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令晚养了足足一个月,其实早就好了,孟清宇不让她乱走动,天天来给她送饭加陪聊,顺便报告工作进度。终于有一天,工作室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她去揭牌。

    林令晚到的时候,心中着实吓了一大跳。孟清宇把这工作室弄得跟某位大家的私人博物馆似的。位置选在了宁安新落成的中式别墅区,一派中式院落,林令晚的工作室选在了一处树木葱茏的二层别墅里。一楼是会客厅,二楼更加私密。凭栏处听雨,烹茶卧风月。

    “这房租很贵吧?”林令晚有些担心的问。

    孟清宇笑笑没说话,引领着她向里面走,“来,看看我选的东西能不能过你的法眼。”

    室内是宋式风格,格调淡雅,对道对景。其中几件摆件一看就价格不菲。

    “你的?”林令晚看着他问道。

    “算吧。”孟清宇知道林令晚指的是这套房子。

    林令晚以为,孟清宇也就是忙里偷闲找个写字间,弄张桌子,摆台电脑而已,哪知道他弄这么大排场。

    “我以为就是弄个简单的能办公的地方,这里太高级了。”

    “估计你也不喜欢那酒店大堂似的写字楼,就给你找了处僻静地方。位置虽偏了点儿,但是这小区治安很好,你晚上加班晚了,可以住在这里休息,整个院子都是你的。害怕可以养只狗,或者养只猫?”孟清宇征询般看着她。

    “我有点儿……”林令晚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孟清宇说弄工作室,她其实没太上心,想着孟清宇可能就是一时头脑发热来玩票。她甚至没有问问他,选择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亚历山大?”孟清宇问。

    “宇哥……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不用有压力,这不是为了省房租嘛,又不是突然送你套房。”孟清宇早猜到她心中的疑惑,逗趣儿似的笑着看她。

    林令晚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我曾经创过一次业,失败了。”孟清宇坦言道。

    “大学的时候?”林令晚想起在大学食堂里和室友的对话。

    “你知道?”孟清宇有些出乎意料的惊讶。

    “听我室友说的。不过好像人尽皆知。”

    孟清宇深吸一口气,“当时我没钱,租了一个很简陋的家属楼,冬天连暖气都没有,冻得感冒发烧。现在我有了点儿条件,就不想再让你吃工作以外的苦。我现在看着你,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我想带你突出重围,闯出一片天地。也算弥补了我当年创业失败的遗憾。”

    孟清宇这一番话,说得林令晚很感动,她感激地说,“说谢谢太轻了,但我还是得说!感谢你的信任和赏识,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

    “不用,好好努力就可以。人生有好多风景和选择,别在一个地方把所有力气都花光了,不值当。而且,世间规律就是这样,许多事都是尽人事听天命,无论你多努力,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孟清宇始终带着笑意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透着寒冰似的凌厉,看得林令晚不禁心中一抖。

    孟清宇察觉到了,瞬间回过神儿,“对了,你的高中母校想请你回去做个演讲。”

    “啊?”林令晚有些吃惊,“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回国了,他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前一阵子联系过我一次,我联系不上你,就婉拒了。这次是我主动联系的校方。”

    林令晚心中抗拒,“我不太想去,你帮我退掉吧。”

    “理由?”孟清宇看着她,静待下文。

    她胡诌道,“我胆小,不敢在人多的地方讲话。”

    孟清宇叹气,“当年辩论赛,你是最佳辩手吧?”

    “不是,我也没什么作品啊?怎么回母校交成绩单。”

    “你的战绩还不够辉煌吗?以你的年纪,前途无量。”

    林令我笑道,“我也就在你的眼里是‘前途无量’。”

    “我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平均一天四个会议,每月飞到十几个地方见人,经手大大小小上千个项目,可以说阅人无数。不是自夸,识人这方面,我眼光精准。”孟清宇认真地看着她。

    “嗯,”林令晚点点头,“我相信你。但是这次麻烦帮我婉拒了吧,理由我以后告诉你,现在我不想说。”

    “好,”孟清宇答应了,答应得很干脆,甚至都没有开玩笑八卦一下,待人接物这方面他的确周全又讲分寸。

    “工作计划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目前有个比较急的活儿,是《Focus》杂志的专栏,半月一期,这两天你得交稿了。剩下的都可以缓着来。”

    “《Focus》你都谈来了?”林令晚瞪大眼睛看着他。想来孟清宇过去高压的工作环境下,做事势必讲求实效。现在她算是真正体会了他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的工作方式。

    “我跟他们主编是旧友。”

    林令晚怪异地看着他,完全不搭边的两个行业。

    “他们集团旗下的商业杂志采访过我。一来二去就熟了。”孟清宇没说,是采访了很多次,后来他终于发觉,主编对他芳心暗许。他就以工作太忙,没再接受采访。

    “你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孟清宇笑道,“能够格儿给你当经纪人,势必得有点儿本事。但是我不想让你在这个杂志上写太久,增加一点曝光率就够了,你的精力还是要放到自己最专长的地方,剧本或者文学作品。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太分散精力。”

    房子楼上楼下转过一圈,孟清宇问,“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支持,需不需要助理、司机或者家政阿姨?我觉得你应该有个助理,节约大量时间成本。”

    林令晚笑说,“你这工作效率我需要点儿时间才能跟得上,太高效了。我以前工作的地方比较散漫,大家都习惯熬夜工作,中午才爬起来去上班。”

    “就当你夸我。”

    林令晚若有所思的说,“除了你,我只见过一个生意人。但是我从没见过他怎么做生意。”

    “如果你不是我的合作伙伴,你也不会见到我的这一面。一人千面,每个人都会找一张最适合的名牌递给对方。就像你,我也十分想见见你的其他面。”

    “工作狂时候的样子?”林令晚玩笑道,“那可能连脸都没时间洗的狼狈样子。还是算了吧。”

    孟清宇点点头,“行,这些事慢慢来。说个正事儿,你这行头不行,虽说我也认为随意舒服就行,可这个环境就是在意这个,你得捣饬捣饬。”

    “我有正装。等上班我换上。”

    “我给你准备了几套,你不穿也没事,预备几套放工作室里,有事的时候能应付。”

    孟清宇带她到衣帽间。清一色高奢大牌和纯手工国牌。质地大多是真丝、羊绒和天然棉麻,裁剪简洁,细节精致,没有过于显眼的logo,但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旁边柜子放着两排大牌包,展示柜里是几套首饰,胸针和几块腕表。

    林令晚知道一点儿孟清宇的出身。现在看来,孟清宇只是为人低调,但也并不是她知道的那么简单。

    林令晚随便看了看,许是自幼物质富足,留学几年又把国外的奢侈品店逛了个遍。她现在面对这些,并没有觉得惊喜,反而觉得是枷锁。

    孟清宇了解她,“知道你不在乎这个,就擅自做主帮你选了,这几块表是旧物,有些年头了。经过时间的沉淀,更有味道。我觉得更符合你的气质和审美。”

    林令晚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中的古董表,拒绝道,“这太贵重了,不是我这种身份该有的。”

    “有些人就这么肤浅,只敬衣裳不敬人。区区几件衣服怎么能和你比,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珍宝,你就应该拥有最好的。”

    “这些东西放这儿我也不放心,万一丢了怎么办?”

    “这衣柜里有个保险柜。你把合同之类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里面。密码六个零,你自己改一下。”

    “我……”

    “不讨论这个了”孟清宇大声说,“我说,咱们工作室成立了总得庆祝一下吧?”

    “怎么庆祝?”

    “请你吃饭。”

    “林令晚笑道,好啊!”

    “再看场电影。”

    “看电影?”林令晚看着他。

    孟清宇也愣愣的看着她,“公司团建不都看电影吗?咱们工作室的第一次团建。”

    总共两个人,团哪门子建。林令晚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好!”

    餐厅是孟清宇提前订好的,特意定的午餐。饭后两个人去看了长电影,工作日,这个时间放映厅里人数寥寥。林令晚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国内的电影院了,她觉得很新奇,等张张西望望。

    一部时下正火的青春校园电影,林令晚也不知道孟清宇为什么在众多影片里选择了这部。

    电影结束以后,林令晚愣了好久,直到片尾曲接近尾声,影厅里亮起了灯。

    孟清宇见她不动,以为她睡着了,扭过头去看她。灯光照射下来,清楚的一道泪痕,从眼角延续到脸庞。孟清宇愣了一下,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影院的保洁阿姨进来收拾垃圾,走到林令晚身旁,问她手旁的饮料瓶还要不要。

    她这才还魂,深吸了一口气,把瓶子递给阿姨。

    “要不要再看一场?”孟清宇看着她。

    “不看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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