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不甚明亮的房间内,那个银发被编成蝎尾辫的棉花娃娃坐在桌角,靠在倚着墙面的一本书前。

    当时进去找许以安的时候,江斐然将那辆黑色的机车停在了山林入口。

    五人出去时,梁芯怡得知了那是江斐然的车子,便让他载着许以安以及采摘的菌子先回去,她和李泽霖带着唐诗诗去买炖汤的老母鸡。

    所以现在的小院里,只有许以安和江斐然,她走进住了多日的房间里,先将眼神投向了床尾放着的粉色棉窝,那里圆月还在打着小呼噜。

    江斐然手里拉行李箱,紧随其后地跟着进去。

    她跟江斐然现在的关系是恋人,住在一起名正言顺,许以安也不抗拒,而且这样的安排也省的梁芯怡再收拾屋子。

    桌上的棉花娃娃体型属于普遍的20CM,穿着利落且酷帅的冲锋衣套装,肩膀上围着藏蓝的小围巾,脚上还有一双棉布缝制的小黑靴。

    来到桌前,江斐然眼神在棉花娃娃被编成蝎尾的银发上稍停,修长而不失力量感的手掌圈住棉花娃娃的身体,将它抓起。

    抓着棉花娃娃放到自己的脸边,江斐然转向一旁正在倒水的许以安,幼稚地歪头笑着问:“猫猫儿,我和它像不像?”

    许以安握着水杯转头,撞进那双笑吟吟的深棕眼瞳里,心跳蓦地漏了半拍,玻璃杯里盛着的温水似乎也变得滚烫。

    人偶的眼睛是由雾蓝色的刺绣线组成,可是如果带着许以安眼里的滤镜去看,它还挺像江斐然和她撒娇时的模样。

    而且,那色泽有些不同的银发被成相似的纹路。

    许以安指尖泛白,紧紧抓着水杯防止它掉落。

    “你这样看着我时挺像的。”

    江斐然把棉花娃娃放下来,手指顺着它的蝎尾辫抚摸,等着许以安喝完一口水,他才再次追问:

    “那我和它你更喜欢谁?”

    从江斐然嘴里说出的“喜欢”仍然烫耳,许以安压住内心的不好意思,认真思考了半秒,真情实感地回答:“都喜欢。”

    她给棉花娃娃起名“然然”,独处的时候也抱着毫无生命体征的娃娃,对它喊过“然然”这个有着别样意义的名字。

    即便如此,许以安也从没有把它当作江斐然的替代品。

    她更偏向“然然”是江斐然作为棉花娃娃形态时的想法,所以她当时才会用晶核将“然然”从玩偶店内换出来。

    “不可以,必须要选一个。”

    江斐然话里的内容强势,可与许以安对视的眼睛里写着祈求。

    如果只能要选一个的话,许以安必然会选择江斐然,因为再怎么样,“然然”也只是由棉花填充的娃娃。

    “最喜欢你。”

    震动的声带回归平稳,许以安的舌尖都有些不知所措地蜷起。

    许久没有听到江斐然的声音,许以安终于将偏移的眼神放回去,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件事情,她不解风情地看着江斐然指出:“你脸红了。”

    清透的面上晕开成片的绯红,像是被晚霞染色的云彩,江斐然举高手里的棉花娃娃挡在脸前,许以安那句话的杀伤力对他而言太大了。

    “我也最喜欢许以安了。”

    许以安碰了碰耳垂,也有些无措地看向别处。

    房间内陷入安静,接近沸点的空气仿佛也冷却了些许。

    放下棉花娃娃,江斐然轻轻地靠近她,经过眼神交流,征得许以安的默许后,他抬臂抱住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与之前有力的单手抱起不同,那束蝴蝶蔷薇被许以安放在了桌上。

    江斐然全方位地环住她瘦削的臂膀,将许以安牢牢圈在他双臂之间的方寸之地,只是与强势的动作相反,他埋首在许以安的肩窝,像是一头对饲主撒娇的银狼。

    鼻腔里充盈浅淡的蔷薇冷香,带着熟悉的感觉。

    等再抬起头时,江斐然脸颊上的绯红非但没有变浅,反而连着挺直的鼻梁都染上了粉意,他分明是滴酒未沾,却像是处于一种被酒精熏热的迷离状态。

    “......可以亲亲么?”

    “什么?”

    许以安觉得她大概是听明白了,不过紧张之下,欲盖弥彰的反问脱口而出。

    溢满的思念不断发酵冒泡,江斐然痴迷地看着许以安的眼睛,大着胆子再次征求她的同意:

    “想亲一下脸,可以么?”

    虽然被江斐然压倒性的抱着,但是许以安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压力,就如现在男人软绵绵的声音,她尽力维持冷静。

    “要不然手也可以……”

    “闭上眼睛。”

    江斐然的话音戛然而止,他乖顺地按照她说的做,感觉到许以安的呼吸拂了过来,一手捧在他的颈后,微撅起的唇轻轻印在了他的左眼处。

    许以安可以理解他看似突兀的请求,因为面对刚才的江斐然,她心底也萌生了一种想要亲吻他的欲望。

    睫毛因为温软的触感而颤动,江斐然看不见她亲吻自己时的模样,但能感受到许以安对他发自内心的珍重。

    他的心脏加速跳动。

    “我很想你,江斐然。”

    江斐然放开下意识屏住的呼吸,他稍微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抬手将卫衣的兜帽戴上,又红着脸重新抱住许以安,把脸埋回她温暖的肩窝。

    像是害羞到不能自抑。

    “你是不是在刚见面的时候,就想对我这么说?”

    耳边是江斐然发闷的问话,许以安没有遮掩,用无端发紧地嗓子应着:“嗯。”

    江斐然猜的没错,甚至是看到他的时候,许以安就想对江斐然这么说,可只有在两人独处时,她才会表达思念。

    “我就知道。”

    他低低地笑。

    江斐然一直知道许以安很注意隐私,她根本不会在外面跟别人拉拉扯扯,或是旁若无人的跟人说些甜言蜜语调情。

    当着梁芯怡他们的面,许以安能让他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抱起,江斐然很意外,同时也开心他可以成为许以安的例外。

    “许以安,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思念是那么难扼的情绪,当抱起你的那一刻,我在想,往后一辈子都不要再和你分开了。”

    似乎是想起了那些思念许以安而辗转的夜晚,还有他下意识用眼神寻找,用声音呼唤她的名字都没有回应的时刻。

    江斐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缥缈的宛如一片云雾,许以安还是敏锐觉出其中的停顿,像是要流出眼泪的前兆。

    许以安心里一痛,搭在江斐然颈侧的手指微动,有意安抚地轻轻摩挲他耳后的皮肤,话里也在转移对方注意力地设想:“一辈子那么长呢。”

    江斐然以为她不信自己,用力将许以安抱得更紧。

    “我已经确定那个人是你。”

    他脸颊在许以安肩窝蹭着,带着鼻音地软声强调:

    “只能是你,许以安。”

    许以安被他蹭得有点发痒,但听着江斐然热忱且直白的言语,她抱住对方,心里像是被打开了一罐草莓汽水,冒着粉红色的小泡泡。

    “你还想亲我么?”

    她问。

    江斐然喉头微动,欲望催着他的嗓音变成滚烫的糖浆,仿若拉了丝:“想。”

    呼吸声在耳边掠过,江斐然抬头,他反手握住了那只贴在他颈侧的手背,似温玉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开,抿唇凑近,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眉心。

    那个轻吻没有停留太久。

    许以安睁开眼睛,先是近距离看到了他微微隆起的喉结,随着江斐然逐渐往后拉开距离,她发现对方额前利落但有层次感的微分碎发变得凌乱,活像是一只炸毛而不知的银狼。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刚才在她肩窝蹭乱的。

    “你头发都蹭乱了。”

    “我看不见。”

    江斐然喝醉似的迷瞪,乖乖地低下头。

    他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许以安也不指望这个状态的江斐然能整理仪表,抬手帮他捋顺那些乱翘的银发。

    “好了。”

    听到示意,江斐然直起肩背,他还没放开抓着许以安的那只手,眼下直接拉着她的手去了黑色行李箱跟前。

    “这里面有我家人带给你的礼物。”

    江斐然拉着她蹲下,两指别住银色的拉锁,顺着行李箱的锁链轨迹拉动。

    手臂碰着手臂,许以安的眼神落在他那双好看的手上。

    “他们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江斐然微顿,他转头寻到许以安的眼睛,坦坦荡荡地为她解答:

    “因为我和他们说你是我喜欢的人。”

    即便还没有和江斐然的家人见面,许以安也已经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重视,她心中有些感动。

    遗憾的是,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经是孤身只影,给不了江斐然那种被伴侣的家人重视的感觉,不过她会尽所能的给江斐然她能给的一切。

    许以安问:

    “那你替我谢谢他们了么?”

    江斐然弯唇:

    “嗯,谢了。”

    行李箱被掀开,占据一小半空间的礼物显露出来。

    “首先是我的礼物,是一条手链。”

    江斐然勾着那只小礼袋的挂绳,探进小礼袋,从里面抽出一个长方的丝绒礼盒,打开窄细的礼盒,黑色的绒布上躺着一条银色手链。

    手链中央的设计引人瞩目,精心切割的浅粉钻石错落点缀,拼成一只只仿若在翩翩起舞的粉蝶。

    房间里的光线不算太好,手链却依旧熠熠生辉。

    许以安不懂钻石,但即便是个外行人,凭借这些钻石梦幻的颜色以及精湛的工艺,她也能看出这条手链价值不菲。

    “江斐然,粉色的钻石是不是很贵?”

    江斐然回答的掷地有声。

    “你觉得好看就不贵。”

    根据江斐然的举止穿着,许以安猜想过他家的经济情况不会普通,只是没想到是如此的不普通,衡量物品价值的方式竟是全凭心意。

    “谢谢……男朋友,我很喜欢。”

    手链很贵重,许以安思虑了下,还是选择接受。

    无关其他,因为这是江斐然为她精心挑选的礼物,如果她言辞拒绝的话,是非常不礼貌且扫兴的行为。

    江斐然唇边的笑意轻柔,他抬手将盒子里的手链取下来。

    “来,男朋友帮你戴上。”

    手链的颜值很符合许以安的审美,但是她两只手腕上已经戴满了。

    左腕圈着外婆给她的黑绳玉扣,另一只手上戴着用来看时间的腕表,以及江斐然临别前给她套上的绯色发绳。

    许以安做不出来选择,于是把两只手都抬到江斐然面前。

    后者看懂她表达的意思,眼神移到那两只纤细的手腕上。

    “那就把我的发绳摘下来,它配我们猫猫儿着实有点普通,这条粉钻手链才勉强配得上我们猫猫儿。”

    江斐然不是哄她玩的,是真心觉得发绳配不上许以安,虽然其含带着特殊意义,但是价值却远远比不上其他的存在。

    他的猫猫儿就要戴最好的。

    “一点也不普通。”

    许以安自然能看出他在想什么,眉心微蹙,难得的冷言反驳了江斐然。

    “好好好,不普通,非常珍贵,对我们两个人都非常珍贵。”

    对她江斐然只会顺毛撸,但趁着许以安不注意,江斐然动作迅速把发绳摘下来,接着戴在自己手腕上。

    在许以安面前晃了晃,他勾唇笑着:“保管在我这里好不好?”

    “我可以拒绝么?”

    “不要拒绝你的男朋友。”

    江斐然单膝点地,拉着许以安的右手放到腿上。

    手链由银色的S卡扣连接在一起,他用着巧劲把卡扣活口的那端掰开缝隙,提起闪烁着碎芒的手链落在那截手腕上。

    江斐然微侧着脸,耐心地将手链调整到合适许以安手腕的长度,确保好看又舒适,他将开着一条缝隙的S卡扣重新按回去。

    “猫猫儿的手真好看,好想亲一口。”

    许以安发现自从确定关系之后,江斐然内心的想法变得毫不遮掩,她对上那双期待到好似闪着小星星的眼睛,无法抵抗地点头同意。

    都是彼此的初段感情经历,江斐然的表现也很纯情,托着许以安的手抬高,在她的指尖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期间两人对视纠缠的眼神,都比这个轻吻掺有的情欲要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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