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路欣文听了,心里没来由地犯恶心:“想死就自己走进去吧。”

    说罢,他撒开手,漠然转身,说走就走。

    齐竹庄心头一顿,她的背影还真有些像某人。

    路欣文虽然不愿搭理他,但还是让翟城去伺候了,正巧妙医还在府上,救他个齐竹庄也没什么难度。

    佟苓看他赌气似的坐在一旁,偷笑道:“你确定不去看看他?”

    “我去做什么?又不能治好他。”路欣文夹了一口桌上的菜送入口中,眼神有些闪躲。

    佟苓:“罪证可都是他搜集的,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上次,你设计我与他关入柴房,我打了他几鞭,你如今顶着女子样貌,他却不记恨你,你是不是该去道个歉?况且,这件事是你起的头,你合该去道歉。”

    “我不去。”路欣文扒饭的手愈发加快。

    谁会去给情敌道歉,吃饱了撑的。

    尤其是方才他说的什么话,人都快死了,还惦记着佟苓呢。

    佟苓叹了口气,不去就不去吧。

    *

    越日清晨,佟苓身子大好,也该上朝了。

    他早早地起来,为她穿好衣裳,还为她束了发冠。

    佟苓从镜中窥着他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贤惠,一时间觉着,身体若换不回来就这样也挺好。

    路欣文送她出门,反复交代她,到了朝堂少说话,别说错了话被打板子。

    佟苓连连应下,好不容易上了马车,往皇宫去。

    殊不知,她身上带着联名状书,以及齐竹庄搜集来的罪证。物证嘛,既是齐竹庄用命换来的,自然也该等齐竹庄好了,自行交给圣上。

    今日的天依旧风雪不误,她肩头堆满了雪花,沉步迈入宫门,走上那高台,往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去。

    圣上今日心旷神怡,如她一般生龙活虎地按时上朝。

    她迈步上前,在人都到齐后,率先开口呈上联名状书:“圣上,这是痈王欺压百姓的证据,还有王爷府的银钱账务,搜刮民脂民膏的记录,里边有详细的时间,和详细的人名、物品大小记载,以及上百号人的联名血书。”

    “臣看了看这里边的记载,痈王每日的开销流水,都快赶上半个皇宫的花销了,他从到延河做王爷的那一日起,便在各地县衙强行收集税银,打的还是圣上的名号,不仅招摇撞骗,强抢民女,做了地头蛇,还引诱百姓们起义造反,百姓不愿,便以官府的名义把百姓耕作的粮食毁了,这才引得边疆百姓怨声载道,不得已行凶抢劫。”

    “如今圣上已将痈王活捉,边疆之乱也得以平静,圣上是不是该处置这奸佞之臣了。”佟苓顿了顿,看向身后的大臣道,“诸位可小心了,我搜到的证据可不止这些,若再有人替痈王说话,那罪名是什么,我想不用我说了吧。”

    圣上本来和悦的眸光,在看到佟苓递上的证物后,忽然勃然大怒,将证物狠狠砸到地上,指着臣子们叱道:“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他是朕的胞弟,却仗着朕的名声在外欺压百姓,朕有眼无珠,难道你们也有眼无珠吗?”

    大臣们捡起证物,传下去一一查看,在看到内容后,纷纷垂下了头,不敢言语。

    佟苓勾了勾笑,抱拳行礼道:“请圣上将佞臣斩杀,若奸佞不死,我国危矣。”

    这话,佟苓还是从大臣们身上学来的。

    “杀!即刻绞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圣上从龙椅弹起,眼眶布满红血丝,声音浑厚震撼,“若要朕察觉有人包庇,一律诛杀干净,否则我朝必没有王法,人人都可哄骗朕。”

    大臣们吓得一噤,忙“噗通”跪地。

    “传令下去,明泽司查阅证物,将痈王侵害过的地方官员以及百姓好生照拂,明拟司则前去上卢村和边疆,将百姓的尸体好生安葬,不得有误。”

    圣上的声音在大殿盘旋回荡,众大臣附和完,便一一退下。

    佟苓跟在大臣们后边,恍然听到身后传来女子惨烈的叫声。

    她猛地后头,便见圣上看了那女子一眼,漠然拂袖离去。

    而那女子却被侍卫们拖出大殿,板子狠狠砸向她腰肢。

    女子美貌,令人动容,她一袭华贵衣裳,看上去像是妃嫔装扮,眉眼凄婉动人,一颦一笑皆是柔情。

    所有人都听到了妃嫔的哭喊,他们一一回头,与佟苓站在原地看了看。

    只见女子椎心饮泣般哭喊着,求圣上放过她,可没喊几句,衣裳便浸满了血,滴滴血液砸向青石板,顺着高台往下流。

    佟苓觉得可怕,刚想转身走时,便见侍卫们掏出什么工具,放到妃嫔纤长的指甲前,狠心一扯,血肉模糊……

    佟苓心惊肉跳,额头渗出薄汗,赶忙转身,大步往外走。

    有胆大的大臣留下来观看,佟苓经过他们时,听到有人说:“这是圣上近些年最宠爱的嫔妃,怎么现在却遭遇如此酷刑?”

    “这都是好的了,听说圣上本来是要她五马分尸的,现在处以弓刑已算圣上仁慈。”

    “她这是犯什么事儿了?弓刑听着有些耳熟,那是什么刑?”

    “她是痈王的人,圣上自然不会放过她。弓刑啊,就是许多刑罚加起来,譬如拔指甲,譬如丢进满是蛇虫鼠蚁的坑洞中,任她喊破了天,都爬不出来,再譬如…”

    “算了算了,别说了,我还是走吧,罪过罪过,我胆子小,你自个看吧。”

    佟苓身子颤抖,耳畔响起嫔妃凄惨的叫声,她吓得大步往外走,头也不敢回。

    圣上此举,当是杀鸡儆猴,做给曾效忠痈王的臣子看。

    这偌大的四方院,让佟苓喘不过来气,她着急忙慌上了马车,让车马加快速度往路府赶。

    回到路府的第一时间,佟苓便是找到路欣文,将今日朝堂之事,一一说给他听,还反复强调,这是个吃人的地方,等事情一了,便辞官归隐山林。

    路欣文叹了口气:“杀了一个痈王,往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罢了,等痈王一死,我们就辞官,隐居山林,再不管凡尘俗世。”

    佟苓狂点头,圣上最后的眼神,她一直记着。

    那是一双深邃,看不到底的深渊,她只怕往后朝堂风云,他们还会陷入一个又一个算计里。

    想到这,佟苓迫不及待地拾起墨笔,写出辞官的奏折。

    “路欣文,你当真愿意舍弃这一切繁华吗?”

    “我自然愿意。”路欣文温柔笑道,“与你一起,才是我的繁华富贵。”

    佟苓点头,立马吩咐翟城将奏折送出。

    *

    又一日过去,佟苓未上早朝,她忧心自己的举动会引得圣上怀疑,故一直焦心不已。

    但好在,传来的消息是,圣上准了!

    路欣文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眉头一蹙,道:“是怕吗?”

    佟苓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没什么。”路欣文眉头舒展,深情看她,“这下你不用担心啦。”

    佟苓乖巧点头,心中郁结散去。

    路欣文严肃看她,黑瞳波光流转:“佟苓,我们大婚吧。”

    “什么?”

    “我是说,与我成婚的人是侯姿宁,而你不是她,我要娶你,娶佟苓。”

    佟苓眼下一红:“谁要嫁你,再说了明明我才是男子,就算要娶也是我娶你。”

    路欣文幸福地笑着:“没办法,换不回来了,你娶我也不是不行。”

    “那就娶?”佟苓挑眉看他,“真娶?我这辈子还从未想过,会娶妻…”

    “真娶,我等着和你洞房花烛。”路欣文与她额头相贴。

    佟苓羞涩地推开他,跑进东厢房,怯怯地躺到软榻上,把头埋起来。

    路欣文爬上床,从后背拥住她,嗓音沙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都不等大婚夜?”

    佟苓羞得翻过身,盯着他的脸,大声喊道:“路欣文!”

    *

    府上其余人在听到路欣文辞官后,纷纷表示赞同,并且着急忙慌地日夜为路府准备大婚之物。

    翟城虽然不懂为何大婚过,又要大婚?但怕自己说错话,所以乖巧照做。

    刘素则喋喋不休地追着田雯依问:“他们这是做什么?扳倒痈王了,庆祝就是大婚?不是夫妻吗?”

    田雯依懒得同她解释,只是一边装饰屋子,一边从木桌上拿出糕点,一个劲往她嘴里塞,试图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刘素问了半天,也吃了半天的点心,实在撑得慌了,才伸手打住,换了个话题问:“他辞官了,你们打算去哪?”

    “他辞官跟我有关系吗?我本来就是江湖游医,该去哪去哪呗。”

    “原来你不是路府的下人啊,我还以为他们花钱让你专门在路府瞧病呢。”刘素略微有些惊讶,她家里是有专门的医女的。

    刘素说话,田雯依表示非常不爱听,所以干脆不理。

    刘素眸光一转,激动道:“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回我家,我给你钱,你给我当专属医女怎么样?”

    “不去。我有一颗自由的心,当初留在路府不过是帮忙而已。”

    “你可想清楚了,我家里可比路府有钱多了,跟了我你想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这么大的诱惑,你确定不去?”

    田雯依:“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别问了。”

    *

    翟城则是畅想着往后。

    上次将军要他变卖家产,因为田姑娘,所以没花出去多少银子。

    他跟了将军这么些年,按理说到时候能领不少银钱,他可以开个武馆,娶妻生子,还不用担心自己哪一天死在战场上,正好。

    说不准等将军落魄时,他的武馆还能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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