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11
这一切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了！
上一秒天道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计谋终于得逞，没曾想下一秒，姜俏便亲手再度将那把由银月环化作的小刀，再次插进了他的胸口……
是梦吧？
这一定不是真的！
天道完全不愿相信，他忍辱负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眼看着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自己事先预计的那样进行着，怎么就突然，一下子都变了呢？
“姜俏！”天道原本全束在身后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丝丝银发飘舞近乎与周遭的白雪背景融为一体，抬头看向姜俏时，眼神里满是执拗，顷刻间又转化成温柔，“俏儿——”
余音婉转，好似在叫着相恋多年的爱人。
哪怕是到了这一刻，天道都还在赌，赌姜俏会舍不得。
“俏俏，你怎么样？”一路飞奔而来的苓曦一把抱住姜俏，环在姜俏腰间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哽咽，“俏俏，对不起，我来晚了。”
“苓姐姐，我无事。”
相较于苓曦与天道大悲大喜的两种极端情绪，姜俏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姜俏用手轻拍着苓曦的后背，目光在触及苓曦身后跟来的三人时，视线在施宇霄身上稍作停留后，看向了顾离安。
似察觉到什么，顾离安在姜俏看过来时，神色不太自然地将右手背到身后，似乎刻意在隐瞒些什么。
对此，姜俏并未继续深究，而是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苓曦身上。
苓曦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哐哐流着眼泪。
其实倒也不怪苓曦在看见姜俏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实在是只单是天道受伤倒地这一幕，就足够她脑补太多画面。
更何况，在苓曦的认知里，对方还是所谓的天神……
“俏俏，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苓曦一边抽泣着，一边还有拿出当姐姐的架势，宽慰姜俏。
姜俏听得直乐。
想不到兜兜转转，她与苓曦，竟然在这一世，结下如此情谊。
姜俏往后退了退身子，抬手轻抚去苓曦眼角的泪珠，然后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甚好！”
施宇霄与顾离安都不约而同地向着天道的方向走去，至于仓逸，只是在靠近苓曦的位置时停了下来，眼皮轻抬，视线不太热切地扫了一样天道的方向。
对于仓逸而言，无论对方是太虚子口中的天神也好，还是顾离安所谓的天道也罢，都不重要。
他仓逸，只认他自己这个王！
顾离安半蹲下身子查看天道的状况，随即抬头冲着施宇霄轻摇了摇头。
若是还有一丝能够反抗的机会，天道也不会就这样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地等着两人过来。
“终于……”
施宇霄唇角微动，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后，又合上了嘴。
“小曦，现在是不是该随我回魔域了？”
仓逸如今身为魔尊魔尊，再加上近来三界不太平的原因，里里外外需要他操心的大小事务都很多。
所以在主动提议帮忙苓曦找姜俏的同时，仓逸也像苓曦提了一个自己的要求。
那便是如若仓逸当真帮助苓曦找到了姜俏，苓曦就要答应他随他一起回到魔域，待上至少一年的时间。
如果一年后，苓曦还是对仓逸没有一点动心，那到时候是留是走，全凭苓曦自己做主。
“俏俏，我们一起！”
苓曦自然是希望姜俏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不光是站在她自己的角落考虑，更重要的还是只有将姜俏一起带回魔域，苓曦才能勉强放下心来。
按理说，姜俏不应该拒绝的。
即便是如今蒋砚不在，但魔域，始终是蒋砚的家……
至少，在苓曦看来是这样的。
“苓姐姐，对不起……”姜俏开口便是拒绝，“我还有些事未处理完。”
姜俏并未去追问苓曦与仓逸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在说完这句话后，扭头看了一眼在听到仓逸的话后，便回过头来看着对方的施宇霄。
“那你处理完会来魔域找我吗？”
苓曦并未注意到仓逸与施宇霄之间奇怪的气氛，而是紧追着姜俏，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闻言，施宇霄淡漠的脸上瞳孔一缩，目光转而看向苓曦，似乎憋了什么话，但苓曦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因此那想说的话，迟疑了许久也没有说出口。
看着这一幕的姜俏无奈一笑，随即回头看着苓曦轻笑道：“如果到时候苓姐姐还在魔域的话。”
有了姜俏的这一句话，苓曦顿时底气十足，眼神示意仓逸稍等一会儿后，又问了一句：“俏俏，若是我想寻你时，又该去何处找你呢？”
苓曦这话，其实是在变着法儿地问姜俏，她那未处理完的事情，危不危险？需不需要她的帮忙？
“苓姐姐放心，我只是去见一位故人。”
既是故人，能让俏俏专门跑一趟去见的，自然不会是有心害她之人。
苓曦也不再多问，转身跟着仓逸就打算离开。
姜俏与苓曦背道而驰，在经过施宇霄的身旁时，低声说了一句：“你就这样放她离开？”
施宇霄面色犹豫，之前的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她心的事，现在又怎么能开口让她为自己留下？
施宇霄与苓曦两人之间之所以会走到如今的局面，姜俏知道，自己有一定的原因。
但今后两人的关系如何，还是得看他们自己。
她相信，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是不会就这样走散的。
“俏儿——”
天道的声音几乎完全隐没在风声里。
姜俏低眉看着他，两手拢起，于空中画了个半圆，随即掌心相对，两手尾指与尾指完全贴合，中指指尖相触，嘴唇轻启，低声喃语道：“无念为宗，无相为体……”
所谓天神，本就是依靠世人对其的愿景而不断壮大自身的存在，世人对他的期许越高，天神所能拥有的法力也就越强大。
而后天神再将得来的法力用以拥护天下世人，世人因此而更加敬仰天神。
以此往复，生生不息。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天神的陨落，也就是意味着世人对他的敬仰不再，没了想要托付给天神的愿景……
所以究其原因，一切不过是天道的自取灭亡。
而现在，姜俏只是顺势，将天道原本从世人那里所得来的一切，全部物归原主……
“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眼看着天道在自己面前被姜俏施法，然后一点点消灵，最后灰飞烟灭，顾离安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梦，一场过分美好得很不真切的梦。
眼下四周，只剩下姜俏与顾离安两人。
如果忽略那个被顾离安装进方玄中的太虚子的话。
姜俏扬眉轻笑了一声，一边抬腿向前走去，一边轻声开口道：“离安你，今后有何打算？”
顾离安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右手手腕的疤痕，“先回一趟「凌云阁」吧。”
苓曦跟随仓逸离开后没多久，犹豫再三的施宇霄终究还是追了上去，临走前再三拜托顾离安，一定要将师尊太虚子平安送回「凌云阁」。
将“已经仙逝”的太虚子送回「凌云阁」，顾离安光是想想，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
更何况自己还是「凌云阁」弟子眼中公认的，杀害掌门师尊的凶手……
“俏儿你呢？”
“秘密！”
*
人皇路寻风于崎桐镇开办了第一个由朝廷组织的法术学院，教学的内容上到驱魔除妖，下到辟邪算命，等等诸多课程。
而入学的条件只有一个，那便是诚心学习者。
后由于报名人员众多，又根据报名时间，将学员各分等级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初期课程，像一般的辟邪之类的，往往作大课，也就是会将几个等级的学员集合在一起，统一讲解。
而一些比较复杂的法术教习，则会由讲师对其中一个等级的学员进行讲解，等到这个等级的学员见过考核后，再由这个等级的学员对下一等级的学员进行教习，以此类推。
各等级的学员学习课程不尽相同，如此形成闭环，相互教习，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虽然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中，但因为学院刚刚起步的原因，作为最高讲师的路阳，最近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路仙长！”
姜俏混进学员中偷听了好久的课，一直到所以学员都差不多走完，这才跑上前去。
“姜俏！”路阳扬起笑脸，褪去脸上积攒许久的疲惫，“你可算是来了！”
“不错嘛！”
姜俏跟着笑了起来，视线扫过规模正式的法术学院。
“说起来，还得多亏你提出的这个什么教育模式，要不然这学院还真办不起来。”
路阳走在前面为姜俏引路，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路阳的府邸。
“他怎么样了？”
自一踏进门，姜俏就不自觉开始紧张起来。
路阳见状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笑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自然全力办到。”
有了路阳这一句话，姜俏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但放下心来是一回事，紧张又是另一回事。
随着咯吱一声开门声响，床榻上的人应声回过头来，迷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然后便是姜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小蝴蝶，你来了！”
上一秒天道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计谋终于得逞，没曾想下一秒，姜俏便亲手再度将那把由银月环化作的小刀，再次插进了他的胸口……
是梦吧？
这一定不是真的！
天道完全不愿相信，他忍辱负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眼看着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自己事先预计的那样进行着，怎么就突然，一下子都变了呢？
“姜俏！”天道原本全束在身后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丝丝银发飘舞近乎与周遭的白雪背景融为一体，抬头看向姜俏时，眼神里满是执拗，顷刻间又转化成温柔，“俏儿——”
余音婉转，好似在叫着相恋多年的爱人。
哪怕是到了这一刻，天道都还在赌，赌姜俏会舍不得。
“俏俏，你怎么样？”一路飞奔而来的苓曦一把抱住姜俏，环在姜俏腰间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哽咽，“俏俏，对不起，我来晚了。”
“苓姐姐，我无事。”
相较于苓曦与天道大悲大喜的两种极端情绪，姜俏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姜俏用手轻拍着苓曦的后背，目光在触及苓曦身后跟来的三人时，视线在施宇霄身上稍作停留后，看向了顾离安。
似察觉到什么，顾离安在姜俏看过来时，神色不太自然地将右手背到身后，似乎刻意在隐瞒些什么。
对此，姜俏并未继续深究，而是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苓曦身上。
苓曦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哐哐流着眼泪。
其实倒也不怪苓曦在看见姜俏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实在是只单是天道受伤倒地这一幕，就足够她脑补太多画面。
更何况，在苓曦的认知里，对方还是所谓的天神……
“俏俏，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苓曦一边抽泣着，一边还有拿出当姐姐的架势，宽慰姜俏。
姜俏听得直乐。
想不到兜兜转转，她与苓曦，竟然在这一世，结下如此情谊。
姜俏往后退了退身子，抬手轻抚去苓曦眼角的泪珠，然后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甚好！”
施宇霄与顾离安都不约而同地向着天道的方向走去，至于仓逸，只是在靠近苓曦的位置时停了下来，眼皮轻抬，视线不太热切地扫了一样天道的方向。
对于仓逸而言，无论对方是太虚子口中的天神也好，还是顾离安所谓的天道也罢，都不重要。
他仓逸，只认他自己这个王！
顾离安半蹲下身子查看天道的状况，随即抬头冲着施宇霄轻摇了摇头。
若是还有一丝能够反抗的机会，天道也不会就这样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地等着两人过来。
“终于……”
施宇霄唇角微动，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后，又合上了嘴。
“小曦，现在是不是该随我回魔域了？”
仓逸如今身为魔尊魔尊，再加上近来三界不太平的原因，里里外外需要他操心的大小事务都很多。
所以在主动提议帮忙苓曦找姜俏的同时，仓逸也像苓曦提了一个自己的要求。
那便是如若仓逸当真帮助苓曦找到了姜俏，苓曦就要答应他随他一起回到魔域，待上至少一年的时间。
如果一年后，苓曦还是对仓逸没有一点动心，那到时候是留是走，全凭苓曦自己做主。
“俏俏，我们一起！”
苓曦自然是希望姜俏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不光是站在她自己的角落考虑，更重要的还是只有将姜俏一起带回魔域，苓曦才能勉强放下心来。
按理说，姜俏不应该拒绝的。
即便是如今蒋砚不在，但魔域，始终是蒋砚的家……
至少，在苓曦看来是这样的。
“苓姐姐，对不起……”姜俏开口便是拒绝，“我还有些事未处理完。”
姜俏并未去追问苓曦与仓逸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在说完这句话后，扭头看了一眼在听到仓逸的话后，便回过头来看着对方的施宇霄。
“那你处理完会来魔域找我吗？”
苓曦并未注意到仓逸与施宇霄之间奇怪的气氛，而是紧追着姜俏，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闻言，施宇霄淡漠的脸上瞳孔一缩，目光转而看向苓曦，似乎憋了什么话，但苓曦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因此那想说的话，迟疑了许久也没有说出口。
看着这一幕的姜俏无奈一笑，随即回头看着苓曦轻笑道：“如果到时候苓姐姐还在魔域的话。”
有了姜俏的这一句话，苓曦顿时底气十足，眼神示意仓逸稍等一会儿后，又问了一句：“俏俏，若是我想寻你时，又该去何处找你呢？”
苓曦这话，其实是在变着法儿地问姜俏，她那未处理完的事情，危不危险？需不需要她的帮忙？
“苓姐姐放心，我只是去见一位故人。”
既是故人，能让俏俏专门跑一趟去见的，自然不会是有心害她之人。
苓曦也不再多问，转身跟着仓逸就打算离开。
姜俏与苓曦背道而驰，在经过施宇霄的身旁时，低声说了一句：“你就这样放她离开？”
施宇霄面色犹豫，之前的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她心的事，现在又怎么能开口让她为自己留下？
施宇霄与苓曦两人之间之所以会走到如今的局面，姜俏知道，自己有一定的原因。
但今后两人的关系如何，还是得看他们自己。
她相信，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是不会就这样走散的。
“俏儿——”
天道的声音几乎完全隐没在风声里。
姜俏低眉看着他，两手拢起，于空中画了个半圆，随即掌心相对，两手尾指与尾指完全贴合，中指指尖相触，嘴唇轻启，低声喃语道：“无念为宗，无相为体……”
所谓天神，本就是依靠世人对其的愿景而不断壮大自身的存在，世人对他的期许越高，天神所能拥有的法力也就越强大。
而后天神再将得来的法力用以拥护天下世人，世人因此而更加敬仰天神。
以此往复，生生不息。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天神的陨落，也就是意味着世人对他的敬仰不再，没了想要托付给天神的愿景……
所以究其原因，一切不过是天道的自取灭亡。
而现在，姜俏只是顺势，将天道原本从世人那里所得来的一切，全部物归原主……
“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眼看着天道在自己面前被姜俏施法，然后一点点消灵，最后灰飞烟灭，顾离安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梦，一场过分美好得很不真切的梦。
眼下四周，只剩下姜俏与顾离安两人。
如果忽略那个被顾离安装进方玄中的太虚子的话。
姜俏扬眉轻笑了一声，一边抬腿向前走去，一边轻声开口道：“离安你，今后有何打算？”
顾离安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右手手腕的疤痕，“先回一趟「凌云阁」吧。”
苓曦跟随仓逸离开后没多久，犹豫再三的施宇霄终究还是追了上去，临走前再三拜托顾离安，一定要将师尊太虚子平安送回「凌云阁」。
将“已经仙逝”的太虚子送回「凌云阁」，顾离安光是想想，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
更何况自己还是「凌云阁」弟子眼中公认的，杀害掌门师尊的凶手……
“俏儿你呢？”
“秘密！”
*
人皇路寻风于崎桐镇开办了第一个由朝廷组织的法术学院，教学的内容上到驱魔除妖，下到辟邪算命，等等诸多课程。
而入学的条件只有一个，那便是诚心学习者。
后由于报名人员众多，又根据报名时间，将学员各分等级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初期课程，像一般的辟邪之类的，往往作大课，也就是会将几个等级的学员集合在一起，统一讲解。
而一些比较复杂的法术教习，则会由讲师对其中一个等级的学员进行讲解，等到这个等级的学员见过考核后，再由这个等级的学员对下一等级的学员进行教习，以此类推。
各等级的学员学习课程不尽相同，如此形成闭环，相互教习，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虽然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中，但因为学院刚刚起步的原因，作为最高讲师的路阳，最近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路仙长！”
姜俏混进学员中偷听了好久的课，一直到所以学员都差不多走完，这才跑上前去。
“姜俏！”路阳扬起笑脸，褪去脸上积攒许久的疲惫，“你可算是来了！”
“不错嘛！”
姜俏跟着笑了起来，视线扫过规模正式的法术学院。
“说起来，还得多亏你提出的这个什么教育模式，要不然这学院还真办不起来。”
路阳走在前面为姜俏引路，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路阳的府邸。
“他怎么样了？”
自一踏进门，姜俏就不自觉开始紧张起来。
路阳见状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笑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自然全力办到。”
有了路阳这一句话，姜俏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但放下心来是一回事，紧张又是另一回事。
随着咯吱一声开门声响，床榻上的人应声回过头来，迷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然后便是姜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小蝴蝶，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