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呈打了个哈欠,身体有些疲倦。

    得找个地方安歇下来了。

    为了寻找青烟的踪迹,他在半天内游历了小半个无忧城。

    路上见闻着实有趣。

    深巷二楼上的小姐姐打扮的花枝招展,薄纱覆体,拿着手绢挥动时,白华涌动。

    热情好客的招他上家里坐坐。

    可惜身后缀着未成年小姑娘,为了言传身教,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

    不仅收获了小姐姐的另眼相看,还掩盖了自己身无分文的窘境。

    双赢!

    素威踢了踢宁呈的脚后跟:“你在看什么?”

    “我在赏白牡丹。”

    “秋天哪来的牡丹花?”素威环顾四周,鄙夷道:“你好蠢。”

    宁呈不答,身体的确疲惫不堪,但大脑依旧活力满满,思绪清晰。

    修行能使人精力旺盛,但不能恢复体力。

    应该是修为太低,开灵境修炼的是灵魂,与肉体无关。

    那下一个境界,炼体境能否让身体耐力突破凡人极限?

    “哕!”素威偏开了头,她捏着鼻子,干呕连连。

    “怎么了?”宁呈也没闻到什么臭味。

    “那两个人好恶心,居然舔对方的舌头。”

    宁呈朝着素威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一对情侣在暗巷中耳鬓斯磨,互诉衷肠。

    四下无人,素威的声音显然是传了过去。

    女方一跺脚,捂着大红脸低声啜泣的逃走了,男方狠狠地回瞪了宁呈一眼,然后急忙追了上去。

    这個世界的普通男女还是很保守的嘛。

    白天街上的陌生男女都会主动避着异性走,就连晚上搞点小暧昧都得悄悄摸摸的,被人发现了还会脸红……

    素威的这句话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男方的帽子被风吹落,露出一颗又圆又亮的大光头。

    “嘶!”

    是和尚,还是秃顶。

    宁呈装作没看见,走向下一条小巷。

    他并非专挑暗巷走,已经一更天了,必须找个居所睡一觉。

    总不能连着两天睡地上,会被人当成尸体捡走的!

    身体原主的家位于西大街老石巷尽头,应该就在这一片区域内,可宁呈绕来绕去,也没找到老石巷。

    找行人问路,他们也没听过这巷子。

    没办法,无忧城是个大城,单一条西大街上,就有上千条街巷。

    除了居住在附近的人,谁能知道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巷子在哪儿。

    ……

    宁呈站在老石巷巷口,他总算是明白了此地无人问津的原因。

    巷角堆积着垃圾,地上满是黏腻的脏水,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臭气。

    贫民窟?

    他倒是从短视频当中学过一些城建知识,看到这幅景象,下意识分析起来。

    是,但不全是因为贫穷。

    九州的城市建设水平落后。

    这种住着穷人的地方,无人愿意主动打理,久而久之,就成了这幅脏乱差的模样。

    素威的瓜子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畏惧,她站在巷口踌躇不前,如刷子一样的睫毛眨呀眨,似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追查。

    宁呈好笑道:“我要回去睡觉,天亮以后才开始修炼,要不你明天再来?”

    素威松了口气,道:“也行,”她走出几步,又跑回来对宁呈伸出了小拇指。

    如果是别人,这应该代表了友好手势,可这是素威……

    宁呈试探的伸出小拇指:“拉勾?”

    素威纤细可爱的玉指主动勾上来,晃着手,虔诚的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宁呈莞尔一笑,真是个纯粹的小姑娘。

    素威收回手指,轻笑一声,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柔荑上有狰狞的手甲重新覆盖。

    锵锵!

    她对着空气虚抓了几下,锋锐的指尖闪着寒光。

    “!”

    宁呈顿时脊背发凉。

    差点忘了,这萌货用手摘过别人的脑袋!

    夜色浓厚,幽巷深处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

    “笃笃,咣咣!”

    更夫的声音在街巷间回响。

    “寒潮来临,关好门窗。”() ()

    “关灯关门,小心火烛。”

    “咣咣!”

    宁呈已经按照记忆来到家门前,门上刷着新漆,与周围污秽破败的墙面格格不入。

    他推门而入。

    一开门,就有两双眼睛一齐看了过来。

    深更半夜,两个男人坐在一起。

    “不好意思,进错门了!”

    咚!

    宁呈急忙拉住门,力度之大,险些将本就破烂的木门直接拽下来。

    原主父母双亡,再无其他亲属。

    “是宁木匠吧!”

    男人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他打开木门:“是我啊,张全。”

    宁呈挑眉道:“不认识。”

    原主的记忆中没有此人。

    估计不是什么好人,这个世上除了老六,没有人会一直等你……

    张全拉出另外一人,道:“我在赵富贵手下干活,他是我兄弟,左路。”

    宁呈倒是知道赵富贵,这一整条巷子都属于他,原主就是他的租客。

    赵富贵吝啬好财,倘若有租客交不上租金,他就会派家奴到对方家中抢夺财物,也不多抢,够缴纳租金为止。

    太平郡主定下的刑罚严酷,即便是地主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干违法勾当。

    此时再看张全,便知来者不善。

    宁呈将腰间的供奉令牌藏在衣袍中,脸上装出一副木讷的模样:“你们是要定棺材吗?”

    “不是,”张全按着破烂的木门,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们帮你修缮房屋,你得缴纳费用。”

    左路抱着胳膊走至宁呈身后,堵住了他的退路,冷笑道:“别想赖账,老子开灵五脉。”

    就给破门外边涂了层新漆,就算是修缮?

    宁呈拱手感激:“哦,你人还怪好的嘞。”

    张全愣住了,憋了半晌,吐出一句:“不用谢——艹!”

    外边都在传,郡主赏赐了宁木匠黄金千两,不知是真是假,但肯定赏了不少钱。

    他们二人受了赵富贵的命令,来宁木匠家中勒索钱财。

    但城中律法严苛,也不能明着抢,按赵富贵的意思是,雇人把宁木匠的房子重新装潢一遍,然后向他索纳巨额修缮费,将他的家底掏空。

    张全二人将那笔装潢费偷偷昧下,就刷了下门权当应付。

    在他们看来,就算明着抢,一个小小木匠有反抗的胆量么!

    实在不行,一刀杀了。

    干这种事他们早已轻车熟路,对付这种举目无亲的寡居者,这是最好用的法子,就算尸体放烂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无人报官,那便不会有事。

    “谢谢没用,我们可不能白干活儿,你赶紧把修缮费清喽!”

    宁呈乐了,讲道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地痞耍流氓把式,怎么说呢,有点新奇。

    “好的,我该交多少?”

    张全和左路面面相觑,他们早就规划好审讯流程,就连埋尸地点都安排好了,但从未想过可以这么顺利。

    张全伸出十根手指,道:“一千两白银。”

    左路捏着拳头开始热身。

    却不想宁呈点头道:“好啊。”

    要少了!

    张全示意左路稍安勿躁,他试探道:“这只是左门的漆,还有右门的漆,那是三千两白银。”

    “没问题。”

    “嘶!”张全倒吸一口凉气,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眼前仿佛有座银山正在闪烁。

    他急忙补充道:“还有我俩的人工费,五…五万两白银!”

    还真敢喊啊……此世的一两白银,相当于前世的两百块钱。

    宁呈好气又好笑道:“没了吗?”

    “我还可以继续吗?”

    “艹!你个傻逼,”左路一脚踹开张全:“先把这些拿到手再说,真她妈贪心。”

    他看向宁呈,冷冷道:“老子是开灵五脉,他是开灵两脉,看你长相憨厚,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我的钱都在太平府上,”宁呈笑呵呵的说道:“交工之后,郡主才允许我拿回钱财。”

    听完宁呈的话,张全连连点头:“不急,我们不急,需要我俩搭把手吗?”

    “伱真是个好人!”宁呈动容了,他率先进屋,声音从房中传出:“我就雕个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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