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能感受到杨老太话语中的不满。

    料峭久久没有说话,听这话,多半是个高阁富家小姐看上穷小子,最后跟他私奔的故事。

    但料峭不好过多评判,也不太好发表感想。

    如果说这位小姐的不是,那就是当着人际长辈的面谈论,这不太好,如果支持小姐,那就是在当面正面反对杨老太太,这也不好。

    料峭谨慎地还没有开口,对面杨老太太就开口把身边的小厮与丫鬟支开了。

    “实不相瞒,仙子,我邀请你来,其实是有私心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料峭大概明白了什么。

    “老太太是想让我帮忙把姑娘带来吗。”

    老太太没有回话,奶奶微微低沉,像是在斟酌措辞:”几年前,我孙女看上了一个一穷二白的穷书生,就是在这看风景的时候,相看上的那个穷书生。“

    “但是我孙女命不好,没多久就去世了。”

    料峭听到这,内心一颤,去世了……

    话音一转,老太太的语气变了,不再像刚才那般哀愁:“但是那个书生利用我们家,平步青云,一步登天,还假模假样地带走了我孙女的尸身,所以我想请仙人帮我取回我孙女的身子,不管是被烧成骨灰了还是怎么样了,我都要见到我孙女!”

    料峭自然是明白老太太的心情的,但是其中还有些需要再多斟酌的地方:“老太太,其实我感觉,以您的财力,完全能请更好的修仙者帮忙,您不缺灵石,有的是修仙者会愿意干这个。”

    这其中的风险,会不会大于利益。

    老太太也明白料峭的担忧:“仙子,不瞒你说,我儿子,也就是孙女她爹不太愿意掺和这件事的,他估计是想着他的好女婿能看在我孙女的面子上护我们全家未来蒸蒸日上,但是我不允许。”说到不愿意的时候,语气陡然拔高,手上的龙头拐杖也在这地砖上敲了又敲,脸上也或许是因为刚才话语有些激动,所以略微泛红。

    “家族的兴衰难道就要靠一个弱女子吗!”

    到这时候,料峭才完全在老太太身上看到属于上位者的气息。

    没有这种果敢的决心,是如何也无法在这个位子上这么久的。

    “外面那些厉害的修士的确是不少,但是外人我不放心,尤其是我们家只是普通商贾人家,我怕……。”

    料峭明白了,怕被知道,以此要挟,这的确要命。

    “更何况,更何况男子怎么会明白我们的想法,所以我想悄悄拜托仙人。”语气殷切。

    到最后有有些犹豫:”只是这可能会有些危险。”

    这么一说,料峭大概就明白了。

    最后,料峭还是问了老太太:“您真的希望我帮您带回您孙女吗。”

    “是。”

    料峭确定了对方的心意:“杨老太太,我也不收您酬劳,全为感谢您的收留,只是您也知道我的修为,还只是金丹,如果对方太厉害,我可能要过几年才能带回您孙女,如果您愿意,还请告诉我,对方姓甚名谁,现如今在什么地方。”

    “邱少贤,现如今在祝融城为官。”

    听到为官,料峭明白刚才老太太说的凶险是什么了。

    一步登天的官,估计涉及人间的皇族了,如果只是修仙者,还好说,碰上皇族,多少会麻烦很多。

    俩人聊完老太太的私事,这氛围明显轻松了不少。

    老太太引着料峭在这八仙桌旁坐下,吃着新鲜的灵果。

    料峭犹豫一会,开口问道:“老太太,我知道您这么些年,肯定见识过不少,所以想问件事情。”

    “这几年,有哪家门派的衣服……约莫是蓝白色的。”

    杨老太太的沉思一会儿:“要说什么粉色,绿色,白色的都好认,但是这蓝白色的,有太多家了,记得之前有个什么修仙大族的,就是蓝白色,然后好多门派争锋模仿,小门派更不用说了,导致有一段时间在外面的修士,全是蓝白色衣袍的,一问,居然还不是一家的。”

    料峭感觉,有些头大,这蓝白色居然是热门款,还以为和师傅说的一样,每个门派的风格都不一样呢。

    料峭努力从脑海里思索,最后好像有个模糊的印象,试探性问出:“那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门派每年会派弟子去小地方历练,或者弟子自主历练什么的”说到后面,料峭感觉思绪有些混乱。

    “说到带弟子历练,基本大门派会这样,再加上你这蓝白色的衣服。”老太太思考了一会:“还真有这么几家,四海城的四方会、中岐城的七曜塔以及聊斋城的诛魔谷好像,就这些规模比较大的我有印象,也可能有其它的不算小的门派也会悬壶济世,毕竟大多数的修士还是有个救世济民的英雄情怀的。”

    “多谢。”

    第二天,料峭就早早地和老妇人道别了。

    料峭习惯自己养活自己,寄人篱下依附他人生活这种事,料峭干起来委实很困难。

    这次料峭有了经验,远远地瞧见了灵宝阁招人的告示,这次没急着上前说要干什么,在唤头、小厮、以及一些料峭看不懂的职务中纠结好久。

    保险起见,料峭说应募,所以去前来问问有没有什么她这个金丹能干的。

    距离这灵宝阁还有个几米的时候,料峭忽然感觉头顶一凉,抬头看去,这灵宝阁的二楼,大开天窗,而现在有个看起来瘦削的家伙,从她的头顶飞跃而下。

    民风真的彪悍啊,原来可以这么出门吗,这要方便多了啊。

    料峭一心想着应募的事情,顺带内心夸了一下出行方式。

    和门口的小厮说了应募,料峭就见个长相温和,头发黝黑的人直奔她而来,嘴巴大张,好像在说些什么,难道是欣喜她应募吗。

    “抓小偷!”

    一听这话,料峭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不是什么新型出行方式啊!!!

    当即拔出背后的剑,朝刚才小偷消失的地方直接冲过去,好在这小偷跑的不算很快,料峭一个飞剑甩过去。

    遗憾的是,他手里的东西被打落,而人被击倒后,则迅速起身趁着人多跑了。

    料峭捡起摔在地上的白色簪子。

    搞什么嘛,搞半天,还偷个女人家的东西,真没品,好可惜,还摔裂了。

    就在料峭研究这个白色簪子的时候,后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以及轻微的喘气声。

    原来刚才见到发色乌黑的这就是主事。

    主事和料峭接过发簪,稍微寒暄了之后,得知料峭是来找活干的。

    想到最近的确是缺人手。

    于是将料峭带进了灵宝阁的包厢内商讨。

    一打听,听到料峭是个金丹,看样貌,这年纪也不过二十。

    这算是个有天赋的,思考了一会儿对料峭说:“姑娘这算是有天赋的,我们这目前目前还缺个炼器学徒,当然啦,这辛苦和收益是成正比的,虽然辛苦,但是后期,你学成了,一旦成为炼器大师,这个收益可就很可观了。”

    虽然听起来像画大饼吧,但料峭权衡自己的利弊,立刻就接下这个差事了,毕竟现在只有一两银子,而修仙界的流通货币自己一分没有,这下也管不得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料峭接下后,主事就带着料峭出了这紫杉门,就直接带料峭去了这炼器房。

    这是料峭第一次见到炼器房。

    一靠近这附近,料峭就已经感觉到这内外的温差了。

    这原本就快进入夏季了,外面的温度是有些热的,但是这进了这灵宝阁,这里面的温度就让人舒服地多,想必是用了降温的法宝。

    但现在靠近这,炼器房附近,那种温热的感觉又扑面而来。

    料峭现在感觉,自己这件玄色的衣衫格外的吸热,贴着肌肤的里衣已经有略微的薄汗了。

    这炼器房似乎有两列,这木地板的旁边两侧都是一样的门房样式。

    并且一样的热。

    料峭跟着主事往里走,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主事才推开门将她带进去。

    这进了门,料峭感觉到,这里面的温度又上升了一小节。

    本以为这炼器房不说很大,至少应该放得下几个炼器的炉子,放得下几个灵锤再放点些什么矿石,灵草这才是正常的。

    结果,推开门,整个房间,顶多撑死了只能放下四个臂展宽度四四方方的炼器炉,现在里面只放了一个,还有就是个放着水的池子,以及放着锻造锤的置物台。

    里面有个头发花白的老道,身子瘦削,身上穿的衣服也略微清凉,原本应该紧系的衣衫,现在化作开衫,要不是有两个袖子,估计这丝线绣制的袍子在他身上根本挂不住。

    下身的裤子也没好到哪去,裤腿直接卷起,要不是大腿有些粗壮,这多半还想往上卷。

    还好以往在门派的时候,夏季,那边下田的农民也这般模样,不然料峭真的无法直视。

    但这块温度高的多,也能理解。

    主事的当着料峭的面和这位正在炼器的师傅说了点话:“李师傅,这是这次带来的学徒。”这话说完,又小声地背着料峭和李师傅说了几句话。

    听起来还加了结界,不然料峭不会听不到。

    讲完话,主事的就走了,李师傅这就上前来打量了料峭一番。

    嘴上不算短的的胡须上下浮动,差点掩盖了李师傅嘴型的浮动:“你个小女娃来干这个干嘛,同等难度的,画符的比这个轻松点。”

    料峭没想到还能画符,但炼器她又不是一定不行,于是淡定地回答:”只是想找个活计能生存下去,做什么都一样。”

    李长云没想到这回答这么坦荡,也不再追问什么。”

    随后简单交流了酬金的问题,李主事的说法是,现在在这当炼器学徒,是一灵石一天,以后出师了,依旧是一天一个灵石,但会按照打造的法器售卖的灵石给灵石,料峭还是比较满意的。

    但同时,李长云也说了不能学了东西之后就另谋出路,至少要在这干满两年。

    学了东西就跑,这是比较忌讳的东西,不然哪个店家能要这种学徒,就算是神工门这类的收徒弟,也不允许学了本领技艺,就立刻退出门派,那这和偷学门派机密有什么不一样。

    料峭点头,这都能接受。

    “你这两天先看看整个的流程吧,跟我一起,你还有个算是师兄的家伙,在顶头的炼器房,你没事不要去打扰他。”

    “好的。”

    接下来的两天,料峭一直跟着李长云观看炼器的流程。

    这李长云倒是也没有小看料峭,都能成为修仙者了,还是金丹了,资质不会太差,该教的都一点点教了,这学的怎么样,就要看料峭的悟性了。

    这果然,第一天上手,料峭就发现问题了,李师傅教的控火,捏造完全没问题,淬火什么的料峭也能做,包括教的大约什么时候放那些锻造材料料峭也能看准时机放进去,但唯独,用锤子锻造,出了问题。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窗外的柳絮飞扬,若张火伞 ,街上的修士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有各的奔处。

    门内的料峭,聚集灵力,点起炼器炉的灵火,烧制了一块普通铁块,以灵力托起,灵力化形,不断捏造空中被烧制地滚烫的液态金属,左边推一下,右边捏一下,顶上捏尖尖,底下捏几圈,最终,一把短匕首捏了出来。

    料峭很满意,这匕首目前的样子捏造地很好看,一会过水,再进行捶打,肯定会更加锋利,好看。

    这巨大的炼器炉旁边是个置物台,置物台上放的是捶打的用具,这两天,还一直没轮到料峭碰这些锤具,一直都是看着李师傅在旁边捶打,锤子在他手上上下起伏,汗水不断飞溅,在他的手下,一把长剑慢慢成型,看起来锋利无比。

    匕首淬过水。

    料峭学着李长云的样子,开胸阔背,双手握住看起来比脑袋还大上一圈的方锤,这方锤是这里最小的锤子了。

    料峭双手持锤,本以为轻轻松松就能直接拿起这锤子,谁知道,料峭双手也只能堪堪拿稳,再向上抬起这锤子,不料双手颤抖异常,胳膊也沉重。

    “不是吧!”

    料峭一不留神,胳膊颤抖地厉害,一锤子没拿好。

    砸在了还没出炉的匕首上。

    “咣当”

    “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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