一第二,赚足了大家的目光。

    要让这两个大忙人抽出时间、同时避开穆迪眼睛聚在一起,并不容易。

    另一方面,传音书平时用来联系各方来往,不如信件读后收进伸展腰包便除了自己谁也拿不出来。所以和三人组有关的消息,菲妮从来都是看过便删。以往用来约定会面时间倒是方便,但想要形成沟通,只能依靠两只漂亮的雪鸮来回飞——如此引人注目,当然也需要节制。

    正因如潮,那些细长的字符,如被推开的门缝,人若要往里看去,越是专注,屋里的内容就越是失真。

    【信件其1——

    致菲妮克丝:

    如果你把心思从你的社团、魔法实验和学习上多分出一点点给我,你就能想象我现在有多么焦头烂额。光是学习你们塞给我的种种咒语,我已经快应付不过来了。我不能理解此刻学习大脑封闭术的必要,那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意外,周围只有你和你信任的德拉科。

    放松了警惕是我不对,当时我被克劳奇先生的事情占据了心神,以至于忘记了你一直瞒着德拉科。但你知道的,要我每时每刻都像你一样小心谨慎本身就是一件难事,那不是我。尤其我清楚德拉科不会背叛你,你只是不想他卷进你的麻烦里。

    你想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吗?最令人遗憾的是,我们还是没能赶上。邓布利多正好在和斯内普在石像旁说事,尽管你的教父始终不相信我,但邓布利多第一时间和我过去了。只是等到那里时,克劳奇先生已经失踪了,克鲁姆也被人击晕,我真想不到是谁干的。穆迪教授用活点地图也没能抓住嫌犯。

    这之后我就在占卜课上做了噩梦,伏地魔似乎在关注着这件事,他一定是知道克劳奇失踪了,跟他的手下逃不了干系……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我没有你这样的余裕,即使你对此漠不关心。

    你的哈利】

    【信件其2——

    亲爱的哈利:

    我很抱歉使你有了被我冷落的错觉,你知道这绝非我本意,我的甜心。如果我是个只渴求朝夕间醉生梦死,单纯享受隐秘恋情的风流情人,我比你更情愿丢弃那些战战兢兢的不痛快,我们大可以肆无忌惮在众人目光下拥抱或热吻;或是不拒绝邓布利多的提议,作为你的宝物被勇士从人鱼手中救出,在欢呼中把我们的关系轰轰烈烈传向霍格沃茨每个角落,正如赫敏和威克多尔一般。

    若是能这样做,我早便不顾一切这样做了。我倒乐意享受勇士被我收入囊中的意趣,在不存在潜在风险的前提下。你会破例成为勇士,是幕后之人第一次谋划。此后那位一直没有对你的动作,但伯莎女士至今下落不明,连克劳奇也失踪了,阴谋还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酝酿。若要再次破壳,最后一项比赛是浑水摸鱼的绝好机会。

    我无法不担心你。情势仍旧危险,你却守不住隐秘,只是稍一放松,便在德拉科面前露了马脚。好在我已经解决了,德拉科的大脑封闭术也可以说相当像样。我只担心你了,亲爱的哈利。若真的对上幕后黑手,若他试图探寻你的弱点,届时总是情绪强烈、赤诚天然的你,要如何敌得过诡谲的魔法呢?

    你总说我关心德拉科多过对你,我想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玩笑话,对吧?何况换成你,难道你希望给赫敏和罗恩带去危险吗?我想答案是否定的。

    要是你认为我出于担心和谨慎的提议,不过为自己考虑才勉强你,从未考虑你的压力和需要,那你便轻视我,也小瞧你自己了。

    你的菲妮克丝】

    【信件其3——

    致菲妮克丝:

    你没有回复我传音书,我只能寄信给你。我有很多话想说,传音书一两句不能表达清楚。然而我们都没时间见面,我承认我现在后悔把活点地图借给穆迪教授了,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希望被穆迪知道你的底细。既然如此,这封信恐怕会有些长,希望你能耐心看完。

    首先,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第二个项目中邓布利多有提议过。为什么你之前不曾告诉我?不过拒绝了也好,我不想看见你死气沉沉地被绑在柱子上,哪怕只是暂时的;何况我当时犯了傻,要是你也亲身参与我傻傻泡在水里以致错失第一的经历,恐怕不能说出“这才有趣”的悠闲话了。

    还有,我没有责怪你隐瞒恋情的意思。我明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接受你那些责怪,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样忍受着被丽塔用各种谣传和绯闻联系在一起,依旧坚守和你的约定的。既然你说到了罗恩他们,那我要提醒你,罗恩和我同住一个寝室,但至今他仍未察觉端倪,我想这足够说明问题。难道你不能更相信我一点,放过那次失误?

    事实上,我有偷偷问过麦格教授,她告诉我大脑封闭术是很高级的魔法,一般的小巫师根本不可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练成。也许对你来说,学习任何魔法都毫不费力,但我清楚我不是这样。

    我很高兴你为我担心。但一年过去了,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也许一切真的只是场意外,也许见我从那些危险的关卡中一路闯过来,他们已经无计可施了。就算真的还有危险,我想缴械咒这样的咒语一定比大脑封闭术有用。这还是你告诉我的,要把精力和时间放在更有成效、更有可能的事情上。何况第三项比赛依旧在霍格沃茨进行,一切都在邓布利多教授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他们能做什么手脚呢?争霸赛比外人想象中更让我有收获,我不是三年级那会儿危机时刻大脑发昏,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小天狼星亲涉危险,却晕头转向、无能为力的蠢货了。

    你的哈利】

    【信件其4——

    亲爱的哈利:

    你向麦格教授询问大脑封闭术的事?哈利,我很难承认这事一个好决定。你用了什么理由向麦格教授咨询?大脑封闭术本质是想隐瞒你的感情、思想,好不被摄魂取念这类魔法窥探。也许麦格教授还算正直,但一个学生向她表示“我想隐瞒自己的秘密”,她仍有可能怀疑你的动机。就像你说的,如果只是普通地准备争霸赛,勇士没有理由在这么紧张的时间对一个耗费时间但成效不明的高级魔法感兴趣。我希望你没有让麦格教授怀疑,甚至被疯眼汉怀疑你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或许你认为此刻学习大脑封闭术毫无意义,如果你只是一般的勇士,我不会这样建议。可你要清楚,你成为勇士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局,幕后之人不到最后绝不会轻易放弃。现在可没有一切交给邓布利多能安心的闲情雅致——说到底,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相信邓布利多?要我提醒你吗,巴蒂·克劳奇几乎是在邓布利多眼皮底下失踪的,威克多尔正是在霍格沃茨被人袭击,差一点被击晕的人就是你。你真该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如果换成你在那儿,或许就不仅仅是被击晕那么简单了。

    他们现在正在挖空心思寻找你的破绽,大脑封闭术并没有那么难,而且就算只是学点皮毛,也足够派上用场。我的家人被利用,我大可以和他们共进退;要是你因为我被利用,即使我宁可抛弃性命也无济于事。你我都是彼此的弱点,就算只为让我安心,哈利,你就不能听我的吗?

    如果你是担心大脑封闭术太过深奥,那你可以把心放下了。我很擅长这个,完全足够教导你。

    你的菲妮克丝】

    【信件其5——

    致菲妮克丝:

    你赢了,菲妮。只要你对我说动人的话,我就会被你耍得团团转。在你眼里,我会不会很可笑?但我还不需要你来教导我必须学会的魔法,如果它像你说的那样,只学皮毛也有用的话。

    上次来猫头鹰舍的时候,我撞见了弗雷德和乔治。他们凑在一起,似乎是为将来做生意的计划讨论什么,有人把他们的资金骗走了。无论何时,他们似乎总是形影不离,大家提到韦斯莱双胞胎,就像提到一个人一样。

    他们还提到了你,你对我身边发生的事似乎比我更清楚。即使我想给他们帮忙,也不知道从何做起,你却能轻易地给他们资助入股。要是我被人算计,受到大家的冷眼,你也能不着痕迹地转变舆论;赫敏受到冤枉,在我还忙于准备比赛,只能和罗恩劝说赫敏暂且忍耐时,那份扭转局势的报纸也一定有你的手笔。

    我承认我和你的差距切实存在。大家对你的认可远胜对你家族的关注,对我的名头却不乏疑虑。你永远缜密、理智,和同龄的女巫截然不同。所以我在你眼里也总是幼稚冲动,你能随意摆布我,只要你想。

    我真的是你的弱点吗?我总感觉在你眼里,我同德拉科,还有你的朋友、拥趸没有差别,只需要你哄骗保护。哪怕我成了勇士,你也认为我仍在你羽翼之下。可如果我跟他们在你眼里没有区别,你又为什么同意和我交往?

    你的哈利】

    【信件其6——

    愚蠢的哈利·波特: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追问我爱你的原因,还认为只有你被我耍得团团转。我真是要被自己男朋友的愚蠢逗笑了。你总是这样,力图证明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即使自己同样做不到。你认为恋爱该是什么样子?需要我陪你玩麻瓜童话里公主与王子的话剧吗?

    难道你还觉得,被你的女朋友保护是羞耻的?你能向赫敏寻求帮助,却希望比赫敏更加优秀的我能依靠你、崇拜你,差别只在于我们是恋人吗?看来你忘了这是巫师界,麻瓜那套陈词滥调也敢往我身上套用。如果是这样,你连对我最不坦诚、最犹豫徘徊的粉丝也不如,西奥多至少认可我的实力。而你只想靠男朋友的身份让我向你屈从。

    你也不用学什么大脑封闭术了,就算那个连名字也不能说出的人面对面跟你摄魂取念,也要被哈利·波特狭隘的思想逗笑。如果我没记错,那位同样在麻瓜社会生活过,或许他倒很认可你的想法呢。女巫就是不能强过男巫,如果你的女朋友能给予你帮助,那你还质问自己是否太过无能,而非为她感到自豪。

    哈利·波特,你真是会为我带来惊喜。既然如此,随你开心好了,哈利·波特想怎样就怎样,他要从他控制欲旺盛的女朋友手中逃出来,像美国巫师界对英国巫师界发出独立宣言。

    真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满意我的回答吗,混蛋】

    【最后一封信——

    致菲妮克丝:

    我不承认你对我的曲解。我没想过要成为你心中最重要的,菲妮克丝,我比谁都清楚你这个人压根做不到。你满心满眼只有你的斯莱特林,马尔福,和尊敬的教父。愚蠢的哈利·波特能在你心里占据多少位置?他只配出现在你兴起时的夜晚时分,做你专属的解压玩具。他怎敢祈求你能重视他超胜过一切,就算想确认自己稍微的特殊性,想证明自己不是毫无用处的蠢货,也要惹得他主人不快。你说得真好,哈利·波特是个多么愚蠢而可悲的丑八怪,居然幻想他的恋人和他爱那个女孩一样爱自己。

    就这样好了,感谢你带来的惊喜礼物。我会好好撰写哈利·波特的独立宣言的。

    如果它真能被允许公开发表的话。

    我还要准备比赛的咒语,你就在你的臆想里持续谴责我吧。要是你不先向我道歉,我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愚蠢的哈利·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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