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长假结束后的第一天,同学们都异常兴奋,激动地讨论着假期里发生的事。

    唐荚薇也不例外,她正在和林婉榆不停絮叨着自己干了什么。

    “婉榆,你五一时候都干了什么啊?”

    林婉榆眉头突然挑了一下,想到了顾鸿诚送给自己的书签,不由勾起了唇角,看向对面正托着腮,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小孩,笑道:“真想知道?”

    唐荚薇难得见到林婉榆会有这样一面,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保密。”林婉榆的心情似乎很好,不由打趣着回道。随即,她就抽出早读要用到的书本,轻轻拍了一下唐荚薇的脑袋,继续说:“行了,好好看书吧。”然后,自己就认真地看起了书,只留下满脸问号的唐荚薇。

    时间在同学们的嬉笑与打闹中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初二下半学期。

    学校的布告栏更新的很及时。因此,每天放学时候,都会有一大群学生挤在布告栏下边,探探学校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呼,真是的,怎么都放学了还这么多人。”唐荚薇一挤出来,就开始抱怨,“虽然打架是不好,但学校就不能通融一下嘛,这种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换做我,我也动手。”

    “嗯。”林婉榆眼神微不可见的变了下,刚刚布告栏上的内容再次浮现她眼前。

    布告栏上,是一则处分。事情缘由据说是某班的一个男生,因为他们班的另一个同学骂了自己姐姐很难听的话,和他打了起来。最后,两人都伤得不轻。

    唐荚薇没有注意到,继续和林婉榆絮叨着大量杂七杂八的事情。

    说话间,两位姑娘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唐荚薇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

    在上周以前,两人还是可以一起欢快地走到对面的公交站才道别。可从上周开始,林婉榆就说自己等在校门口了。至于为什么,任凭唐荚薇怎么撒娇着追问,林婉榆都是只字不提。后来,唐荚薇见她坚持,也不再追问了。

    “婉榆,陈叔叔在这儿。”一个道男声突然传来。

    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性,胖的像个怀胎九月的孕妇。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和中年男人站在一起有些格格不入。男孩的长相只能用英俊来形容了,而且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厌世的气概。就好像陶渊明笔下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

    男人叫陆钊,马上就会是林婉榆的继父了。男孩叫陆津言,陆钊的亲生儿子。当年陆钊和他妻子离婚,陆津言被判给了陆钊。听说当年为了孩子抚养权的事,闹得动静还不小。

    林婉榆走近,淡淡打了声招呼:“陆叔叔好。”

    “婉榆啊,还这么客气呢。”说着,又捅了下身边的男孩,“儿子,快叫姐姐。你这小孩怎么一点也没礼貌。”

    男孩抬起头,时分不愿,好像看见了仇人一般,阴阳怪气地开口:“是啊,上了初中就不一样,等了好久呢。”

    “抱歉。”林婉榆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同时,她也十分不解,虽然眼前这个弟弟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但每回见到自己都像仇人一般,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现在,陈娟(还有人记得吗,她是林婉榆的生母)也把心思都花在了这个弟弟身上,对他百般宠爱。而自己,呵,在陈娟眼里,或许只是个累赘罢了。

    林婉榆乖乖跟着陆钊坐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离路口,顾鸿诚这才收回视线。说来也巧,顾鸿诚今天正好因为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才晚出了校,就看到了。聪明如他,顾鸿诚已经大概推测出了一半。也就是因为顾鸿诚这一偷看,他错过了这班车。等回到家时,比平时晚了不少。

    等顾鸿诚回到家,黄丽早就准备好了晚餐。黄丽边从顾鸿诚身上接过包,边抱怨道:“你个小孩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快点洗手吃饭去,都得凉了才肯吃是吧。”

    顾鸿诚微微瞥了下嘴,淡淡答道:“嗯,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鸿诚都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放学时候看到的那个场面。

    次日,顾鸿诚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到了学校。此时的林婉榆已经到校,正认真地背着书。顾鸿诚将书包放到位置上,转头看向林婉榆,长了长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的日子就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往日上课都精神抖擞,以“行走的标准答案”著称的顾鸿诚竟然也在课上睡起了觉来。李湘也是纳闷不以,为此还找了顾鸿诚谈话,问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婉榆的生活也好不到哪去。陆钊对她很好,每天都会来接她,给她带吃的,会关心自己在学校的生活,与林父完全不同,陆钊也不喝酒。但是林婉榆知道,再好又如何,自己终究也不是亲生的。陆钊对自己的好,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要和自己的母亲陈娟组建新的家庭,这种好,或许只是一种客气罢了。等到陈娟和林父离了婚你,真的和陈娟在一起后,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被这么关心。

    陆津言这个弟弟,对她也有种怨怼之意,无论什么都要抢。但是林婉榆明白的,他也在怕,怕自己会夺走原本属于陆钊对他的那份爱。毕竟都是孩子啊,林婉榆怎能不明白。

    至于陈娟……好像陆津言才是她的亲儿子,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一般。虽说陈娟每天都会跟着来接林婉榆,但她的目光也始终都停留在陆津言的身上。对陆津言说话的语气,是从未对林婉榆有过的温柔。这一切,都被顾鸿诚看在了眼中。

    熬到周末,这周陆钊没来。林婉榆被陈娟差去买菜。顾鸿诚本就因为林婉榆的事而没心思趴在阳台吹风,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没来由的,顾鸿诚心里升起一丝不解,林母对林婉榆当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吗。

    好像有一股力量驱使着顾鸿诚,他为林婉榆感到不公,为什么明明她才是陈娟的亲生女儿,但是在陈娟的眼中,她好像就是自己雇来的保姆。顾鸿诚正处在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也容易做些冲动的事情。顾鸿诚就是这样的。

    没来由的,顾鸿诚敲响了林婉榆家的门。开门得自然是陈娟,她看到突然到来地顾鸿诚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原来是小顾啊。婉榆出门了,你一会再来找她吧。”顾鸿诚望着眼前的女人,她对自己不管是客气还是什么也好,但终究是温柔的但对于林婉榆,连表面的样子与不愿意去演一下吗。

    “阿姨,我不是来找婉榆的。”顾鸿诚倔强地抬头看向陈娟。

    陈娟显然很惊讶,重复了顾鸿诚刚刚的话:“不是来找婉榆的,那你来……”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顾鸿诚丝毫不犹豫地开口道:“阿姨。婉榆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这样对她,怕是没有尽到身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吧。”

    陈娟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小顾,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对待婉榆和那个男孩的态度,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你对婉榆有过多少关心,洗衣做饭,她也都得自己弄。你有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过吗。”

    陈娟的脸渐渐黑了下来,“怎么,林婉榆让你来问的?”

    “不,我只是觉得不公平而已……”还没等顾鸿诚把话说完,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顾鸿诚!”

    顾鸿诚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林婉榆。

    林婉榆的脸上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一丝怒意。林婉榆原本是已经走到了小区口的,但突然发现忘了带钱包才突然折返。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回来看到的会是这一幕,还听清了顾鸿诚说的每一句话。

    顾鸿诚的脸上泛上一丝羞愧,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林婉榆,我……”

    “顾鸿诚,你,现在回你自己家去。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顾鸿诚原本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理亏在他。是自己瞒着林婉榆去和陈娟对话的,也就只好先退回了自家。

    等到周一回校,顾鸿诚再次见到林婉榆。但林婉榆相识有意躲着顾鸿诚一样,一下课就往老师办公室或者厕所跑,根本不给顾鸿诚拦下她的机会。

    唐荚薇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他俩间的气氛不对劲。唐荚薇虽然有些大咧咧的,但也是个明眼的人,当然就没问下去。她就看着下课铃一响,林婉榆就快速出了教室,顾鸿诚根本来不及拦住。要只是这样那倒也没什么,只是,往常的顾鸿诚早就追出去了。可惜这几天,他都是迈了下步子,最终还是坐会自己座位上。

    “呼,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又是怎么了?”唐荚薇一手拖着腮帮子,一手转着笔,满脸惆怅地看向林婉榆出去的方向。

    “嘿,小矮子,想什么呢?”徐飞不找到什么时候走到了唐荚薇身后,还不由分说地吓了唐荚薇一大跳。

    “不是,你走路怎么都没声的。”

    “欸,你不会被吓到了吧。”说着,就不由分说地将手搭到唐荚薇脑袋上。

    唐荚薇斜斜撇了徐飞一眼。拍了一巴掌他的手,“把你爪子拿开!”

    “咋,小矮子,你怎么说话呢。”

    “用嘴说话。”

    “······”

    不用想也知道,两人马上又要开启互怼模式了。

    在顾鸿诚不懈的坚持下,终于在第二天的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拦住了林婉榆。

    “婉榆,那天的事情,我,对不起。”顾鸿诚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连说话都结巴了齐来。

    “嗯,不用的。”林婉榆依旧淡淡的,面上布波澜不惊。

    “但是,阿姨对你真的,你不会觉得委屈和不公平吗。”

    “顾鸿诚,我也说过了。这是我家的事,与你无关。”林婉榆的话里似是带了些怒意。

    “林婉榆,我只是在为你想而已。”

    林婉榆的心一阵,是啊,顾鸿诚对她的照顾她也是看得出来的。只是,听着莫名难受,也许是因为被顾鸿诚说中了吧。当她每次看到陈娟对陆津言嘘寒问暖,帮他精心准备伙食,给他各种各样的东西时,都会默默难受。林婉榆不明白,妈妈为何总是对她怎么冷淡。

    “够了。顾鸿诚,你以为你是我得谁,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些。”虽然林婉榆明白顾鸿诚的本意,但她不愿意相信,她不相信陈娟会真的偏,她也总是用陈娟是为了历练自己来自我欺骗。林婉榆不喜欢自己的心思被人就这样明明白白得揭穿,与其说是不喜欢,倒不如说是害怕更为合适。

    林婉榆说完便转身走了,没有给顾鸿诚半点挽留的机会。

    刚刚林婉榆的话,还萦绕在顾鸿诚耳边,“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是啊,顾鸿诚也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去和陈娟说的。朋友吗?顾鸿诚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林婉榆在自己心里的地位,绝不是朋友那个分量的。

    林婉榆在顾鸿诚的心里,早就超过了朋友该有的。他或许是真的喜欢上林婉榆了吧。

    顾鸿诚看着林婉榆的背影,后悔自责。他没敢追上去,现在林婉榆应该不想看见自己吧。

    林婉榆回到自己位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抽一抽得哭了起来。她趴在桌上,把头死死得埋进手怀里,不让任何人看到。

    唐荚薇进教室时,看到得就是这一幕。当时唐荚薇远远看着林婉榆脸上的神色不对,也不知说了什么就飞快离开了,不免有些担心,纠结再三还是朝着林婉榆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这不,就看到了眼前这场景了。

    唐荚薇走近,林婉榆似是感觉到了一般,想要抑制住哭声,可奈何越想忍,就哭得越厉害。好在教室里没什么人,也就只有趁着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才能好好疯玩一把,大家也都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那稀拉留在教室里的几个人不是趴着睡觉,就是在

    唐荚薇从未见到林婉榆这副样子,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是走上前,微微弯下腰抱住了林婉榆,温柔地说:“婉榆,别哭了,我在。”

    被唐荚薇抱着得林婉榆似是得到了不少的安慰,哭声也淡了不少,哑声道:“小唐,谢谢你,真好。”

    “嗯。你开心就好。”

    教学楼外树枝随着微风摇曳,灿烂的阳光越过枝丫间的缝隙,点点光斑打在两个少女的身上。林婉榆感觉到了未曾有过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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