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小书店外的街道上忽然起了一阵狂风。陈叔平皱起了眉头,说道:“有人在用道诀遮人耳目,正往这边来了。”话声刚落,一道尖利的呼啸声从省城西边直接掠了过来,随着一道流光,一柄古剑悬停在小书店门口,剑上站着一个面色凝重的老道。

    邹蕾蕾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掌教真人,来吃饭的吗?”

    听完武当掌教真人的传话,屋内众人陷入沉默之中,莫杀忽然问道:“我师傅现在过的怎么样?”

    掌教真人一愣,然后回道:“应该没事,老道也不是很清楚。”

    话音刚落,忽然书店外面传来很大的声音,一溜子军车开了过来,围在了外面。泰琪儿急匆匆地走进书店,看见武当的掌教真人,不由一愣:“先前那阵道力波动,是您老人家?”

    掌教真人一稽首,应道:“正是,事态紧急,所以未曾来得及通知六处。”

    邹蕾蕾脸上微有忧色,招呼道:“琪姑娘来得正好,有些事情大家商量一下。”

    小书店的门关上了,这几个“人”搬着小板凳,挪到天井里开始开会。

    ……

    ……

    “一共来了几个?”抢先问话的是泰琪儿。

    “来了六个,但是天路艰险。到人间的不知道还剩几个。”掌教真人回答道。

    陈叔平冷冷道:“管他来几个,咱们管杀不管埋。”

    泰琪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地实力深不可测,完全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但一想到此人与六处间的恩怨情仇,想到那么多同事都死在他的手上,不由一股怒气涌上胸膛,恨恨道:“天上地都是一群王八蛋。”

    小易朱正在爬树,没有管这些大人们的无聊会议。

    邹蕾蕾虽然似乎是这些人里面最正常的凡人,但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加上大家都知道老猴儿特别疼她,所以她说的话显得很有分量。

    “再说这些都没什么用。”蕾蕾静静道:“既然仙人们是下来杀人的,那我们首先要知道对方会来杀谁。”

    她看了一眼陈叔平,皱皱眉头:“你肯定是一个。”然后看向秦琪儿:“你们六处肯定也是他们的目标。”

    旋即眉梢一挑。想到了山中的那两位伯伯。

    ……

    ……

    “分头行事吧。相信他们不敢进省城。”蕾蕾转向泰琪儿,“你马上通知六处。做好准备。”

    仙人的实力不是人类的修行者可以抵抗地,这一点,在九江的那次战役中已经得到了充分地验证。想到此节,泰琪儿又恨恨地瞥了一眼陈叔平,才应道:“问题是,六处在全国有这么多的分支机构,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下来的这几个仙人,会针对哪个目标进行攻击。”

    陈叔平忽然淡淡说道:“很简单,你们六处失去谁,会很心痛,那他们就会攻击谁。”

    “我们该怎么做?”泰琪儿根本不看他一眼,虽然知道这个仙人可以在几秒钟之内杀掉自己,但在这小书店里,知道对方不敢嚣张,所以把眼睛一转。直直看向邹蕾蕾。

    蕾蕾清静之体,如今整个人的气息愈发柔和清纯,让人有强烈的信任感。

    “先前不是已经说了吗?”她微笑道。

    泰琪儿苦笑一声:“可是怎么准备?”

    邹蕾蕾认真地点点头:“相信我吧。对于这种情况,你的父亲,你的姐姐,你地兄长,一定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做过很多次模拟。”

    过后蕾蕾又去打了几个电话,知道说了些什么,面色凝重。

    五公主派下凡的仙人们料到有人会将他们的目的地,透露了出来。

    所以他们面对的,是一张已经编织好了的网。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秦琪儿如风而来,如风而去,满心焦虑,想要去通知六处和理事会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只是临走前狠狠地盯着陈叔平一眼,说道:“你不要离开省城,我不信任你。”

    小书店里又安静了下来。

    陈叔平忽然皱眉说道:“我去广州看看。”

    “四打一,你有信心吗?”邹蕾蕾问道。

    “没有。”陈叔平回答的很干脆,“如果我躲在省城里,自然他们不敢来找我,但我可愿意做这种缩头乌龟。”一股强大的自信和蛮横劲儿回到他地身上,此时的陈叔平,终于有了一丝在九江四中大战时的高傲味道。

    “怕天雷轰你?”小易朱哧溜一声从树上溜了下来,好奇问道。

    “既然这些仙人下来了,估计天上出了什么问题。换句话说,你那个爹一定把那些仙人闹得不善,天雷如此繁复,要经斩龙台,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召集地。”

    小易朱偎在邹蕾蕾身边,抓着她的衣袖不停撒娇:“娘,让俺去吧,让俺去吧,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叶相僧面色一肃,将他揪了过来:“你随为师在家念经。”

    莫杀卟哧一笑,道:“你要走了,家里谁来做饭吃?”

    易朱不依,嚷道:“干脆你们把锅子放我屁股上吃火锅好了!尽欺负人!”

    ……

    ……

    邹蕾蕾忽然笑了笑,笑容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把众人搞的愣了愣。

    她一指小易朱地鼻子:“你跟着他去。”

    易朱呆在原地,半天之后才醒过神,哇哇几声乱叫,在空地上翻了几个筋斗。难以抑止住内心的狂喜:“哇哈哈哈,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去和仙人打仗,这小子居然当作旅游。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相僧忽然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邹蕾蕾,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

    蕾蕾回望着他,眼中含着淡淡笑意:“你可能出去,不然易天行会怪我地。”,当

    叶相僧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如果出了省城,只怕会引得大势至菩萨再次降凡,那才麻烦。

    莫杀忽然说道:“归元饲?”

    “师傅肯定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只是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别去烦他老人家。”邹蕾蕾轻声说道:“这些问题。我们自己解决好了。”

    “易天行这死小子自己去玩,把这些事儿都扔给咱们。”蕾蕾站起身来,一根食指细细长长地指着天上,左手叉腰,作豪迈状,“那咱们就处理的漂漂亮亮的,让咱们……为了人间而战吧。”

    如此热血的话。从这样清雅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真是有一种极具反差魅力的美。

    今儿的小书店太热闹了,武当掌教真人,省城六处秦琪儿主任,来了复去,书店外车来剑走,好不热闹。蕾蕾正在叮嘱小易朱和陈叔平,南下之前,首要去川中接那两位老爷子进城。便听见门外又是一阵喧闹。

    莫杀剑眉一竖,冷冰冰道:“谁在吵?”

    小书店门口又停下一长串汽车,前面是几辆小轿车。后面是几辆大卡车,卡车上放着各式明清家具,旧式大床,还有些电器,看着像是搬家一样。

    有人将手一挥,便有无数苦力,开始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小书店里这几位傻了眼,走出门外,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莫杀冷冷喝道:“谁?”

    从头前小轿车上下来一个老头子,被两个男子扶着,这两个男子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毛衣,看样子就是平素手控生杀之权的厉害人物。

    莫杀没有见过这老头儿,觉得很陌生,一挥手便准备上前。

    邹蕾蕾却是觉得这老头儿有点儿面熟,想了想,忽然啊了一声,走上前去问道:“古……”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反而是小易朱皱眉嚷道:“古老头儿,你怎么跑省城来了?”

    这自然是高阳县城里的那位古老爷子,易天行与邹蕾蕾地正牌老乡,当年那位将易天行诱入归元寺的老狐狸。

    古镛老爷子嘿嘿奸笑道:“刚易朱长这么大了?好几年没见了。”

    还是九八年地时候,古镛来省城拜谒老祖宗的时候,与这母子俩见过一面。

    古老头儿咳了两声,嘿嘿笑道:“蕾蕾姑娘,我最近这段时间能不能在小书店住住?”

    “为什么?”邹蕾蕾很诧异,心想这位黑社会大老,不是早已经退出江湖,在高阳江边的小庄圆里养老吗?怎么忽然跑到省城来了?

    ……

    ……

    进屋之后,古老头儿支使着古大、古二两个孙子与众人相识,才缓缓说道:“不瞒您说,大家都知道,最近这人间有些不安逸,那些仙人都下来了,虽然我只是个小人物,但毕竟勉强和诸位算是一伙的,不想个安全地方,在高阳被仙人一脚踩死,这个死法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莫杀忽然眼中寒意一现,问道:“你如何知道?”

    仙人下界,在广州附体,虽然是件大事,但若不到一定修为的人,根本不可能感应到。就连小书店这样藏龙卧虎之地,也只有陈叔平、叶相僧与小易朱感应到了。古镛不过是一个被大圣爷生生造就的修行者,怎么可能感应到?

    古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算了。”邹蕾蕾微笑道,每个人都有隐藏的一面,这个世界似乎充满了阴谋,不过无所谓,她和易天行在一起生活久了,也被感染上了许多蛮劲儿,管那多地阴谋,只要蛮力足够,便足矣。

    小易朱忽然好奇看着古老头儿:“喂,这老头儿,听说当初你要我爹认你当干爹?”

    古老头发现这小胖子语气不善,赶紧摆手解释道:“权宜之计,权宜之计。”眼珠子骨碌一转,嘻嘻笑道:“这都是大恩人的意思,与我无关。”

    “大恩人?”

    蕾蕾叹了口气,解释道:“就是你那个师公。”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转身问道:“古老爷子为什么不去归元寺住?”

    古老头呵呵一笑,望着在旁边静坐的叶相僧笑道:“他师傅,那个斌苦和尚收房租太贵,明显就是不欢迎我入寺,我没辄,只好来打扰你了。”

    “住下吧。”蕾蕾无可奈何,别人来逃难,总没有往外赶的道理。

    易朱忽然加了一句:“狠得给房租。”

    天下凡人皆紧张,当知道有几位仙人下凡之后。

    只有墨水湖畔小书店依旧保持着永亘变的热闹,而当古氏一家全搬进来后,书店显得有些挤了,还好小易朱已经与陈叔平二人借着夜色掩护,往四川方向飞去,这才腾出了足够的房子。

    众人入睡后,只有蕾蕾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天井的大树下,看着高高的夜空,面色清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叶相僧微笑着来到她的身前,轻拂石台上少许落叶,坐在她地身旁。

    “我在想……”邹蕾蕾眼中闪过一丝迷惑,轻轻用手捋了捋额边的发丝,“他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叶相僧微微一笑,循着她的目光往上望去,望向那极高而远地夜空,缓缓说道:“我很了解他,或许他做起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全盘算计,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离开,你不要太过担心。”

    邹蕾蕾轻轻咬着自己的唇瓣,沉默半晌后柔声道:“从很多年前,在高阳县城那个小黑屋内里,我以为他是一只大红鸟开始,我就在学习着不去担心他,因为知道,担心也是没有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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