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时间和场合,来宣告这份情感,如此恰当。有孟子楠多年的朋友:张超凡,还有她最敬重的两位哥哥:陆文桐和陆文松,还有两个人共同的新老朋友:林朗、罗厚无、陈合君、赵宁远、李茹意。孙一杨凝视着孟子楠,深情的唱着他练习了无数遍的歌曲。孟子楠羞红了脸,她既想抬头一直看着孙一杨,却有些承受不住孙一杨炙热的眼神,她两手紧抓着靠椅,身上紧绷着,兴奋、快乐、幸福、甜蜜,种种滋味一起袭来,让她有些眩晕。

    孟子楠一直比同班同学小2、3岁,高一时,也不过14岁,对于男女情感其实一直是懵懵懂懂,她只知道她依恋着孙一杨,她期待着有更多的时间和孙一杨在一起,这成为她子出生以来的就养成的习惯和习性,无可更改,也从未想过更改,对于命运的这份安排,她甘之如饴。当上了大学,她认为自己不再是个小孩时,当她看到校园里男女热恋或分手的一幕幕情节时,她明白了,她对孙一杨的情感是爱情,不,不仅仅是爱情,而是比爱情更爱的情感,这情感镌刻在骨骼和血液里,与生命共存,不必热烈似火,却长久不息;甚至不求对等的回应,只要他在,只要他快乐,就一切安好。可孙一杨却以炙热的心,当着众人的面前歌唱他对她的情感,她既想哭泣,又想欢笑。

    张超凡拉起了身旁的孟子楠,将她推到了孙一杨的身边,孙一杨牵住了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转身,看向大屏幕,那上面正播放着孟子楠从小到大的照片,有一个人的独照,也有和家人的合照。

    张超凡很早就知道他俩并不是嫡亲的表兄妹,只是在曾祖父那一辈是兄弟,在三代旁系血亲之外,孟子楠和张超凡书信来往多年,她和孙一杨之间的点滴故事和彼此情意,张超凡早已知晓。今日见到孙一杨公开借歌表白,她由衷为孟子楠感到高兴:上天终归还是公平的,它夺走了孟子楠的母爱,却给了她一份纯粹、深厚的男女之爱。

    李茹意看着牵着手的两个人,既高兴又感动,青春年少的感情是如此的真挚,你爱的人刚好也爱着你,尤其是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是如此美好、可遇不可求的一件事情。未来尚远,只要拥有纯真的此刻,人生便在此时完满和绽放。李茹意虽然自己对爱情深深怀疑,但她还是愿意把最好的祝福送给如此美好的男子和少女。

    陈合君并不了解孟子楠和孙一杨的故事,张信哲的这首《信仰》实在太流行,他也有意无意中听过好多遍,但今天这样的氛围里,他听孙一杨如此动情的歌唱,不由深深触动。他相信自己对赵宁远的情感也像情歌唱得这般深刻、坚定,他却难以像孙一杨这样直接表达,他和赵宁远还如此年轻,未来的人生之路还有如此多的不确定性,他能把握自己的未来吗?他能承担起一份爱的承诺吗?他并没有这样的确定性。他现在只希望能时常见到赵宁远,希望赵宁远一天天开朗、快乐起来,他并没有用爱情之名将赵宁远限制在自己身旁的打算,一份成熟的爱需要两个成熟的人共同完成,这需要时间的打磨和验证,他有耐心等待自己的成长,他也有耐心等待赵宁远心怀爱意走到他的身边。

    多年以后,陈合君才明白,爱情不仅需要耐心和成熟,也需要炙热的燃烧,否则两个人永远不能同时融化、不分你我,而只能你我分明,最终成为两条平行线。当初的犹豫看似是对未来负责,不过是自己已经觉察到赵宁远亲近中的疏离,所以害怕被拒绝,害怕连像朋友、像哥哥般守护在她身旁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像罗厚无一样。

    罗厚无去过孙一杨家里很多次,看到过他和孟子楠相处的情形,孟子楠对孙一杨的依恋和依赖,孙一杨对孟子楠的呵护和宠溺,有着不同于兄妹之的间情愫,也让他更清楚的确定自己对于赵宁远的心意,甚至激发了他向赵宁远表白的决心和冲动。可惜,自己没有孙一杨的好运,孟教授和孙一杨的父母对于两个孩子的事情是顺其自然的,甚至乐见其成的。可是,时至今日,自己和赵宁远之间的紫罗兰早已凋谢,残破的花瓣不知被风吹向了何处,罗厚无站在墙边,觉得浑身发冷。

    赵宁远并不知道别人对这个时刻、这个场景各不相同的内心感受,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感受中,而且永远记住了这一时刻:以兄妹名义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意是这样的,可以公开、受到祝福的恋情是这样的。别人在鼓掌、欢呼,她的脑子里闪现出那个月夜、妈妈的厉声怒喝,奶奶躺在血泊中抽搐......赵宁远感到呼吸困难,在眼泪滑落之前,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紧挨着她的李茹意,一听孙一杨唱《信仰》,就知道赵宁远和罗厚无会难受,她看了看站在播放器旁的罗厚无,只见他全身紧绷着,一脸落寞,倒没有太失态,匆匆起身的赵宁远明显情绪不对,她赶紧站起来,也跟了出去,没有忘记笑着告诉旁边的陆文松:去一下卫生间。

    李茹意拉着赵宁远的手,将她带到卫生间,一关上门,赵宁远便搂着李茹意哭出了声音。

    “小远.....小远....”李茹意搂着赵宁远,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我知道你难受,哭出来就好了!”

    “茹意姐,我说不出的难受.....”赵宁远哭声渐小,她抽泣着说道,说不出的难受,才是最难受的吧。

    “我现在明白厚无为什么说:只有他离开,你才能好起来。厚无已经决定去英国了,他一月份就参加雅思考试,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希望你们两个都早点正常起来,像以前一样开心的过好每一天。”李茹意叹息道。

    “我和厚无哥哥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难受的不止这个.....”赵宁远松开了李茹意,抬手擦去了眼泪:“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开心,厚无哥哥也不会开心的,我最怕见到的就是他的难过,所以,你放心,茹意姐姐,我会好起来的。”

    李茹意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赵宁远的脸颊:“你洗个脸,我们就过去,免得他们多想!”

    赵宁远洗了洗脸,对着镜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理了理头发,觉得平复下来,她对李茹意点点头,拉开卫生间门,走了出去。

    两人回到影视厅,两人为何匆匆离开,除了陈合君和罗厚无心知肚明外,其他人都以为她们不过是去卫生间了。

    孙一杨和孟子楠也恢复了平静,手拉着手坐在沙发上,陆文桐站了起来,他从自己的座位边取出了两幅画,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孟子楠和孙一杨赶紧站了起来。

    陆文桐将一幅斗方小品递给了孟子楠,轻声说道:“木兰,这是爷爷特意给你画的,嘱咐我在这个时候送给你。爷爷,还有全家人,都希望你平安、美满。”画上画了一株翠竹,上面栖息了两只相互依偎的小鸟。

    孟子楠接过画,紧紧抱在怀里。

    陆文桐将另一幅画递给了孙一杨:“一杨,这是我画的,特别送给你的,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木兰身边,我知道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这是一幅油画,一片草坪上,有两棵相邻而生的树,树干缠绕,枝繁叶茂,还闪闪发光,树下站了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他们牵着手,抬头仰望着这两个大树。画面温馨而美妙。

    孙一杨接过画,笑呵呵地说道:“谢谢爷爷,谢谢文桐哥!”

    陆文桐将两个人揽入怀里,三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张超凡拿起了话筒,声音里透着笑意,说道:“孙一杨,你刚才送出的这份礼物太好了,我想木兰是会珍藏一辈子。我不会唱歌,一时情急之下,也作不出诗,文桐哥的画提醒了我,舒婷的《致橡树》倒十分应景,我就朗诵这首诗,来表达我的祝福。”

    众人鼓掌。陆文桐三人分开,孙一杨牵着孟子楠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陆文桐也回到自己的座位。

    致橡树

    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张超凡很喜欢这首诗,她记得很清晰,所以朗诵得很顺畅,众人又是一片掌声。

    “木兰,你也唱首歌吧!”张超凡说道。

    孟子楠点了《幽灵公主》的主题曲,她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猛然转换而来的日语,冲击着赵宁远的神经,她还是第一次听孟子楠唱歌,不由专注起来,思绪也被拉了回来,那些突如其来的凌乱和忧伤缓缓散去。

    孟子楠的生日聚会在她清丽悠扬的歌声中结束,这个18岁生日,就如同童话般美好、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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