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君抽了张卷子递范之洲跟前。

    “你要是全会做,我就服你,从此叫你姐夫。”

    栾姝:“反对,跟你什么关系!”

    “闭嘴,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

    栾姝:“天啊,小孩,你不嫌弃丢脸,你不会做的数学题请教别人,怎么还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栾姝还在嚷嚷,范之洲已接了试卷,飞快扫了一遍。

    栾姝搞不懂这“男人之间的较量”,但见范之洲认真的模样,就没再嚷嚷,“高考题呀,多少年前了,都忘光了吧?”

    “笔。”

    栾君从桌子上摸出跟笔递给他,“可以用我的书桌。”

    范之洲没说话,将试卷摊开铺在墙上,捏着签字笔就开始写,他字迹舒展,写得飞快。

    栾姝着急,“喂喂喂,这不计算的吗,你怎么就选答案了?”

    栾君:“选择题就四个答案,随便选对的几率也有四分之一。”

    “不会,一定对。”范之洲自信而强大。

    刚起床还穿着一身睡衣,顶着一头乱发,看着稚嫩柔软如高中生的男人,此时看上去气势强大,内敛沉稳,如山一般力压一张薄纸,有一去不返决胜千里之态。

    所有的题思索不会超过一分钟,提笔就往下写,计算的过程堪比计算器。

    栾姝眼花,那些繁复的公式一长串地在他漂亮的指节中流淌而出,那些枯燥的数字瞬时都变得有趣。

    栾君:“你疯了吧,这不审题吗?你这写得对吗?”

    慢慢他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男人写得所有公式和计算他步骤都是他学过的知识,看样子不像是有错的。

    但到最后一题,栾君精神了,因为范之洲写的公式渐渐他看不懂了。

    栾君:“最后这道叫选做题,这张试卷我们老师都说了他都不会,研究了很久的答案才勉强懂了点,你不会就算了,别瞎写。”

    半个小时过去,一张试卷密密麻麻全写满了字,范之洲收了笔,将卷子和笔都塞给栾君,“记得叫姐夫。”

    栾君抱着卷子,溜圆了眼睛,“狂妄自大!我怎么知道你全写对了。”

    “不会错。”

    范之洲揉了把栾姝的脑门,“我去换衣服。”

    栾君摇头,“我不信,我要去查答案!最后一道题肯定是错的,他写得我看不懂。”

    栾姝懒得看他发痴,也回房收拾。

    她梳头,这才发现脖子上多了条项链。

    摸出来一看,是那颗她留在范之洲房间的白钻,他说路边买了条链子随便让人穿了个孔,然后随便送了她挂在她的脖子上,栾姝为了还那亿万的珠宝给周之真,便将这是珠宝项链中重要的一颗白钻也留下了。

    白金链子,璀璨白钻,食指大小,远看是一颗光钻,细看上面密密麻麻点缀着不规则的雕饰。

    栾姝从未细看过,她眯着眼对着外面的雪光细看,那颗钻石在璀璨光亮中像是一个小宇宙,星空闪耀,那些细小的雕饰仿若是星空,或大或小或圆或环绕的气体,这是一枚星空宝石,一点都不普通!

    回想这钻石到她身上的经过,现在又被范之洲晚上挂到她的脖子上的行为,栾姝不得不重视这颗钻石的可贵了。

    她拨通了贝野望的电话。

    “栾老师。”贝野望磁性的嗓音带了点哑,像是没睡好。

    “贝老师,你是时尚界的大拿,对珠宝是不是了解?”

    栾姝说了需求,将以前存在照片里的紫宝石项链和这颗白钻近照都发给了贝野望。

    贝野望说:“这紫宝石项链出现,我们时尚界就研究过,大家一致结论这是私家定制,没有任何品牌和珠宝商展示过,就连设计理念都是独特的,宝石排布是按二十八星宿做的,最大那颗是紫色的紫微星,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栾姝道了谢。

    “我想法给你打听。”

    电话刚挂没两分钟他就拨了回来,栾姝喂了声,对方却不是贝野望。

    “姐姐,我小易呀!”女孩子声音铃铛一样清脆悦耳,听声音就感觉到欢乐。

    “那紫宝石星空项链是我姐姐的珍藏,她找的世界顶级的珠宝设计师定制的,那项链里其他的宝石都是点缀包括那颗紫钻,最重要的是那颗白钻,那是姐姐和哥哥的妈妈留下的珠宝,紫宝石项链是为了纪念范妈妈而制的。那时在海南,哥哥将那颗白钻给取下来,好可惜的项链被他祸害了。我还劝说他了,可他不听。”

    “那颗白钻是世界顶级珠宝工匠花费了三年雕刻成的,比看着小,但表面是一整个星空设计。”

    “好像是爸爸送给范妈妈的定情礼物。”

    “那个钻石有了瑕疵,那个小孔是哥哥自己亲手切割的,有段时间他沉迷做雕塑,便跟珠宝师一起待了三个月,将许多珠宝都动手了,有的被穿孔,有的被破碎,有的被切成稀奇古怪的样子。这一刻算是命运比较好的,只是被穿了孔而已。姐姐为了纪念哥哥珠宝雕刻师的梦想,便将这颗宝石镶嵌在星空项链里。”

    栾姝想象一个小小的少年,沉默不言,跟着珠宝雕刻师,坐在雕刻机后,一点点打磨世人眼里价值连城的宝石,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块可以随意雕塑成不同形状的石头,她第一次感觉窥探到不同世界的范之洲,一个她不认识世界中的范之洲。

    孟琳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

    栾姝还是接了,没有想象中的尖叫,而是神神秘秘地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口供一致,绝不会透露任何消息。”

    也不等栾姝说什么就坚决挂了电话,好像她多说一句,就暴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似的。

    蓝书居然也给她留言了。

    “豪门难嫁,你好自为之。”

    栾姝能想到她那冷若冰霜,对她横眉冷对的模样,但却讨厌不起来,蓝书一直是那个最漂亮最骄傲的校花,梦想的折翅让她变得尖酸刻薄,那曾留在两人间的友谊也断了线,但并未像其他圈里人那样对她赶尽杀绝,落井下石。

    即便是她最狼狈的时日,她不近情理地追着她索要资源,但也不曾踩着她上位。

    即便是昨夜她被人当面指责跟被人包养的范之洲牵扯不清,她虽冷言冷语,但话中意思全是提醒她保护自己。

    栾姝回了她,“抱歉,不能给你做伴娘,但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得一张请柬。”

    “想得美了你!我不给你发请柬,我岂不少了一个红包?我傻么!”回答的很蓝书。

    栾姝关了手机,开始洗漱化妆,依旧是画了个简单的裸妆,中午是爷爷的生日宴,家里亲朋都要来的。

    栾姝犯了愁,范之洲该怎么办?

    想着他,他就敲门了。

    栾姝开门,他穿了件淡蓝色毛衫,一条牛仔裤,简单清爽,睡了一夜恢复了精神的年轻面庞,玉润瓷白,像一颗漂亮的珍珠小白菜,轻松懒怠的劲头,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矜贵风流,栾姝欣赏了会儿,向他伸手,“礼物呢?”

    “生日快乐”已经祝福过了,但那个时候说那种话几乎是诈骗,不管他那时说什么,栾姝都是满足快乐到巅峰的。

    他突然而来,是为了向栾姝解释他跟周之真的关系,她懂了也接受了这份道歉,但生日总不能什么都没准备吧?

    “已经送你了。”

    栾姝??

    他俯身,宽肩几乎压着栾姝的脸,她的视线里只剩他一截光洁修长的脖颈,松垮的领口往下隐约可见漂亮的锁骨,那里还有一颗精灵一般的小痣,又欲又性感,栾姝往后靠,已是贴着门板。

    鲜活的气息逼人,他压低嗓音,像雪水融化漫流过裸露山石的温润,“我。”

    栾姝捶他肩膀,笑骂,“脸呢?”

    男人双手插兜,弯腰俯身像是压在她的脖颈间,享受着她香甜的气息喷涌在他的脸颊耳根边,亲密无间地任由她揉搓了会儿,“到我房间来,给你礼物。”

    “咳咳咳~”

    桑澜一回家就赶紧上楼,刚上来就看见不省心的女儿跟男人这个模样,她加重脚步,在楼梯上咳嗽。

    范之洲直起身体,抽出双手交叉在腹前,收敛了慵懒散漫的模样,变成一个规规矩矩漂亮小男孩模样。

    栾姝白她一眼,挤出门边,笑着问桑澜,“妈妈,是要先去酒店等客人吗?礼包都有没有送过去,要我帮忙吗?”

    “等你帮忙黄花菜都凉了!我和你爸都已经送过去了,让你姑姑在那里等着接人,我们回来接你姥爷过去。”

    桑澜端着脸从他俩跟前走过,去推栾君的门,“吃过东西的碗你都不送,懒死你算了!”

    栾君一手拿着那张满满字的卷子,一手拿着参考答案,目光呆滞,“妈,这世上真有智商160的天才吧!”

    桑澜声音很大,“160智商?啧,你少上网!天才都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为国家做贡献呢!哪里天天卖弄脸面挣钱的?娱乐圈人人文盲,你不知道?”

    “妈,你骂我姐就直接指名道姓的骂,她也确实没文化。但我姐夫就是天才,不是文盲。”

    桑澜——

    狠狠拍了栾君一巴掌,怎么他们出去送了一趟东西,这一回家这小子就背叛了?昨晚上谁还嚷嚷着今天那小子不给他姐一个交代他要将人腿打断的?这姐夫怎么就叫上了!

    栾姝吐了个舌头,被范之洲拉进房间。

    栾姝踢开门,在门口不进去,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呀!”

    范之洲从背包里摸出个木质盒子,黑色的檀木,浅淡木香,但雕塑并不精致,明显可见的刀币雕刻痕迹,他递给一本正经分了一只耳朵关注妈妈动静的栾姝。

    “身边也没带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盒小时候学雕刻玩的一些小石头,带来你!”

    栾姝见这盒子不过他的巴掌大小,看着也并不贵重,玩笑地说:“不会是一张银行卡、一本房产证吧?”

    范之洲叉腰低头,抿唇,抬眼认真地看着栾姝说:“都会给你的,放心。”

    栾姝囧,“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哈哈!”

    桑澜跟栾君尖着耳朵听。

    栾君捂脸,“妈,我姐也太丢脸了吧!她这就像是刚将自己称斤两卖了钱的——”

    桑澜捂住他的嘴,“狗嘴吐不出象牙!”脸色难看,捏着拳头想冲过去,闺女这话说得确实有点丢脸。

    栾姝掩饰尴尬,赶紧开盒子,刚将盒子打开,明灿的珠光晃得她眼花,她不禁放远了看。

    “什么呀,晃花眼。”

    “都是亮晶晶的,我觉得女孩子会喜欢就都带来了。”

    入手沉甸甸,栾姝抱着,她翻那盒子里的东西,拈出一颗比她大拇指还大的钻石,很大很残但切割面有点不完整,还有金刚石、红宝石、蓝宝石、翡翠、不知类别的玉石——

    满满一盒子“小石头”,只是石头有点灿烂,晃人眼的很。

    “跟你脖子上那个一样,我小时候给宝石钻了孔,按市场对钻石的定价来说已是废品,珍惜的人觉得价值千金,不喜欢的人只会觉得毫无价值。”

    栾姝按住了脖子上的钻石,红着眼汪汪地看他。

    就像他说若是按市价评估,这些宝石并非精品,都是被初学雕刻的学徒糟蹋了,但栾姝知道,在范之洲心中这些东西价值连城,那是他最珍贵的过去,一段有意义的时光。

    不知道他抱着怎样的心情,将这样一个盒子一直带在身边,在这个初雪天带来了送给她。

    “都是你妈妈留下的珠宝吗?”

    范之洲本漫不经心地站着,但听见栾姝的话,长睫掀开,露出晦涩幽暗的眸色,渐起了某种陌生的思绪,黑眸漫卷着汹涌波涛裹在平静海面之下,静水深流翻涌。

    栾姝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她抱着盒子,干巴巴地解释,“我刚从给宋之易打电话,问她这个白钻。”

    此时的栾姝,一点惊惶,一点讨好,白皙的面颊因紧张而泛出一点粉红。

    范之洲将双手插兜,无意识地挪着脚尖,低头晃了晃身体,情绪在身体轻微的摆动里渐渐平复,再抬眼,晦暗的眼渐渐清明,黑白分明里依旧是清风霁月的矜贵平和。

    “是,都是我妈妈的珠宝,我是不是很调皮?”

    栾姝不由上前牵住他的手,温暖干燥的大手,但她却似乎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凉,她道歉,“对不起。”

    “跟你无关,不用道歉。”范之洲明白她在说什么,“我三岁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我也不大记得她是什么样子,她留的那些东西,嗯,我能将他们都糟蹋了,她也许会开心。”

    桑澜感觉眼睛发酸,捏着栾君的手,“儿子,瞧瞧你们有妈的孩子多幸福!”

    栾君啧啧,“从今日起你就是他亲妈!智商160的的亲儿子!”

    桑澜拧他耳朵,“好好学习吧,考不上大学,你就是我野生儿子!”

    栾姝也听见了妈妈和弟弟的话,跟范之洲交换了个眼神。

    这一关好像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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