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站在沙发后面,离两人远远的,虽然害怕越水七槻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怕行为,但听到池非迟这么说,还是磨磨蹭蹭地露出了身形,幽声道,“但是主人,我的头刚才被吓掉了……”

    池非迟刚才就听到了玩偶头滚动的声音,没觉得意外,甚至明白小美是被越水七槻刚才有点怪异的语气吓到了,动手走向客厅,“掉在哪里了?”

    “沙发靠玩偶墙那一边的地上,”小美把声音切换到玩偶头颅发出,“这里。”

    越水七槻安慰自己‘声音和形象不符也不是不可能’,做好心理建设,抬头看向客厅,看到了让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

    客厅沙发后,一个女人直直站着,身上穿着繁复华丽的十二单衣,双手拢压身前,虽然身形有些虚幻,但也能看清手背和手指颜色苍白得像白纸。

    最吓人的是,那个女人覆着层层华衣衣领的脖子上方空荡荡的,没有头……

    沙发边,池非迟蹲下身,找到了玩偶头,转身帮小美把头安回了玩偶身上,“越水刚才只是太期待见到你了,对你没有恶意。”

    越水七槻看着女人幻影上多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脚下有些发软,伸手扶住墙壁,深呼一口气缓了缓。

    小美的样子还算符合她的想象,只不过不是她后面的想象,而是她一开始对小美那个‘女鬼形象’的想象。

    她很想说一句——她敢对幽灵有恶意吗?她能对幽灵有什么恶意?

    池非迟在玩偶墙后探头,看着止步不前、脸色有些苍白的越水七槻道,“越水,你来的路上不是很期待吗?被吓到了吗?”

    越水七槻看了看池非迟逆光之下、脸色平静得似乎有些阴郁的脸,又看了看缓缓抬头朝自己看过来的小美,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在跟神明谈恋爱,还是在跟地狱里的鬼王或者别的什么奇怪生物谈恋爱,“不……我、我是第一次见幽灵,有点惊讶。”

    “越水小姐你好,刚才真是失礼了,”小美没有抬头直勾勾盯着越水七槻,很快又附身鞠了一躬,往厨房迅速飘去,“主人,我去给您和越水小姐泡茶,请稍等。”

    越水七槻目送着某个幽灵体飘进厨房,依旧觉得这场面过于刺激。

    知道小泉红子是魔女时,她很快就接受了。

    女孩子小时候都会有一个魔法梦,可能是自己拥有强大的魔法、可以解决自己的各种烦恼,也可能是自己拥有一个可爱的魔法小精灵,既能帮自己解决麻烦,又能关心、陪伴自己。

    在每个女孩心底深处,大概都是倾向于相信世界存在魔法少女的,而且通过影视,也看到过不少施展魔法的神奇画面,所以她对小泉红子的身份接受得很快。

    当时她心里的震惊、茫然,更多是因为她熟悉的世界好像变得陌生了。

    还有,虽然池先生是神明,听小泉红子说起来,应该还是能力比魔女强大、成长上限十分惊人的神明,但她对神明很难有具体的概念。

    她是零玄学力量的麻瓜,神明不管比魔女强一点还是强很多,在她这里都可以归为一类生物,在接受小泉红子是魔女的事情之后,她也不觉得池先生是神明这件事值得大惊小怪。

    再者,池先生本来就比她、比很多人都要厉害,她好像有点习惯了,不管池先生的身份怎么变,只要那份熟悉的感觉没有变,她就不会慌张。

    相比起来,幽灵就是很多人潜意识里不希望有的事物,特别是这种看上去像厉鬼一样的幽灵。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她感觉习惯小美的存在、比习惯其他两个人的身份要难得多……

    “不用泡茶了,小美,我们很快就走,”池非迟转头问起越水七槻,“越水,你要不要喝杯饮料?”

    小美的头从厨房墙壁里探出,披头散发地静待着两人的决定。

    越水七槻回过神来,隐约看到小美脸部有红褐色像血一样的痕迹,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大惊小怪,“那就……帮我倒一杯果汁吧……”

    “我刚才检查过,冰箱里有瓶装的葡萄汁,还有两个苹果和橙子,我也可以做鲜榨苹果汁和橙汁,”小美声音幽森道,“您需要哪一种呢?”

    越水七槻发现只要习惯小美的恐怖外表和森冷声音,其实跟面对一个住家女仆或者咖啡厅服务生没什么区别,试着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葡萄汁就好了。”

    “我对您的饮食习惯不太了解,”小美又问道,“请问,需要额外加一点蜂蜜或者冰块吗?”

    越水七槻没法控制自己不盯着小美看,但看多了也快麻木了,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回归,对小美笑了笑,“什么都不用,只要葡萄汁就好了。”

    “好的,”小美转动自己从墙壁上探出的头,看向池非迟,“主人,你呢?要来一杯血液加冰块吗?”

    “不了,帮我切个橙子。”

    池非迟没有打算喝酒或者喝血,见越水七槻自己走过来,也就放弃了上前扶越水七槻的冲动。

    白天越水给他提供的愉悦感很有份量,让他体内的暴食之罪一下子就吃饱了,之后就进入了心无杂念的‘消食期’。

    他现在对喝血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渴望,甚至心无杂念到了可以坐怀不乱的程度,他直接动手抱越水过来,大概也不会让事态失控,不过……

    越水没给他那个机会,自己走着就过来了。

    别的不说,越水的接受能力确实够强的。

    两个人坐下之后,小美很快把橙子和果汁端来,弯腰放到桌上。

    “谢谢。”越水七槻近距离看到小美脸上的血印、漆黑的双眼,感觉受到的视觉冲击更强了,转头看着玩偶墙道,“池先生,你刚才说小美是玩偶里诞生的幽灵,难道是那种灵异外观的玩偶……是怪盗基德玩偶下方、那个像日本皇后娃娃的玩偶,对吧?”

    “没错,”池非迟也看向小美的本体娃娃,解释小美的来历,“那个原本是步美家里的女儿节娃娃,那个娃娃被元太他们不小心弄坏了,步美送去修的时候,修理娃娃的人不小心弄伤了手指,把血滴在了上面……”

    说完小美的来历,池非迟又说了自己和少年侦探团去某个小山村里游玩,从死去的小女孩幽灵那里拿到了一块神奇的石头,而石头又被小泉红子喝多之后怼进了小美本体口中,让小美获得可以拿取物体的幽灵体。

    包括小美形象难以改变、娃娃没法修理好的问题,池非迟也跟越水七槻说了。

    一听说小美没法改变形象、不得不用恐怖面貌示人,越水七槻心生同情,看小美也不觉得有多恐怖了,把果汁喝光,就到玩偶墙面前,把小美本体娃娃拿起来顺了顺头发,试图帮小美改造形象。

    “冬……咕噜咕噜……”

    娃娃的头颅瞬间被碰掉在地,滚了出去。

    “啊,抱歉!”

    越水七槻连忙放下娃娃,捡了娃娃头颅,把头颅装了上去,“小美,你的头掉下来的时候,你会感觉到疼痛吗?”

    咦?等等,她这话问得好像很阴间……算了,谁让她面对的是幽灵呢?

    小美跟在旁边,老老实实地幽声回答,“不疼,没有任何感觉。”

    越水七槻看了看娃娃脖子上的缝隙,轻手轻脚地把娃娃挂回了墙上,“既然池先生和红子都没有办法,用科学手段也一样没法解决,那就只能先这样了……”

    池非迟吃完橙子,去了一趟洗手间,出门后接到了猎豹宅急便配送员的电话,招呼越水七槻准备下楼。

    小美跟越水七槻聊过天,也没有之前那么怕越水七槻了,送两人到门口,“越水小姐,拖鞋可以放着,我一会儿收拾,以后您不想打扫米花町小楼的卫生时,也可以让主人带我过去……”

    池非迟一看小美有心拓展工作空间,也看着越水七槻出声道,“你也可以自己过来,把她的本体娃娃带回去,她就能跟你回去了,不过你带她回去的话,记得跟我说一声。”

    “不、不用了,”越水七槻连忙摆手拒绝,脸上保持微笑,“那里需要打扫的地方不多,我平时打发时间,就能顺便打扫好。”

    她现在看到小美,确实不觉得怕了,但要是把小美带回去,她担心自己忘了这回事,夜里上厕所看到披头散发的魂体站在走廊间,把自己吓晕过去……

    小美有些遗憾,“您以后让主人买个大房子吧。”

    越水七槻:“……”

    这……也不全是房子大小的问题吧。

    ……

    下午六点,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池非迟拿着橘幸平派人送来的‘昆虫零食包’,和越水七槻先到了波洛咖啡厅。

    波洛咖啡厅经历了中午一波用餐高峰、下午一波下午茶高峰,傍晚的客流量就迅速减少,到池非迟进门的时候,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

    榎本梓站在收银机前,清点着里面的小额硬币。

    安室透整理着吧台边的报刊架,翻到今天的晚报,就顺便看了看上面的新闻。

    听到门铃的叮铃声,榎本梓立刻露出微笑,抬头问候,“欢迎光临……哎?池先生?越水小姐?”

    安室透也放下了报纸,主动迎上前。

    “朋友给我送了一些昆虫零食,我送一些过来给你们带回去尝尝,”池非迟见安室透动身走上来,把一个装满纸袋的大塑料袋递给安室透,“这是你和小梓小姐的,里面有烤蜘蛛之类的东西,女孩子可能不是很喜欢,你们自己分一下,我送剩下的去楼上毛利侦探事务所,另外,老师让我转告你,要是你晚上不忙的话,就上去吃顿晚饭,我今晚也会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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