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溯对田畕畾示意他站远一点的眼神熟视无睹,噙着笑步步靠近,走至近前,忽从背后拿出一束百合举到田畕畾面前:“两周年快乐。”

    田畕畾被吓的一个趔趄,向后倒退两步,说话结结巴巴:“什,什么两周年,你不要乱,乱说话。”

    这番窘态在池溯眼里愈发可爱,噗嗤笑了出来:“第一次给你告白的两周年呀。”

    田畕畾自然不会去接花,不仅不伸手,反而下意识的把手背到身后去,一副大义凛然誓死不从的模样。

    池溯垂眸打量了一眼怀那束娇艳欲滴的百合花,颇不在意的笑笑:“看来不喜欢百合,那下次我换别的。”

    也不多纠缠,转身要走,田畕畾忽上前一步叫住了他。

    池溯转身凝眸笑看她,声音似春水荡漾:“怎么,后悔了,是不是觉得百合也勉强能接受?”

    田畕畾抿了抿嘴唇有点不忍心,但想着再不能这样避重就轻不咸不淡的相处,于是狠了狠心,温声开口。

    “不是花不对。”

    不是花不对,而是送花的人不对。

    田畕畾只说了前半句,但相信池溯玲珑心窍自然能听懂。

    果然,池溯脸上春和日暖的笑容僵了僵,捧着花束的手指紧了紧,舌尖舔在发干的下唇上,一时无言。

    良久终于恢复如初,轻轻笑了声:“我们好像见面多少次你就要拒绝我多少次,我都提听腻了,你还没说烦吗?”

    田畕畾蓦然沉声:“之前我总说说笑笑没个正型,但这次我是认真的。”

    池溯仰头望了望天际悠悠荡荡的白云,心里却像是被乌云狂风席卷,眼角眉梢渐渐消散去笑意,眼中的春水潋滟如潮汐退去。

    “田畕畾,那你就仗势欺人好了,即便我已经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我相信以你的身家背景,让我彻底跌回泥潭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就算你天性善良不愿意彻底摧折了我的前途,删个贴辟个谣,把我的厚颜无耻狗皮膏药的行径公之于众总会吧,你为什么什么都没做。”

    田畕畾郑重的盯着他的眼睛说:“池溯你是很好的人,即便做不了推心置腹的朋友,我也想我们起码可以做共事时和谐相处的同事,以后还能是见面点头微笑的旧相识,我不希望我们仇视相对。”

    那束花仍绽放在池溯的怀中,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两人却谁也没多看它一眼。

    池溯软了声音:“我能感觉的到你对我还是稍稍有些不同的,我们曾经一起拍戏的点点滴滴你都忘了吗,我能感受到你是有真情注入的,”

    田畕畾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回答:“是有真情注入,却不是因为入戏。拍摄的取景地是我的母校,高三一班的设定是我给导演建议的,我对这个剧本钟情是因为......许忱周这个角色的设定在某一时期和我喜欢的男孩很像,他就是郁焱医生。”

    没有回应,只有偶尔吹来的风卷着几片残叶起起落落。

    池溯扬手一抛,那一束原本好好捧在心口的百合花在空中散开,花束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便如残枝败叶一般零落在两人脚边。

    那双好看的桃花眸眼睑赤红,似怒火燃烧,开口的声音却暗哑无比。

    “呵,没错,现实就应该是这样残酷的,我这是昏了头才做起了春秋大梦。”

    他抬步走进,不知是故意还是没留神,脚下锃亮的皮鞋碾过一只洁白无瑕的花朵。

    田畕畾没有因为他的迫近向后退,他却也没有再上前,两人离着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相对。

    “田畕畾,你真以为我入戏太深分不清现实和故事吗,呵,你忘了,我可不是鲜花彩虹里被捧着长大的幸运儿,从泥潭到云端,我比谁都清醒。我一声声叫你阿愿,不是我钟情于一个虚幻的角色,我只是......只是想把你留在那段时光里。”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渐渐轻缓,似喃喃低语:“我只是以为你入戏爱上了一个虚幻的角色,因为只有摄像机对准我们的时候我才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到怜惜隽永,我以为那是给我的,最差也是给我所扮演的角色的,可原来那只是你回忆别人的眼神,跟我半分相干也没有。”

    田畕畾低声说:“对不起。”

    池溯弯唇笑,可脑海中却是舆论里那些辱骂的声音,尤其是他和田畕畾的CP出现后那些为公主抱不平的声音在脑海中红轰隆作响。

    “你喜欢他也对,你们是高中同学,还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同学,而我那个时候大概一边读着职高一边社会上厮混吧,云泥之别的两类人,什么时候都不该奢望交集,是我认不清现实,白日做梦。”

    田畕畾心下一片抽痛,想要像朋友般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又怕前功尽弃,只得继续开口:“所以你是喜欢我的身份家世还是履历?”

    “我不是!”池溯厉声驳斥。

    田畕畾点点头:“我也不是因为这些劳什子的繁琐东西拒绝你,在我眼里你是光芒万丈的人,不输给任何人。从小到大其实我见识过各行各业许许多多的天之骄子人中翘楚,客观分析郁焱很优秀,却没到世间罕有那份儿上,可我没有办法客观。在我心里眼里只有那个清风朗月的少年,不管他是悬于星空还是触手可及,我只看到了他,只喜欢他。”

    池溯觉得自己脸已经笑僵了,甚至连一个冷笑和讥诮讽刺的笑都挤不出来,只想转身躲开那如钢针刺心的字句。

    可是身后那道那道声音却仍不放过他,仍在继续:“池溯,相信我,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这样看待你的女孩,她对你的爱慕不会比你对她的心意少一分一毫,许忱周有他的阿愿,你也会找到你的救赎。”

    田畕畾看着池溯大步离开的背影沉默良久,收回视线时扫到一地狼藉的花朵。

    明明是让人幸福快乐的美丽符号,此时却凋零破败的让人鼻子发酸。

    她蹲下身子伸手去收拾一地的残花,忽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以为是池溯去而复返,抬眼一看却撞进一双清澈明眸中。

    竟是郁焱。

    “在做什么?”他看田畕畾拿着花在地上划拉,轻声问。

    “想要用这些花摆出一个笑脸,如果.....再回来看到这些,心情可能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说完又仰头扯了扯嘴角开玩笑:“你也染上爱听人墙角的恶习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郁焱的声音有些别扭:“被你拿来当挡箭牌开始。”

    “我说的字字真心句句坦诚,哪里拿你做挡箭牌了?”

    田畕畾真的有点不高兴了,把手里收集起来的花枝一丢,霍然起身侧过身去不想理他。

    良久没听到说话声,只能听到郁焱似乎蹲下身窸窸窣窣的在摆弄地上的花枝,悄咪咪的用余光偷瞄,只见水泥地上一个绽放的笑脸迎着微风冲她微笑。

    田畕畾感觉自己的嘴角微微上翘,心里已经在那呐喊尖叫。

    他哄我了!

    他在哄我!

    郁焱似乎感受到她偷瞄过来的视线,朝她望过来,她赶紧强压下嘴角,决定要骄矜一点难哄一点。

    郁焱垂眸藏起眼底笑意,站起身掏出手机摆弄了片刻递到田畕畾面前。

    田畕畾脚尖转了九十度将整个人背对向他,手机被长发甩在身后。

    手机因长时间不动锁了屏,郁焱收回手机解锁后绕着田畕畾的方向把手机再次递过去,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和宠溺。

    “看一眼。”

    田畕畾也不大习惯欲情故纵的招数,耳根子极软的拿余光扫过去,看清屏幕上内容后更加茫然。

    “这是什么?”

    “值班表。”

    田畕畾刚想下意识的回答值班表小刘医生已经偷偷发给她了,却又觉得不对,这值班表怎么还是英文版的。

    于是收回余光,转过头正眼打量,只见右上角的日期显示是两年前的呃,更加困惑,茫然的抬眼询问。

    “过期的值班表给我看什么?”

    郁焱原本是有点赧然的,但来来回回也被磨去了羞赧,靠近一点用修长的手指点在那张照片上耐心解释:“看日期,这是你给我打电话那天的值班表,那天我值夜班,并且做了一个长达六小时的大手术,并没有时间休息。”

    说着盯着田畕畾仍旧茫然物质的表情无奈的补充:“刚才回想了一下,第二天早上查房的时候护士把我落在病房的手机拿给了我,所以,那件事......是个误会。”

    田畕畾脑子里行动迟缓的神经元终于成功接轨,眼睛一亮笑了起来。

    哦,这就是巴巴找人要了两年前的值班表给我解释他没跟人睡过觉呀。

    也不对,这只能证明那天接电话的人没跟他睡过觉,又不能证明别的,那还巴巴过来找自己说什么。

    不是这个还有那个,婚房不是都有了,跟谁睡不是睡呢。

    不对不对,田畕畾你的思想觉悟不够,人家郁焱只是喜欢过你,又不是看破红尘了,凭什么八年守身如玉等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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