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不忍
起初云其实并没有发现异常。
这倒不是说他松懈的意思，今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各人神经早就崩到极致——陈芫话未说完戛然而止，他心中已然提起十二分警惕，而后更是敏锐地注意到正前方某处灌木丛后的响动，真炁灌入量天尺，延展出一片无形无质的利刃，但凡稍有异动，便可立时发动攻击。
“我！”
枝叶里匆匆举起一只手，紧接着又钻出一颗粉脑袋。“陆玲珑！”
为避免被自己人误伤，她没有直接现身，在表明身份后才慢慢从灌木里挤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注意到队友肩上还趴着一个，声音都吓得飙高了八度。“萧霄怎么了？”
陆玲珑本以为自己和枳瑾花今夜的遭遇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情，见到萧霄才发现万事都没有【最】字，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角度略转，就看见了站位靠后的陈芫。
——此时此刻，再没有谁比医生来得更让人安心了。
她脱口喊了声‘阿芫’，第二口气还未松完，眼角余光又掠过一抹金色，登时愣在了原地。“——希又怎么了？！！”
这一行一停，看起来颇有些滑稽可笑，在场的人却一个也笑不出来，云收起兵刃，将萧霄往上托了一把。“说来话长。”他眸色略黯，强打起精神问道。“花儿呢？”
“我跟花儿中了埋伏，花儿被抓，还好张楚岚……”陆玲珑说着往后看了一眼。
……张楚岚？
陈芫正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当下，闻言便跟着往她身后看，正对上一双写满了心虚的眼睛。
她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张、楚、岚、”愤怒在那一刹那突破了理智防线，她咬着牙，每个字里都烧着三寸地底岩心火，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
实不相瞒，有那么一个瞬间，张楚岚是认真考虑过要不要跑路的。
他们一行人能碰上当然不是巧合，枳瑾花随身带了对讲机，虽然通讯功能在战斗中损坏失灵，但GPS还能用——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找宝儿姐，索性就先把两个女孩子送去跟队友汇合，顺便也能问问对方是否有什么线索。
他没有想到自己真能碰到陈芫。
微信消息当然是看了，虽然已经知道全性对自己失去了兴趣，但他其实也没打算要进山，要不是宝儿姐下落不明，他还真不一定会来淌这浑水。
陆玲珑喊出她名字的时候张楚岚就意识到要完蛋，但那会儿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出去顶雷——他也着实是没想到，陈芫居然会气成这样。
她语气不妙，张楚岚心说要不要先找个过硬的借口敷衍一下，可女生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把他烧起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狼狈地别开视线，动了动嘴唇，低低叫了一声：“学姐。”
这一声很有些讨好的意思，陆玲珑心说能屈能伸真不愧是不摇碧莲，又见他向后退开一步，平静地指了过来。“这儿还有人伤着呢，我等会儿再跟您解释，先帮她看看吧。”
<<<
相比希和萧霄，枳瑾花的伤势并不是太重。
她之所以昏睡倒不全然是因为物理伤势，更多或许是出于心理应激，陈芫小心将希放平在地上，倾身去探她伤势的时候，便见她不安地挣了挣。
陈芫在心底啧了一声，反手轻握了下枳瑾花手掌。
“没事。”她声音里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没人敢在我面前伤你。”
这话说得狂妄，但确是事实，陆玲珑感动得眼泪汪汪，又见陈芫抬起眼，解释般的说道，“我去采点药，很快。”说完这句，冷淡地冲张楚岚点了点下巴。
“你跟我来。”
这是要关起门训话的意思了。
陈家大小姐在圈里一向低调，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跟张楚岚还有一层校友关系——不过陆家有藏龙这一情报源，理所当然属于那一小部分的知情人，陆玲珑被她眼风煞到，心说张楚岚这回怕不是要完。
她倒是想替这位救命恩人说点好话，但她一来不知道张楚岚为什么要进山，二来也不清楚这对学姐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只能默默闭嘴，同情地在心底给他画了个十字：
——逝者安息，阿门。
张楚岚也觉得自己要完。
可要完归要完，哪怕学姐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埋在这深山老林泄愤，他也不可能不跟着她走——倒不如说这会儿独处正合他意，是以乖乖跟上，待走出了足够远的距离，便有些踟蹰地停下了脚步。
“学姐……？”他摸不清楚这位姑奶奶现在有没有稍微消点气，试探地叫了一声。
陈芫并不理他。
带的东西太少，绷带已经用完了，没办法加压止血，只能就近随手薅几株草药配合敷料应付一下——生态未开发的好处就在这里，小药材稀松平常随处可摘，姑且解了这燃眉之急。
张楚岚看着她俯身快准狠地掐了一株不知名小野花，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脖颈一凉，忍不住把T恤领口往上拉了拉。
“我是来找宝儿姐的。”他坦诚交代。“我晚上跟师爷说了会儿话，出来之后就发现她不见了，府里没来多少厉害人物，我猜她是追人追出了天师府。”
陈芫皱了皱眉。
八奇技传人是重点目标没错，不过按全性的作风，再多加一个冯宝宝也并不奇怪，她突然想起罗天大醮第二天碰到的那个记者小圆寸，心想学妹身上说不定也有什么秘密。
她回头看了张楚岚一眼。“徐三徐四呢？都同意你一个人出来？”
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她问得轻松随意，张楚岚却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
倘若答同意，堂堂炁体源流继承人冒大风险进山只为找一个普通的公司员工，这听起来未免过于可疑。然而徐三徐四如今也在分头找人，若答不同意，且不说陈芫回去一问就知道真假，只说当下，被学姐扣着跟她一起回天师府也不无可能。
这个问题带着什么深意吗？她察觉到了什么吗？能说实话吗？能蒙混过关吗？能……
……能相信她吗？
无数个亟需判断的问题从心底涌现出来，而在大脑高速运转的间隙，张楚岚却近乎荒诞的、想到了他与徐三分别时的场面。
在决定分头找人之后，徐三曾叫住过他。
这个把他引入异人圈里的男人皱着眉，像是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一样的说道：“如果，你碰到你学姐……”他短暂地顿了顿，又改变了主意。“算了、”
他最后也只是苦笑着摆了摆手。“你去吧。”
徐三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张楚岚其实猜到了未尽的部分，他并不十分看得上徐家兄弟对冯宝宝的保护措施，但这句话或许说明，在紧急情况下陈芫是可绝对信赖的存在。
那、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紧急到这种程度吗？
“我跟三哥说的，他同意了。”张楚岚向后退了半步。“全性之前找过我，那时候我就见识过明魂术了，现在他们对我有兴趣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宝儿姐一个人追出来，我怕她出事。”
陈芫沉默了一下。
如果换做是自己，同伴孤身涉险，她也一定不会只躲在安全的地方等消息的。
可即便全性对他已经失去兴趣，到底还是一群动起手来不计后果的疯子，她已经弄丢了一个八奇技继承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第二个再陷入危险之中。
“你如果一定要去，带上这个。”
今晚事情太多，哪怕只早半个小时，她都能想出别的解法，可现在萧霄却实在耽误不得了——左右栏是拦不住的，陈芫摘下腰间铜蝉，反手向后递了过去。
“里面还有八十来枚针，找隐蔽的地方，隔段路就丢一枚，最后一枚留在身上。”她刚刚是真的怒急攻心，哪怕是龙虎山的静心咒都不一定好使，这会儿却又奇异地冷静下来，条理清晰地交代道。“我处理好事情，会过来找你。”
对讲机虽然能用，但保不准全性能拿到一样的，这方法只后续收拾起来麻烦，非常时刻用一用倒也无妨。
她话里的妥协意味非常明显，张楚岚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往常他纵使心念千回百转，面上总还挂着无公害的神态，今夜却不同，今夜月光只照见他小半幅侧脸，陈芫没有回头，因此也没有看到有那么一个瞬间，少年眉眼间褪下那一层扮出来的青涩气，审视般的、深深地向她望了过来。
“学姐，”他像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困惑一样，低声问道。“为什么帮我？”
哪有什么为什么……？
陈芫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转念又联想到学弟身世，都说他是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长到十九岁又天降一口飞锅，从小感受到的恶意恐怕远比善意来得多——她不知道自己的思维是不是过于发散，但确实忍不住有些心软，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你又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不帮你？”草药差不多够用，陈芫折身回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极自然地将铜蝉塞到了张楚岚手上。“我也不是帮你，只不过是看见有个傻子拽着根细毛线蹦极于心不忍，给他腰间多缠条绳子罢了。”
她说完这句，耳中便听见一阵纷杂脚步声——来的人虽多，脚步声却有序，想来是支援到了。陈芫神色一松，心说张灵玉没出事就好，笑意扬至一半，又紧急僵在唇角。
张灵玉的语气不是很好。
与其说是不好，倒不如说听起来像是生气又竭力克制住了，就像她刚刚质问张楚岚那样，一字一顿、风雨欲来地问道。
“……她呢？”
这倒不是说他松懈的意思，今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各人神经早就崩到极致——陈芫话未说完戛然而止，他心中已然提起十二分警惕，而后更是敏锐地注意到正前方某处灌木丛后的响动，真炁灌入量天尺，延展出一片无形无质的利刃，但凡稍有异动，便可立时发动攻击。
“我！”
枝叶里匆匆举起一只手，紧接着又钻出一颗粉脑袋。“陆玲珑！”
为避免被自己人误伤，她没有直接现身，在表明身份后才慢慢从灌木里挤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注意到队友肩上还趴着一个，声音都吓得飙高了八度。“萧霄怎么了？”
陆玲珑本以为自己和枳瑾花今夜的遭遇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情，见到萧霄才发现万事都没有【最】字，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角度略转，就看见了站位靠后的陈芫。
——此时此刻，再没有谁比医生来得更让人安心了。
她脱口喊了声‘阿芫’，第二口气还未松完，眼角余光又掠过一抹金色，登时愣在了原地。“——希又怎么了？！！”
这一行一停，看起来颇有些滑稽可笑，在场的人却一个也笑不出来，云收起兵刃，将萧霄往上托了一把。“说来话长。”他眸色略黯，强打起精神问道。“花儿呢？”
“我跟花儿中了埋伏，花儿被抓，还好张楚岚……”陆玲珑说着往后看了一眼。
……张楚岚？
陈芫正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当下，闻言便跟着往她身后看，正对上一双写满了心虚的眼睛。
她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张、楚、岚、”愤怒在那一刹那突破了理智防线，她咬着牙，每个字里都烧着三寸地底岩心火，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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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有那么一个瞬间，张楚岚是认真考虑过要不要跑路的。
他们一行人能碰上当然不是巧合，枳瑾花随身带了对讲机，虽然通讯功能在战斗中损坏失灵，但GPS还能用——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找宝儿姐，索性就先把两个女孩子送去跟队友汇合，顺便也能问问对方是否有什么线索。
他没有想到自己真能碰到陈芫。
微信消息当然是看了，虽然已经知道全性对自己失去了兴趣，但他其实也没打算要进山，要不是宝儿姐下落不明，他还真不一定会来淌这浑水。
陆玲珑喊出她名字的时候张楚岚就意识到要完蛋，但那会儿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出去顶雷——他也着实是没想到，陈芫居然会气成这样。
她语气不妙，张楚岚心说要不要先找个过硬的借口敷衍一下，可女生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把他烧起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狼狈地别开视线，动了动嘴唇，低低叫了一声：“学姐。”
这一声很有些讨好的意思，陆玲珑心说能屈能伸真不愧是不摇碧莲，又见他向后退开一步，平静地指了过来。“这儿还有人伤着呢，我等会儿再跟您解释，先帮她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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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希和萧霄，枳瑾花的伤势并不是太重。
她之所以昏睡倒不全然是因为物理伤势，更多或许是出于心理应激，陈芫小心将希放平在地上，倾身去探她伤势的时候，便见她不安地挣了挣。
陈芫在心底啧了一声，反手轻握了下枳瑾花手掌。
“没事。”她声音里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没人敢在我面前伤你。”
这话说得狂妄，但确是事实，陆玲珑感动得眼泪汪汪，又见陈芫抬起眼，解释般的说道，“我去采点药，很快。”说完这句，冷淡地冲张楚岚点了点下巴。
“你跟我来。”
这是要关起门训话的意思了。
陈家大小姐在圈里一向低调，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跟张楚岚还有一层校友关系——不过陆家有藏龙这一情报源，理所当然属于那一小部分的知情人，陆玲珑被她眼风煞到，心说张楚岚这回怕不是要完。
她倒是想替这位救命恩人说点好话，但她一来不知道张楚岚为什么要进山，二来也不清楚这对学姐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只能默默闭嘴，同情地在心底给他画了个十字：
——逝者安息，阿门。
张楚岚也觉得自己要完。
可要完归要完，哪怕学姐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埋在这深山老林泄愤，他也不可能不跟着她走——倒不如说这会儿独处正合他意，是以乖乖跟上，待走出了足够远的距离，便有些踟蹰地停下了脚步。
“学姐……？”他摸不清楚这位姑奶奶现在有没有稍微消点气，试探地叫了一声。
陈芫并不理他。
带的东西太少，绷带已经用完了，没办法加压止血，只能就近随手薅几株草药配合敷料应付一下——生态未开发的好处就在这里，小药材稀松平常随处可摘，姑且解了这燃眉之急。
张楚岚看着她俯身快准狠地掐了一株不知名小野花，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脖颈一凉，忍不住把T恤领口往上拉了拉。
“我是来找宝儿姐的。”他坦诚交代。“我晚上跟师爷说了会儿话，出来之后就发现她不见了，府里没来多少厉害人物，我猜她是追人追出了天师府。”
陈芫皱了皱眉。
八奇技传人是重点目标没错，不过按全性的作风，再多加一个冯宝宝也并不奇怪，她突然想起罗天大醮第二天碰到的那个记者小圆寸，心想学妹身上说不定也有什么秘密。
她回头看了张楚岚一眼。“徐三徐四呢？都同意你一个人出来？”
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她问得轻松随意，张楚岚却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
倘若答同意，堂堂炁体源流继承人冒大风险进山只为找一个普通的公司员工，这听起来未免过于可疑。然而徐三徐四如今也在分头找人，若答不同意，且不说陈芫回去一问就知道真假，只说当下，被学姐扣着跟她一起回天师府也不无可能。
这个问题带着什么深意吗？她察觉到了什么吗？能说实话吗？能蒙混过关吗？能……
……能相信她吗？
无数个亟需判断的问题从心底涌现出来，而在大脑高速运转的间隙，张楚岚却近乎荒诞的、想到了他与徐三分别时的场面。
在决定分头找人之后，徐三曾叫住过他。
这个把他引入异人圈里的男人皱着眉，像是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一样的说道：“如果，你碰到你学姐……”他短暂地顿了顿，又改变了主意。“算了、”
他最后也只是苦笑着摆了摆手。“你去吧。”
徐三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张楚岚其实猜到了未尽的部分，他并不十分看得上徐家兄弟对冯宝宝的保护措施，但这句话或许说明，在紧急情况下陈芫是可绝对信赖的存在。
那、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紧急到这种程度吗？
“我跟三哥说的，他同意了。”张楚岚向后退了半步。“全性之前找过我，那时候我就见识过明魂术了，现在他们对我有兴趣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宝儿姐一个人追出来，我怕她出事。”
陈芫沉默了一下。
如果换做是自己，同伴孤身涉险，她也一定不会只躲在安全的地方等消息的。
可即便全性对他已经失去兴趣，到底还是一群动起手来不计后果的疯子，她已经弄丢了一个八奇技继承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第二个再陷入危险之中。
“你如果一定要去，带上这个。”
今晚事情太多，哪怕只早半个小时，她都能想出别的解法，可现在萧霄却实在耽误不得了——左右栏是拦不住的，陈芫摘下腰间铜蝉，反手向后递了过去。
“里面还有八十来枚针，找隐蔽的地方，隔段路就丢一枚，最后一枚留在身上。”她刚刚是真的怒急攻心，哪怕是龙虎山的静心咒都不一定好使，这会儿却又奇异地冷静下来，条理清晰地交代道。“我处理好事情，会过来找你。”
对讲机虽然能用，但保不准全性能拿到一样的，这方法只后续收拾起来麻烦，非常时刻用一用倒也无妨。
她话里的妥协意味非常明显，张楚岚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往常他纵使心念千回百转，面上总还挂着无公害的神态，今夜却不同，今夜月光只照见他小半幅侧脸，陈芫没有回头，因此也没有看到有那么一个瞬间，少年眉眼间褪下那一层扮出来的青涩气，审视般的、深深地向她望了过来。
“学姐，”他像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困惑一样，低声问道。“为什么帮我？”
哪有什么为什么……？
陈芫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转念又联想到学弟身世，都说他是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长到十九岁又天降一口飞锅，从小感受到的恶意恐怕远比善意来得多——她不知道自己的思维是不是过于发散，但确实忍不住有些心软，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你又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不帮你？”草药差不多够用，陈芫折身回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极自然地将铜蝉塞到了张楚岚手上。“我也不是帮你，只不过是看见有个傻子拽着根细毛线蹦极于心不忍，给他腰间多缠条绳子罢了。”
她说完这句，耳中便听见一阵纷杂脚步声——来的人虽多，脚步声却有序，想来是支援到了。陈芫神色一松，心说张灵玉没出事就好，笑意扬至一半，又紧急僵在唇角。
张灵玉的语气不是很好。
与其说是不好，倒不如说听起来像是生气又竭力克制住了，就像她刚刚质问张楚岚那样，一字一顿、风雨欲来地问道。
“……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