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师老态龙钟,看起来精神逐渐好起来了。她看向正在饮茶的荀瑰,不紧不慢的道:“荀家女郎,你在拜帖中说还老身家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啊?”

    屏风后,弦音小声惊叹了一句:“这荀家女郎竟不知如此俊俏,那气质,哪怕是世家女郎也差不了多少。”谢歆眼里也弥漫上了喜色。

    荀瑰示意了千纭,千纭端着盒子给了韩侍娘。韩侍娘又传给了谢太师,打开了盒子,谢太师见了,毫无意外,看向荀瑰:“这是老身家的东西吗?”荀瑰轻笑:“瑰偶然在市井中看到,发现竟是谢家遗失之物,瑰斗胆猜测,是谢家有难,便重金买下。瑰自幼仰慕谢太师,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也想着,哪怕有十分之一的可能,能帮上谢家就是好的,瑰羞愧,知道谢家困于一时,然不敢做出头之鸟,只能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谢太师引了一口茶,眼里不见笑意:“老身看荀家女郎谋而后定的性格,不会鲁莽行事。可能确实是谢家遗失之物吧。”

    荀瑰听到“可能”后,捻了捻手指。

    谢太师话锋一转:“那荀家女郎是想从老身这儿要些什么呢?”

    荀瑰起身,跪地行了大礼:“瑰钦佩太师良久,如今将近会试,瑰实在想寻求太师指点文章,求个心定。然瑰商贾之家,入不了太师的眼,只能走些旁门左道,挟恩求报,望太师指点。”

    良久,头顶上传来“挟恩求报。你倒是很会为自己的行为做总结。回去吧。老身要好好想一想。”

    谢歆自从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便已经白了脸色,弦音见情势不好,要拉他离开,他却是死死盯着前厅,听到荀瑰的“瑰告退。”才终于是死了心,不发一言的回了院子。

    弦音偷偷看了谢歆,谢歆没有看书,只是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太师待荀瑰走了,扫了一眼屏风,笑着摇了摇头。

    韩侍娘犹豫了一下道:“太师是觉得这个女郎不好?”谢太师摇头:“我非但没有觉得她不好,倒是真心觉得,她是个人才。”韩侍娘也笑了:“老奴就知道,太师生气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谢太师面带笑意,道:“我苦凰君守成良久。守成岂能更上一层楼?不过是变相的退步。朝中的大臣也都是,凰君说风便是风,凰君说雨便是雨的蝇营狗苟之辈。有这样的新血液,不是凰朝的坏处。我虽有些生气她拿歆儿做筏子的事,但观摩她话里话外,丝毫没有攀扯歆儿的意思,更没有拿此事威胁。兰都谁人不知我疼歆儿,若是她威胁之下,我把她捧上朝堂都是没有二话的,不过我必定让她登高跌重。她偏偏不,反而把把柄还给我了。”

    谢太师舒畅的起了身,道:“我必会把这股新血液送上朝堂。明日你去告诉荀瑰,我不指点文章,只传授弟子学问,让她携拜师礼再来。”

    韩侍娘见她畅快,也笑弯了眼睛:“好的,太师。”

    谢歆冷眼盯着纸张化为灰烬。弦音在书房门外,想着自家公子的样子,心下缓了口气,还好公子还是正常的。

    荀瑰得了韩侍娘的话以后,有点诧异:“倒是有意外之喜。”

    凰朝士农工商,商贾之家最为低贱,为士族看不起。她若是直接求谢太师指点,必定是被拒之门外。

    听说凰君降下天威于谢太师的时候,她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太师身为凰君的老师,凰君落魄时有贱娶的农户夫郎,登位后以故剑情深力排众议,将农户夫郎册封为凤后。几十年,宫中新人替旧人,凤后的地位却不曾更改,又没有人敢轻贱凤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怪罪教育自己的老师。可惜兰都里没有那么多明白人。

    她去酒楼探听,正是想从市井之人的口中知道谢家的近况。这种消息,在市井之人的口中才能准确。当她听到谢家有人典卖茶具的时候,她知道,她可以雪中送炭了。待客的茶具都可以当了,可想而知,谢家已经到了何等落魄的程度。

    但是她还是要寻找机会,不能贸然雪中送炭,炭太过炙热,可是会烫伤人的。

    当她看到那副劲竹图的时候,她知道,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早就听闻,谢太师的孙子最钦佩陈郡谢桉,又刚好,歆就是羡慕的意思。陈郡不慕。一旦联想起来以后,她又仔细观察纸张,纸张是宣州纸,墨是兖州墨,这两样,可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定然是谢歆所作。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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