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了解药的消息，柳色新的情况却一日日急转直下了。
清醒的时间一日较一日缩短，连偶尔清醒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宁弄舟自己写了张日历，每过一日就在日历上划掉一个日子。云晓一去杳杳无音，尽管她日日数着，却也恍惚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
“小姐，药熬好了。”云祥将药碗端到宁弄舟面前，轻声问道，“小姐要去送吗？”
云晓走后没几日，那个神医老头就来了。如今柳色新日日昏睡，也是因为老头用的药，尽量地在吊着柳色新的性命，至少能撑一日是一日，强撑着他能等到解药。
不过神医也说，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每日消耗的精力减少，让他的生命可以续久一点。柳色新之前吃了药，亏空了身子，能续多久，他也不知道。
宁弄舟想起去暹罗之前，柳色新明明毒发那么严重，第二天却好像个没事人一般出发去了暹罗。
那时候萧骁的表情好像就不太对，说的话也意味深长。
他们果然，都是知道的吧。
“若是哪天，这小子精力十足了，那老夫就真的回天乏术了。”老头摇摇头，看着昏迷的柳色新走出了门。
宁弄舟端着药，习惯性地敲了敲柳色新的门。
不过这个时候，柳色新大多都在昏睡，她也只不过是象征性地敲一敲。结果她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请进。”
不是最近虚弱的声音，倒像是宁弄舟刚认识柳色新时那样。
她愣了一下，打开门，柳色新居然下了床，穿上了一件春衫。
那件衣服是上次柳色新还没有这么严重时，出门逛街买的。虽然柳色新身子弱，这件春衫太薄，他没有什么穿的机会，但是宁弄舟看着实在是符合他的气质，所以还是买了下来。
“今天起来觉得精神不错，厚衣服都穿不住了，就把这件春衫翻出来穿了。”柳色新将衣服扯平整，转向她，“好看吗？”
那件衣服是宁弄舟比着柳色新的身子买的，应该恰好合身才是。可柳色新让那毒蚕食得皮包骨，如今穿上却觉得有些空空荡荡。
“这可是我挑的，当然好看。”宁弄舟得意地笑了，走到柳色新面前将他没注意到的褶皱扯平整，又退后了两步。
宁弄舟当初在店里一眼相中了这件墨绿色的成衣，上面用暗纹绣了墨竹，把柳色新原本就修长的身子衬得更加挺拔。
“好看。”宁弄舟最终下了结论。
柳色新嘴角得意地扬了扬，不过很快被他轻轻压了下去。
“出去走走吧。”柳色新说。
宁弄舟担心云晓随时回来，所以不让柳色新走远，两人就在门口的小溪边沿溪走着，抚着沿路的柳枝。
两人蹲在小溪边，捡了一根柳枝，逗着小溪里来回穿梭的小鱼玩。
柳色新看着她用柳条一下一下戳着小溪柔软的河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等云晓将解药带回来。”宁弄舟用柳条点了点小溪里的水，又点了点柳色新的额头。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被宁弄舟用柳枝封了嘴：“不准说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爱听。”
两人沉默下来。
柳色新总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宁弄舟说，明明自己以前并不是一个很爱聊天的人。可和宁弄舟在一起时，总觉得即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也想说出来和她听。
比如这条小溪里的鱼快要被她吓晕过去了，比如这根柳枝长度恰好可以做一支柳笛，比如你看那边的山好青，前两天下了雨，山上会不会长了很多的蘑菇……
这些话在这时候说，显得有些太浪费这时间，可若是换一些重要的话，似乎又太过沉重。
何况他要说的，该交代的，都已经早早和宁弄舟交代清楚了。如今搜肠刮肚，居然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反反复复再和宁弄舟强调一下。
反正有些话，强调之后宁弄舟也未必会往心里去，但是她并非没有狠狠摔过跟头，应该在其中吸取教训了吧。
他于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宁弄舟划拉着水面上的倒影。
约莫黄昏时分，柳色新终于撑不住了。
宁弄舟并不意外，不如说，他今日精神奕奕的每一刻，她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生怕她一个转身，柳色新就会悄无声息地在她身后倒下。
她将柳色新身上的被子拉了又拉，坐在床边紧握着柳色新的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了一句：“云晓有消息了吗？”
云祥摇摇头，但是安慰宁弄舟道：“但是云晓她行动的速度一向比聆音阁的消息更快，此刻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云祥拍了拍她的肩：“若是云晓迟迟没有得手，一定早早就传消息回来了。”
宁弄舟点了点头。
话虽这么说，可柳色新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
她真的能赶在柳色新呼吸消失前回来吗？
最后一次毒发，来势汹汹。
宁弄舟只是坐在床边，都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寒意，不得不往身上披上一件冬衣。柳夫人和柳将军也在屋内，无声地流着眼泪。
“……宁弄舟……”柳色新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嗓子里无可奈何地挤出了这一声，嘴角流出一点血来，都冻成了霜。
宁弄舟拼命忍着眼里的泪水，凑近柳色新，示意自己在听。
柳色新轻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只在心里说了一句：果然还是不甘心。
不想停在这里，不想就此死去，他还想看宁弄舟能够成为多么了不起的人，还想和宁弄舟在一起度过更漫长的日子。
哪怕只是像今天下午那样，才小溪边玩一玩浅水里的小鱼。
她以后回到京城，会遇见新的危机，会遇见新的人。虽然有云晓在身边，但她能时时安全吗？她能实现她的抱负吗？
她会忘了我吗？
虽然之前觉得宁弄舟忘了他才好，这样她才能更加开阔地向前看。
但是他还是好不甘心。
但是看见宁弄舟眼里蓄起的眼泪，他怎么也没法把那不甘心说出口。
他也撑了够久了吧？
好疼啊。
手动不了了，眼前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了，他只能轻轻动一动嘴唇，不知道宁弄舟能不能看出他想说什么。
“我很开心。”
“解药！”轰然一声巨响，门被人踹开，云晓裹着春日的湿润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将药瓶塞到宁弄舟手里：“快！解药！”
宁弄舟捏着药瓶，还没反应过来。云晓看着柳色新气息渐弱，又把药瓶从宁弄舟手里抢了过来，将药倒出来塞进柳色新嘴里。
柳色新这时候已经喂不进药了，那药丸只在嘴边滚了一圈，就又落了下来。
宁弄舟这时才如梦初醒，从床边抓起一只碗，将那药丸倒到碗里，加了点水捣开，随即自己先含了一口，将柳色新扶起来，渡到他嘴里。
眼看一碗药见了底，与柳色新渡药的宁弄舟也冻得脸色铁青。云祥赶紧将衣服披到她身上，搓着她的手，又揽着她走到一边，将床边的位置给神医让开。
老头摸着柳色新的脉，沉默着不说话。
“怎么样了？毒解了吗？”宁弄舟向前踉跄了一步，问道。
“若是解药再迟一步，就真的无力回天了。”神医摇了摇头，“但是这毒发，已经冻伤了他的脏腑，究竟能不能醒来，老夫也说不准了。”
“一定可以的。”云晓揽住宁弄舟的肩，轻声说，“我回来晚，就是因为其中有一味药格外难寻。中玉蟾的人大多会被这毒冻伤脏腑，这味药就是修复脏腑的。”
虽然这么说，但柳色新一直没有醒来。
宁弄舟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小的参伐斋分部，在江南也处理各类案件。
宁弄舟的神探名号早就传遍大江南北，特别是皇帝知道她在江南这边开了一个小分部后，还亲笔题字送了一块牌匾给她壮声势。
江南这边的巡抚衙门不少都来找她处理各式案件，陈年旧案也有，奇闻诡案更是不少。她还将隔壁的屋子也买了下来，开了一间小学堂，招收女童读书的同时，自己也跟着学一点四书五经。
学堂的内容自然不止有读书习字这么简单。原主的手札内容她已经融会贯通，她将上面的知识整理成册，也作为一门课开在学堂。
她还给千山雪和王幼薇都写了信，问她们能不能整理一点教材，也作为女学的一门课开展起来，京城若是实验不了，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的这个小学堂开始。
她请了不少优秀的匠师，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学童还要学习经史子集、数学天文、建筑木工等等各种科目，宁弄舟依着自己对现代学校的印象，努力建造了一个和那时候自己所上的学校差别不大的学堂。
来上学的女童不需要交束脩，唯一的要求就是，布置的作业回家必须完成，日后女童学成想要入仕，父母不得阻拦。
她也是学校夫子之一，放学后就坐在柳色新屋内备课。
“京城来信，说你爹这次去北方又平定战乱，安全回来了。”宁弄舟看着手中的信件，絮絮叨叨地在柳色新耳边念着，“之前给流浪儿做收容所的那间房子征为了学堂，之前我递出去木牌的两家女孩儿，都很争气，写的文章送到圣上面前，圣上都点头说好。”
“如今入秋了，京城那边已经开始转凉，我提醒王幼薇注意给孩子们添衣。还好有她在，参伐斋和聆音阁这点钱愣是在她手中滚了起来，不然这么多学生，聆音阁根本支撑不起来。”
“那很好啊，是你想要的吗？”床上传来一声陌生的声音。
“好久不用嗓子，哑成这个样子。”
宁弄舟愣愣地看着床上坐起来的人。
“入秋了，”柳色新笑了一声，“可以吃桂花糕了吗？”
“你……”宁弄舟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倒像是躺在那里半年多，忘了怎么讲话的人是她自己。
柳色新牵住宁弄舟的手，身体已经恢复了常人的体温，温暖而干燥。
“我回来了。”
清醒的时间一日较一日缩短，连偶尔清醒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宁弄舟自己写了张日历，每过一日就在日历上划掉一个日子。云晓一去杳杳无音，尽管她日日数着，却也恍惚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
“小姐，药熬好了。”云祥将药碗端到宁弄舟面前，轻声问道，“小姐要去送吗？”
云晓走后没几日，那个神医老头就来了。如今柳色新日日昏睡，也是因为老头用的药，尽量地在吊着柳色新的性命，至少能撑一日是一日，强撑着他能等到解药。
不过神医也说，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每日消耗的精力减少，让他的生命可以续久一点。柳色新之前吃了药，亏空了身子，能续多久，他也不知道。
宁弄舟想起去暹罗之前，柳色新明明毒发那么严重，第二天却好像个没事人一般出发去了暹罗。
那时候萧骁的表情好像就不太对，说的话也意味深长。
他们果然，都是知道的吧。
“若是哪天，这小子精力十足了，那老夫就真的回天乏术了。”老头摇摇头，看着昏迷的柳色新走出了门。
宁弄舟端着药，习惯性地敲了敲柳色新的门。
不过这个时候，柳色新大多都在昏睡，她也只不过是象征性地敲一敲。结果她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请进。”
不是最近虚弱的声音，倒像是宁弄舟刚认识柳色新时那样。
她愣了一下，打开门，柳色新居然下了床，穿上了一件春衫。
那件衣服是上次柳色新还没有这么严重时，出门逛街买的。虽然柳色新身子弱，这件春衫太薄，他没有什么穿的机会，但是宁弄舟看着实在是符合他的气质，所以还是买了下来。
“今天起来觉得精神不错，厚衣服都穿不住了，就把这件春衫翻出来穿了。”柳色新将衣服扯平整，转向她，“好看吗？”
那件衣服是宁弄舟比着柳色新的身子买的，应该恰好合身才是。可柳色新让那毒蚕食得皮包骨，如今穿上却觉得有些空空荡荡。
“这可是我挑的，当然好看。”宁弄舟得意地笑了，走到柳色新面前将他没注意到的褶皱扯平整，又退后了两步。
宁弄舟当初在店里一眼相中了这件墨绿色的成衣，上面用暗纹绣了墨竹，把柳色新原本就修长的身子衬得更加挺拔。
“好看。”宁弄舟最终下了结论。
柳色新嘴角得意地扬了扬，不过很快被他轻轻压了下去。
“出去走走吧。”柳色新说。
宁弄舟担心云晓随时回来，所以不让柳色新走远，两人就在门口的小溪边沿溪走着，抚着沿路的柳枝。
两人蹲在小溪边，捡了一根柳枝，逗着小溪里来回穿梭的小鱼玩。
柳色新看着她用柳条一下一下戳着小溪柔软的河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等云晓将解药带回来。”宁弄舟用柳条点了点小溪里的水，又点了点柳色新的额头。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被宁弄舟用柳枝封了嘴：“不准说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爱听。”
两人沉默下来。
柳色新总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宁弄舟说，明明自己以前并不是一个很爱聊天的人。可和宁弄舟在一起时，总觉得即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也想说出来和她听。
比如这条小溪里的鱼快要被她吓晕过去了，比如这根柳枝长度恰好可以做一支柳笛，比如你看那边的山好青，前两天下了雨，山上会不会长了很多的蘑菇……
这些话在这时候说，显得有些太浪费这时间，可若是换一些重要的话，似乎又太过沉重。
何况他要说的，该交代的，都已经早早和宁弄舟交代清楚了。如今搜肠刮肚，居然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反反复复再和宁弄舟强调一下。
反正有些话，强调之后宁弄舟也未必会往心里去，但是她并非没有狠狠摔过跟头，应该在其中吸取教训了吧。
他于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宁弄舟划拉着水面上的倒影。
约莫黄昏时分，柳色新终于撑不住了。
宁弄舟并不意外，不如说，他今日精神奕奕的每一刻，她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生怕她一个转身，柳色新就会悄无声息地在她身后倒下。
她将柳色新身上的被子拉了又拉，坐在床边紧握着柳色新的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了一句：“云晓有消息了吗？”
云祥摇摇头，但是安慰宁弄舟道：“但是云晓她行动的速度一向比聆音阁的消息更快，此刻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云祥拍了拍她的肩：“若是云晓迟迟没有得手，一定早早就传消息回来了。”
宁弄舟点了点头。
话虽这么说，可柳色新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
她真的能赶在柳色新呼吸消失前回来吗？
最后一次毒发，来势汹汹。
宁弄舟只是坐在床边，都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寒意，不得不往身上披上一件冬衣。柳夫人和柳将军也在屋内，无声地流着眼泪。
“……宁弄舟……”柳色新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嗓子里无可奈何地挤出了这一声，嘴角流出一点血来，都冻成了霜。
宁弄舟拼命忍着眼里的泪水，凑近柳色新，示意自己在听。
柳色新轻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只在心里说了一句：果然还是不甘心。
不想停在这里，不想就此死去，他还想看宁弄舟能够成为多么了不起的人，还想和宁弄舟在一起度过更漫长的日子。
哪怕只是像今天下午那样，才小溪边玩一玩浅水里的小鱼。
她以后回到京城，会遇见新的危机，会遇见新的人。虽然有云晓在身边，但她能时时安全吗？她能实现她的抱负吗？
她会忘了我吗？
虽然之前觉得宁弄舟忘了他才好，这样她才能更加开阔地向前看。
但是他还是好不甘心。
但是看见宁弄舟眼里蓄起的眼泪，他怎么也没法把那不甘心说出口。
他也撑了够久了吧？
好疼啊。
手动不了了，眼前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了，他只能轻轻动一动嘴唇，不知道宁弄舟能不能看出他想说什么。
“我很开心。”
“解药！”轰然一声巨响，门被人踹开，云晓裹着春日的湿润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将药瓶塞到宁弄舟手里：“快！解药！”
宁弄舟捏着药瓶，还没反应过来。云晓看着柳色新气息渐弱，又把药瓶从宁弄舟手里抢了过来，将药倒出来塞进柳色新嘴里。
柳色新这时候已经喂不进药了，那药丸只在嘴边滚了一圈，就又落了下来。
宁弄舟这时才如梦初醒，从床边抓起一只碗，将那药丸倒到碗里，加了点水捣开，随即自己先含了一口，将柳色新扶起来，渡到他嘴里。
眼看一碗药见了底，与柳色新渡药的宁弄舟也冻得脸色铁青。云祥赶紧将衣服披到她身上，搓着她的手，又揽着她走到一边，将床边的位置给神医让开。
老头摸着柳色新的脉，沉默着不说话。
“怎么样了？毒解了吗？”宁弄舟向前踉跄了一步，问道。
“若是解药再迟一步，就真的无力回天了。”神医摇了摇头，“但是这毒发，已经冻伤了他的脏腑，究竟能不能醒来，老夫也说不准了。”
“一定可以的。”云晓揽住宁弄舟的肩，轻声说，“我回来晚，就是因为其中有一味药格外难寻。中玉蟾的人大多会被这毒冻伤脏腑，这味药就是修复脏腑的。”
虽然这么说，但柳色新一直没有醒来。
宁弄舟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小的参伐斋分部，在江南也处理各类案件。
宁弄舟的神探名号早就传遍大江南北，特别是皇帝知道她在江南这边开了一个小分部后，还亲笔题字送了一块牌匾给她壮声势。
江南这边的巡抚衙门不少都来找她处理各式案件，陈年旧案也有，奇闻诡案更是不少。她还将隔壁的屋子也买了下来，开了一间小学堂，招收女童读书的同时，自己也跟着学一点四书五经。
学堂的内容自然不止有读书习字这么简单。原主的手札内容她已经融会贯通，她将上面的知识整理成册，也作为一门课开在学堂。
她还给千山雪和王幼薇都写了信，问她们能不能整理一点教材，也作为女学的一门课开展起来，京城若是实验不了，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的这个小学堂开始。
她请了不少优秀的匠师，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学童还要学习经史子集、数学天文、建筑木工等等各种科目，宁弄舟依着自己对现代学校的印象，努力建造了一个和那时候自己所上的学校差别不大的学堂。
来上学的女童不需要交束脩，唯一的要求就是，布置的作业回家必须完成，日后女童学成想要入仕，父母不得阻拦。
她也是学校夫子之一，放学后就坐在柳色新屋内备课。
“京城来信，说你爹这次去北方又平定战乱，安全回来了。”宁弄舟看着手中的信件，絮絮叨叨地在柳色新耳边念着，“之前给流浪儿做收容所的那间房子征为了学堂，之前我递出去木牌的两家女孩儿，都很争气，写的文章送到圣上面前，圣上都点头说好。”
“如今入秋了，京城那边已经开始转凉，我提醒王幼薇注意给孩子们添衣。还好有她在，参伐斋和聆音阁这点钱愣是在她手中滚了起来，不然这么多学生，聆音阁根本支撑不起来。”
“那很好啊，是你想要的吗？”床上传来一声陌生的声音。
“好久不用嗓子，哑成这个样子。”
宁弄舟愣愣地看着床上坐起来的人。
“入秋了，”柳色新笑了一声，“可以吃桂花糕了吗？”
“你……”宁弄舟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倒像是躺在那里半年多，忘了怎么讲话的人是她自己。
柳色新牵住宁弄舟的手，身体已经恢复了常人的体温，温暖而干燥。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