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光禄府门口居然挤满了人,都在探头往里看,门口过去了四五个小厮拦都拦不住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诶这就是千金台的老板吗?”

    “不知道啊,我看他是从千金台里走出来的。”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探讨的声音比院内人说话的声音都要大,几乎听不到阮驰和周清棠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看前者一脸震惊后者却带着些许慌张。

    知女莫若母,阮慈恩什么脾气秉性周清棠是再清楚不过的,眼下东窗事发为了保全她的名声才有了今天这出戏。

    但她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姜烟,现在居然连千金台的老板都请来了。

    阮驰吩咐多过去几个小厮将门关住,院子里才清静些。

    姜烟看着这个一直从进门就盯着自己的男人,脸上有些不自然。她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不是朱念安而是沈亦棋,而且他不知为何一直看她,两只眼睛就像黏在她身上了一样。

    “咳咳。”阮驰在上方咳嗽两声,沈亦棋才慢悠悠的将视线放在主位上的两个人,面具下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宋某受姜姑娘所请来此,不过,似乎来晚了。”

    阮驰还在上方客套摆手说不晚,沈亦棋没有理会自顾从怀中掏出一叠写满字的黄皮纸递给身边的小童。

    “正好宋某想起一事,光禄府这段日子欠千金台的钱始终未还,刚好今日便一并补上吧。”

    丑事就被这么揭开台上二人的脸有些挂不住。就见阮驰伸手接过那厚厚一沓的借条毫不犹豫的开口呵斥:“阮寒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白纸黑字都………”

    话说到一半阮驰突然定在原地拿着纸的手轻微有些颤抖,旁边的周清棠见他面色异常赶忙凑过去,却在看清名字后刹那间白了脸。

    画押单上的名字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女儿阮慈恩。周清棠不是没想过借条这档子事,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这么蠢,大喇喇的就把真名写上去。

    这下好了,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夫君………”周清棠还想软声说些什么,却被他一手掀翻在地,指尖就快戳上她的眼睛,一张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道:“看看,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儿!”

    阮驰这一刻感觉天都塌了。他这一辈子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多少人看他的笑话他都忍了下来。他想,只要用心栽培,靠女儿去攀得一个好夫婿,为光禄府添几个有用的人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现在,光禄府的嫡女,他寄予厚望的女儿却是个嗜赌成性的赌徒。这之后别说攀关系,就是嫁出去都是个问题。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光禄府名声受毁其他两个女儿同样也会受牵连,到时候………

    想到这里阮驰闭了闭眼随即再睁开时里面就多了一份决绝:“将三小姐和姜姑娘扶到后院疗伤,务必要请最好的大夫。”

    沈亦棋拱拱手:“宋某刚好认识一个医术极佳的女医,不如让她来帮二位小姐医治。”见台上人点了头,他对着身后带来的小童递了个眼神,随后就心安理得的跟在姜烟一伙人的身后往后院走。

    看着阮驰这番做派周清棠自然是明白了什么,她跪在地上想要求情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两个嬷嬷强行带了下去。

    “阮驰!她可是你的女儿啊你不能这么对她!”周清棠的喊叫几乎和院子里板子声同时响起。

    在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这个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男人,自己竟从未看清过。

    阮慈恩嘴里堵着厚厚的布,竟是连一声求饶都无法说出尽数堵在了嗓子里。看着平时对自己满眼疼爱的父亲现在居然一脸冰冷,她抬手想要抓住那片衣角却扑了个空。

    恍然间她记起小时候,当时父亲还不是很忙,会天天教她认字。有一次自己窝在父亲的怀抱中,指着纸上的名字问他:“爹,这是什么意思?”

    彼时的阮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定,笑着温声回答:“爹爹希望你以后会是是一个善良、仁爱的孩子。”

    阮慈恩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那时的他是真的投入了自己全心全意的感情来对待这个骨血。

    但事与愿违,阮驰渴望的事情太多渐渐失了本心也忘了作为一位父亲的责任。

    他的举止言行无一不影响着这个以他为榜样为目标的孩子,最终她的性格变得扭曲,与她的名字慈恩二字背道而驰。

    天空不知为何在此时突然下起了雨,大滴大滴砸的人脸上生疼。

    阮慈恩的视线被模糊,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父亲毫不犹豫的挥袖转身。

    天上的雨还在下,但她心中那场从未停歇的雨却在此刻,平息了。

    阮寒笙伤的有些重,姜烟想去扶她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攥住:“嬷嬷会扶的,你先小心你后背的伤。”

    姜烟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萧立却不看她,只是拉着她不松手不让她走得太快。

    沈亦棋走在队伍最后面盯着那只手,心里隐隐有些不爽但看着小姑娘后背衣服上的血迹,忍不住暗自皱了眉。

    当时李勇拿着将军府牌子找来时,他还在和朱念安讨论后面的计划。听到那人说姜烟此刻在光禄府要请千金台老板帮忙时他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阮慈恩在千金台赌博欠钱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不过并没有出手阻拦,而是任由她一次次赌下去直到欠的前越来越多。

    其实他并不着急要让朱念安问她要钱,毕竟这些钱在他看来还是个小数目,抵不上光禄大夫的一个承诺。

    本想等着让事情再大一点,可这姑娘居然偷着家里的前来补这个窟窿,这才引得光禄大夫怀疑。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机会,我可以拿着这些欠款和光禄大夫私下说,这样他就欠千金台一个人情。况且这种把柄在手,他定不会拼着让光禄府名声尽毁的风险来和我翻脸,也好差遣。”朱念安对着现在的情况一顿分析,起身就要去换衣服出门。

    “我去。”沈亦棋沉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去干吗?这种情况你去万一暴露了身份被认出怎么办?”朱念安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双好看的眼睛眯起有点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去看看姜烟的情况,顺便救那个阮三小姐。”

    这话说出来朱念安更是不明白了,嘴张的老大却又说不出什么,一时被气得笑了出来。

    “你傻了是不是,没听懂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吗?”见他没反应朱念安更气了,嘴叭叭的开始说个不停。

    “我看你脑子真是坏了,前两次为了姜烟的事情你一次次打破计划,节外生枝多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为了她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个阮家三小姐,你真以为自己是做慈善的吗?”

    朱念安在这边毫不停歇的输出,沈亦棋坐着岿然不为所动,也不知道听了没有。

    好不容易等她吐槽完,本以为有了效果,沈亦棋却站起来对着她:“给我找一套衣服。”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还是朱念安先败下阵来找了一套衣服给他。

    沈亦棋临走前朱念安不死心的最后问他:“你为什么非要救这个阮三小姐,本来和你没关系的。”

    “她是姜烟的朋友。”因为是姜烟在乎的人,所以他要去帮忙。

    爱屋及乌。

    回想至此沈亦棋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有点恼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再来的快一些。

    姜烟和阮寒笙两人此刻已经被沈亦棋带来的医女治疗过。阮寒笙需要卧床休息外姜烟也需要静养,不能多动,不然伤口可能会二次开裂。

    阮寒笙趴在床上,支起半个身子握住姜烟的手,一张嘴要说话却哽咽的吐不出完整的字。

    姜烟自然知道她想同自己说什么,她捂着阮寒笙的嘴整个眼睛通红,声音里夹杂着后怕的情绪。

    “寒笙,刚才我都要吓死了,我生怕一旦我让开就再也没有机会靠近你,所以我不想让也不能让。”

    说着姜烟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再也忍不住,哭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不怕受伤,我只怕护不住你。”

    话了,两个女孩同时抱头痛哭,好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此时屋外站着的两个人原本要进去的脚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定在了原地看着房门再没了动作。

    见这两个大哥哥都站着不动,辕祈想要跟进去的念头也被打消。娘教过他,女子的闺房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即使他这种魂魄的形态是可以随便穿门而入。

    刚才姜烟受伤他扑上去想赶跑那些人,可是那些人又看不见他这样的举动根本于事无补。他就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现在看姜烟有大夫治疗才放心。

    “为了接近姜烟你还真是不择手段。”萧立抱着剑,手上还站着刚才触碰到姜烟后背时留下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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