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从小就和电视机和书柜作伴的小孩,以异性合租为核心展开的虚构爱情故事,我没有一百也看了几十部了,哪怕从未完整看完老友记,我好歹都看到了钱德勒逃婚,不过后面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

    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这种烂俗的平成爱情电影情节会出现在我身上,而且还是夹杂了雨天、深夜、停电、衣衫不整所有元素的情节。

    我不知道我们俩是谁先从时间的凝固之中解冻的,反正等我的大脑重启终于能进行最低限度的思考时,玄关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我一瞬间还以为其实根本没有人回来过,这一切仍然是我做的噩梦。

    直到隔天早晨,我们再次在客厅相遇,刚洗漱完的黛从洗手间走出来,头发没有吹干,脖子里挂着条毛巾,衣领被水打湿了。

    他清了清嗓子,很明显有些犹豫着开口说道:“其实我没有看到……”

    “我知道你看到了。”我的嘴比脑子更快地打断了他多余的解释。

    “反正你穿了那个……”他挠了挠下巴眼神看向了一侧。

    “那东西叫胸//罩。”我已经控制不了我要说的话了。

    “对不起,总之我会努力忘记的。”他向我低头,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家伙怎么还说“努力”啊,我站在原地恨不得眼睛一闭直接向后倒进地心里,但我又没办法说出“这下你又欠我一个人情”这种俏皮话,去消灭已经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尴尬记忆。

    最后我脑子里那个负责制造麻烦的区域第一个提出了方案,而我就这样认可了,冥冥中好像有一个正常的我站在一旁,看着不正常的我一手拿出手机,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向他。

    “脱了吧,公平一点。”我听见自己说。

    他迟疑地缓缓瞪圆了双眼,无声地表示着不解。

    “我是说上衣,”我的食指在半空中戳了两下,“我要看回来。”

    “这算公平吗?”他瞥了一眼我的手机镜头。

    “那你要拍回来吗?”我可能是疯了吧,大概是疯了,我到底在说什么。

    “我没有那种嗜好。”说着他把脖子里的毛巾挂到了门把手上,一把扯起衣领向上拉,没有犹豫地脱去了上衣,先是甩了甩头发,接着又朝我看过来。

    “我也没有。”话虽如此,我说话的同时手指按下了拍摄键,咔嚓一声让我的辩白变得毫无可信度,我们两个人这样互相看着彼此的场景也因此变得更加氛围诡异了。我实在不知道是饶有兴致观赏起肌肉的我更奇怪,还是面无表情盯着我的黛千寻更奇怪。

    可我毕竟是在体育生包围圈中成长起来的,光膀子的男生在我眼里本质上都只是行走的碳基生物,所以我确信还是他更奇怪一些。

    “可以了吗?”他问道。

    “还可以。”我点了点头。

    黛听着这几个字皱起了眉,随即向着我走近了几步,在距离我只有差不多三步,我的手机屏幕里只剩下了白花花的肉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突如其来的压迫力逼得我下意识眨了眨眼,内心闪过一瞬的“我是不是过分了”的愧疚念头,但是正常的我显然还没有从不正常的我手里夺回控制身体的主动权,于是我没有后退逃进房间,而是稍稍抬头跟他对上了视线。

    一米八二果然是个好身高,我每次和几乎一米九的弟弟说话都觉得会得颈椎病。

    “还可以?”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举起手机将刚刚拍到的照片给他看,我再次点头说道:“确实拍得还可以,感觉你在ig上会火,湿发、冷白皮、体毛少,形状不错的胸肌和……”我低头瞄了一下,“嗯,就是腹肌不太明显,再练一下。”

    听到他近乎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这场“疯狂”的公平交易应该结束了,结果他却在我转身前将我拉了回来,我闻到了熟悉的洗发水味道,是之前超市促销时我们一起买的。

    趁我不注意,下一秒他抓住我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稍硬的触感提醒着我,刚刚那句评价也许是惹到了面前的男生。黛千寻可能不是什么常规意义上的体育生,但追根究底一个在篮球部待了三年还能在冬季杯决赛露面的家伙,会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抱歉,我有点得意忘形了。”我试图把手抽回来,可是他意外用了点力气,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我便被包裹在他的阴影中,挣扎间我的手指似乎是擦过了他的胸前,我尴尬地干笑了两下,然后接着说道,“再继续就有点不太符合公序良俗了吧。”

    这句话说出口我就愣住了,我这个一紧张就抖机灵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改掉。

    “你还会在意公序良俗呢。”黛笑着松开手,背过身穿上了衣服走到了自己房门前,进去正准备关门时他探出头来,“我也补充一句,你胸型不错。”

    “滚。”我把脚上的拖鞋踢出去,稳准狠地砸在了刚好关上的房门上。

    与此同时,我发现从昨晚蔓延到现在的尴尬氛围已经完全消失,我和黛仿佛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友好室友关系中,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

    我人生中第一个没有和家人一起度过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只是东京还没能从暑气中脱离,给人一种还在假期中的错觉。

    秋季学期开学前一日,我们终于把坏掉的窗帘装了回去,搞定一切后我们并排瘫倒在沙发上,一起祈祷将来退租时不会被房东看出来,顺利拿回全部的押金。

    他随手拿过遥控器按了一下,电视便开始播放昨天录下的综艺节目,听到松子在说反正骨灰撒在哪里都一样的时候,我昂起头瞥了眼屏幕,又正好看到他说到以后要变成村上老家房子的守护灵。*

    “变成朋友家的地缚灵,等到朋友也死了的时候是不是就能一起玩了?”我自言自语道。

    “那朋友前一秒看到你死了,后一秒发现你出现在了家里,某种意义上也挺吓人的吧。”黛接话说。

    “我可以不让朋友看见,等到都死了再给惊喜嘛。”我翻了个身看向他。

    “也就是朋友活着的时候一直有个看不见的鬼魂在看着自己,”他摇了摇头,“好像更可怕了。”

    “也是,地缚灵不够自由,我死了以后一定要到处游荡,看到所有朋友都死了来陪我为止。”我笑起来。

    “怎么像默认了你肯定比朋友先死啊。”黛真是永远逻辑清晰。

    “不就打个比方而已,那我们俩谁先死就等谁。”我伸出拳头,“怎么样?”

    “幼稚。”哼了一声,他轻轻跟我碰拳。

    “你答应了那你也幼稚。”我又笑了笑,这家伙有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应该是老友记第七季里的情节,我没有去考证,有误可以告诉我。

    *这里的节目是月曜夜未央,具体哪一期节目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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