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梦兰作陪，任紫仙带着虞今朝一路从拜花阁走到了拾花阁。
大多数的弟子此刻都在拜花阁修习法术，亦或阅览群书，本以为此刻拾花阁应该没什么人在。
可一推开门的景象，的确给虞今朝带来了震撼。
这里除了居所，还有农田、鱼塘、磨坊、市集...比起寻常宗门的弟子居所，这里更像是一个村落。
劳作着的有不少都是中年人或是老者，而且中有不少有灵根的，但看得出来他们在此生活的很满足，并没有什么修炼的欲望。
“人世多艰，对凡人对修行者都是一样的，祖师生于微末，所以见到苦命人就忍不住往回捡，捡着捡着就成了合欢宗的习俗，历任宗主都跟着捡，在外面活不下去的捡，被人追杀的捡，濒死的也捡，不论过往只看心思，祖师说好人就该活着。”
任紫仙说着，带虞今朝走了进去。
虞今朝相助合欢宗的事情，宗门上下都被任紫仙告知，只是一直没见到本人，这会儿见宗主陪同一个生面孔出现，众人自然明白了她的身份，都很是热切的打招呼。
更有甚者，直接送上了瓜果鱼肉，真诚地让她根本无法推辞，只得一一收下。
他们行遍拾花阁后，任紫仙带她上了一处缓坡，刚刚好能俯瞰整个拾花阁。
“他们或许并无天赋，也无成道所求，但他们仍旧想要好好活着，命运多不公，就连我这种境界都无法真正的与命运抗衡，但合欢宗仍想给他们一处安身之所，哪怕帮不了天下人，但至少能帮上眼前人。”
“这里或许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宗门，却是他们在这世上仅剩的生存之地。”任紫仙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感慨。
合欢功法不可谓不强，但自立宗以来，能做到真正意义上控念的，唯有祖师和玉无欢两人而已，但因为立宗理念，合欢宗这一路来收容了很多人，若真的一朝散尽，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立派之始本就是为了传道受业解惑，这与合欢宗理念并无不同，只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在意这个始源罢了。”虞今朝也放眼望去。
“虞姑娘说的对。”任紫仙向她投来欣赏之色，“可如此宗门，受觊觎太久，一木难支。”
虞今朝侧耳听了会他们劳作的声音，接着正视任紫仙道：“任宗主不妨有话直说。”
任紫仙听后，难得畅快地笑了出来，索性也放开了自己，把梦兰也叫来身旁，又取出了一块白玉。
“以我的悟性与修行，大乘期已经是极限，我困顿大乘许久，这些年又维持竹林法阵以灵力助玉无欢消磨寄生灵，寿元已经所剩无几，最多能再为宗门撑过五年。”
“师父，你别这样说。”梦兰拉住了她。
任紫仙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待我死后梦兰会继任宗主，虽然长老们已入化神，但离大乘尚远，他们定然诚心辅佐梦兰，但非大乘期庇护不了宗门，梦兰尚在元婴，虽然以梦兰的天赋，如大乘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在此之前宗门需要一个庇护。”
她看向虞今朝，后者顺势问道：“我如今不过金丹，任宗主怎么会看中我？”
“因为白玉。”任紫仙认真道：“祖师是白玉灵根，她渡劫飞升那日衔玉蜕变，并留下一句话，玉白非今世，古来传圣贤。”
“我曾翻遍群书，也未找到这句话的出处，和相关白玉的记载，说明此乃祖师飞升时，突破此间的天道制衡获得了白玉灵根的启示。”
虞今朝面虽未显，但掩在袖中的手已然攥紧。
此事非同小可。
从前她虽修到渡劫期却并未飞升成功，所以对于白玉灵根她只当是一个会招来邪物祸端的东西，并未仔细研究过，但来到此间后虽然这灵根依旧爱招惹邪祟，但也屡次发挥作用，单凭能短暂缔结灵物法器这一点，便已不是寻常手段能够做到的。
再看这句话，白玉灵根或许是上古灵根。
上古和现世存在一个天倾之灾的巨大断层，灾祸之后天道更替，就算是上古遗留下的灵兽血脉也经过了无数演变，谁也不知道上古时期若是存在人的话，灵根是什么样子。
但上古于现世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上古的力量可谓无穷无尽，上古神兽更是现世所不能比拟的，倘若白玉灵根当真是上古灵根，那潜力可谓无限。
虞今朝观这块白玉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但依旧没有接过去。
就连任紫仙都很诧异，“青年人少有这般沉得住气。”
虞今朝却道：“利益与责任面前，不是利益越大就能驱使一切，这份责任同样不是轻言一句就能背负的。”
任紫仙听后眼中却没有失望，而是越发激动道：“我当真没有看错人。”
“任宗主还有安排？”虞今朝见状，意有所指地挑起了眉。
“虞姑娘救我宗门，与我有大恩，我也不再保留，其实祖师早有预料，合欢宗的功法特性一旦流传，必会遭到觊觎，所以她制作了一支队伍，名为竹影，就藏在竹林秘境之中。”说着她取出两个玉笛，给了虞今朝和梦兰一人一支。
“竹影非人，而是竹灵之影，乃是祖师倾尽心血炼制，但竹韧不屈，叶片锋利，致使它们的戾气过重，且只听祖师一人号令，所以祖师飞升前特意炼制了两个玉笛来号令它们，但真正掌控它们需要使用控念，玉无欢如今虽得救，却已然疯癫灵力尽失，无法号令他们，所以我才求于虞姑娘。”
“你想让我练成控念，唤出竹影庇护合欢宗？”虞今朝确认了任紫仙真正的想法。
任紫仙点点头，“竹影足有万数，唤千数便能庇护合欢宗，只要能庇佑合欢宗，竹影和合欢宗尽可为姑娘差遣，为姑娘马首是瞻。”
虞今朝摩挲着手中的玉笛，“成我手中刀刃，这就不算违背合欢宗的立宗之意了？”
“祖师不会看错人，我亦不会。”任紫仙坚定地望着虞今朝，眼中有身为一宗之主的气魄。
这会儿，拜花阁的课业结束，弟子们纷纷返回拾花阁中，却没有着急回房间，而是习以为常地以灵力帮助劳作，降雨耕种，唤晴捕鱼。
没人说得清修炼真正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至少此时此刻，就是修炼的意义。
虞今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忽然换了副面孔警告道：“任宗主莫要自信过了头，我亦是红尘中人，手握权柄难保不会改变，纵使给你了承诺，也未必会守信。”
“无需诺言，你只要接下就好。”任紫仙把白玉和功法秘籍一并递给了她。
虞今朝最后一次远眺，溪水潺潺，田耕鱼捕，相得益彰。
她终是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只接过东西转身下了缓坡。
“兰儿，你会不会觉得她是被利益所驱而接下了这个。”任紫仙看着虞今朝离开的背影问道。
梦兰坚定地摇头道：“我永远不会这么想虞姑娘。”
任紫仙听后欣慰地笑了笑，“你交到了很好的朋友。”接着又嘱托道：“记住，从今往后合欢宗能相信和依靠的只有她。”
“但是师父，五年从头学合欢功法，到突破大圆满，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做到吗？”梦兰只觉这条件过于苛刻了些。
“若非要有这样一个天才，那便只能是她。”任紫仙看着虞今朝的身影彻底消失，才道：“你知道那白玉里有什么吗？”
“兰儿不知。”
“那里面不只是祖师悟道的传承，还有白玉上古灵根的秘密，她若能参悟，道之于她再无阻碍。”
梦兰听后心中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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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镜月宗的灵驾是任紫仙硬安排的，毕竟虞今朝刚刚恢复，不宜再动用灵气，夏阑珊便同她一起。
虞今朝在灵驾内闭目打坐调息，刚行出山林，入了山间大路，夏阑珊便迫不及待地掀开垂帘眺望，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只是还未有动作，一道灵符便落于她眉心，消失不见。
“你做了什么？！”夏阑珊惊诧地质问虞今朝，紧张地摸着脑袋，却丝毫探知不到那道灵符的去处。
虞今朝眼都不曾睁开，只道：“既是借回苍灵宗之名离开合欢宗，也当有始有终。”
夏阑珊本还想装一装，寻个合适的由头离开，听见虞今朝这般说，她也懒得再掩藏，直言道：“既然知道是借，你还拦着我作甚，今日我的确是靠你才出了合欢宗，那也是因为合欢宗宗规森严，非亲传弟子不得出宗离宗，我是没本事混到亲传了，算欠你一笔，日后还上便是。”
“你不是为爱追去了合欢宗吗？怎么如今不爱了？”
“是啊，发现看走眼，想走又走不掉了呗，苍灵宗没有哪条宗规规定人一生只许爱一个人吧？”夏阑珊歪着脑袋，插科打诨道。
虞今朝收势，双眼微眯打量着她，“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为爱而不顾一切的人。”
夏阑珊同样眯起眼睛打量她，“你看起来也不像从前的虞今朝。”
“从前的你心思根本不在修炼，懦弱又善妒，脑子也不聪明，怎么短短几年便转了性呢？”夏阑珊越发意味深长，眼神里的审视也越来越浓厚。
以她从前的经历，惯会察言观色，头牌可并非只靠皮色，识人本事更是一等一，便是月山瑶都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可她却一语中的。
但虞今朝没有丝毫恼怒，而是大大方方地由着她看，“若我是你，该考虑怎么打探出这道灵符的用处和解法，而不是试图激怒眼前人，从而找到破绽逃离，因为这样只会让你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你！”夏阑珊哑然，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全然猜中。
虞今朝收了逗弄她的兴致，“探踪符，无论天涯海角我对你的位置一探便知，别妄想解开，说不准它心情不好就会在你脑袋里炸开花。”
“你！”夏阑珊只觉自己活了半辈子都没被人拿捏的这般憋屈过。
“你的去留我无意探究，你若不想留，待此间事了回苍灵宗解了这师门因果，天高海阔任你随意，但你只要还做这三师妹一日，就安分些。”说完，虞今朝继续闭目养神，不再看她。
夏阑珊自己尝试了几次无果后，也只得暂且作罢。
灵驾又行驶了一段山路，忽然传来声响，夏阑珊警惕间便见一人翻身上了灵驾，出现在虞今朝的身边。
虞今朝气息都未变一瞬，只道：“回来了。”
“嗯。”祁天阙点点头，“寄生灵的确死了，但是土鳖虫依旧没查到踪迹。”
“它毕竟是跟寄生灵有关的存在，还曾抢占山灵之位，总归有始有终才能让人安心。”虞今朝轻呼一口气。
“知道你会这样想，我已经安排人继续去查了。”
虞今朝点点头，接着问道：“伤可好了？”
本来还意气风发地祁天阙当即萎靡起来，甚至得寸进尺地歪头栽在虞今朝肩上，委屈道：“精神力伤害哪那么容易好啊，得慢慢养。”
“那便养着吧。”虞今朝依旧没睁眼，语气平淡道。
祁天阙眼神闪过一丝真实的失落，但嘴上却还是装得委屈道：“就这样？我们可是刚刚共赴生死过。”
一旁的夏阑珊实在看不过去，只觉他们两个将她视若无物的行为有些伤人，装摸做样地咳了两声。
虞今朝睁开眼看她，祁天阙只是看了她一眼，也不问她，而是看向虞今朝，似乎在等她解释。
“夏阑珊，我的三师妹。”虞今朝从善如流。
“奥。”祁天阙兴致缺缺。
虞今朝扫了他一眼，反手取出一块温玉塞进他手里，这是任紫仙相赠那堆宝物里的，能温养身体的玉。
若祁天阙是普通精神修士，因修精神力体弱，的确很需要这种东西。
但其实她的白月灵根，和影月狐天生强大的精神力都不需要，但她还是拿了出来。
而后者也美滋滋地团起了那块玉。
被无视的夏阑珊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前半生的青楼经历，自认为早将这世间情爱看穿，于爱之一字失了兴趣，可看到他们这般有趣的相处，竟又微微燃了点心绪。
此二人于情爱，约莫就像卯榫，恰到好处的适配。
夏阑珊如是想着。
大多数的弟子此刻都在拜花阁修习法术，亦或阅览群书，本以为此刻拾花阁应该没什么人在。
可一推开门的景象，的确给虞今朝带来了震撼。
这里除了居所，还有农田、鱼塘、磨坊、市集...比起寻常宗门的弟子居所，这里更像是一个村落。
劳作着的有不少都是中年人或是老者，而且中有不少有灵根的，但看得出来他们在此生活的很满足，并没有什么修炼的欲望。
“人世多艰，对凡人对修行者都是一样的，祖师生于微末，所以见到苦命人就忍不住往回捡，捡着捡着就成了合欢宗的习俗，历任宗主都跟着捡，在外面活不下去的捡，被人追杀的捡，濒死的也捡，不论过往只看心思，祖师说好人就该活着。”
任紫仙说着，带虞今朝走了进去。
虞今朝相助合欢宗的事情，宗门上下都被任紫仙告知，只是一直没见到本人，这会儿见宗主陪同一个生面孔出现，众人自然明白了她的身份，都很是热切的打招呼。
更有甚者，直接送上了瓜果鱼肉，真诚地让她根本无法推辞，只得一一收下。
他们行遍拾花阁后，任紫仙带她上了一处缓坡，刚刚好能俯瞰整个拾花阁。
“他们或许并无天赋，也无成道所求，但他们仍旧想要好好活着，命运多不公，就连我这种境界都无法真正的与命运抗衡，但合欢宗仍想给他们一处安身之所，哪怕帮不了天下人，但至少能帮上眼前人。”
“这里或许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宗门，却是他们在这世上仅剩的生存之地。”任紫仙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感慨。
合欢功法不可谓不强，但自立宗以来，能做到真正意义上控念的，唯有祖师和玉无欢两人而已，但因为立宗理念，合欢宗这一路来收容了很多人，若真的一朝散尽，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立派之始本就是为了传道受业解惑，这与合欢宗理念并无不同，只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在意这个始源罢了。”虞今朝也放眼望去。
“虞姑娘说的对。”任紫仙向她投来欣赏之色，“可如此宗门，受觊觎太久，一木难支。”
虞今朝侧耳听了会他们劳作的声音，接着正视任紫仙道：“任宗主不妨有话直说。”
任紫仙听后，难得畅快地笑了出来，索性也放开了自己，把梦兰也叫来身旁，又取出了一块白玉。
“以我的悟性与修行，大乘期已经是极限，我困顿大乘许久，这些年又维持竹林法阵以灵力助玉无欢消磨寄生灵，寿元已经所剩无几，最多能再为宗门撑过五年。”
“师父，你别这样说。”梦兰拉住了她。
任紫仙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待我死后梦兰会继任宗主，虽然长老们已入化神，但离大乘尚远，他们定然诚心辅佐梦兰，但非大乘期庇护不了宗门，梦兰尚在元婴，虽然以梦兰的天赋，如大乘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在此之前宗门需要一个庇护。”
她看向虞今朝，后者顺势问道：“我如今不过金丹，任宗主怎么会看中我？”
“因为白玉。”任紫仙认真道：“祖师是白玉灵根，她渡劫飞升那日衔玉蜕变，并留下一句话，玉白非今世，古来传圣贤。”
“我曾翻遍群书，也未找到这句话的出处，和相关白玉的记载，说明此乃祖师飞升时，突破此间的天道制衡获得了白玉灵根的启示。”
虞今朝面虽未显，但掩在袖中的手已然攥紧。
此事非同小可。
从前她虽修到渡劫期却并未飞升成功，所以对于白玉灵根她只当是一个会招来邪物祸端的东西，并未仔细研究过，但来到此间后虽然这灵根依旧爱招惹邪祟，但也屡次发挥作用，单凭能短暂缔结灵物法器这一点，便已不是寻常手段能够做到的。
再看这句话，白玉灵根或许是上古灵根。
上古和现世存在一个天倾之灾的巨大断层，灾祸之后天道更替，就算是上古遗留下的灵兽血脉也经过了无数演变，谁也不知道上古时期若是存在人的话，灵根是什么样子。
但上古于现世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上古的力量可谓无穷无尽，上古神兽更是现世所不能比拟的，倘若白玉灵根当真是上古灵根，那潜力可谓无限。
虞今朝观这块白玉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但依旧没有接过去。
就连任紫仙都很诧异，“青年人少有这般沉得住气。”
虞今朝却道：“利益与责任面前，不是利益越大就能驱使一切，这份责任同样不是轻言一句就能背负的。”
任紫仙听后眼中却没有失望，而是越发激动道：“我当真没有看错人。”
“任宗主还有安排？”虞今朝见状，意有所指地挑起了眉。
“虞姑娘救我宗门，与我有大恩，我也不再保留，其实祖师早有预料，合欢宗的功法特性一旦流传，必会遭到觊觎，所以她制作了一支队伍，名为竹影，就藏在竹林秘境之中。”说着她取出两个玉笛，给了虞今朝和梦兰一人一支。
“竹影非人，而是竹灵之影，乃是祖师倾尽心血炼制，但竹韧不屈，叶片锋利，致使它们的戾气过重，且只听祖师一人号令，所以祖师飞升前特意炼制了两个玉笛来号令它们，但真正掌控它们需要使用控念，玉无欢如今虽得救，却已然疯癫灵力尽失，无法号令他们，所以我才求于虞姑娘。”
“你想让我练成控念，唤出竹影庇护合欢宗？”虞今朝确认了任紫仙真正的想法。
任紫仙点点头，“竹影足有万数，唤千数便能庇护合欢宗，只要能庇佑合欢宗，竹影和合欢宗尽可为姑娘差遣，为姑娘马首是瞻。”
虞今朝摩挲着手中的玉笛，“成我手中刀刃，这就不算违背合欢宗的立宗之意了？”
“祖师不会看错人，我亦不会。”任紫仙坚定地望着虞今朝，眼中有身为一宗之主的气魄。
这会儿，拜花阁的课业结束，弟子们纷纷返回拾花阁中，却没有着急回房间，而是习以为常地以灵力帮助劳作，降雨耕种，唤晴捕鱼。
没人说得清修炼真正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至少此时此刻，就是修炼的意义。
虞今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忽然换了副面孔警告道：“任宗主莫要自信过了头，我亦是红尘中人，手握权柄难保不会改变，纵使给你了承诺，也未必会守信。”
“无需诺言，你只要接下就好。”任紫仙把白玉和功法秘籍一并递给了她。
虞今朝最后一次远眺，溪水潺潺，田耕鱼捕，相得益彰。
她终是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只接过东西转身下了缓坡。
“兰儿，你会不会觉得她是被利益所驱而接下了这个。”任紫仙看着虞今朝离开的背影问道。
梦兰坚定地摇头道：“我永远不会这么想虞姑娘。”
任紫仙听后欣慰地笑了笑，“你交到了很好的朋友。”接着又嘱托道：“记住，从今往后合欢宗能相信和依靠的只有她。”
“但是师父，五年从头学合欢功法，到突破大圆满，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做到吗？”梦兰只觉这条件过于苛刻了些。
“若非要有这样一个天才，那便只能是她。”任紫仙看着虞今朝的身影彻底消失，才道：“你知道那白玉里有什么吗？”
“兰儿不知。”
“那里面不只是祖师悟道的传承，还有白玉上古灵根的秘密，她若能参悟，道之于她再无阻碍。”
梦兰听后心中凛然。
----
回镜月宗的灵驾是任紫仙硬安排的，毕竟虞今朝刚刚恢复，不宜再动用灵气，夏阑珊便同她一起。
虞今朝在灵驾内闭目打坐调息，刚行出山林，入了山间大路，夏阑珊便迫不及待地掀开垂帘眺望，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只是还未有动作，一道灵符便落于她眉心，消失不见。
“你做了什么？！”夏阑珊惊诧地质问虞今朝，紧张地摸着脑袋，却丝毫探知不到那道灵符的去处。
虞今朝眼都不曾睁开，只道：“既是借回苍灵宗之名离开合欢宗，也当有始有终。”
夏阑珊本还想装一装，寻个合适的由头离开，听见虞今朝这般说，她也懒得再掩藏，直言道：“既然知道是借，你还拦着我作甚，今日我的确是靠你才出了合欢宗，那也是因为合欢宗宗规森严，非亲传弟子不得出宗离宗，我是没本事混到亲传了，算欠你一笔，日后还上便是。”
“你不是为爱追去了合欢宗吗？怎么如今不爱了？”
“是啊，发现看走眼，想走又走不掉了呗，苍灵宗没有哪条宗规规定人一生只许爱一个人吧？”夏阑珊歪着脑袋，插科打诨道。
虞今朝收势，双眼微眯打量着她，“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为爱而不顾一切的人。”
夏阑珊同样眯起眼睛打量她，“你看起来也不像从前的虞今朝。”
“从前的你心思根本不在修炼，懦弱又善妒，脑子也不聪明，怎么短短几年便转了性呢？”夏阑珊越发意味深长，眼神里的审视也越来越浓厚。
以她从前的经历，惯会察言观色，头牌可并非只靠皮色，识人本事更是一等一，便是月山瑶都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可她却一语中的。
但虞今朝没有丝毫恼怒，而是大大方方地由着她看，“若我是你，该考虑怎么打探出这道灵符的用处和解法，而不是试图激怒眼前人，从而找到破绽逃离，因为这样只会让你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你！”夏阑珊哑然，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全然猜中。
虞今朝收了逗弄她的兴致，“探踪符，无论天涯海角我对你的位置一探便知，别妄想解开，说不准它心情不好就会在你脑袋里炸开花。”
“你！”夏阑珊只觉自己活了半辈子都没被人拿捏的这般憋屈过。
“你的去留我无意探究，你若不想留，待此间事了回苍灵宗解了这师门因果，天高海阔任你随意，但你只要还做这三师妹一日，就安分些。”说完，虞今朝继续闭目养神，不再看她。
夏阑珊自己尝试了几次无果后，也只得暂且作罢。
灵驾又行驶了一段山路，忽然传来声响，夏阑珊警惕间便见一人翻身上了灵驾，出现在虞今朝的身边。
虞今朝气息都未变一瞬，只道：“回来了。”
“嗯。”祁天阙点点头，“寄生灵的确死了，但是土鳖虫依旧没查到踪迹。”
“它毕竟是跟寄生灵有关的存在，还曾抢占山灵之位，总归有始有终才能让人安心。”虞今朝轻呼一口气。
“知道你会这样想，我已经安排人继续去查了。”
虞今朝点点头，接着问道：“伤可好了？”
本来还意气风发地祁天阙当即萎靡起来，甚至得寸进尺地歪头栽在虞今朝肩上，委屈道：“精神力伤害哪那么容易好啊，得慢慢养。”
“那便养着吧。”虞今朝依旧没睁眼，语气平淡道。
祁天阙眼神闪过一丝真实的失落，但嘴上却还是装得委屈道：“就这样？我们可是刚刚共赴生死过。”
一旁的夏阑珊实在看不过去，只觉他们两个将她视若无物的行为有些伤人，装摸做样地咳了两声。
虞今朝睁开眼看她，祁天阙只是看了她一眼，也不问她，而是看向虞今朝，似乎在等她解释。
“夏阑珊，我的三师妹。”虞今朝从善如流。
“奥。”祁天阙兴致缺缺。
虞今朝扫了他一眼，反手取出一块温玉塞进他手里，这是任紫仙相赠那堆宝物里的，能温养身体的玉。
若祁天阙是普通精神修士，因修精神力体弱，的确很需要这种东西。
但其实她的白月灵根，和影月狐天生强大的精神力都不需要，但她还是拿了出来。
而后者也美滋滋地团起了那块玉。
被无视的夏阑珊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前半生的青楼经历，自认为早将这世间情爱看穿，于爱之一字失了兴趣，可看到他们这般有趣的相处，竟又微微燃了点心绪。
此二人于情爱，约莫就像卯榫，恰到好处的适配。
夏阑珊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