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武侠文的小透明（25）
云之洲满是歉意：“对不起，音音，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徽音冷笑了一声，她素来是柔情婉约得，从未在云之洲面前如此蕴含凄冷笑意，甚至知晓自己在岛上蓄意欺骗她的时候，她也只是冷着脸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没有丝毫的伤害，可现在，少女唇角的笑容已然衔着森森寒意：“这次对不起我的人并非是你。”
云之洲咬了咬牙道：“我知道，是我师妹林娆娆没有分寸。我会、我会想办法替你教训她。”
徽音侧过脸，虽然无法看见，却面向了云之洲的方向，眼眸毫无焦距，可云之洲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愤怒和恨意，一字一句地说：“那么，如何教训呢？你会不会也用一柄剑刺穿她的胸口，然后口口声声说她是无耻下作、□□放纵的妖女呢？”
云之洲张口无言，他知道林娆娆的所作所为，心中痛恨，可却从未想过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徽音没有听到云之洲的回应，她也心知肚明云之洲做不到，惨淡一笑，重新闭上眼，侧过身子说：“感谢你们替我医治，等到好转一些，我就离开了。有劳云公子长久以来的看顾，我会和阿祯想办法感激弥补云公子，还望日后两不相欠。”
云之洲的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攥紧，喘不上气，他跪在床头，轻轻地说着：“音音，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我们明明缓和许多了啊，我和你道歉，你若是气不过，你来伤我好不好？不要说什么两不相欠……”
徽音只是阖着眼睛，神色冷淡疏离，再不复前几日的平和。
云之洲说了很多话，可是徽音再不与他说一个字，他害怕打扰这么久让她更加难受，只能闷闷地坐在座位上，屋外日光流转，起起落落，不知黑天白日，云之洲却已经无动于衷。
徽音睡了一觉，让神识帮自己尽快修补好身体，不过两日便可以下地。
云之洲见她忙碌着想要离开，却还是攥住了她的手腕，徽音挣了挣怒道：“放开我。”
云之洲隔了许久，艰涩地开口：“师傅说，让姑娘在这里多待几日，暂时不得离去。”
徽音愣了一下，唇角扬起讽刺的笑意：“我明白了，你的好师妹一定是将我的身份透露给了你师父师娘。他们想要什么？也想要我姐姐的秘籍对不对？真遗憾，就算你们将我困死在这里，我也不知道那秘籍下落何处。”
云之洲连忙道：“我师父师娘不是这个意思，他们、他们可能只是想与你聊几句，然后化解你和师妹的矛盾。”
“是嘛？你师父师娘当真是这样想的？”徽音用了些力气甩开他的手腕，讽刺说，“我看不尽然吧。现在谁都想要抢夺姐姐的《曼陀章记》，你师父师娘是不是也是那一日围攻春盛山庄的人员之一？你说他们前段时间离开了一段时间，恐怕那时候正是在春盛山庄肆意虐杀的时候吧。”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云之洲喃喃念着，难以相信徽音的揣测。
可她如此信誓旦旦，镇定自若地开口：“云公子，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其实才是真正的伪善之人。你也不过如此。”
最后几个字彻底否定了云之洲，她要出门，却被屋外的人拦下，徽音只是莞尔一笑，拿出防身的匕首横在颈间：“你们不让我离开，那我不如死在这里，反正于我而言，除了阿祯，已经无所留恋。
云之洲如梦惊醒，一把将她的匕首打落在地说：“音音，我发誓，我会……”他戛然而止，不希望更多人听到。
徽音却冷冷说：“你的誓言一无是处。”
他将她拖回屋内，屋外的人重新掩上房门。云之洲压低了声音开口，不欲外面的人听见：“我知道离开杏花谷的路，我与你一起走，然后去找叶祯。”
徽音胸口还是一阵一阵的疼，她坐下，静静地开口：“林娆娆也是昆仑派的人对吗？”
云之洲“嗯”了一声，徽音笑得诡异：“我从未针对过她，但是我却是因为昆仑派而体弱多病，如今，她更是亲自用剑伤我，差点让我命丧黄泉，这口气我咽不下。”
云之洲问：“你要如何？”
徽音小白兔的纯善此时已经不见踪影，这样的她让云之洲陌生，可却没有丝毫的厌恶，只听得她说：“既然她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女，说春盛山庄是邪门歪道，我就要让她好好感受一下□□的毒。”
“我们，我们想些别的办法好不好？”云之洲的慌乱看在徽音眼中，狼狈地可笑而又满足。
徽音冷笑：“你不愿意？你不愿意，我自己来也无妨，大不了就是被你们杏花谷的人捉起来，或打或杀，悉听尊便。我这条命我自己已经无所谓了。”
“别这么说，音音，你别这么说……”云之洲跪在她面前，垂下头，低落而又痛心地开口，“师傅只是……”
“你帮不帮我？”徽音干脆地打断他的话问道。
云之洲动了动嘴唇，许久，煎熬中点了点头，一颗心被拉扯到了极限，最后还是落在了徽音这一边：“我帮你。然后我们就离开杏花谷好不好？”
“好。”徽音吐出一个字，从箱柜中找出来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瓷瓶，云之洲这才发现，原来徽音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他记得，那时候叶祯与徽音在一起的时候，叶祯总是很细心地为她添置她喜欢的很多小小的物件。
而他，说着喜欢，却总是在忽略。
徽音知道他心底不断涌出的自责和愧疚，她要的就是这个，她将那个小瓷瓶递给云之洲，合拢他的五指握住那温润却也带着一丝丝凉意的小小的瓷瓶，就像是一团绵软的冰块，寒冷刺骨逐渐在云之洲掌心蔓延。
他听到徽音说：“给她喝下这个，我便心满意足了。”
云之洲定定地望着她，她面色如水，毫无波澜，无恨无喜，好像只是闲话家常，可是云之洲却只觉得被扼住了喉咙，喘不上气。
徽音收回自己的手指平静地补充着：“一切主动权在你。我只给你半天的时间，你若不肯，我也不会逼迫你。”
她坐好，拨弄着手边的瓷杯，唇边是似有若无的浅淡笑意：“半天之后要么完成下毒带我走，要么看着我死，是你的选择。”
她当然知道，云之洲现在对自己的感情绝不可能会看着她在这里等死或者自尽。
果不其然，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像个被抽干了情绪的木偶人，目光涣散，一步一步僵硬地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徽音收起了那副怨毒了的表情，悠闲自在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外面风云变幻都与她无关了。
反正云之洲就算不下毒，她自己也会让神识再次帮自己定格时间亲自下毒。只不过让云之洲动手，才能更让他众叛亲离，再不能顾及那么多亲朋挚友，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牺牲一切换来的珍宝冷漠地弃他如敝履。
像他这种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的小少侠，只有如此才能彻底明白什么叫做心碎致使。
徽音小小声地哼着歌谣，外面有人进来送饭，她满不在乎地吃了几口，倒也不担心杏花谷会下毒，谷主还等着从她口中套出秘籍所在，哪里会轻易要了她的姓名。
吃饱喝足，天色也已经漆黑如墨。
她平静地以手支颐，遥遥望着窗外杏花如云，那样美丽的花色，即便是在漆黑的夜色中，也似乎能够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风轻轻拂过，花瓣如雨般飘落，徽音的神情静谧而悠远，眼中映着那片花海，仿佛将整个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这样的宁静美好，却隐藏着人性的贪欲和恶毒。
芳名在外的杏花谷，不过也是贪图名利的普通人罢了，谁又比谁高贵呢？
倒还不如姐姐袁徽玉，为人处世，爱憎分明，仿佛混沌世间一抹明亮的朱红，耀眼夺目，却又因为这般格格不入而被唾弃憎恶。
外面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样宁谧的时光，她预料到了来者，行色匆匆的云之洲提剑畅通无阻的进入屋内，外面的守卫不知道何时撤离。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腕，面色决绝却又悲切，仿佛这一切都是孤注一掷的绝望豪赌：“音音，和我走。”
徽音什么都不需要拿，云之洲已经备好了大量的金银，脚步急切，山庄上下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戒备并不严格，再加上云之洲是谷主的爱徒，倒也畅通无阻。
他选择最为偏僻的山后小路，山路崎岖，他小心翼翼护着徽音，一路上只是偶尔关心询问她是否有恙，并未告知徽音山谷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徽音隐约也能猜到，下毒自不必说，肯定还有更出格的事情。
云之洲没什么城府，这种让他偷偷摸摸下毒的行为，他真不一定能心思缜密的完成，或许被人瞧见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徽音并不主动发问，默默跟随他离开杏花谷，只是行至半路，到底还是遇到了前来追捕二人的谷中师兄弟。
云之洲抽出佩剑横在彼此中间，面对自小一起长得师兄凛然说道：“刀剑无眼，师兄承让了。”
“之洲，你为了这个妖女背叛师门，值得吗？”师兄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个从前意气风发深受大家疼爱的小师弟。
云之洲面色平静若水，再不是从前那个冲动的毛头小子，似乎是一夜之间，懂得了情爱的甜与苦，却甘之如饴。
师兄没有听到云之洲的回应，索性与几位弟子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
云之洲护住徽音，师兄几人的招式对自己倒是手下留情，但是一旦对上徽音则是招招致命毒辣，显见得是对徽音已经是深恶痛绝，却对自己还包邮积分情面。
云之洲挑开面前的长剑，奋力刺出一招，那师兄胸口顿时被鲜血染红，睁大了眼睛似乎是难以置信，云之洲竟然真的会伤到自己。
云之洲眼底显露挣扎痛苦的神色，可是身后的徽音攥住他垂下的手指，那一刻，他所有的心神都偏移在了身后的女孩子身上，眸光顿时变得清冷无情，剑身再往前，师兄闷哼一声，云之洲瞬间抽出佩剑，鲜血从师兄胸前涌出，他却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的悲痛和惶然，冷下心肠，手中长剑扫过旁人，只听得阵阵惨叫，云之洲握住徽音的手迅速沿着山间小路飞奔而去。
今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人的鲜血染红了手中的长剑。
起初他是慌张和后怕得，可现在，他已经麻木。
甚至有一种散尽一切便可得到心上人情意的憧憬。
他带着她走了很远，直到确定再无旁人追上来，这才停下脚步，双手拢了拢徽音的手臂，发觉她脸上沾染上了刚才打斗时的血迹，连忙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干净，又恢复了从前那张素净纯洁的面容：“音音，累了吗？我们歇一歇再前进。好不好？”
她稍稍推开他，径直想要摸索着寻一个地方小坐，云之洲将自己的衣服铺在地面，不管不顾地拉着她的手来到地面坐好。
他从包袱里拿出来准备好的干粮，塞到她手中：“你可以吃一点东西，再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徽音默默地咬了一口，没什么胃口，重新递给他。
许久，她才幽幽地开口问他：“他们说你背叛师门……是什么意思？”
云之洲只是温和道：“没什么，师兄是气急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看不到他面上的落寞以及隐藏的决绝，事已至此，他并不后悔。
他捏捏她的指尖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你给我的毒我已经让林娆娆尝试了。”
徽音抽出自己的手指，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是淡淡应了声“是嘛”，旋而讥讽说：“可是有什么用呢？那毒并不致命，好了之后，她还是众星捧月的小侠女，永远不会成为我这样人人喊打喊杀的妖女。”
云之洲喉中哽咽，心也揪紧了那样痛：“音音，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可惜这样苍白的承诺在徽音听来已经不过是笑话了。她阖衣躺下，不再理会他。
徽音冷笑了一声，她素来是柔情婉约得，从未在云之洲面前如此蕴含凄冷笑意，甚至知晓自己在岛上蓄意欺骗她的时候，她也只是冷着脸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没有丝毫的伤害，可现在，少女唇角的笑容已然衔着森森寒意：“这次对不起我的人并非是你。”
云之洲咬了咬牙道：“我知道，是我师妹林娆娆没有分寸。我会、我会想办法替你教训她。”
徽音侧过脸，虽然无法看见，却面向了云之洲的方向，眼眸毫无焦距，可云之洲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愤怒和恨意，一字一句地说：“那么，如何教训呢？你会不会也用一柄剑刺穿她的胸口，然后口口声声说她是无耻下作、□□放纵的妖女呢？”
云之洲张口无言，他知道林娆娆的所作所为，心中痛恨，可却从未想过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徽音没有听到云之洲的回应，她也心知肚明云之洲做不到，惨淡一笑，重新闭上眼，侧过身子说：“感谢你们替我医治，等到好转一些，我就离开了。有劳云公子长久以来的看顾，我会和阿祯想办法感激弥补云公子，还望日后两不相欠。”
云之洲的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攥紧，喘不上气，他跪在床头，轻轻地说着：“音音，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我们明明缓和许多了啊，我和你道歉，你若是气不过，你来伤我好不好？不要说什么两不相欠……”
徽音只是阖着眼睛，神色冷淡疏离，再不复前几日的平和。
云之洲说了很多话，可是徽音再不与他说一个字，他害怕打扰这么久让她更加难受，只能闷闷地坐在座位上，屋外日光流转，起起落落，不知黑天白日，云之洲却已经无动于衷。
徽音睡了一觉，让神识帮自己尽快修补好身体，不过两日便可以下地。
云之洲见她忙碌着想要离开，却还是攥住了她的手腕，徽音挣了挣怒道：“放开我。”
云之洲隔了许久，艰涩地开口：“师傅说，让姑娘在这里多待几日，暂时不得离去。”
徽音愣了一下，唇角扬起讽刺的笑意：“我明白了，你的好师妹一定是将我的身份透露给了你师父师娘。他们想要什么？也想要我姐姐的秘籍对不对？真遗憾，就算你们将我困死在这里，我也不知道那秘籍下落何处。”
云之洲连忙道：“我师父师娘不是这个意思，他们、他们可能只是想与你聊几句，然后化解你和师妹的矛盾。”
“是嘛？你师父师娘当真是这样想的？”徽音用了些力气甩开他的手腕，讽刺说，“我看不尽然吧。现在谁都想要抢夺姐姐的《曼陀章记》，你师父师娘是不是也是那一日围攻春盛山庄的人员之一？你说他们前段时间离开了一段时间，恐怕那时候正是在春盛山庄肆意虐杀的时候吧。”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云之洲喃喃念着，难以相信徽音的揣测。
可她如此信誓旦旦，镇定自若地开口：“云公子，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其实才是真正的伪善之人。你也不过如此。”
最后几个字彻底否定了云之洲，她要出门，却被屋外的人拦下，徽音只是莞尔一笑，拿出防身的匕首横在颈间：“你们不让我离开，那我不如死在这里，反正于我而言，除了阿祯，已经无所留恋。
云之洲如梦惊醒，一把将她的匕首打落在地说：“音音，我发誓，我会……”他戛然而止，不希望更多人听到。
徽音却冷冷说：“你的誓言一无是处。”
他将她拖回屋内，屋外的人重新掩上房门。云之洲压低了声音开口，不欲外面的人听见：“我知道离开杏花谷的路，我与你一起走，然后去找叶祯。”
徽音胸口还是一阵一阵的疼，她坐下，静静地开口：“林娆娆也是昆仑派的人对吗？”
云之洲“嗯”了一声，徽音笑得诡异：“我从未针对过她，但是我却是因为昆仑派而体弱多病，如今，她更是亲自用剑伤我，差点让我命丧黄泉，这口气我咽不下。”
云之洲问：“你要如何？”
徽音小白兔的纯善此时已经不见踪影，这样的她让云之洲陌生，可却没有丝毫的厌恶，只听得她说：“既然她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女，说春盛山庄是邪门歪道，我就要让她好好感受一下□□的毒。”
“我们，我们想些别的办法好不好？”云之洲的慌乱看在徽音眼中，狼狈地可笑而又满足。
徽音冷笑：“你不愿意？你不愿意，我自己来也无妨，大不了就是被你们杏花谷的人捉起来，或打或杀，悉听尊便。我这条命我自己已经无所谓了。”
“别这么说，音音，你别这么说……”云之洲跪在她面前，垂下头，低落而又痛心地开口，“师傅只是……”
“你帮不帮我？”徽音干脆地打断他的话问道。
云之洲动了动嘴唇，许久，煎熬中点了点头，一颗心被拉扯到了极限，最后还是落在了徽音这一边：“我帮你。然后我们就离开杏花谷好不好？”
“好。”徽音吐出一个字，从箱柜中找出来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瓷瓶，云之洲这才发现，原来徽音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他记得，那时候叶祯与徽音在一起的时候，叶祯总是很细心地为她添置她喜欢的很多小小的物件。
而他，说着喜欢，却总是在忽略。
徽音知道他心底不断涌出的自责和愧疚，她要的就是这个，她将那个小瓷瓶递给云之洲，合拢他的五指握住那温润却也带着一丝丝凉意的小小的瓷瓶，就像是一团绵软的冰块，寒冷刺骨逐渐在云之洲掌心蔓延。
他听到徽音说：“给她喝下这个，我便心满意足了。”
云之洲定定地望着她，她面色如水，毫无波澜，无恨无喜，好像只是闲话家常，可是云之洲却只觉得被扼住了喉咙，喘不上气。
徽音收回自己的手指平静地补充着：“一切主动权在你。我只给你半天的时间，你若不肯，我也不会逼迫你。”
她坐好，拨弄着手边的瓷杯，唇边是似有若无的浅淡笑意：“半天之后要么完成下毒带我走，要么看着我死，是你的选择。”
她当然知道，云之洲现在对自己的感情绝不可能会看着她在这里等死或者自尽。
果不其然，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像个被抽干了情绪的木偶人，目光涣散，一步一步僵硬地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徽音收起了那副怨毒了的表情，悠闲自在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外面风云变幻都与她无关了。
反正云之洲就算不下毒，她自己也会让神识再次帮自己定格时间亲自下毒。只不过让云之洲动手，才能更让他众叛亲离，再不能顾及那么多亲朋挚友，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牺牲一切换来的珍宝冷漠地弃他如敝履。
像他这种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的小少侠，只有如此才能彻底明白什么叫做心碎致使。
徽音小小声地哼着歌谣，外面有人进来送饭，她满不在乎地吃了几口，倒也不担心杏花谷会下毒，谷主还等着从她口中套出秘籍所在，哪里会轻易要了她的姓名。
吃饱喝足，天色也已经漆黑如墨。
她平静地以手支颐，遥遥望着窗外杏花如云，那样美丽的花色，即便是在漆黑的夜色中，也似乎能够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风轻轻拂过，花瓣如雨般飘落，徽音的神情静谧而悠远，眼中映着那片花海，仿佛将整个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这样的宁静美好，却隐藏着人性的贪欲和恶毒。
芳名在外的杏花谷，不过也是贪图名利的普通人罢了，谁又比谁高贵呢？
倒还不如姐姐袁徽玉，为人处世，爱憎分明，仿佛混沌世间一抹明亮的朱红，耀眼夺目，却又因为这般格格不入而被唾弃憎恶。
外面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样宁谧的时光，她预料到了来者，行色匆匆的云之洲提剑畅通无阻的进入屋内，外面的守卫不知道何时撤离。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腕，面色决绝却又悲切，仿佛这一切都是孤注一掷的绝望豪赌：“音音，和我走。”
徽音什么都不需要拿，云之洲已经备好了大量的金银，脚步急切，山庄上下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戒备并不严格，再加上云之洲是谷主的爱徒，倒也畅通无阻。
他选择最为偏僻的山后小路，山路崎岖，他小心翼翼护着徽音，一路上只是偶尔关心询问她是否有恙，并未告知徽音山谷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徽音隐约也能猜到，下毒自不必说，肯定还有更出格的事情。
云之洲没什么城府，这种让他偷偷摸摸下毒的行为，他真不一定能心思缜密的完成，或许被人瞧见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徽音并不主动发问，默默跟随他离开杏花谷，只是行至半路，到底还是遇到了前来追捕二人的谷中师兄弟。
云之洲抽出佩剑横在彼此中间，面对自小一起长得师兄凛然说道：“刀剑无眼，师兄承让了。”
“之洲，你为了这个妖女背叛师门，值得吗？”师兄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个从前意气风发深受大家疼爱的小师弟。
云之洲面色平静若水，再不是从前那个冲动的毛头小子，似乎是一夜之间，懂得了情爱的甜与苦，却甘之如饴。
师兄没有听到云之洲的回应，索性与几位弟子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
云之洲护住徽音，师兄几人的招式对自己倒是手下留情，但是一旦对上徽音则是招招致命毒辣，显见得是对徽音已经是深恶痛绝，却对自己还包邮积分情面。
云之洲挑开面前的长剑，奋力刺出一招，那师兄胸口顿时被鲜血染红，睁大了眼睛似乎是难以置信，云之洲竟然真的会伤到自己。
云之洲眼底显露挣扎痛苦的神色，可是身后的徽音攥住他垂下的手指，那一刻，他所有的心神都偏移在了身后的女孩子身上，眸光顿时变得清冷无情，剑身再往前，师兄闷哼一声，云之洲瞬间抽出佩剑，鲜血从师兄胸前涌出，他却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的悲痛和惶然，冷下心肠，手中长剑扫过旁人，只听得阵阵惨叫，云之洲握住徽音的手迅速沿着山间小路飞奔而去。
今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人的鲜血染红了手中的长剑。
起初他是慌张和后怕得，可现在，他已经麻木。
甚至有一种散尽一切便可得到心上人情意的憧憬。
他带着她走了很远，直到确定再无旁人追上来，这才停下脚步，双手拢了拢徽音的手臂，发觉她脸上沾染上了刚才打斗时的血迹，连忙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干净，又恢复了从前那张素净纯洁的面容：“音音，累了吗？我们歇一歇再前进。好不好？”
她稍稍推开他，径直想要摸索着寻一个地方小坐，云之洲将自己的衣服铺在地面，不管不顾地拉着她的手来到地面坐好。
他从包袱里拿出来准备好的干粮，塞到她手中：“你可以吃一点东西，再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徽音默默地咬了一口，没什么胃口，重新递给他。
许久，她才幽幽地开口问他：“他们说你背叛师门……是什么意思？”
云之洲只是温和道：“没什么，师兄是气急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看不到他面上的落寞以及隐藏的决绝，事已至此，他并不后悔。
他捏捏她的指尖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你给我的毒我已经让林娆娆尝试了。”
徽音抽出自己的手指，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是淡淡应了声“是嘛”，旋而讥讽说：“可是有什么用呢？那毒并不致命，好了之后，她还是众星捧月的小侠女，永远不会成为我这样人人喊打喊杀的妖女。”
云之洲喉中哽咽，心也揪紧了那样痛：“音音，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可惜这样苍白的承诺在徽音听来已经不过是笑话了。她阖衣躺下，不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