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谁都没出事儿,你别瞎想,只是你单纯需要静养……”

    话还没说完,田雯依便看到路欣文缓缓踏入屋内,面上血色瞬间恢复,好像涂了胭脂刻意掩去了虚弱的外表。

    路欣文抿唇,倏然挺直腰杆走上前,嗓音温柔道:“你想找我,我便来了。”

    佟苓看到他打扮得很是精致,有些狐疑,但并未放到心上:“你真的没事?”

    路欣文看田雯依一眼。

    田雯依也了悟地出了房门,眼底满是担忧。

    “我怎么会有事呢,我的剑可不是吃素的。”路欣文手心攥着汗,拉她坐到木凳上,“山匪已然被消灭干净,皇宫里援兵赶来得及时,伤亡不多,算是幸事儿。”

    佟苓眉头舒展开来,欲言又止。

    路欣文看出她的心思,忙道:“吟心他也没事儿,他跟我道了别,说是对你心生愧疚,不敢见你,他只要知道你好就够了。”

    路欣文左手悄然放到木桌下,袖口处是颤抖的手指,和顺着衣袖往外流的鲜血。

    佟苓点头:“那便好,只要大家都活着就好。”

    路欣文右手温柔将她搂入怀中:“现在安心了吧,你哭晕过去,又受了惊吓,这时合该静养,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吧。”

    佟苓颔首。

    路欣文将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搀着她往榻上去。

    她躺下,他也一道躺下,她在内,他在外,他悄悄将流血的手藏在床榻外。

    佟苓拂在他胸口,弱声道:“路欣文,我害怕,我以为我会死,就和酒楼那一次一样。”

    路欣文额前渗出冷汗,却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道:“别怕,我在这,没人能伤害你。”

    佟苓双眼绯红,健硕的男子身躯,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娇弱:“今天你能一直陪我吗?哪也别去,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路欣文嗓音低弱“嗯”了声:“好,我哪也不去。”

    佟苓紧紧抱住他,几乎蜷在他怀里。

    路欣文忍着痛,右手同样拥紧她。

    与她紧紧相依,路欣文感到舒适且安逸。她离得他如此之近,近到能嗅到她身上的馨香,近到能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近得能感受到她一深一浅的呼吸。

    和她待在一起,是这样的温暖。

    路欣文记住了,也仿佛要将此刻的每一瞬感知都深深印入心间,刻在脑海中。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也不该这么做,可他就快要死了,说不准下一秒便会沉沉阖上双眼,再也醒不过来。

    她身子的每一寸,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想深深烙在心底,不肯忘记。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自私的,但他很怕,很怕以后再也触碰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

    也许他是自私的,但他也想自私一次,自私地记住她的全部。

    路欣文说:“苓儿,你上来吧。”

    佟苓疑惑道:“什么?”

    “让我试着做一次你真正的妻子,换你在上。”路欣文右手用力将她托起,又趁着她起身的功夫,把左手伸进被衾中牢牢盖住,生怕她察觉自己受了伤。

    他觉得这样做有些多余,因为他伤的是心脏,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加速他的死亡。

    但他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即便是血液还未透过他衣裳下掩盖的油纸渗出来,即便他努力地收好滑入左侧衣袖的鲜血。

    佟苓:“可我不想…”

    路欣文语气有些固执,又像是温柔低语:“苓儿,只这一次,你来试试。”

    佟苓觉得羞涩,原想拒绝,偏无意看到了被衾一角鲜红的血。

    她脑中的弦瞬间紧绷,诧异看向路欣文脸上拙劣的妆面。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眉眼微蹙,这是他第一次在女儿身的脸上,自己涂了口脂。

    路欣文从她眼中窥到那一抹惊讶和悲伤,笑着安慰她道:“没事的,别怕,就权当是为了满足我的一点私欲。”

    佟苓眼睛不受控制地噙满泪水,颤抖着声线道:“好。”

    她褪去氅衣,揭下幔帐,拂在他身上,想律动,却忍不住大哭起来。

    路欣文想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却够不着。

    他浅浅笑道:“路夫人,该换你当路将军了。”

    “别哭,你落泪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佟苓哭得更凶了,她边哭边擦去眼泪,幔帐上下摆动,抽泣道:“路欣文…这是梦吗…”

    路欣文唇角挂着笑容,眼帘渐渐阖上:“苓儿,我舍不得你,往后你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下去…”

    佟苓号啕大哭,看他阖了眼,身子骤然停下,将人从榻上抱起来,拥在怀里,眼睛有一时的失明。

    “你这是骗我的吧,你最会骗人了,路欣文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把戏,你起来。”

    怀中人没了反应,呼吸若有似无,身体像冰山一样寒凉。

    佟苓眼眶生出水雾,麻木般紧紧拥住他,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这是梦对吗?醒了就没事儿了对吗?”

    “路欣文,你真是讨厌,连死了都这么讨厌,什么都想瞒着我,我讨厌你!”

    她心脏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哭得凶猛,连呼吸都不时滞住。

    佟苓视线迷糊,看他的目光愈来愈黑,她牢牢将人抱在怀里,生怕这不是梦,生怕再次晕倒后,醒来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她哭得背过气去,大声吼道:“路欣文,若是你再装死,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佟苓脑袋沉重,几乎一瞬昏迷过去。

    *

    心脏隐隐作痛,灵魂像被抽离。

    她的意识仿佛在这样黑暗的地方,进行了无数次的夺舍。

    霜雪厚重,方才灰暗的天穹,仿佛明亮了许多。

    穆州城中,鲜血浸透了青石板上的积雪,尸横遍地,仿佛到处都充斥着阴邪之气。

    齐竹庄愁眉不展,吩咐将士们安葬百姓和战死的士兵,其余健全的百姓则清除地面染红的积雪。

    天空也在此刻褪去灰暗,齐竹庄暂且将视线从街道上挪开,看向路府那四方的院子。

    路府院中的梅花也在此时盛开,十分旺盛艳丽。

    软榻周围放了许多炭盆,一左一右两名年轻女子正流着汗水,紧急抢救榻上之人。

    “能醒过来吗?”开口的是刘素,她在田雯依身旁,给她递白色裹布。

    “难说。”田雯依眸光严肃,“他的伤实在太深,比上一次还要深。”

    “上一次?”

    田雯依没有回答她,自顾自说道:“若他听我的话,安心躺着,不下地走动,我也难救活。他伤得很重,即便我救治及时,他也会死。”

    刘素慌了神:“那…那现在怎么办?”

    “我只能尽力,毕竟这种事发生过一次,我希望再有奇迹发生。”田雯依额头挂满豆大的汗珠,眼皮一眨不眨,“若我不是经历过一次,现在恐怕早已放弃救活他了,毕竟心跳已经停了,呼吸也没有。”

    奇迹就再来一次吧。

    刘素打起精神,更加细心地准备救治的东西,尽量不打扰田雯依:“好,我相信你。”

    夜晚将至,哭晕那人在旁边的厢房中醒来,错愕地抚摸自己身体。

    他怕自己看错,连忙下榻找到铜镜,比对着自己的脸。

    路欣文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镜中模样。

    他换回来了!

    他真的换回来了!

    路欣文惊讶得不知所措,一直在原地盘旋。

    良久过后,才恍然忆起佟苓是不是也换回来了?她若换回去了,那身上的伤……

    路欣文眸光一滞,赶忙踏出房门,在府上寻找着佟苓的踪迹。

    他仿佛看到了田雯依的身影,路欣文紧张焦虑地迈过门槛,远远立在门前,开口问床榻旁的人:“她怎么样?”

    田雯依蓦然回头看他,眸光意味不明。

    她朱唇轻启:“人我抢回来了。”

    路欣文激动地跑上前去,几乎跪在榻下,想触碰她却又不敢触碰。

    田雯依眼眶通红,抬手擦去脸上的汗和泪:“你现在是谁?”

    路欣文小心翼翼抚摸榻上人的手,发现她手指有温度后,喜极而泣道:“她不用再为我受苦了。”

    田雯依明白了,她疲惫地转身往外走:“那便妥了,好生照顾她,估计得歇半月之久,我累了,接下来交给你了。”

    方才还冰冷的身体,似乎在一瞬恢复了体温。

    田雯依没本事起死回生,但奇迹总是有的。

    刘素跟上田雯依,确定了心中猜想。

    出了房门,刘素问她:“刚才你看到了吧,起死回生…”

    “你想知道什么?”田雯依回到自己的房中,边卸去钗环边说,“你想听,我不会告诉你,但有一点你得明白,他们就是你想得那样,这是他们的秘密,想知道细节你得亲自问他们。”

    刘素眨了眨眼,那便自己问。

    路欣文守在她榻下,根本不敢眨眼,而是谨慎地给她掖被,生怕弄疼了她。

    也不知为何,他从方才第一眼看到她起,眼睛里呈现的便是佟苓真实的相貌,就如在酒楼初见时一样。

    可方才田雯依等人脸上并未有过多的惊讶,所以他猜测应是唯有自己才能看到她真正的相貌。

    她的脸娇俏可爱,虽没有侯姿宁的明艳,也称不上绝色,但也算得上是貌美,灵气逼人,清丽脱俗。

    *

    之后的每一日,田雯依只是过来给榻上人诊脉,再下去煎药,其余时间都是路欣文照顾她。

    反复如此,为她擦身,为她换药,日日悉心照顾,一刻也不曾懈怠。

    不到半月,可能是十天,榻上人缓缓睁眼,明亮的光十分耀眼。

    她下意识去挡,虚弱地说:“这是哪?”

    路欣文正端着铜盆进来,余光瞥见榻上人动弹,立马将手中东西放到地上,跑着来到榻前看她:“你醒了,你饿不饿?身上有没有哪疼?”

    只是说话的功夫,路欣文便红了眼眶,泪水簌簌往下落。

    佟苓眼中倒映着路欣文的脸,错愕一瞬,试探性问:“我们这是…换回来了…”

    “对,换回来了,你醒来真是太好了。”路欣文哭成泪人,像个孩子似的,没有半分男子气概。

    佟苓:“我们都没死?”

    路欣文擦去眼泪,滞住哭腔道:“我们都活过来了。”

    佟苓唇角干涩,口中发苦,她弱弱道:“我想喝水。”

    路欣文连连点头,转身斟茶过来,喂她喝下。

    佟苓半坐在榻,几乎一饮而尽。她打量四周,才把目光落到路欣文脸上:“你没有骗人?”

    路欣文紧紧抱住她,拂在她肩头抽噎:“是真的,我们都没死,身体也换回来了,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任何人死了。”

    他力道有些大,佟苓被勒得咳嗽两声。

    路欣文怕伤了她,连忙收回手,道:“对不起,我一时激动,没伤着你吧,你好不容易醒过来,肚子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佟苓虽然恍惚,但也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故点点头,道:“我还是有些口渴。”

    路欣文眼睛泛着光,兴奋地将木桌上的茶水拿过来,看她喝下。

    佟苓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像是想起什么。待他回到榻前时,伸出手在他手背狠狠掐了一下。

    路欣文被掐得皮肉泛红,却温柔看她,也不喊疼。

    佟苓眉头一凝:“果然是梦啊。”

    闻言,路欣文黑瞳慌乱,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憋着,没喊疼而已。”

    “那你为何不喊疼?”

    “我知道你肯定怨我受了伤不告诉你。”路欣文嗓音低沉,垂下头去,“若你希望我喊疼,那我便喊。”

    佟苓:“你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要瞒着我?”

    路欣文不语,因为她晕倒时,田雯依有说过,她近段时间以来受了太多惊吓,所以才会晕倒,若刺激太多,容易精神失常,继而疯魔。

    他是怕她再受到刺激,吟心因为护她死在了痈王刀下,路欣文刚解决完路府外面的山匪,回到宅院时,正好看到吟心倒在雪地中。

    吟心被一刀刺穿胸膛,临死前也一直惦记着佟苓或有危险。

    路欣文原本想让田雯依救他,可他失血过多,只是吊着一口气,一直在等路欣文回来告诉他,佟苓有危险。

    而他的伤,也是在找到佟苓后,一时大意被山匪刺伤的。田雯依那时也说,吟心她救不了,他也救不了。

    路欣文和吟心一样,只能等死,大罗神仙也难救。所以他隐瞒自己伤势的同时,也隐瞒了吟心的死,他吊着一口气,只为见她最后一面。

    只是,路欣文没想到,刺穿心脏便是二人互换灵魂的契机,也会是救自己性命的关键。

    看他不语,佟苓叹了口气:“路欣文,你小看我了。”

    “若你告诉我,我会坦然接受,可你却忍着痛一直瞒着我,我们明明可以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而你却选择独自承受,那样不累吗?我只希望你往后能事事与我说明,别再一个人承受痛苦行吗?”

    路欣文点头,眼中泪水不可抑制地往外涌:“好,以后我再也不瞒你了。”

    她眼睛灵动清澈,路欣文孤独生活了十数载,终于知道了,有家人是什么感觉,应该就是这样,温暖心安。

    佟苓看他哭成这样,努了努嘴道:“别哭了,我饿了。”

    路欣文忙擦去眼泪,大步往外跑:“你等我,我马上给你弄吃的,很快。”

    佟苓看着他的背影,嫣然一笑,如乡间裹挟麦香的风,清甜怡人。

    *

    出了许多事,但好在都平息了。在佟苓醒来十天后,二人终于举行了大婚,拖延了这般久,路欣文总算盼到了这一日。

    张灯结彩,路府梁柱挂满红绸,鞭炮声响起。

    佟苓顶着他绣的红盖头,在田雯依和刘素的陪伴下,出了房门,来到前庭与路欣文相会。

    他们并未宴请其他宾客,有的只是经历过生死的几位朋友。

    她将手交给他,他牵着他,嘴角含笑,跨入前庭之中。

    田雯依走在前边,引着两人走流程,跨鞍、撒豆、过喜桥……

    流程走完,齐竹庄高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高堂无人。

    佟苓原想让阿公见证这一切,但想到自己身份特殊,几位好友也愿留下来喝喜酒,故没有让阿公来。

    一是为保护阿公身份,二是想到过了今日,他们会归隐山林,届时他们会和阿公一起生活,给阿公磕头时便已算成了真正的夫妻。

    路欣文也赞成她的想法,还说到时会在阿公面前,再举行一场婚礼。

    佟苓虽然骂他铺张,但也认为这是最妥当的办法。毕竟城中人多眼杂,只怕痈王尚有余党。

    拜完天地,新娘本该回到房中,等郎君来掀盖头。

    但这场大婚只他们几人,路欣文便改了改规矩,在前庭用喜秤掀开盖头,露出一张粉红的鹅蛋脸,闪烁如星的眼害羞眨了眨。

    路欣文不自觉盯着她看,嘴角也下意识上扬。

    他觉得,佟苓的美是灵动俏皮的,可今日她唇上朱红的口脂一缀,路欣文又看到了另一面,娇艳欲滴,绮丽明艳,连发丝都风鬟雾鬓,叫人挪不开眼。

    佟苓的杏眼原本就清澈无诟,现在更是顾盼生神,勾人心弦。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连连起哄道:“哟哟哟,这就陷进去了?你再多看几眼,只怕天都黑了。”

    “是啊,还喝不喝酒了?难不成我们几个,就这么看你们俩儿亲密?”

    “人都被你看脸红了,还舍不得松开呢?”

    佟苓耳根发烫,确实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路欣文依依不舍地敛目,嘴角就没合上过,笑道:“还有合卺酒没喝呢?等会儿,别吵。”

    众人“啧啧”两声,都觉得路欣文黏腻如丝的目光,让人起鸡皮疙瘩。

    田雯依稳重些,没跟着大家伙起哄,所以端上合卺酒,让二人接过。

    佟苓小脸通红,在他痴醉的目光下,和他共饮合卺酒。

    齐竹庄:“礼成。”

    大家伙儿纷纷拉起二位新人入座,一个劲给路欣文灌酒。

    路欣文也不拒绝,而是噙着笑,一杯接一杯下肚。

    佟苓怕他喝醉,下意识伸手去拦。

    伸出手,她又意识到什么,继而收回手,羞赧地别开头去。

    刘素带头起哄,看热闹似的,推搡着二人:“看看看,已经开始心疼上了,是怕我们把他灌醉了,还是怕…”

    听她这么说,大家都笑个不停。

    佟苓挽住路欣文手臂,难堪道:“别说了…不是那样…”

    “哪样啊?”

    “是啊,哪样啊?”

    佟苓不禁逗,不过片刻脸便红如石榴,比在场喝了酒的人脸还红。

    田雯依拉上两人双手,和大家使眼色道:“还是让他们送入洞房吧。”

    王姬、翟城、刘素、田雯依、齐竹庄大家伙纷纷推搡着两人往后院走。

    佟苓被路欣文护在怀里,眼下绯红,含笑道:“我们走就是了,大家留步。”

    说罢,路欣文将她打横抱起,快速往后院去。

    身后是大家的起哄声,佟苓羞赧地把头埋进他怀里。

    因山匪的缘故,府上有许多被破坏的厢房,包括东厢房。

    路欣文一步一步靠近北院正房,迈过门槛后,将她放到榻上,而后关上门,深情地看着她傻笑。

    “你今日很美。”路欣文帮她掩去额前碎发,“看来,我嫁给你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佟苓打趣道:“难道你贪念成为女子,不想换回来了吗?”

    路欣文摇头,嘴角邪魅一笑,将她推倒在榻,盯着她的眼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和你少了一份体验。”

    佟苓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努嘴笑笑,手捂着脸:“你…坏人…”

    “坏便坏吧,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懂得如何使用。”路欣文卸去她钗环扔到榻下,嗓音沙哑道,“能娶你,是路欣文此生之幸。”

    幔帐落下,红衣尽撒,发冠装点摇曳。她衣角滑落,香肩暴露在外,白皙光滑的肌肤吹弹可破,乌发如瀑般垂在耳后,身子起伏,肤色仿佛染上红晕。

    路欣文与她呼吸交融,额前渗出许多薄汗,手背青筋暴起,像是要贪婪地夺舍她,又舍不得这一幕结束。

    佟苓眸光痴迷,忍不住娇-嗔一声,抓住他的手臂,脸上显现出一丝难受,继而又消失不见,只余下发红的耳根。

    少年沉沉呼出一口气,疲惫地拂在榻上,她的身侧,紧紧拥住她,眼神里满是温柔。

    佟苓呼吸紊乱,埋在他怀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

    天边蒙蒙亮时,所有人都起了,佟苓两人先是送走了刘素和田雯依,又送齐竹庄和王姬上了马车,最后是翟城。

    路欣文和翟城相识数年,只是相互对视,便把想传达的意思都带到了。

    翟城上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若将军往后有困难,一定得来找我。”

    路欣文颔首,目送他远去。

    佟苓梳起发髻,面色红润,髻后流苏随风轻摆,清丽脱俗,仿佛是不属于这人世间的存在。

    路欣文握她的手紧了几分,温柔道:“我们也走吧。”

    佟苓点头,笑容似早春最甜的风。

    路欣文牵她坐上马车,一路去到城南宅院,接阿公一道离开穆州。

    阿公见到她来,眼眶含泪,激动地诉说思念,又告知佟苓,他已知晓城中之乱,也知晓痈王倒台,他念及佟苓辛苦,紧蹙的眉一刻也未曾舒展。

    路欣文二人与阿公再续温情,待吃过阿公亲手做的饭后,才启程往山林隐居。

    马车内,两人紧紧相依,微风和煦,天边黑幕褪去,白雪的光也照亮了前路。

    马车碾压积雪的脆声,还有空气中适宜的暖意,都让人心旷神怡。

    阿公看着他们二人相拥,有些喜极而泣,但只是一瞬,他又擦干泪水,慈爱地笑了笑。

    佟苓与他深情对视,嘴角的弧度犹在,两人仿佛在说:“有你在,我之幸事。”

    “吾妻苓儿,遇见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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