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站在船桅上的亚连一个晃神，被高敏捷的类蜂状恶魔提着脚飞离了船只。
它抓着亚连回归大部队，带着他靠近一处山坳。
数不清的恶魔围着这处山坳，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亚连举枪射击，弹无虚发。
“射其他恶魔有什么用？”恶魔嘲讽道，“不打到我的话，你是没有办法脱身的。”
亚连弓起身子，将左臂对准它。
“还真打算射啊！”恶魔感慨，“要是你在这里开火的话，你会一头栽下去哦！”
话还没说完，亚连已经发动攻击。
恶魔密度过高，亚连在下坠过程中踩着下方恶魔的脑袋作为缓冲，朝着树林坠去。
没有被亚连一击消灭的恶魔恼羞成怒，冲着亚连下落的地方紧追不舍。
眼见着亚连被带走，李娜丽想要追上去却无法不顾及身后的恶魔。
待她破坏掉身后的LV1，亚连已经被带飞出了很远。
离她不远的拉比奋力举锤，配合bookman暂时清理出一片真空地带。
“李娜丽，亚连就拜托你了！”
Bookman熟知每一个圣洁的能力：“李娜丽的黑靴应该能追上。”
“这里我们会想办法对付的。”库洛乌利也附和道。
“可是……”
李娜丽很是迟疑。
毕竟船附近集聚了太多的恶魔，远不是三名驱魔师可以应付过来的。
“请去吧！”
阿妮塔也注意到了亚连的境况。
“亚连大人现在应该无法一个人战斗。”
他却被带往恶魔们集中的方向。海面上肉眼可见的恶魔已经是数以万计，目的地的恶魔数量只会更多不少。
“即使是驱魔师，也无法孤身一人对付那么多恶魔。”
“我们是援助者，对与恶魔作战早已做好了觉悟。”
与阿妮塔对视的李娜丽感受到对方坚定的心，得到同伴们支持的她朝着亚连被掳走的方向追过去。
树林中，猫着腰躲藏的亚连听到了恶魔们的对话。
陷入思考的他一时不察，再次被类蜂状恶魔抓到。
恶魔捉着他的左臂，得意的在树林中低飞。
“只要控制着你的左手，你就无计可施了吧！”
它一边说话，一边敏捷的躲过右侧的突袭。
“李娜丽！”
一击未中的李娜丽又出现在恶魔的左侧：“放开亚连！”
“才不！”恶魔不理会她，径直加速，“你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吗？”
李娜丽解放黑靴第二层次的力量，膝盖处多了护膝，足底处音波形成的光圈越来越亮。
超越音速的速度使李娜丽从前方截住恶魔，将其成功破坏。
一直都在体会自由落体感觉的亚连在跌落断层前被李娜丽及时拉住手。
还没等两位驱魔师开心一分钟，地动山摇，山石崩塌导致的漫天尘土中，白色的巨像显露出来。
它很怪异，顶有光圈，类人，但是没有头颅和四肢，心脏处像是破开又被补上的大洞，腰部之下则是密密麻麻的触手。
亚连可以听到恶魔们嘈杂的吵嚷，欣喜对方的出现。
“那是什么？”他呢喃自语。
成群的恶魔兴奋的朝着巨像冲过去，展开密集的攻击。
李娜丽带着亚连避开进击的恶魔，落到附近的地面。
两人抬头望向巨像。
巨像体型虽大，但是暂时没显露出什么攻击手段，铺天盖地的炮火落到它身上，令它发出像人一样的哀嚎。
很显然，它就是恶魔们集聚在此的原因。
漂浮在山坳上方的白色巨像像是被恶魔们重创，它嚎叫着倒向离李娜丽、亚连不远处的山峰。
距离的拉近使李娜丽看清了它心脏处的情况。
洞里面像海绵一样的物质里有一个人。他只余肩膀之上未被那些物质吞噬，鲜血顺着他的眼角、嘴角流淌。他似是在挣扎，似是在嚎叫。
“那是……斯曼？”
李娜丽认出那张近乎面目全非的脸庞。
脑海深处的记忆忽然被唤醒。
穿着白大褂的人们感慨着“咎落”的再次出现，他们那轻蔑的神情和语气……
李娜丽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离自己远去，只余深刻的恐惧。
她捂着脸，颓然跪着。
“李娜丽，你怎么了？”
亚连半蹲在李娜丽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感觉到了她的害怕。
“咎落……”
亚连一怔，“咎落”是什么？
“神之使者的不合格品。”
能与圣洁同步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驱魔师数量最多时也没能超过三十。
为了不在战争中处于下风，教团一直在进行人体试验。其中有一项试验就是选择驱魔师的血亲，强制将圣洁放入其体内，试图人造适合者。
可惜圣洁的选人标准实在是没有规律，哪怕是血亲，不是适合者也不会给予优待。
年少时就被带入教团的李娜丽曾经无意中目睹整个实验过程。
“所谓‘咎落’是指与圣洁同步率为零以下的人，强迫不适合者与圣洁同步就会变成那样。‘咎’指的就是‘并非为神之使者却想和身同步之罪’。”
“虽然现在已经被禁止了。”
“但是我见过教团之前的试验——强迫不适合者成为除魔师的试验。我就是在那时候看见的……和那个样子一样……”
“就和斯曼那个样子一样。”
“但是为什么啊？斯曼明明是适合者，是驱魔师啊！”
“斯曼·达克。”亚连没有对这位驱魔师的记忆。
“是的，斯曼和亚连一样，是寄生型适合者。他隶属于苏克朗元帅部队，前几天遭到了袭击，之后就踪迹不明。”
李娜丽诉说着斯曼的信息。
“为什么斯曼会成为‘咎落’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亚连双手仍然扶住哭泣的李娜丽，他面向被恶魔包围的咎落，有着和李娜丽一样的疑惑。
可惜的是，他们听不到问题的答案。
巨像内部回荡着声音。
“不可饶恕！”
“逃跑绝不可饶恕！”
音止，斯曼像是被加重了惩罚。
他面容狰狞，挣扎加剧。
李娜丽和亚连能看到他的痛苦。
“斯曼！”
巨像从脖颈、双肩和触手式的底部喷射出蕴含着能量的光柱。
光柱所过之处，恶魔溃散，狂风呼啸，山峰倒塌。
这股强大的力量将巨像推至空中，能量的逸散引起火光。
“好惊人的破坏力！”
亚连护着李娜丽。
“那么多恶魔一瞬间就被消灭了。”
恶魔受千年伯爵的命令，仍然在源源不断的朝着斯曼聚集。
呼吸间，巨像再次被恶魔包围。
四股光柱再次喷射，无差别对附近的所有进行攻击。
亚连拉着李娜丽躲过一波攻击。
“我们必须去救斯曼！”
李娜丽忽然出声。
童年时的那场试验，她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最终结局。但是黑布拉斯卡的隐瞒本身就昭示着他的结局。
“必须去救斯曼！”
两人对救人一事迅速达成一致。
黑靴制造的旋风遮挡住恶魔的视线，李娜丽拉着亚连冲向异变的斯曼，落在囚禁他的巨像心脏处。
近距离进行观察，包裹着斯曼的物质看上去更加诡异了。
“还是不要踏入这个区域比较好。”亚连做出判断。
李娜丽呼喊着斯曼的名字，企图唤回他的神智。
“我是李娜丽，还记得我吗？斯曼！”
被囚禁的人毫无反应。
“把他拉出来吧！”
亚连说着就要动手，但是斯曼的旁边忽然出现一个漩涡，从漩涡中慢慢上浮起来的小女孩打断了行动。
小女孩和斯曼一样，只露出肩部以上。她从露出来就开始呼喊“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呼声停止，她就像完成使命一样，从漩涡中下沉消失，就像她出现一样的突然。
亚连顾不得之前“不能接触”的判断，伸手去抓消失的小女孩。人是被抓出来了，但是诡异的物质化出触手，缠上亚连，想要将他拉入内部。
“亚连！”
李娜丽反应过来去抓亚连，却只接到了她递过来的小女孩。
“把这个孩子……”
话还没有叮嘱完，亚连就被完全吞噬了。
“亚连!”
此时的亚连已经听不到李娜丽的呼唤了。
被吞噬进来的感觉很奇怪。
他没能继续分析这种怪异感，就被汹涌的情绪淹没，感受到不属于自身的折磨。
“这是……斯曼的感觉。”
头脑被他人记忆、感情冲刷的感觉太过痛苦。
“停下！”亚连嘶吼，“脑袋没办法承受了！”
“停下！”
亚连的反抗直接体现在了外围心脏处的诡异物质处。
李娜丽看着亚连被吞噬的地方再次出现旋转，却没看到熟悉的面庞出现。
恶魔们再次发动攻击，怀里的小女孩也没了呼吸。
李娜丽权衡再三，想着亚连的叮嘱，咬牙离开巨像，寻找可以提供治疗的地方。
冲击停止，亚连明白了一切。
在印度遭受攻击时，斯曼选择了向挪亚求饶。这行为在圣洁看来无疑就是背叛，于是他由适合者变为妄图使用神之力量的罪人。
巨大的震动感再次出现。
“这种感觉……又在使用力量破坏恶魔。”
无数扭曲的脸出现在亚连眼前，每张脸都在哀嚎。
“是斯曼发出的悲鸣吗？”
“很痛苦。”
“难道说，”亚连震惊，“这是圣洁的意志？”
斯曼那种巨大的破坏力绝不寻常。
难道是圣洁利用吞噬他的生命来进行攻击吗？
圣洁……圣洁是想杀死他！
像神一样，制裁罪人。
“住手！住手，圣洁！”想明白的亚连并不赞同这种处置，“快停止这种事，圣洁！”
他举起左手，以自己圣洁的力量对抗斯曼的圣洁。
“不要杀死同伴！”
力量对撞产生的冲击使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发出碎裂的声音。
斯曼的圣洁出现在亚连面前。
亚连试图靠近，却被圣洁拒绝。
下一瞬，圣洁发出刺眼的白光，将亚连弹出巨像体内。
下坠中的亚连伸长左臂，卡住巨像心脏处的长刺，再次回到被吞噬前的位置。
“斯曼！斯曼！”
斯曼还保持着赎罪的姿态，头颅微垂。
“别死啊！斯曼！”
“我这就救你出来！”
这一次，亚连成功的抓到了斯曼的身躯。
圣洁拒绝罪人被救，亚连的碰触使斯曼表现的更加痛苦，亚连连忙放开了斯曼。
濒死的斯曼吐出一口血，发出声音：“谁在哪里？是谁！”
他也不关系对方是否回答，自顾自的开始重复念着“被诅咒吧”。
“斯曼！我是驱魔师，是你的同伴啊！”
“不管是神也好使者也好，都被诅咒吧！全都被破坏吧！”
斯曼操控巨像开始移动。
亚连顺着他行进的方向张望，发现那处山坳里有一个村庄。
不管他如何劝说，斯曼像是无法交流一样，将他摔开，朝着村庄发起攻击。
连旁观的恶魔都在感慨：“这家伙比我们还像恶魔啊！”
“它还袭击人类呢！”
“怎么办？还要不要攻击这家伙？”
“不过这场面还真是有趣！”
有恶魔提出建议：“等它摧毁村庄我们再攻击它！”
“好主意！”
这个建议得到了恶魔们的一直认可。
被摔到水里的亚连爬上岸。
眼见着斯曼根本无法交流，亚连伸出左手，发动最大能力，由圣洁力量形成的巨爪挡住想要前行的巨像。
心中已有决意的亚连爆发力量，压制住了暴走的斯曼，将巨像按压在一处山峰，不允许它再破坏村庄，不允许他就这样死去。
亚连不知道的是，在他拼命压制斯曼的时候，李娜丽和考姆依已经取得了联系。
考姆依告知了斯曼刺探并泄露情报的可能性，“咎落”更是这一推断的铁证。
斯曼会在24小时内死亡，回收圣洁是教团的命令。
他从斯曼的记忆中提取到了唤醒斯曼神智的关键——斯曼的女儿。
纵使斯曼被亚连的诉说唤回部分记忆，但是执意杀死宿主的圣洁并没有放过他的念头。它仍然控制着斯曼释放能量，放出电流攻击想要挣扎的宿主。
僵持总归不是办法。
亚连回忆着斯曼圣洁的形态，做出断臂救生的决定。
可惜的是，决定已经迟了。
持续的高强度输出，使亚连的左臂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再次试图拯救斯曼的心，终结于自己手臂的剧痛。
巨手因失去力量的支撑而消失，巨像再次开始移动，朝着村庄发动攻击。
亚连的努力并不是毫无成效。
斯曼其实可以算是已经清醒，只是圣洁的制裁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如亚连所说，他不想死，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见女儿一面。他出卖了同伴的情报，只为求挪亚留他的性命。但是躲过了挪亚，却没能躲过圣洁。
他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可他无能为力，只能哀求有人能够阻止他。
不远的森林里，缇奇观望着神罚者的行动。
“哦哦～可真是大场面啊！”
“不过看起来，估计生命也快耗尽了吧。”他漫不经心的敲着手指，等待着接下来的场景。
没让他等待很久，白色巨像再次发生异变。
这次不再是攻击，而是消解。
巨大的身体开始下坠，在下坠的过程中不断崩解。
“开始进入生命耗尽的最终阶段了吗？”亚连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能再战斗。
“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将要陷入昏迷的少年做出如此宣言，然后就被兜帽里的蒂姆甘比狠狠咬了一口。
连连道歉的亚连再度燃起斗志，他躺着的土地已经被巨像下坠引起的风暴吹到了巨像上方。
他翻滚身体，使自己同样下坠，来到了巨像的身上。
左臂的痛楚还在，亚连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使这份痛楚加剧。
他忍着这份痛，一步一步朝着斯曼走去。
消解中的斯曼转动眼珠，看向了朝自己爬来的亚连。
“驱魔师。”
“我叫亚连·沃克。”亚连直起上半身，勉强自己露出微笑。
“我的生命……好像已经耗尽了。”他说的很慢。“我就要死了。这个怪物形态一定也会随之消失。”
“抱歉，我太想见我的家人了。”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我真的很抱歉。”
崩坏更进一步。
“已经没有时间了。”亚连再次强行发动圣洁。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亚连！”他的痛苦肉眼可见，斯曼颤抖着喊他的名字。
“斯曼，接下来我要把你和你右手的圣洁分离开。”
斯曼震惊的抬头。
“然后瞅准时机把你从里面拉出来。”
“但是我的右手断了，使不上劲。”
“所以，请咬住我的手。”
少年并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令人震惊，他强调道：“绝对不要松口！”
亚连再次伸长左臂，左手成爪，朝着被圣洁寄生的右手而去。
圣洁与圣洁相遇，拒绝放弃制裁的圣洁给予同类一样的待遇。
“啊啊啊！”
斯曼没想到未曾谋面的少年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对教团的厌恶终归也只是针对教团。他嘶哑着劝阻少年：“住手！连你都会死的！”圣洁已执意杀死他这个背叛者，放弃吧！
“够了……已经够了……”你已经很努力的拯救我了，所以，放弃吧！
“我……我杀了人……杀了我的同伴和那么多人……犯下了无法弥补的罪孽。我根本不值得你拯救，拯救我没有任何意义。”因情报泄露而死的搜索队员，因圣洁暴走而被摧毁的村庄……前者有心，后者无意，但都是他无法否认的罪孽。圣洁用他的生命作为代价，这是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的赎罪。
“活下去！”亚连艰难的挪动右手，将它靠近斯曼。
“连那些人的份，一起幸福地活下去。”死亡不是赎罪，而是解脱。
“亚连……”斯曼凝视着少年的笑容。即使伤痕累累，他也总是对着自己微笑。他听见对方说“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地活下去。”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原来在做出了这些错误之后，还有人希望我活着啊！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最终定格在幸福的一家三口——在他没有加入教团之前。
他发了狠，不再顾及所有，使劲咬住生的希望。
纵然犯下滔天大错，万劫不复，还是……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亚连咬牙发力，击破圣洁用来保护自己的屏障，切断斯曼和右手联系的同时，身体后撤，借用挪动身体的力量将咬着自己的斯曼拖出来。
失去斯曼生命力的支持，巨像崩毁的速度加快，很快在所有人、恶魔的注视下完全消解。
所有的异象消失，山谷重回平静。
落入森林空地的亚连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找到了斯曼。
对方还活着的事实令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太好了！成功分离开了！”
他一步一挪的来到斯曼面前，扶上他的肩膀。
“得救了！斯曼！”
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亚连很惊诧，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一滩血滴落到斯曼跪着的膝盖上。
安静的胸腔揭示了斯曼没有生机的原因。
“没有心？！”斯曼的身体还活着，但是心却死去了。
光芒忽显，昭示自己的存在。
亚连这才发现自己左手握着斯曼的圣洁。
他以为是圣洁夺取了斯曼的心。
“为什么？！”
圣洁当然不会回复他。
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亚连很是痛苦，灵感一现，他想起了钟离。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说不定钟离有办法救他。”只要身体还活着，说不定钟离的治愈力量能够补上生机。
只要把斯曼带回去，等钟离醒来，就可以……
在亚连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等待已久的缇奇伸出双手，迎接已经长成的魔偶。
斯曼的额头像纸一样被撕开，数不清的蝴蝶飞出来。
斯曼的身体消失在亚连的对面，原地只留下了抱成团的蝴蝶。
他傻傻的跪坐在原地，不能理解刚才的一切。
在他身后的挪亚像是很满意斯曼最后的表演，还给出了道别的话。
“拜拜，斯曼。”
骤然清醒的亚连朝着蝴蝶团扑过去，将它们一层一层剥开。
“从斯曼身边……闪开！”
过度使用的左手有崩坏的迹象，亚连右手扶上左肩，忍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杀死宿主的圣洁从失去控制的手中滑落到地面。
“利兹。”
遵循主人的命令，蝴蝶们飞到空中，又像锋利的刀片一样朝着哭泣的驱魔师快速落下，却都避开了驱魔师的身体，没有为他增添一丝伤痕。
亚连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瞳孔紧缩。
他在蝴蝶的包围中回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过来。”
蝴蝶收到指令，形成两股旋风飞进主人的双手。最终停留在挪亚手心的，是两只有着利齿的巨大蝴蝶。
“变大了不少啊！”
看清楚来人长相的亚连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挪亚。”
他是当时攻击曳伽元帅的挪亚之一。
不，不止如此，紫色的蝴蝶……袭击邓沙、害的钟离重伤沉睡的是他；斯曼的记忆里那个挪亚还是他。
“你这家伙！”害了这么多人吗？！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亚连的圣洁超过最后界限，镶嵌在左手背上的十字崩毁，只余凹痕。
亚连按紧左臂，无暇顾及挪亚。
他的动作引起了缇奇的注意。
缇奇先是看向他的左臂，然后才去瞧驱魔师的长相。
这一瞧，倒是让缇奇吓了一跳。
“咦？这不是出老千少年吗？”
亚连扭头看着忽然蹲到自己身前的挪亚。
“不过就算说了，你也认不出现在的我吧！”
“你做了什么？”亚连的语气很平静。
“啊？”
“你对斯曼做了什么？是你杀了他吗？回答我！”
被亚连气势镇住了几秒的缇奇微笑：“我们是敌人，当然得杀他了。”
他把姿势改为更加悠闲的盘坐，还给自己点了根烟。
“既然被你瞧见了我的能力，你也无路可逃。那我就告诉你吧！仔细听好了，少年。”
这家伙完全忘记曳伽元帅那次见面了。当然，也有可能他就没有把人对上号。
“这家伙叫利兹，是千年公制造了食人哥雷姆。设计成蝴蝶是他自身的兴趣。这些家伙会吃人。吃的越多繁殖就越快，数量也随之增多。不过这都是他们的力量，并不是我的。”
“提兹只是道具而已，我的能力是……”
“这个。”
音落的同时，缇奇的右手穿过了亚连的胸膛。
亚连低头看着穿过自己身体的手。
“别担心，不会疼的。”
“我的手，不，我的身体能够穿过一切物体。”
“这就是我的能力。补充一点，除了我想碰触的东西之外。”
“所以，如果我现在将我的手慢慢拔出，想着我想碰触你的心脏的话……用不着在身上开个口子，我也能将你那颗温热的心脏取出来。”
“活生生的被取出心脏……你觉得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说话间，缇奇已经握住了亚连的心脏。
“说说看吧！是怎样的感觉呢？”
正在言语恐吓的缇奇忽然对上了亚连的眼睛，坚定、执着，没有一丝恐惧。
“真是扫兴，我不会取出来的。”
“你就是这样对钟离的吗？”
两人同时开口。
“哎？”缇奇有点惊讶。
很快，他反应过来：“我可没有……”
否认到一半的缇奇忽然想起来钟离落到他手里的原因。
“咳，”他战术性清嗓，“如果她不乱动的话，是不会伤到她的。”
是小丫头先伸着手打他，他才下意识动了下手的。
不过看她后来一直活蹦乱跳的样子，那次应该是没伤到心脏的。至于巴塞罗那那次……
缇奇说的是钟离被他带回去之前的事，亚连却理解成是在巴塞罗那城的事。
亚连自己已经补完了钟离的遭遇：钟离拒绝向缇奇提供情报，也拒绝伤害同伴，于是就被缇奇用自己的能力重伤后沉睡。
幸好，幸好钟离是不一样的，要不然失去心脏和一只手臂的钟离根本没有办法活下来。
缇奇感觉自己被瞪的更厉害了。
他努力思考了下：“哦～少年，原来那次你也在啊！”
那利兹早就暴露了啊！
他讪笑两声：“我们还是说回利兹吧。我一般都是让利兹吃掉的——不会弄脏我的手套。”
“鉴于斯曼愿意跟我合作，我把利兹放入他体内培育。托他的福，数量有所增加。”
亚连回想起跟斯曼同组的两位驱魔师的报告，他们都是部分内脏消失。
原来……都是他啊！
亚连朝着挪亚的脸一拳挥出，被对方伸手挡住。
“没想到你还挺有力气的嘛！”
缇奇收回右手，用左手掰断了少年的左手。
“真是遗憾啊，少年！”
“要是遇见的是光明的我，我还真想和你再用纸牌一决胜负呢！”
他一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的转着名单。
“我现在为了杀死和某个人有关系的所有人而转悠。”
“少年，你是亚连·沃克吗？”
没有等到回答的他一把掐住亚连的脖颈：“回答我，少年你是亚连·沃克吗？”
“回答正确！”
回答他的不是亚连，而是卡牌里的小人。
它飘到亚连身前，再次确认：“这家伙就是亚连·沃克。”
它身后的墙壁上，亚连的名字变成红色。
“删除。”
缇奇微微提起亚连：“这家伙是赛尔·罗伦。名单囚牢里的犯人。”
“他能告诉我，少年你是谁。”
“删除。”
在名单犯人的催促声中，缇奇握住亚连的左臂，开始摧毁挪亚的天敌。
“先把圣洁破坏掉吧！”
左臂在外力的蛮横下与主人分离。
缇奇放开亚连，任由他倒在草地上。
“既然上次你也在，那你应该知道了。圣洁是可以由千年公和我们挪亚一族摧毁的。”
“至今为止，到手的圣洁已经全部破坏掉了。”
“不知道少年你的圣洁是否就是‘心脏’呢？”
缇奇望着不远处斯曼的圣洁。
“如果破坏你的圣洁之后，斯曼的也随之消亡，那就表面你的圣洁是‘心脏’了。”
“住手！”亚连眼睁睁的看着缇奇捏碎自己的圣洁，粉末从他手中倾泻而下，被风吹散。
这一刻，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缇奇看到斯曼的圣洁完好无损，很是遗憾。
“算了，我的任务是杀掉名单上的人。”
在名单犯人的催促声中，他靠近亚连。
“蒂姆甘比，快逃！带着斯曼的圣洁。”亚连叮嘱飞舞在他身边的蒂姆甘比。
蒂姆甘比拒绝听从。
“去吧！如果你不走的话，大家就找不到师傅的去处了。快走，快走啊！”
随着挪亚的逼近，亚连催促着蒂姆甘比离开。
蒂姆甘比挥舞着翅膀，在缇奇没有反应的时候，叼着斯曼的圣洁飞速离开。
短暂的诧异后，缇奇评价道：“真是明智的判断。”
他并不介意圣洁被带走，反正这附近多的是恶魔随他差遣。
“看来你已经做好死在这里的决心了。”
“只要是和大家在一起……”
“嗯？”
“只要小D是和大家在一起的话，希望就绝不会消失。”
“到了最后关头，你还是这么乐观啊！算了，你就这么祈祷着吧——对着你们的神。”
“不过，你们所谓的神——是不存在的。”
“听着，利兹，不许吃掉他。只要在他心脏上面吃一个洞就行。”
缇奇将蝴蝶放入亚连的身体。
“对于这种勇敢的家伙，应该给予他充分的时间。”
“这样一来就结束了。”
缇奇收回手，顺便扯掉了亚连衣服上的银扣。
顺着衣扣，他发现了亚连口袋里面的扑克牌——就是他当时送给亚连的那副牌。
“做个好梦吧！”
在斯曼被蝴蝶吞噬时，千里之外的医院，女孩在和自己的主治医生聊天。
“我做了一个梦，医生。”
“虽然不太记得他的长相了。不过那一定是爸爸！”
女孩抱着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玩偶。
“他一直笑着对我挥手，就好像在说再见一样。”
“爸爸他现在仍身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吧！”
“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吧！”
医生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定会的，洁米。”
缇奇刚离开，钟离就来到了亚连的身边。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几日不见的小伙伴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亚连！”
她慌忙从画轴上扑到亚连身侧，放出飞鸟为亚连治疗。
力量化身的飞鸟融入亚连的身体，他身上的伤口都在治疗中慢慢愈合。
“亚连！亚连！”
外伤虽然严重，但也不至于接受治疗还醒不过来啊！
这是这么回事？是治疗的力量太少了吗？
还是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特别严重的伤势？
她将亚连放平，这才瞧见亚连的左臂没了。
亚连的左臂不是圣洁化成的吗？怎么会没了？
她用目光搜寻附近的地面，并没有发现左臂的踪影。
找不到左臂=圣洁出问题了。
算了，这会子人都快没了还管什么鬼圣洁！
钟离再次释放飞鸟，飞鸟朝着亚连的心脏处和左臂处飞过去，却始终无法融入，只能在两处上方不停盘旋。
心脏又怎么了？
钟离疑惑地将手放到亚连的心脏处。
没，没有心跳！
她一下子慌了神。
没有心跳是会死人的！
她抓着鸟儿往亚连的胸膛里塞，但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拒绝一样，毫无进展。
为什么？为什么亚连的心脏在拒绝外来能量的进入？
像是在为她解惑一样，她和亚连周围的空气开始发光。
仔细观察，钟离发现不是空气在发光，而是空气非常微小的粒子在发光。
这些粒子慢慢地集聚在亚连的心脏处，然后渗进去，像是和亚连的身体融为一体。
钟离伸手想要阻止这些粒子，却发现她的手无法碰触这些粒子。
这种感觉……跟刚才拒绝飞鸟治疗的感觉一样。
等到粒子完全进入亚连体内，一直盘旋在亚连附近的飞鸟飞回主人身侧——这表示亚连没有需要治疗的地方了。
钟离皱眉，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进入亚连的心脏？为什么能够使亚连的心脏恢复？
如果张莫在的话，他会告诉钟离：被捻成粉末的圣洁并没有真的随风散为尘埃，而是响应宿主的意志，以粒子的形态进入亚连的体内，为他补上心脏处的缺口。
当然，这是得先由他为亚连做一个全身检查之后才能给出的结论。
它抓着亚连回归大部队，带着他靠近一处山坳。
数不清的恶魔围着这处山坳，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亚连举枪射击，弹无虚发。
“射其他恶魔有什么用？”恶魔嘲讽道，“不打到我的话，你是没有办法脱身的。”
亚连弓起身子，将左臂对准它。
“还真打算射啊！”恶魔感慨，“要是你在这里开火的话，你会一头栽下去哦！”
话还没说完，亚连已经发动攻击。
恶魔密度过高，亚连在下坠过程中踩着下方恶魔的脑袋作为缓冲，朝着树林坠去。
没有被亚连一击消灭的恶魔恼羞成怒，冲着亚连下落的地方紧追不舍。
眼见着亚连被带走，李娜丽想要追上去却无法不顾及身后的恶魔。
待她破坏掉身后的LV1，亚连已经被带飞出了很远。
离她不远的拉比奋力举锤，配合bookman暂时清理出一片真空地带。
“李娜丽，亚连就拜托你了！”
Bookman熟知每一个圣洁的能力：“李娜丽的黑靴应该能追上。”
“这里我们会想办法对付的。”库洛乌利也附和道。
“可是……”
李娜丽很是迟疑。
毕竟船附近集聚了太多的恶魔，远不是三名驱魔师可以应付过来的。
“请去吧！”
阿妮塔也注意到了亚连的境况。
“亚连大人现在应该无法一个人战斗。”
他却被带往恶魔们集中的方向。海面上肉眼可见的恶魔已经是数以万计，目的地的恶魔数量只会更多不少。
“即使是驱魔师，也无法孤身一人对付那么多恶魔。”
“我们是援助者，对与恶魔作战早已做好了觉悟。”
与阿妮塔对视的李娜丽感受到对方坚定的心，得到同伴们支持的她朝着亚连被掳走的方向追过去。
树林中，猫着腰躲藏的亚连听到了恶魔们的对话。
陷入思考的他一时不察，再次被类蜂状恶魔抓到。
恶魔捉着他的左臂，得意的在树林中低飞。
“只要控制着你的左手，你就无计可施了吧！”
它一边说话，一边敏捷的躲过右侧的突袭。
“李娜丽！”
一击未中的李娜丽又出现在恶魔的左侧：“放开亚连！”
“才不！”恶魔不理会她，径直加速，“你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吗？”
李娜丽解放黑靴第二层次的力量，膝盖处多了护膝，足底处音波形成的光圈越来越亮。
超越音速的速度使李娜丽从前方截住恶魔，将其成功破坏。
一直都在体会自由落体感觉的亚连在跌落断层前被李娜丽及时拉住手。
还没等两位驱魔师开心一分钟，地动山摇，山石崩塌导致的漫天尘土中，白色的巨像显露出来。
它很怪异，顶有光圈，类人，但是没有头颅和四肢，心脏处像是破开又被补上的大洞，腰部之下则是密密麻麻的触手。
亚连可以听到恶魔们嘈杂的吵嚷，欣喜对方的出现。
“那是什么？”他呢喃自语。
成群的恶魔兴奋的朝着巨像冲过去，展开密集的攻击。
李娜丽带着亚连避开进击的恶魔，落到附近的地面。
两人抬头望向巨像。
巨像体型虽大，但是暂时没显露出什么攻击手段，铺天盖地的炮火落到它身上，令它发出像人一样的哀嚎。
很显然，它就是恶魔们集聚在此的原因。
漂浮在山坳上方的白色巨像像是被恶魔们重创，它嚎叫着倒向离李娜丽、亚连不远处的山峰。
距离的拉近使李娜丽看清了它心脏处的情况。
洞里面像海绵一样的物质里有一个人。他只余肩膀之上未被那些物质吞噬，鲜血顺着他的眼角、嘴角流淌。他似是在挣扎，似是在嚎叫。
“那是……斯曼？”
李娜丽认出那张近乎面目全非的脸庞。
脑海深处的记忆忽然被唤醒。
穿着白大褂的人们感慨着“咎落”的再次出现，他们那轻蔑的神情和语气……
李娜丽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离自己远去，只余深刻的恐惧。
她捂着脸，颓然跪着。
“李娜丽，你怎么了？”
亚连半蹲在李娜丽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感觉到了她的害怕。
“咎落……”
亚连一怔，“咎落”是什么？
“神之使者的不合格品。”
能与圣洁同步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驱魔师数量最多时也没能超过三十。
为了不在战争中处于下风，教团一直在进行人体试验。其中有一项试验就是选择驱魔师的血亲，强制将圣洁放入其体内，试图人造适合者。
可惜圣洁的选人标准实在是没有规律，哪怕是血亲，不是适合者也不会给予优待。
年少时就被带入教团的李娜丽曾经无意中目睹整个实验过程。
“所谓‘咎落’是指与圣洁同步率为零以下的人，强迫不适合者与圣洁同步就会变成那样。‘咎’指的就是‘并非为神之使者却想和身同步之罪’。”
“虽然现在已经被禁止了。”
“但是我见过教团之前的试验——强迫不适合者成为除魔师的试验。我就是在那时候看见的……和那个样子一样……”
“就和斯曼那个样子一样。”
“但是为什么啊？斯曼明明是适合者，是驱魔师啊！”
“斯曼·达克。”亚连没有对这位驱魔师的记忆。
“是的，斯曼和亚连一样，是寄生型适合者。他隶属于苏克朗元帅部队，前几天遭到了袭击，之后就踪迹不明。”
李娜丽诉说着斯曼的信息。
“为什么斯曼会成为‘咎落’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亚连双手仍然扶住哭泣的李娜丽，他面向被恶魔包围的咎落，有着和李娜丽一样的疑惑。
可惜的是，他们听不到问题的答案。
巨像内部回荡着声音。
“不可饶恕！”
“逃跑绝不可饶恕！”
音止，斯曼像是被加重了惩罚。
他面容狰狞，挣扎加剧。
李娜丽和亚连能看到他的痛苦。
“斯曼！”
巨像从脖颈、双肩和触手式的底部喷射出蕴含着能量的光柱。
光柱所过之处，恶魔溃散，狂风呼啸，山峰倒塌。
这股强大的力量将巨像推至空中，能量的逸散引起火光。
“好惊人的破坏力！”
亚连护着李娜丽。
“那么多恶魔一瞬间就被消灭了。”
恶魔受千年伯爵的命令，仍然在源源不断的朝着斯曼聚集。
呼吸间，巨像再次被恶魔包围。
四股光柱再次喷射，无差别对附近的所有进行攻击。
亚连拉着李娜丽躲过一波攻击。
“我们必须去救斯曼！”
李娜丽忽然出声。
童年时的那场试验，她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最终结局。但是黑布拉斯卡的隐瞒本身就昭示着他的结局。
“必须去救斯曼！”
两人对救人一事迅速达成一致。
黑靴制造的旋风遮挡住恶魔的视线，李娜丽拉着亚连冲向异变的斯曼，落在囚禁他的巨像心脏处。
近距离进行观察，包裹着斯曼的物质看上去更加诡异了。
“还是不要踏入这个区域比较好。”亚连做出判断。
李娜丽呼喊着斯曼的名字，企图唤回他的神智。
“我是李娜丽，还记得我吗？斯曼！”
被囚禁的人毫无反应。
“把他拉出来吧！”
亚连说着就要动手，但是斯曼的旁边忽然出现一个漩涡，从漩涡中慢慢上浮起来的小女孩打断了行动。
小女孩和斯曼一样，只露出肩部以上。她从露出来就开始呼喊“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呼声停止，她就像完成使命一样，从漩涡中下沉消失，就像她出现一样的突然。
亚连顾不得之前“不能接触”的判断，伸手去抓消失的小女孩。人是被抓出来了，但是诡异的物质化出触手，缠上亚连，想要将他拉入内部。
“亚连！”
李娜丽反应过来去抓亚连，却只接到了她递过来的小女孩。
“把这个孩子……”
话还没有叮嘱完，亚连就被完全吞噬了。
“亚连!”
此时的亚连已经听不到李娜丽的呼唤了。
被吞噬进来的感觉很奇怪。
他没能继续分析这种怪异感，就被汹涌的情绪淹没，感受到不属于自身的折磨。
“这是……斯曼的感觉。”
头脑被他人记忆、感情冲刷的感觉太过痛苦。
“停下！”亚连嘶吼，“脑袋没办法承受了！”
“停下！”
亚连的反抗直接体现在了外围心脏处的诡异物质处。
李娜丽看着亚连被吞噬的地方再次出现旋转，却没看到熟悉的面庞出现。
恶魔们再次发动攻击，怀里的小女孩也没了呼吸。
李娜丽权衡再三，想着亚连的叮嘱，咬牙离开巨像，寻找可以提供治疗的地方。
冲击停止，亚连明白了一切。
在印度遭受攻击时，斯曼选择了向挪亚求饶。这行为在圣洁看来无疑就是背叛，于是他由适合者变为妄图使用神之力量的罪人。
巨大的震动感再次出现。
“这种感觉……又在使用力量破坏恶魔。”
无数扭曲的脸出现在亚连眼前，每张脸都在哀嚎。
“是斯曼发出的悲鸣吗？”
“很痛苦。”
“难道说，”亚连震惊，“这是圣洁的意志？”
斯曼那种巨大的破坏力绝不寻常。
难道是圣洁利用吞噬他的生命来进行攻击吗？
圣洁……圣洁是想杀死他！
像神一样，制裁罪人。
“住手！住手，圣洁！”想明白的亚连并不赞同这种处置，“快停止这种事，圣洁！”
他举起左手，以自己圣洁的力量对抗斯曼的圣洁。
“不要杀死同伴！”
力量对撞产生的冲击使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发出碎裂的声音。
斯曼的圣洁出现在亚连面前。
亚连试图靠近，却被圣洁拒绝。
下一瞬，圣洁发出刺眼的白光，将亚连弹出巨像体内。
下坠中的亚连伸长左臂，卡住巨像心脏处的长刺，再次回到被吞噬前的位置。
“斯曼！斯曼！”
斯曼还保持着赎罪的姿态，头颅微垂。
“别死啊！斯曼！”
“我这就救你出来！”
这一次，亚连成功的抓到了斯曼的身躯。
圣洁拒绝罪人被救，亚连的碰触使斯曼表现的更加痛苦，亚连连忙放开了斯曼。
濒死的斯曼吐出一口血，发出声音：“谁在哪里？是谁！”
他也不关系对方是否回答，自顾自的开始重复念着“被诅咒吧”。
“斯曼！我是驱魔师，是你的同伴啊！”
“不管是神也好使者也好，都被诅咒吧！全都被破坏吧！”
斯曼操控巨像开始移动。
亚连顺着他行进的方向张望，发现那处山坳里有一个村庄。
不管他如何劝说，斯曼像是无法交流一样，将他摔开，朝着村庄发起攻击。
连旁观的恶魔都在感慨：“这家伙比我们还像恶魔啊！”
“它还袭击人类呢！”
“怎么办？还要不要攻击这家伙？”
“不过这场面还真是有趣！”
有恶魔提出建议：“等它摧毁村庄我们再攻击它！”
“好主意！”
这个建议得到了恶魔们的一直认可。
被摔到水里的亚连爬上岸。
眼见着斯曼根本无法交流，亚连伸出左手，发动最大能力，由圣洁力量形成的巨爪挡住想要前行的巨像。
心中已有决意的亚连爆发力量，压制住了暴走的斯曼，将巨像按压在一处山峰，不允许它再破坏村庄，不允许他就这样死去。
亚连不知道的是，在他拼命压制斯曼的时候，李娜丽和考姆依已经取得了联系。
考姆依告知了斯曼刺探并泄露情报的可能性，“咎落”更是这一推断的铁证。
斯曼会在24小时内死亡，回收圣洁是教团的命令。
他从斯曼的记忆中提取到了唤醒斯曼神智的关键——斯曼的女儿。
纵使斯曼被亚连的诉说唤回部分记忆，但是执意杀死宿主的圣洁并没有放过他的念头。它仍然控制着斯曼释放能量，放出电流攻击想要挣扎的宿主。
僵持总归不是办法。
亚连回忆着斯曼圣洁的形态，做出断臂救生的决定。
可惜的是，决定已经迟了。
持续的高强度输出，使亚连的左臂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再次试图拯救斯曼的心，终结于自己手臂的剧痛。
巨手因失去力量的支撑而消失，巨像再次开始移动，朝着村庄发动攻击。
亚连的努力并不是毫无成效。
斯曼其实可以算是已经清醒，只是圣洁的制裁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如亚连所说，他不想死，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见女儿一面。他出卖了同伴的情报，只为求挪亚留他的性命。但是躲过了挪亚，却没能躲过圣洁。
他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可他无能为力，只能哀求有人能够阻止他。
不远的森林里，缇奇观望着神罚者的行动。
“哦哦～可真是大场面啊！”
“不过看起来，估计生命也快耗尽了吧。”他漫不经心的敲着手指，等待着接下来的场景。
没让他等待很久，白色巨像再次发生异变。
这次不再是攻击，而是消解。
巨大的身体开始下坠，在下坠的过程中不断崩解。
“开始进入生命耗尽的最终阶段了吗？”亚连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能再战斗。
“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将要陷入昏迷的少年做出如此宣言，然后就被兜帽里的蒂姆甘比狠狠咬了一口。
连连道歉的亚连再度燃起斗志，他躺着的土地已经被巨像下坠引起的风暴吹到了巨像上方。
他翻滚身体，使自己同样下坠，来到了巨像的身上。
左臂的痛楚还在，亚连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使这份痛楚加剧。
他忍着这份痛，一步一步朝着斯曼走去。
消解中的斯曼转动眼珠，看向了朝自己爬来的亚连。
“驱魔师。”
“我叫亚连·沃克。”亚连直起上半身，勉强自己露出微笑。
“我的生命……好像已经耗尽了。”他说的很慢。“我就要死了。这个怪物形态一定也会随之消失。”
“抱歉，我太想见我的家人了。”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我真的很抱歉。”
崩坏更进一步。
“已经没有时间了。”亚连再次强行发动圣洁。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亚连！”他的痛苦肉眼可见，斯曼颤抖着喊他的名字。
“斯曼，接下来我要把你和你右手的圣洁分离开。”
斯曼震惊的抬头。
“然后瞅准时机把你从里面拉出来。”
“但是我的右手断了，使不上劲。”
“所以，请咬住我的手。”
少年并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令人震惊，他强调道：“绝对不要松口！”
亚连再次伸长左臂，左手成爪，朝着被圣洁寄生的右手而去。
圣洁与圣洁相遇，拒绝放弃制裁的圣洁给予同类一样的待遇。
“啊啊啊！”
斯曼没想到未曾谋面的少年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对教团的厌恶终归也只是针对教团。他嘶哑着劝阻少年：“住手！连你都会死的！”圣洁已执意杀死他这个背叛者，放弃吧！
“够了……已经够了……”你已经很努力的拯救我了，所以，放弃吧！
“我……我杀了人……杀了我的同伴和那么多人……犯下了无法弥补的罪孽。我根本不值得你拯救，拯救我没有任何意义。”因情报泄露而死的搜索队员，因圣洁暴走而被摧毁的村庄……前者有心，后者无意，但都是他无法否认的罪孽。圣洁用他的生命作为代价，这是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的赎罪。
“活下去！”亚连艰难的挪动右手，将它靠近斯曼。
“连那些人的份，一起幸福地活下去。”死亡不是赎罪，而是解脱。
“亚连……”斯曼凝视着少年的笑容。即使伤痕累累，他也总是对着自己微笑。他听见对方说“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地活下去。”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原来在做出了这些错误之后，还有人希望我活着啊！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最终定格在幸福的一家三口——在他没有加入教团之前。
他发了狠，不再顾及所有，使劲咬住生的希望。
纵然犯下滔天大错，万劫不复，还是……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亚连咬牙发力，击破圣洁用来保护自己的屏障，切断斯曼和右手联系的同时，身体后撤，借用挪动身体的力量将咬着自己的斯曼拖出来。
失去斯曼生命力的支持，巨像崩毁的速度加快，很快在所有人、恶魔的注视下完全消解。
所有的异象消失，山谷重回平静。
落入森林空地的亚连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找到了斯曼。
对方还活着的事实令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太好了！成功分离开了！”
他一步一挪的来到斯曼面前，扶上他的肩膀。
“得救了！斯曼！”
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亚连很惊诧，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一滩血滴落到斯曼跪着的膝盖上。
安静的胸腔揭示了斯曼没有生机的原因。
“没有心？！”斯曼的身体还活着，但是心却死去了。
光芒忽显，昭示自己的存在。
亚连这才发现自己左手握着斯曼的圣洁。
他以为是圣洁夺取了斯曼的心。
“为什么？！”
圣洁当然不会回复他。
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亚连很是痛苦，灵感一现，他想起了钟离。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说不定钟离有办法救他。”只要身体还活着，说不定钟离的治愈力量能够补上生机。
只要把斯曼带回去，等钟离醒来，就可以……
在亚连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等待已久的缇奇伸出双手，迎接已经长成的魔偶。
斯曼的额头像纸一样被撕开，数不清的蝴蝶飞出来。
斯曼的身体消失在亚连的对面，原地只留下了抱成团的蝴蝶。
他傻傻的跪坐在原地，不能理解刚才的一切。
在他身后的挪亚像是很满意斯曼最后的表演，还给出了道别的话。
“拜拜，斯曼。”
骤然清醒的亚连朝着蝴蝶团扑过去，将它们一层一层剥开。
“从斯曼身边……闪开！”
过度使用的左手有崩坏的迹象，亚连右手扶上左肩，忍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杀死宿主的圣洁从失去控制的手中滑落到地面。
“利兹。”
遵循主人的命令，蝴蝶们飞到空中，又像锋利的刀片一样朝着哭泣的驱魔师快速落下，却都避开了驱魔师的身体，没有为他增添一丝伤痕。
亚连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瞳孔紧缩。
他在蝴蝶的包围中回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过来。”
蝴蝶收到指令，形成两股旋风飞进主人的双手。最终停留在挪亚手心的，是两只有着利齿的巨大蝴蝶。
“变大了不少啊！”
看清楚来人长相的亚连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挪亚。”
他是当时攻击曳伽元帅的挪亚之一。
不，不止如此，紫色的蝴蝶……袭击邓沙、害的钟离重伤沉睡的是他；斯曼的记忆里那个挪亚还是他。
“你这家伙！”害了这么多人吗？！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亚连的圣洁超过最后界限，镶嵌在左手背上的十字崩毁，只余凹痕。
亚连按紧左臂，无暇顾及挪亚。
他的动作引起了缇奇的注意。
缇奇先是看向他的左臂，然后才去瞧驱魔师的长相。
这一瞧，倒是让缇奇吓了一跳。
“咦？这不是出老千少年吗？”
亚连扭头看着忽然蹲到自己身前的挪亚。
“不过就算说了，你也认不出现在的我吧！”
“你做了什么？”亚连的语气很平静。
“啊？”
“你对斯曼做了什么？是你杀了他吗？回答我！”
被亚连气势镇住了几秒的缇奇微笑：“我们是敌人，当然得杀他了。”
他把姿势改为更加悠闲的盘坐，还给自己点了根烟。
“既然被你瞧见了我的能力，你也无路可逃。那我就告诉你吧！仔细听好了，少年。”
这家伙完全忘记曳伽元帅那次见面了。当然，也有可能他就没有把人对上号。
“这家伙叫利兹，是千年公制造了食人哥雷姆。设计成蝴蝶是他自身的兴趣。这些家伙会吃人。吃的越多繁殖就越快，数量也随之增多。不过这都是他们的力量，并不是我的。”
“提兹只是道具而已，我的能力是……”
“这个。”
音落的同时，缇奇的右手穿过了亚连的胸膛。
亚连低头看着穿过自己身体的手。
“别担心，不会疼的。”
“我的手，不，我的身体能够穿过一切物体。”
“这就是我的能力。补充一点，除了我想碰触的东西之外。”
“所以，如果我现在将我的手慢慢拔出，想着我想碰触你的心脏的话……用不着在身上开个口子，我也能将你那颗温热的心脏取出来。”
“活生生的被取出心脏……你觉得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说话间，缇奇已经握住了亚连的心脏。
“说说看吧！是怎样的感觉呢？”
正在言语恐吓的缇奇忽然对上了亚连的眼睛，坚定、执着，没有一丝恐惧。
“真是扫兴，我不会取出来的。”
“你就是这样对钟离的吗？”
两人同时开口。
“哎？”缇奇有点惊讶。
很快，他反应过来：“我可没有……”
否认到一半的缇奇忽然想起来钟离落到他手里的原因。
“咳，”他战术性清嗓，“如果她不乱动的话，是不会伤到她的。”
是小丫头先伸着手打他，他才下意识动了下手的。
不过看她后来一直活蹦乱跳的样子，那次应该是没伤到心脏的。至于巴塞罗那那次……
缇奇说的是钟离被他带回去之前的事，亚连却理解成是在巴塞罗那城的事。
亚连自己已经补完了钟离的遭遇：钟离拒绝向缇奇提供情报，也拒绝伤害同伴，于是就被缇奇用自己的能力重伤后沉睡。
幸好，幸好钟离是不一样的，要不然失去心脏和一只手臂的钟离根本没有办法活下来。
缇奇感觉自己被瞪的更厉害了。
他努力思考了下：“哦～少年，原来那次你也在啊！”
那利兹早就暴露了啊！
他讪笑两声：“我们还是说回利兹吧。我一般都是让利兹吃掉的——不会弄脏我的手套。”
“鉴于斯曼愿意跟我合作，我把利兹放入他体内培育。托他的福，数量有所增加。”
亚连回想起跟斯曼同组的两位驱魔师的报告，他们都是部分内脏消失。
原来……都是他啊！
亚连朝着挪亚的脸一拳挥出，被对方伸手挡住。
“没想到你还挺有力气的嘛！”
缇奇收回右手，用左手掰断了少年的左手。
“真是遗憾啊，少年！”
“要是遇见的是光明的我，我还真想和你再用纸牌一决胜负呢！”
他一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的转着名单。
“我现在为了杀死和某个人有关系的所有人而转悠。”
“少年，你是亚连·沃克吗？”
没有等到回答的他一把掐住亚连的脖颈：“回答我，少年你是亚连·沃克吗？”
“回答正确！”
回答他的不是亚连，而是卡牌里的小人。
它飘到亚连身前，再次确认：“这家伙就是亚连·沃克。”
它身后的墙壁上，亚连的名字变成红色。
“删除。”
缇奇微微提起亚连：“这家伙是赛尔·罗伦。名单囚牢里的犯人。”
“他能告诉我，少年你是谁。”
“删除。”
在名单犯人的催促声中，缇奇握住亚连的左臂，开始摧毁挪亚的天敌。
“先把圣洁破坏掉吧！”
左臂在外力的蛮横下与主人分离。
缇奇放开亚连，任由他倒在草地上。
“既然上次你也在，那你应该知道了。圣洁是可以由千年公和我们挪亚一族摧毁的。”
“至今为止，到手的圣洁已经全部破坏掉了。”
“不知道少年你的圣洁是否就是‘心脏’呢？”
缇奇望着不远处斯曼的圣洁。
“如果破坏你的圣洁之后，斯曼的也随之消亡，那就表面你的圣洁是‘心脏’了。”
“住手！”亚连眼睁睁的看着缇奇捏碎自己的圣洁，粉末从他手中倾泻而下，被风吹散。
这一刻，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缇奇看到斯曼的圣洁完好无损，很是遗憾。
“算了，我的任务是杀掉名单上的人。”
在名单犯人的催促声中，他靠近亚连。
“蒂姆甘比，快逃！带着斯曼的圣洁。”亚连叮嘱飞舞在他身边的蒂姆甘比。
蒂姆甘比拒绝听从。
“去吧！如果你不走的话，大家就找不到师傅的去处了。快走，快走啊！”
随着挪亚的逼近，亚连催促着蒂姆甘比离开。
蒂姆甘比挥舞着翅膀，在缇奇没有反应的时候，叼着斯曼的圣洁飞速离开。
短暂的诧异后，缇奇评价道：“真是明智的判断。”
他并不介意圣洁被带走，反正这附近多的是恶魔随他差遣。
“看来你已经做好死在这里的决心了。”
“只要是和大家在一起……”
“嗯？”
“只要小D是和大家在一起的话，希望就绝不会消失。”
“到了最后关头，你还是这么乐观啊！算了，你就这么祈祷着吧——对着你们的神。”
“不过，你们所谓的神——是不存在的。”
“听着，利兹，不许吃掉他。只要在他心脏上面吃一个洞就行。”
缇奇将蝴蝶放入亚连的身体。
“对于这种勇敢的家伙，应该给予他充分的时间。”
“这样一来就结束了。”
缇奇收回手，顺便扯掉了亚连衣服上的银扣。
顺着衣扣，他发现了亚连口袋里面的扑克牌——就是他当时送给亚连的那副牌。
“做个好梦吧！”
在斯曼被蝴蝶吞噬时，千里之外的医院，女孩在和自己的主治医生聊天。
“我做了一个梦，医生。”
“虽然不太记得他的长相了。不过那一定是爸爸！”
女孩抱着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玩偶。
“他一直笑着对我挥手，就好像在说再见一样。”
“爸爸他现在仍身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吧！”
“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吧！”
医生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定会的，洁米。”
缇奇刚离开，钟离就来到了亚连的身边。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几日不见的小伙伴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亚连！”
她慌忙从画轴上扑到亚连身侧，放出飞鸟为亚连治疗。
力量化身的飞鸟融入亚连的身体，他身上的伤口都在治疗中慢慢愈合。
“亚连！亚连！”
外伤虽然严重，但也不至于接受治疗还醒不过来啊！
这是这么回事？是治疗的力量太少了吗？
还是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特别严重的伤势？
她将亚连放平，这才瞧见亚连的左臂没了。
亚连的左臂不是圣洁化成的吗？怎么会没了？
她用目光搜寻附近的地面，并没有发现左臂的踪影。
找不到左臂=圣洁出问题了。
算了，这会子人都快没了还管什么鬼圣洁！
钟离再次释放飞鸟，飞鸟朝着亚连的心脏处和左臂处飞过去，却始终无法融入，只能在两处上方不停盘旋。
心脏又怎么了？
钟离疑惑地将手放到亚连的心脏处。
没，没有心跳！
她一下子慌了神。
没有心跳是会死人的！
她抓着鸟儿往亚连的胸膛里塞，但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拒绝一样，毫无进展。
为什么？为什么亚连的心脏在拒绝外来能量的进入？
像是在为她解惑一样，她和亚连周围的空气开始发光。
仔细观察，钟离发现不是空气在发光，而是空气非常微小的粒子在发光。
这些粒子慢慢地集聚在亚连的心脏处，然后渗进去，像是和亚连的身体融为一体。
钟离伸手想要阻止这些粒子，却发现她的手无法碰触这些粒子。
这种感觉……跟刚才拒绝飞鸟治疗的感觉一样。
等到粒子完全进入亚连体内，一直盘旋在亚连附近的飞鸟飞回主人身侧——这表示亚连没有需要治疗的地方了。
钟离皱眉，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进入亚连的心脏？为什么能够使亚连的心脏恢复？
如果张莫在的话，他会告诉钟离：被捻成粉末的圣洁并没有真的随风散为尘埃，而是响应宿主的意志，以粒子的形态进入亚连的体内，为他补上心脏处的缺口。
当然，这是得先由他为亚连做一个全身检查之后才能给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