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什么？！张嘴就要二十两银子？”
不等四喜讲完，游穆清早就按耐不住冲动的心情了，差点揭竿而起。“这大法师咋不去抢啊！一人二十两，村里那么多人，他拿的完吗！”
四喜也说:“是啊，论钱财是有点高了，但是经不住人家有神力，真的能讨来水喝！”
“听说善德村也是找的他，也是这么多价格，但是钱用到实处，能出水就行。管他那么多呢。”
“问题是不太稳妥啊……二十两银子……就不能先付个定金吗？”
“那大师说了，天时地利人和就在那一天，过了这天就没这地了。”
“这谁敢耽误啊。”
游穆清被他呛得没了脾气，跟他们说要相信科学，但是比起科学这的人更相信玄学才对，她说是因为有地下水的缘故，人家也得信她才行。
唉，难搞难搞。
在一旁默默听二人争论的李京予首次开口:“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什么二十两银子。”
“啊……就是村里找人求雨的事情。”
“哎对了，你又是谁啊？”
四喜看着有点眼熟，李京予被他直视得有些不自然回避，他又继续勾着头歪脖子去认清李京予的脸，模样倒是没什么可吸引他的地方，看起来就一清俊的文弱书生而已，要说奇怪的地方——
四喜指了指他左边眉毛后端有一块断截，很明显不是天生的，是后天截断的。这与他外貌不符，执笔写字的书生怎么可能会舞枪弄棒伤到眉毛呢？
于是他直白的怀疑:“你这是怎么弄的？”
“嗯？”李京予抬手摸向自己的眉毛，连带着游穆清也被他俩吸引。
从左右而来探寻的目光直视自己，李京予撩了撩眉毛，放下手臂释然一笑，如实回答道:“小时候从树上掉下来，磕在石头上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四喜与游穆清面面相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展开，结果这么平淡。谁也不知道故事是真的假的，但是从李京予云淡风轻的回答倒有几分可信度。
游穆清只得说:“挺好挺好，没伤到要害。”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说完，李京予便不愿再提起这件事。
四喜是一粗人，跟某些人比心眼子根本斗不过他们，三言两语这事就被打马虎眼，嘻嘻哈哈遮过去了。
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又接着讨论开。
不只是游穆清，连李京予也觉得请法师求雨这件事，比他和游穆清的想法还要可笑。
不对，是加到一起都比不过求雨这件事来得荒诞。
真有这样的人存在早就被接去朝廷当大国师了，还需要流落到一个穷乡僻壤小乡村在这收费？
于是他劝四喜理智一点，别那么容易上当，趁乱世发财的人要多留意才行。
游穆清喜出望外，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到底是有点底子的，在一众顺风的呼声中他敢于逆行，这点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太好了，原来你也觉得有蹊跷。所以我说这钱不能出，搞不好要闹出乱子的。”
四喜被他们搞散了心态，茫然寻求他们的意见:“那怎么办？这可是经过全村人同意的啊。”
“就算不交钱，也总要给出一个说法吧？”
“春桃婶子喜欢挑理，我可兜不住。”
游穆清稍微思考了起来，想找个合适又不伤和气的理由，推了这件事。李京予却说出一个秘密:“我觉得那水不干净。”
“或者直接说水里有异物，不能喝。”
“什么？”
俩人顿时大吃一惊，“你快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京予:“还记得昨天被救下的三宝吗？他手臂上出现的红疹不是凭空生出来的，是喝了善德村水的缘故。”
“你怎么知道的？”四喜接着追问。
“很简单，我昨天问了谢氏，三宝的症状什么时候出来的，她说她也不知道。”
“我又问，这口井是什么时候出水的，她说约莫半个月左右了。”
“从谢氏的反应来看，也就是说三宝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他们每天吃穿用的东西都未曾发生变化，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那口井的出现。”
“所以我推测，那口井有问题，小孩子身体弱，症状先体现在孩童身上，其次老人，最后可能所有人。”
李京予平淡冷静的说辞，将他们说的一愣一愣的，但就事论事，游穆清又反问:“如果是三宝自己误食了有毒的东西呢？”
“毕竟那孩子看起来似乎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
李京予直白地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眼下如果想避开求雨的话，这不失为一个理由。”
“哦对，差点忘了这茬子事了。”
四喜在旁边干着急，“就算你们说的都对，但春桃婶让过去一趟，总不能连过去都不过去看看吧？”
“游姑娘，我觉得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和他们作对了，免得刁难起来，又要粮又要水的。”
“这倒是。”
四喜是好意，她绝对明白。游穆清认真权衡之后，认为还是有必要去一趟，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有打交道的时候。
她跟随四喜即刻动身，走了两步回过头发现李京予并未跟上。游穆清站在原地喊道:“喂，你怎么不过来呀？”
“难道你不是这个村的人？”
李京予看了看他们，说:“我不去了，我不用这里的水。”
“啊？你怎么又在这说胡话？”
游穆清叉着腰，又走回他们讨论的地点。仰起脸，仔细揣摩李京予的想法。“别傻了，想在这里住麻烦是必不可少的，就算你不用水，也不能完全保证不抢占他们其余东西呀？”
“你说是吧？”
“再说了，咱们要寻找地下水的事情也要顺带提一提嘛，先看看大家的反应再说。”
说罢，她自顾自双臂抱头，慢慢悠悠在前面带路，李京予沉默的看着她，抬脚跟了上去。
…
四通八达的阳桉县整体一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商市，其中属东西两个市规模最大，东市算是寻常人家经常游逛能满足日常所需的普通集市。
而西市则比较特殊，它靠近阳桉寺庙，从地理上来看前后连接州府和其他各县，人来人往流动性很强。论稀奇古怪，东市找不到的地方，西市通常会有。反过来如果西市调查无果，那寻找粉末的这条线就会行不通了。
巴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将调查地点先定到专门跑西市打探情况，一是懂这些东西的人比较多，二是这里最靠近凶案现场，如果凶手跑不远的话，很有可能就藏到这里。
他与周虎一顿乔装打扮，就怕打草惊蛇，所以处处都很小心。周虎这人，胆量小，唯有外貌能充充门面，一听说是去找凶手又不愿干了。
跑到齐昌这里诉苦，非要专门挑一个帮手出来，他不再参与这件事。
巴晖拿他没办法，齐昌听完他们昨日调查的情况，拿起茶盅品茶的同时，悄然打量了一眼委屈的周虎。
周虎脸上写满抗拒，倔脾气上来比一头老黄牛还要顽固。齐昌将嘴里的茶叶吐出，抹干净边上的茶渍。
不急着答话，先晾他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悠悠地说:“不想去是吧。”
“不想去就算了。”
“师爷还是您开明有远见。”周虎感激涕零。
齐昌话锋一转，让他先别急着感谢。“上头派来的县慰一直迟迟不来，我可还等着交差呢。”
“你说这位子空闲已久，再不找个人捂捂热，凳子放凉是要落灰的。”
“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齐昌点名指向巴晖，“你跟在李县爷身边最久，陪他见世面最多。”
“依我看，不如就由你来接替这个位子吧。”
“这件案子就由你全权负责，到时候我亲自找李县爷商量。”
“什么？！”周虎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巴晖，神情激愤，露出难以置信地震惊。
“他，他凭什么能接替县慰的活啊！他就一破护卫的！连李县爷失踪都不知道！能指望他接手这么重要的位子吗？”
“请师爷再慎重考虑！”
周虎抱拳行礼，全身紧张得立在那。他偷偷的暗示巴晖，让他自己痛快说出来。结果巴晖直接无视他，迈着步伐几步就路过他。
然后面对齐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从未见过他声如此大，话如此密。双手抱拳行了大礼，随即一口答应下来:“巴晖定不会辜负师爷的嘱托。”
齐昌微微一笑，眼看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周虎见机也学着巴晖的样子跪在齐昌身边，有板有眼的重复一遍:“周虎也绝不辜负，只是师爷，这选人这么重要的事，不得讲究个文韬武略啊？”
齐昌瞥了一眼，“那你想怎么办？”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和巴兄弟比赛，看谁先抓到凶手，这个位子就有谁来坐！怎么样？”
见齐昌并不感兴趣，周虎私底下又赶紧征求巴晖的意见:“巴兄意下如何？”
巴晖波澜不惊，但却答应下来。
“就依你所说吧，这样也好，更能服众。”
“太好了。”
周虎连忙爬起，得到蜜饯后充满干劲，之前的顾及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也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这可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哪有错过的道理！
整个厅堂除他之外，只有其余二人，均是笑而不语。
不等四喜讲完，游穆清早就按耐不住冲动的心情了，差点揭竿而起。“这大法师咋不去抢啊！一人二十两，村里那么多人，他拿的完吗！”
四喜也说:“是啊，论钱财是有点高了，但是经不住人家有神力，真的能讨来水喝！”
“听说善德村也是找的他，也是这么多价格，但是钱用到实处，能出水就行。管他那么多呢。”
“问题是不太稳妥啊……二十两银子……就不能先付个定金吗？”
“那大师说了，天时地利人和就在那一天，过了这天就没这地了。”
“这谁敢耽误啊。”
游穆清被他呛得没了脾气，跟他们说要相信科学，但是比起科学这的人更相信玄学才对，她说是因为有地下水的缘故，人家也得信她才行。
唉，难搞难搞。
在一旁默默听二人争论的李京予首次开口:“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什么二十两银子。”
“啊……就是村里找人求雨的事情。”
“哎对了，你又是谁啊？”
四喜看着有点眼熟，李京予被他直视得有些不自然回避，他又继续勾着头歪脖子去认清李京予的脸，模样倒是没什么可吸引他的地方，看起来就一清俊的文弱书生而已，要说奇怪的地方——
四喜指了指他左边眉毛后端有一块断截，很明显不是天生的，是后天截断的。这与他外貌不符，执笔写字的书生怎么可能会舞枪弄棒伤到眉毛呢？
于是他直白的怀疑:“你这是怎么弄的？”
“嗯？”李京予抬手摸向自己的眉毛，连带着游穆清也被他俩吸引。
从左右而来探寻的目光直视自己，李京予撩了撩眉毛，放下手臂释然一笑，如实回答道:“小时候从树上掉下来，磕在石头上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四喜与游穆清面面相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展开，结果这么平淡。谁也不知道故事是真的假的，但是从李京予云淡风轻的回答倒有几分可信度。
游穆清只得说:“挺好挺好，没伤到要害。”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说完，李京予便不愿再提起这件事。
四喜是一粗人，跟某些人比心眼子根本斗不过他们，三言两语这事就被打马虎眼，嘻嘻哈哈遮过去了。
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又接着讨论开。
不只是游穆清，连李京予也觉得请法师求雨这件事，比他和游穆清的想法还要可笑。
不对，是加到一起都比不过求雨这件事来得荒诞。
真有这样的人存在早就被接去朝廷当大国师了，还需要流落到一个穷乡僻壤小乡村在这收费？
于是他劝四喜理智一点，别那么容易上当，趁乱世发财的人要多留意才行。
游穆清喜出望外，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到底是有点底子的，在一众顺风的呼声中他敢于逆行，这点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太好了，原来你也觉得有蹊跷。所以我说这钱不能出，搞不好要闹出乱子的。”
四喜被他们搞散了心态，茫然寻求他们的意见:“那怎么办？这可是经过全村人同意的啊。”
“就算不交钱，也总要给出一个说法吧？”
“春桃婶子喜欢挑理，我可兜不住。”
游穆清稍微思考了起来，想找个合适又不伤和气的理由，推了这件事。李京予却说出一个秘密:“我觉得那水不干净。”
“或者直接说水里有异物，不能喝。”
“什么？”
俩人顿时大吃一惊，“你快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京予:“还记得昨天被救下的三宝吗？他手臂上出现的红疹不是凭空生出来的，是喝了善德村水的缘故。”
“你怎么知道的？”四喜接着追问。
“很简单，我昨天问了谢氏，三宝的症状什么时候出来的，她说她也不知道。”
“我又问，这口井是什么时候出水的，她说约莫半个月左右了。”
“从谢氏的反应来看，也就是说三宝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他们每天吃穿用的东西都未曾发生变化，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那口井的出现。”
“所以我推测，那口井有问题，小孩子身体弱，症状先体现在孩童身上，其次老人，最后可能所有人。”
李京予平淡冷静的说辞，将他们说的一愣一愣的，但就事论事，游穆清又反问:“如果是三宝自己误食了有毒的东西呢？”
“毕竟那孩子看起来似乎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
李京予直白地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眼下如果想避开求雨的话，这不失为一个理由。”
“哦对，差点忘了这茬子事了。”
四喜在旁边干着急，“就算你们说的都对，但春桃婶让过去一趟，总不能连过去都不过去看看吧？”
“游姑娘，我觉得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和他们作对了，免得刁难起来，又要粮又要水的。”
“这倒是。”
四喜是好意，她绝对明白。游穆清认真权衡之后，认为还是有必要去一趟，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有打交道的时候。
她跟随四喜即刻动身，走了两步回过头发现李京予并未跟上。游穆清站在原地喊道:“喂，你怎么不过来呀？”
“难道你不是这个村的人？”
李京予看了看他们，说:“我不去了，我不用这里的水。”
“啊？你怎么又在这说胡话？”
游穆清叉着腰，又走回他们讨论的地点。仰起脸，仔细揣摩李京予的想法。“别傻了，想在这里住麻烦是必不可少的，就算你不用水，也不能完全保证不抢占他们其余东西呀？”
“你说是吧？”
“再说了，咱们要寻找地下水的事情也要顺带提一提嘛，先看看大家的反应再说。”
说罢，她自顾自双臂抱头，慢慢悠悠在前面带路，李京予沉默的看着她，抬脚跟了上去。
…
四通八达的阳桉县整体一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商市，其中属东西两个市规模最大，东市算是寻常人家经常游逛能满足日常所需的普通集市。
而西市则比较特殊，它靠近阳桉寺庙，从地理上来看前后连接州府和其他各县，人来人往流动性很强。论稀奇古怪，东市找不到的地方，西市通常会有。反过来如果西市调查无果，那寻找粉末的这条线就会行不通了。
巴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将调查地点先定到专门跑西市打探情况，一是懂这些东西的人比较多，二是这里最靠近凶案现场，如果凶手跑不远的话，很有可能就藏到这里。
他与周虎一顿乔装打扮，就怕打草惊蛇，所以处处都很小心。周虎这人，胆量小，唯有外貌能充充门面，一听说是去找凶手又不愿干了。
跑到齐昌这里诉苦，非要专门挑一个帮手出来，他不再参与这件事。
巴晖拿他没办法，齐昌听完他们昨日调查的情况，拿起茶盅品茶的同时，悄然打量了一眼委屈的周虎。
周虎脸上写满抗拒，倔脾气上来比一头老黄牛还要顽固。齐昌将嘴里的茶叶吐出，抹干净边上的茶渍。
不急着答话，先晾他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悠悠地说:“不想去是吧。”
“不想去就算了。”
“师爷还是您开明有远见。”周虎感激涕零。
齐昌话锋一转，让他先别急着感谢。“上头派来的县慰一直迟迟不来，我可还等着交差呢。”
“你说这位子空闲已久，再不找个人捂捂热，凳子放凉是要落灰的。”
“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齐昌点名指向巴晖，“你跟在李县爷身边最久，陪他见世面最多。”
“依我看，不如就由你来接替这个位子吧。”
“这件案子就由你全权负责，到时候我亲自找李县爷商量。”
“什么？！”周虎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巴晖，神情激愤，露出难以置信地震惊。
“他，他凭什么能接替县慰的活啊！他就一破护卫的！连李县爷失踪都不知道！能指望他接手这么重要的位子吗？”
“请师爷再慎重考虑！”
周虎抱拳行礼，全身紧张得立在那。他偷偷的暗示巴晖，让他自己痛快说出来。结果巴晖直接无视他，迈着步伐几步就路过他。
然后面对齐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从未见过他声如此大，话如此密。双手抱拳行了大礼，随即一口答应下来:“巴晖定不会辜负师爷的嘱托。”
齐昌微微一笑，眼看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周虎见机也学着巴晖的样子跪在齐昌身边，有板有眼的重复一遍:“周虎也绝不辜负，只是师爷，这选人这么重要的事，不得讲究个文韬武略啊？”
齐昌瞥了一眼，“那你想怎么办？”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和巴兄弟比赛，看谁先抓到凶手，这个位子就有谁来坐！怎么样？”
见齐昌并不感兴趣，周虎私底下又赶紧征求巴晖的意见:“巴兄意下如何？”
巴晖波澜不惊，但却答应下来。
“就依你所说吧，这样也好，更能服众。”
“太好了。”
周虎连忙爬起，得到蜜饯后充满干劲，之前的顾及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也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这可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哪有错过的道理！
整个厅堂除他之外，只有其余二人，均是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