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不觉间便到了三月,天门台却是另外一番,这日庄非墨早早便去了小重山,正午便见御风下来,身子竟长高了许,只是有些精瘦,呆在断念池近半年不见日光面色发白,远远见到庄非墨,便跪下拜了拜,庄非墨将他扶起。

    御风道:“哥哥,可好!”

    庄非墨与他并肩同行,神色不变,旧时温和,淡淡道:“一切如常,无有好坏!”

    御风承诺一般道:“哥哥放心了!我自此绝不离开天门台一步,愿和哥哥一同修道习武,断绝尘心,做个超绝脱俗的仙人。”

    庄非墨并不接话只道:“我瞧着印堂有青紫气,回去了嘱咐紫梨去婆婆那里拿些药。”

    说话间便回了无忧堂,御风洗漱穿扮好便去了锦春堂,照旧先言拜罪责诚感,再说反省思悟,庄非墨听完便遣黑鲤带他拜见了东方婆婆,再去了空帐祠焚香祝祷。

    一切完毕,御风便疾奔妙音谷,他也知无邪一定不在,但止不住偏想侥幸:万一无邪还等在那里!

    却是人去楼空,途径当日的断肠林,便是两人抚琴舞剑之地,御风探手折枝,舞了起来,情景历历在目,转头望去无邪低头浅笑,调琴弄声还是依旧,复回望去哪里有什么人影,见尽头好些酒,抓了一坛酒飞去林子尽头的空谷,有三四个散落桃树,正开了一树红香桃花,御风飞身上去自躺粗杆,喝了一小口清酒,便呆呆望着鲜嫩粉瑟的花儿,风一起便见一阵花香。

    远远便是一声:“好雅兴!”声音粗狂又有些古怪。

    御风心里有事无心理人,哪里顾得。

    那声音近了些:“公子好雅兴!”

    御风便道:“今日我不想说话!”

    那人顿现,御风不看,又喝了一口。那人欺身近了一把夺下御风酒坛,御风激恼,像是被抢去猎物的小狮子,想也不想便喝声扬掌,粉红色的花瓣扬起,随着那人飞出好远。

    御风飘扬而下,拿眼望着那人顿时变了脸色,急将那人扶过:“您怎样的了?”

    那男子便是之前御风在高阳台交手的男子,名叫哈尔曼,现在早将长长的胡子剃掉,男子压着胸口道:“这一掌!”说完便昏晕了过去,御风急忙对掌给他输入内力,见他气息平稳便将他扶进水亭阁,捣了些草药给喝下,心里一片着急。

    终于晚间时候男子醒了,看见御风便道:“族主穆无邪有难!望您搭救!”

    御风急问道:“无邪怎样了?”

    男子肃责道:“便你是她的人也不该直呼其名!”

    御风也不知为何突然间无邪成为所谓的什么族主,不解其谜。

    男子起身便右手握拳贴心道:“小主逃逸被捉住了,现石中正散布消息,胁迫族主来赎人。”

    御风疑惑。

    男子便对着北向再一次右手握拳,闭着眼睛低声默念:特地卡,美食娃比,利索唯一塔!念完便道:“不敢瞒骗公子,穆无邪是我帝真族血脉,现正式为我帝真族新族主,族长死后便派我将她接回,我寻去居庸庄才知道庄里人几乎死散尽了,连日打听知道石中正将小主玄机捉了去等着族主上钩,斩草除根!”

    御风急问道:“无邪人呢?她在哪里?”

    男子摇头道:“我各处都找过了就是找不见她,那日见你在高阳台,便以为在你这处,在这里等了三日了。”

    御风顿下焦躁起来。

    男子道:“公子莫急!石中正将玄机小主捉了去,故意到处散布,族主知道必会去救下,我们守在居庸庄等着便好!”

    御风听后便道:“大叔叔您在这处养着,我即刻便去!”说着便疾奔了出去,一经断肠林便见庄非墨伫立不远,花瓣散落一地,拿着酒袋,轻轻抿了一口便将酒袋扔给御风。

    御风没有喝,急切道:“无邪危险,我要下山!”

    庄非墨凌冽道:“去小重山!”

    御风见庄非墨神色肃穆,不可改更道:“只救了她我就听话回来!”

    庄非墨不理,转身沉声不言。

    御风知道他不会收回命令,心里着急,扬掌便要走,庄非墨万万没想到庄御风会违逆自己命令,探手前去,自肩到手腕一个扣剜,御风便动不得,御风一心想走,只想挣脱,缩手回钩,別肘沉肩,行云流水更是猝不及,反手擒去便将庄非墨钳制住,御风哪里想到这样,贯刀手还指着庄非墨心窝大害之处,自己却愣在那里。

    庄非墨脸色冰白,黑亮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御风急忙跪下。

    庄非墨转身便走,声音肃杀:“小重山!”

    御风起身跟进,拉住庄非墨道:“哥,我一定要去,我只要确保她周全就回来!”

    庄非墨不理。

    御风急忙拉住庄非墨衣袖道:“她现在有危险!我要去救她!”

    庄非墨道:“我去救她!”

    御风闷闷道:“不一样!我要亲自看见她才放心!”

    庄非墨见御风落寞的神态心软下来道:“情者藏心,不执念才好!若是真心喜欢就随顺自然,情和酒一样,过于沉溺伤人伤己。”

    御风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

    庄非墨见御风执迷不悟没了耐心道:“日后你便懂了!”说着就要转身。

    御风见庄非墨毫不体恤急将他拦住道:“我自知不如哥哥聪颖了悟!但这一次我不想听令,我不会像哥哥一样,明明心里有鱼姐姐却整日装着不理不见,明明盼着鱼姐姐回来,这种事情顺其自然不得,鱼姐姐····”

    话还没说完,庄非墨气煞,自己说不出的愤怒,特别是说到乌鱼,扬掌便打了过来,御风退了好几步,慢慢跌倒下去,半跪在地上,捂着心口,嘴角流血不止。

    庄非墨正欲上前将他扶起,心里还有怒气,扬掌便飞走了。

    御风硬撑着回到天门台,径自去了锦春堂,赤鲲见他嘴角的血迹吃了一惊急问道:“你怎样了?”

    说话间便要带他去药王洞,御风急忙摇手道:“不必了!我要见掌门!”

    赤鲲道:“公子今日脸色不好,还是别见了!你这个模样!”

    御风固执道:“你快去报,我要见!”

    赤鲲便跑了进去,便听见摔了茶盏的声音。

    御风见赤鲲脸色便知情况,一步步走上台阶跪在门前。

    赤鲲见奇怪便去水西桥找到黑鲤,一一告知。

    黑鲤急忙赶回便见御风脸色苍苍跪在门前,嘴角的血迹斑斑,上前问去,御风不理。

    正欲敲门进去赤鲲急忙拉住低声道:“公子说,不要扰他!”

    黑鲤便蹲身下来,见御风神色庄严,不似以往认错的委屈模样,悄悄道:“御风!任是何事你莫要和公子争执,公子行事自是有他道理!乖乖认个错便是好了!公子看似严苛心里待你如何,旁人和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不是吗?不过是去小重山,黑鲤大哥每日陪你,叫青鹦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拿眼瞧去御风,御风丝毫不为所动。

    黑鲤叹气,拉着赤鲲去了别处,气问道:“你怎这样没个眼色,御风混闹惯了你也不拦着?”

    赤鲲道:“我不知何事!晚间公子问御风去了哪里?我便说去了妙音谷还没回来,公子便自己去了,我还问要不要一同去,公子说不必了。去了一会便回来了,脸色就不好,御风随后便回来了,僵持着非要见公子,我进去一说御风,就摔了茶盏,嘱我勿要扰他,谁也不见!”

    黑鲤纳闷道:“这俩兄弟怎了!公子从没有这样生气!”

    直过了一夜,御风还跪在门外,紫梨知了此事便过来跟着一起跪在门外,第二日正午赤鲲进去送了膳饭,见庄非墨脸色灰暗不敢吱声,退了出去见御风依旧跪着,脸色更差。

    黑鲤赤鲲一直劝着御风,御风根本听不见去,晚些时候紫梨支撑不住昏倒了,赤鲲便将她扶回无忧堂,众人见他执拗再也不知如何劝解便都散去了,夜半落雨,春雨早来还是清寒,御风的身子渐渐支撑不住,冷得发抖,

    便见一声清冽之声:“进来吧!”

    御风闻言便落泪,拜了拜便起身,进去。

    庄非墨脸色缓和了些,坐在桌前,道:“过来坐吧!”

    御风跪下,腿脚有些酸麻,身子直不起来,眼圈已红道:“哥····”

    庄非墨打断道:“过来坐吧!”

    御风低头不语,一直跪着。

    庄非墨便走进将他扶起才埋怨道:“这个脾性怎会是真的爱上一个女子呢?”

    御风闻言红了脸辩解道:“哥哥休要笑话我了!”

    庄非墨触到被紧拽住的的湿手,皱了眉对着侧门喊道:“赤鲲!”

    那赤鲲便速的奔了出来,连连应声。

    庄非墨道:“去洗洗吧!”说着指着御风。

    御风便低头见已经微湿的衣服散发出来的雨水味道,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嘀咕道:“好生麻烦!”

    说着便故意紧紧拽了拽庄非墨的衣袖,庄非墨顿下不好,气道:“你小子···”正欲责骂便见赤鲲偷偷笑着看他,却说庄非墨平日多是温和随雅,庄重淡定好似什么事情都无法控制和左右的模样,但骨子里透出的冷厉薄情叫人敬畏,故此言语神态不会显证喜恶,今日被御风故意撩拨才露出常人之态倒叫人觉得说不出的真实和可爱,庄非墨见赤鲲忍笑嘴脸不由敛住神色,恢复冷清,道:“还不快去!”

    赤鲲便拉着御风下去洗漱,等到再来时庄非墨早早换了衣衫,守在桌前慢慢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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