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边来信了。”一个手下径直冲入营帐,看清营帐内的人后,愣在原地。

    只见营帐里除了荆九白,还有一男一女,这两人看着面熟,似乎就是前段时间掳来的那对新婚夫妇。

    “愣着干嘛。”荆九白朝他伸手,虚晃着蹬了他一脚。

    那手下才回回神,递了信出去,就退出了营帐。

    荆九白三两下撕吧了信封,取出信读了片刻,直接丢在地上,接着眉毛一拧大力地拍着桌子发泄怒气。

    祁天阙拾起信扫了眼后递给了虞今朝。

    “简直是得寸进尺!”荆九白带着怒气道。

    虞今朝一行行扫下去,信的内容不多,但意思很明确。

    那所有的人族换俘虏,不然,她就把他们都杀了。

    虞今朝放下信,同祁天阙互换眼神后,一同望向了荆九白。

    如今打破平衡的关键,就在眼前。

    荆九白发泄完怒气,渐渐恢复了平静,抬头问道:“你们怎么想?”

    祁天阙慢条斯理地坐回椅子上,撑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在下自是没什么所谓,离公子若是一去不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于这决定嘛,还得看阿朝的。”

    末了,微微抬眼看向虞今朝,含情脉脉中还有他俯首做小的委屈。

    这外室的派头,是被他给做足了。

    系统看了都忍不住道:“可真是让他演爽了。”

    荆九白听了都劝道:“兄弟,别这么明显成嘛,这好歹是人命,但就是...”

    劝着劝着,倒给自己弄犹豫了,荆九白揉搓着脑门,举棋不定地有些烦躁。

    虞今朝见状,也随着演得情真意切起来,只见她秀眉皱得紧,眼里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却还是字字句句为荆九白着想道:“我虽是凡人,却也看得出来,祭祖对白老大你很重要,我们这些凡人定然对你有用。”

    荆九白听了,抬眼看她,欲言又止。

    便听见虞今朝继续道:“我们刚刚成婚,虽称不上举案齐眉,可也是往日情投意合才能走到一处,但白老大待我们也不薄,若是你为难,便也是我们的命数...”

    她边说着,双目流露出伤心之意,但很快又掩饰过于,咬咬牙道:“那便不必救了。”

    这一切,全被荆九白看在眼里。

    他的拳渐渐攥紧,脸上的愧疚渐渐要盖过犹豫,却依旧迟迟给不出一个答案。

    正当此时,祁天阙忽然咳嗽起来,面色苍白了些许,浮现一脸病态。

    荆九白顾不上纠结,起身道:“你这是怎么了?”

    祁天阙顺着道:“没什么,从前打仗留的病根,治不好。”

    荆九白听后,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他虽不懂治病,但用灵力也能探知经脉,这一探,脸更是黑了几分。

    “去请军医来!”他朝营长外喊道。

    接着佯怒道:“这么弱的脉象,你一个凡人还有几年活头?竟然还为了老子疾行回去搬救兵,你不怕死啊!”

    “本也活不长。”祁天阙笑得苦涩,语气淡淡道:“若是能多救一个,便救了。”

    荆九白哑然,松开的手脱力般垂下,头了跟着无力的低了低,像是在自责自己作为首领的无能。

    虞今朝走过来,宽慰道:“我们不过须臾数十年,白老大不必内疚的,便当行善积德,以赠来世。”

    眼下这种情景,越是善解人意的温柔刀,越是能往人心窝里捅。

    荆九白一拳锤在营帐的柱子上,整个营帐都跟着抖动,他咬着牙道:“一个替老子赶路犯了救疾,一个为老子引开追兵被抓,还有那一群老子出生入死的兄弟,是老子对不起你们啊!”

    说着,又是一拳砸了下去,力气用的足,竟直接见了血。

    祁天阙当即摆摆手,“恰逢其会而已,白老大真的无需放在心上。”

    愧疚和懊恼终于还是随风掀起千层浪,拍上了脑门,荆九白下了决心,道:“换!不就是白仙赐福吗?大不了就让给那只臭鸟,老子若是连族人和救命恩人都保护不了,就算得了那祝福,一统兽族又如何?还不是成了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祁天阙以手虚掩遮面,歪头朝虞今朝眨眨眼,只见得精神矍铄,丝毫没有病态之意。

    虞今朝会意,继续旁敲侧击道:“若是为统一,牺牲在所难免,我们虽是凡人,却也明白和平的珍贵。“

    荆九白摆摆手,自我安慰道:“祭祖也不过是请白仙现身的手段,赐不赐福还不一定呢。”

    既然下了决心,荆九白也不在赘述,喊了几个手下来,准备去清点凡人数量,安排换人,正巧军医也匆匆赶来,替祁天阙把脉,表情也很是不妙,忙要带他去治疗的营帐,虞今朝便随之一同。

    系统看完了全程,有点于心不忍,“这么骗他,好吗?”

    虞今朝垂下眼眸,将荆九白离开的身影从视线中剔除,喃喃道:“兽,天性直率,于修行一途是好事,于前行一世是劣势。”

    正因为多的是人清楚这一点,兽族这些年才会波折不断。

    因为人心恰恰相反,总有数不尽的所求,放不下的执念,未完成的事。

    两人自军医那儿取了药回去,还没进村,远远就看见荆九白和祭司一同从村落中出来,看神色应当不是很愉快。

    能看得出荆九白虽是首领,但实权并不算多。

    两人分道扬镳时,明显大半人手跟着祭司离开,荆九白的脸色不怎么好,但看着村落四周增加的看守,也只能黑着脸带着自己的心腹离开。

    看来交换俘虏这事,应该是被祭司制止了。

    祁天阙抬眼向虞今朝投来询问的目光,示意要不要再添上一把火。

    虞今朝摇摇头,“野火燎原,还需要时间和契机。”

    荆九白带人离开的身影消失,虞今朝和祁天阙回了屋里。

    “你可听说过白仙?”虞今朝煮上茶,听着壶里咕噜噜的水声回忆道。

    “兽族没有共祖不假,但若他说是为了祭祀白仙,倒是真让我想起一件事来。”祁天阙的目光被烛火映得深邃,声调都听着幽扬。

    虞今朝本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真的有白仙,颇有兴趣地望向他。

    只听得祁天阙道:“最开始兽族盘踞的基本都是上古灵兽后裔,为保护血脉纯粹,便以血脉为核心形成一个个部落,互相之间几乎不通婚,兽族虽不信神,却信上古祖先,是以盛行祭祀,各族都选有祭司,享有很高的地位。

    相传,最初的兽族曾出现过一位能力通天彻地的大祭司,祂的占卜极为灵验,屡次为兽族避祸,在当时受到各族的崇拜,几乎已经是兽族首领的地位,而在祂寿元将近之际,曾以余命占卜,为整个兽族留下一段箴言。”

    他停顿了下,才又道:“祖山之渊,可观白仙之影,赐福通天之力,以保各族福寿绵延。”

    虞今朝的指尖轻敲着桌面,一边思忖一边道:“此言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谁得到白仙赐福,就能统一兽族?”

    祁天阙点点头,“兽族强悍,但却心思耿直,因为没有首领,时常被人算计,当了出头鸟,导致这些年波折不断,所有很多部落都渴望有个首领出现,听闻箴言刚传出的时候,有不少上古灵兽的后裔去探寻过。”

    虞今朝听出话外之音,补充道:“所以,迄今为止没人真正见过白仙,那就算有什么存在想要冒名顶替也不是没有可能。”

    片刻后,她敲击桌面的动作忽然停住,得出新的推测,“又或许这些年他们通过占卜得出新的指引,只要献祭足够爱意,就真的能获得白仙赐福?”

    祁天阙跟着分析道:“前者可能更大,这么多年靠着这句虚无的箴言都未能寻到白仙,怎么如今就能出现这么实质性的条件,而且若白仙源自上古兽族,大可接受兽族的爱意,又何须大费周章地去寻人族。”

    依据目前的线索,推断到此也已经差不多。

    两人都沉默下来。

    只剩下屋内的烛火,好似幼龙顽皮,时不时窜动的想要打破沉寂。

    火光映着人影晃动间,两人对视间,显然又想到了一处,虞今朝笑而不语。

    于是乎祁天阙开口道:“看来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还需要推波助澜一把,但见阿朝如此泰然自若,可是已经给离向安安排了什么任务?”

    他就着白|日里的称呼,就这么顺着叫了出来。

    不同于莫星渊当初以未婚夫自居时,喊出来的阿朝,好像给自己的专属物打了标签一般让人难受。

    祁天阙的阿朝在满含着对这份爱意的小心翼翼间,还带着一丝渴望更进一步的期待。

    因为渴望爱的人,更怕失去。

    所以祁天阙极少这般称呼她,哪怕两人已经明确了爱意,可怀揣着这爱意终有淡去之日的极端想法,他始终自持着不让爱意肆意宣泄,用一声声虞姑娘,唤会自己片刻清醒。

    正如当初虞今朝所言,他爱得太过胆怯。

    因为聪明,反而失了勇敢,天性中放不下的谋算和权衡禁锢着他,让他注定无法爱得外放而炽热,只能小心的试探,缓步的靠近。

    好在虞今朝有足够的耐心,由着他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地给予回应。

    只见她露出一个受用的表情,朝他勾了勾手指。

    祁天阙迟疑一瞬后,还是听话的凑了上去,下巴在她指尖半寸停住,拿捏着分寸,不敢太过逾越。

    虞今朝却猛地凑近,唇与唇的距离好像动动嘴,就能贴近,交织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炙热,一时间,祁天阙的视线里除了虞今朝已经容不下别的其他。

    虞今朝眼睁睁看着他思维停滞的片刻,狡黠地勾起嘴角,轻吐道:“军师,不妨猜一猜。”

    “猜...?”祁天阙思维有些迟缓,话还没说完,虞今朝已经先一步离开这个炙热的范围。

    陡然间,有怅然若失的情绪涌上心头,阻隔住他后面想说的话,但唇齿微张的动作尚未收回。

    “唔——”一颗果子就着嘴型塞了进来。

    “尝尝。”虞今朝笑着道。

    鬼使神差地祁天阙没有任何防备地啃了下去,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太甜了。”他诚恳道。

    虞今朝同样拿了一颗,一边愉悦地吃着,一边道:“多吃点甜,心里就会少点苦。”

    祁天阙看着果子的目光移到虞今朝脸上,就这么看着她,心甘情愿地吃下了果子。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荆九白就带人来了村子。

    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挪走了看守,一行人护送着村里的凡人,从小路出了营地,出发去往赤昭翎营地的方向。

    虞今朝和祁天阙不紧不慢地随在队伍末尾,行进出去一段后,荆九白也缓步落了过来,与他们并行。

    一边走,一边取出封信来给他们,解释道:“今早天没亮传来的消息,这帮臭小子不知道谁带的头,竟然自己偷摸跑出来了,但是没跑掉,被那臭鸟给抓回去了,依着臭鸟的脾气,应该是动手了,不知道你那个丈夫有没有受伤,但是不要紧,今天无论如何老子也把他们捞出来。”

    祁天阙虚挠了下眉毛,借势歪头看向虞今朝,后者无辜地眨眨眼。

    想必这带头者,应是姓离的小子无疑了。

    队伍一路行进到指定位置,荆九白扬手,整支队伍停了下来,等了片刻,面前的树林中传出声响。

    只见一队人马自林丛中显露出来,而后一只雪豹缓缓自后方漫步而出,赤昭翎半依在雪豹身上,轻瞥众人。

    荆九白看见她就是一脸不爽,表情连藏都不藏,赤昭翎也不遑多让,目光甚至懒得在他身上多停留。

    只见她两指朝后方勾了下,一行俘虏被带了出来。

    脸上多少都挂了彩,应该是偷跑被抓时起了不小的冲突,离向安跟在最后,冲虞今朝眨了眨眼。

    见状,荆九白也不啰嗦,让手下把凡人们都带了过去,祁天阙和虞今朝在他身侧,并未一同过去。

    交换过程很快,就在快要完成之时。

    赤昭翎忽然道:“等一下。”

    说着,她手指抬了起来,在人群中划了几下后停在一点。

    “这个人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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