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养伤,在能掌控身体的那刻,常羲就疯了一样往回赶。

    快一点,再快一点……

    凌厉的风割在身上,泪水与血水混合,模糊成一片。她不敢停下,也不敢眨眼。

    如果我再强一点,再听话一点,少一点好奇心,是不是就不会连累到你,是不是就不用你挡在前面?

    都是我的错!自责与害怕几乎将她淹没,身体疼得要被劈成两半,如果不是着急回去,常羲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但命运没有对她温柔,鲜艳的红浸湿土地,一切都迟了……

    隔着高空,两双眼睛遥遥相望,一双留恋着女儿的方向,一双早已浸湿眼眶。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离去呢?

    常羲踉踉跄跄地扑上去,紧贴着她的胸膛,想听到那个熟悉的心跳。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被剖出魂骨,凝成魂环,该有多痛?你怎么就来了?你为什么要来啊!!!

    强烈的悲痛后,是长久的麻木,和对现实的不确定。

    常羲呆呆地坐在一旁,直到血都结痂,太阳下山,夜晚带着寒冷一起袭来,冻得她一个机灵。

    发生了什么?我要做什么?回家…对!我们回家……

    她抱起妈妈,催眠自己:她只是睡着了,过一段时间就醒了,回家,只要回家就好……

    伤口撕裂,她恍若不觉,只是沉默,咬着牙向熟悉的地方走。

    回家之后呢?常羲也不知道,她忙碌收拾好东西,放进储物器,然后拿出来,弄乱,整理好,放进去……一切都很正常,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走到万崖的花丛旁,月色温柔,垂怜大地。她蹲在浅浅的草丛里,把自己藏起来,想象一会儿妈妈就会像从前那样,喊她出来。

    可是等啊等啊,等到月上梢头,等到满身水珠,等到脚都蹲麻了,还是没有声音。

    于是常羲似是似非地明白:妈妈不在了,没人会喊我了。

    皎洁的月色照在身上,也全成了霜。

    那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好像已经不在了,星斗这么大,我却没有家。

    最绝望的时候,常羲也曾将她的祈求寄托于缥缈的兽神,请把我的母亲还回来,即使这种可能极为渺茫,她也会把它作为精神上的寄托。

    可是兽神住的太远啦,听不到祂子民的呼声,常羲于是明白了,求神是没有用的。

    长大就在一夜之间,曾经活泼的双眸现在沉默又死寂,婴儿肥褪去,勾勒出冷峻的侧颜。

    风作为她的耳目,吹遍了整座森林,她像强盗一样洗劫了所有感觉有用的东西。

    不知疲倦,不敢停歇。

    兽神没有出手,但常羲的坚持诞生了奇迹,太多草药积攒起来,激发了常尹深藏的血脉,居然神奇地吊回一口气。

    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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