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从栈道走了回去,前面离开的时候还冷冷清清的海滩上,这时候人多了起来,那些出海打渔的小渔船,接二连三地回来,每一条船靠岸,都会吸引着一些人朝着它走去。

    船老大从船上搬下来一筐筐、一桶桶的鱼获,摆在了沙滩上,马上有人围过来,看货谈价格。

    所有的渔获也不用过秤,买的和卖的,就指着这一筐或者一条和一堆,多少钱地讨价还价,价格谈好了,买家就付钱拿走。

    这些买渔获的人里,有镇上的居民和饭店、摆夜宵摊的老板,还有专门做海鲜生意的老板,他们的嗓门比较大,也比较拽,一条船的鱼获上岸,他们弯下腰,用手在筐里扒拉几下,然后直起身来,问这筐多少钱。

    船老大开出一个价钱,他不满意,就啧一声,同时瞪了船老大一眼,嘴里不干不净骂一声,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顺口报出了一个价格。

    船老大要是同意,老板就挥挥手,身后马上有马仔过来,老板和他们嚷嚷,搬走搬走,这几筐都搬走。

    嚷嚷的同时,还用脚踢了踢装鱼获的塑料筐,然后从腰包里掏出一沓钱,甩了甩,“哗哗哗哗”很大声地数着,数完了往船老大手里一塞,人就走开了。

    船老大站在那里,把钱再数一遍,一般都不会有错,要是有错的话,就冲着那个背影喊,“差一张。”

    那老板也不回头,他急于要去看新的鱼获,扔下一句等下或者明天给你,船老大也不计较。

    或者是双方都拿起手机,微信转账完成交易。

    买货的这些人里,也有游客,张向北他们就听到有几个上海人,在沙滩上“册那册那”着,上海人还真是无处不在,到哪里都“册那”。

    一艘船的几筐鱼获,不过几分钟就在沙滩上被买卖完毕,这些鱼获是船老大拉网上来的时候,就挑选好,放在不同的筐或者桶里,船上还会有几筐杂货,在卖完这些之后被搬下船。

    沙滩上亮着一盏一盏的灯,灯下铺着一块塑料布,几个妇女围在一起,这些杂货被搬到这里,“哗”地一下,倒在塑料布上,几筐之后,马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杂货里,基本都是小鱼和小虾,这些妇女就把这些杂货分拣出来,小鱼用来晒鱼干,小虾用来晒制虾皮,或者剥虾仁,间或还会有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各种垃圾。

    包天斌和向南向北说,这些妇女,有他们自己家里人,还有专门在这里收购杂货的,杂货的价格很便宜,但分拣整理之后,再卖出去,利润其实很高,有些鱼虾,等会就会进菜市场,或者饭店和单位的食堂。

    这些妇女的手脚很麻利,不过是十几二十分钟,一条船的几筐杂货就被她们分拣收拾好了,收起了塑料布,拎着一只只塑料筐塑料桶走了。

    张向北他们看到,还有几只螃蟹和一只海星留在沙滩上,张向北提醒她们:

    “有东西还没有拿走。”

    妇人回头看了一眼说:“不要了。”

    “这些都不要了?”

    “不要了。”

    妇人说完就走掉了,三个人蹲下来,那几只螃蟹的个头还不算小,是他们以前没见过的,包天斌用手拨拉了一下,说,这种螃蟹不好吃的,没人要,只有壳没有肉。

    向南拿起那个海星,举在手里看了看,“哎呀”一声惊呼,把它扔在了沙滩上,向南指着那个海星说:

    “活的,它还是活的。”

    “当然还是活的,海星的生命还是很顽强的。”包天斌说,“不过别怕,它不会咬人。”

    向南重新把那只海星捡了起来,她朝大海那边看看,站起来走过去,张向北叫:

    “你干嘛?”

    向南头也不回地说:“我把它放回到海里去。”

    张向北和包天斌也跟着过去,向南走到海边,等着海水退下去的时候,往前跑了两步,把海星放在沙滩上,人又退了回来,海水上来了,淹过了海星,再退回去的时候,沙滩上的海星不见了。

    向南问:“你们说,它还找不找得到自己的家啊?”

    “可以,找不到他会叫嘀嘀。”张向北说。

    “去!”向南骂了一声。

    包天斌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接完和张向北向南说:“走走,我们的晚餐到了。”

    刚刚这电话,是包天斌认识的一位船老大打给他的,说他也回来了。

    他们沿着海滩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这条船,船上的鱼获刚刚搬到沙滩上,有几个人围过去,有人弯腰去翻筐里的鱼获,船老大叫道:

    “等下,等下,都别动,等我兄弟先挑了。”() ()

    看到包天斌他们,赶紧招手,让他们快点,今天有好东西。

    包天斌拿起一只塑料筐,看到有五只龙虾,这就是船老大说的好东西,包天斌没有挑最大的,也没有挑最小的,而是挑了中间的两只,接着要了两条鱼,一条清蒸,还有一条准备用当地特有的扁豆酱蒸,又挑了五只红花蟹和一条两尺多的海鳗。

    “就这些?”船老大问。

    包天斌点点头:“三个人,够了。”

    船老大凑近包天斌的耳朵,悄声和他说,你给两百八。

    包天斌说好,微信转你?

    船老大点点头,包天斌拿起手机,给他转了四百,船老大看看,说太多了,不肯收,包天斌叫道:

    “收,收,我还不知道!”

    船老大这才点击了接收,把钱收下了。

    包天斌拿着塑料筐,和船老大告别,三个人上了海滩,穿过那个花园,就在靠近海边的这条街上,有四五家的饭店,做的都是来料加工的生意。

    包天斌领着张向北和向南进了一家熟悉的店,这里的海鲜加工,是不管什么品种,一律按斤收费的,做法随客户的要求。

    老板把这一筐的海鲜过了秤,两只龙虾一只刺身,一只蒜蓉蒸,红花蟹姜葱炒,海鳗放汤,那两条鱼,老板帮助出主意,说哪条清蒸,哪条扁豆酱蒸更好吃。

    店里也有海鲜,包天斌另外要了一斤的基围虾椒盐。

    酒店是两层楼,楼上有包厢,三个人上楼,在包厢里坐下,包厢正对着海滩,坐在这里,可以看到海滩上忙碌的情景,还可以看到,不停地就有一条条亮着灯火的渔船,从海上归来。

    服务员端上来一大盘油炸的鱼,张向北说,这鱼我们好像没有点吧。

    “这个不用点,是莺歌海这里的招牌菜,油炸罗非鱼,每一桌来的客人都会上。”包天斌和他们说。

    这一盘的罗非鱼,每条也就比大拇指大一点,表面看上去焦黄酥脆,张向北和向南各拿了一条放在嘴里,一口下去,就觉得外酥里嫩,鱼肉绵密紧致,鱼香满腔。

    “好吃,好吃。”张向北点着头说。

    罗非鱼是从非洲引进的物种,样子很像是鲫鱼,但没有鲫鱼那么多的刺,包天斌和他们说,这里的罗非鱼,是咸淡水罗非鱼,它们生长在河流的入海口,既能在淡水里生存,也可以在海水里生存,这种咸淡水的罗非鱼比淡水罗非鱼好吃,没有土腥味,鱼肉也更鲜嫩。

    菜一道一道上来,每一道菜都很美味可口,张向北说,主要是食材太新鲜了,怎么做都好吃。

    “对啊,海南人打边炉不就是这样。”包天斌说,“一锅的清水,不像其他地方的火锅,锅底还煞费苦心的,食材也不需要进行腌制,就这么下去,吃的就是原汁原味的海鲜。”

    张向北点点头说,在其他地方,包括在大陆的海边,打边炉都打不出海南的美味。

    “明天我们去的地方也一样,海南人做公期的菜,也不用事先准备的,虽然几百人一起吃,但鸡鸭都是当天杀的,乳猪也都是当天杀当天烤的,海边的村子的话,今天会通知出去,明天上午,就会有很多的船靠过去,去送各种海鲜。

    “所以,今天晚上这些船能打到什么,是不知道的,明天吃什么,现在也不知道,要等明天上午送到了才知道。”包天斌和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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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怎么来得及?”张向北问。

    “来得及,村里的妇女都在帮忙,几十户人家的厨房在忙,很快的。”包天斌说。

    三个人吃饱喝足,已经快十点钟,外面海滩开始变得冷清起来,大多数的渔船都已经回来,鱼获已经卖掉,那些杂货也整理分拣完成,一盏盏的灯都已经灭了。

    三个人吃得太多,肚子很撑,决定还是去海滩上走走,再回三亚,回去的时候,就走环岛高速,很快。

    刚刚还很热闹的海滩,现在重归于宁静,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份的腥味,很多清理杂货的地方,都有不需要的东西遗留在沙滩上,向南打开手机的电筒照着,又找到了两只海星,还有四五只小海螺,她把这些东西都拿起来,还是放回到了海里去。

    等他们回到三亚世界热带植物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张向北让包天斌就住在这里酒店,包天斌说不用,我回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明天上午七点,我过来接你们。

    “对了,多睡一会,明天很累的,不用起来吃早餐,我过来的时候,给你们带腌粉和茶叶蛋,可以在车上吃。”包天斌和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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