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列车
民国二十二年，公元1933年，一辆诡秘的列车驶进了长沙城火车站，这辆列车没有番号，也没有标示，并且车厢全被铁皮给焊死了。
守夜人顾庆丰在好奇心之下，抹开满布灰尘的车窗查看这辆突然驶进站的列车。列车里面挂满的尸体把他吓了个半死。
梁湾例行到红府给丫头看病，结束后她背着医药箱在大街上徜徉，脚下一片轻盈。
商贩的吆喝声时不时传入她的耳朵，突然一声马嘶长鸣，声音宛若山谷中的回响，马背上的少年紧紧拽着缰绳，马儿似乎懂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
那一瞬间，她仿佛置身于一幅水墨画卷之中，禁不住停下了脚步。也悄然融化了她的心，就像一缕阳光温柔地洒在她心上。
呆立地看着一袭绿色戎装，勃然英姿帅气逼人的张日山。
他头上还戴了军帽，把他的身材更显得修长而笔直，天生自带的干净气质，刚正飒爽又不失温润，有锋芒又不乏朝气蓬勃。
他缓缓地转过头，深邃的双眸，清秀俊朗的脸庞，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迷人的军人气质!一副军人正气感的姿态。
他的苏，是于无声中波澜壮阔的那种。这不是常常出现在她梦中的场景吗？
突地，梁湾的眼睛湿漉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真的是热泪盈眶啊！
梁湾自己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但额头和嘴角似乎也蓄上了笑意，活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又像一朵在夏雨之后悄然绽开的莲花，闪着晶莹的雨珠。
张日山跳下马背，走到她跟前，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语气倒显得温柔。
梁湾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没事，”
张日山蹙眉，这又哭又笑真的没事？
梁湾突然上前抱住张日山，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张日山…”
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那种感觉真好，暖暖的，像是一片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她身上，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舒适。
张日山被她突然抱住后，身体有一瞬间的僵住，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反抗，也没有挣脱，心跳加速。
这一刻，好像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放慢了下来，像是进入了老电影里。
这个角度，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能察觉得到张日山似乎低下了头。
胸膛微微起伏着，宽厚而又温热。她的鼻息间，也全数被他身上的属于他独有的气息所占据，此刻与周遭的世界仿佛隔绝了开来。
这一瞬间，梁湾觉得自己的心上好像缺了一块的地方，又好像渐渐被什么东西填补了一般。
安定感就像是现了形，丝丝缕缕环环相扣地将她包裹了在内。像是只有张日山能传递的温度。只需要一点点她便已足够。
心猛跳，张日山垂下眼，之后抬起温热的手，生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脸红着咳嗽两声，动了动唇：“那个，你要没事了，我得赶紧去火车站了。”
听闻，梁湾扬起头，抬着清澈忽闪如星星般的眼眸问道：“你要去哪里？”
“昨晚长沙城来了辆诡异的列车，要去查看。”
“嗯？”听到张日山有紧要事，梁湾赶紧离开他怀抱，那闪着青春光彩的笑容，羞怯而又优雅地点着头：“那我们快走吧！”
此时火车站被笔挺军装的士兵们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神色肃穆，身后来历不明的车厢更衬得这里的气氛森严如冰。
为首之人便是现任长沙布防官张启山，只见他身着军官服，仪态威严、神色冷静。
他身后站着一位年轻帅气的副官，还有位漂亮的姑娘。
“这辆列车是昨晚深夜突然抵达到站，没有通行记录，车身也锈迹斑斑，就像是从废铁站里开出来的，而且列车里面挂着死人，火车的车身还用铁皮焊死了…”
张启山在轨道边来回踱步，听着守夜人描述深夜火车进站时的相关情况。
“副官，用气割瓶把车厢割开。”张启山指挥自家副官对火车进行切割，收到指令后，一节车厢的铁皮很快就被割出了一个洞。
张启山走进车厢，昏暗的列车里摆放着许多老旧的棺材，不由神色一凛，眉头紧锁。
这时手下官兵来报，“佛爷，齐铁嘴齐先生赶到了。”
算命先生齐铁嘴自铁轨的那头走来，一身绛色的长袍，垂至膝前的围巾上是龙飞凤舞的命理玄学图样。看到列车上面的日本旗，神神叨叨一阵后，掐指一算顿感觉到不妙，准备转身溜之大吉，梁湾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八爷，您来了。快进去吧，佛爷正等着您呢？”
他带着笑略一拱手，举止间藏了三分江湖的侠气，
“哎呀，湾湾，你去跟佛爷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八爷，你有什么事啊？又准备去哪儿？”
张日山一脸笑意的逮住齐铁嘴，齐铁嘴耸耸肩，他就知道，这呆瓜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看得他后背发凉，肯定没什么好事，还来如他平时冷冰冰严肃的模样呢！肯定准备等着吓唬他。
“反正我有事。”齐铁嘴没好气地说道。
“佛爷交代了，算命的要是敢离开车站一步，就一枪毙了。”张日山转达张启山的命令，“佛爷的性格您这也是了解的，您别为难我啊。既然都来了，不妨进去看一看。”
齐铁嘴一脸地不高兴，真的是什么好事轮不到他，鬼事坏事一定少不了他的份，愤愤地道：“我跟你说，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要不是你们家佛爷求着我，我才懒得出门呢。”
面对张日山，算命先生的这几分侠气立马也散得无影无踪，他有些不服气，口吻一半是抱怨，一半是无奈，随之而来的是如厚重冰层般缓缓化开的僵硬气氛。
“那八爷请吧！”张日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
齐铁嘴被半推半就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走进车厢里。
车厢里有很多死状奇怪的尸体，而且都是面部朝下，吓得齐铁嘴直想后退，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场面的梁湾，也被吓得蜷缩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看任何地方，浑身发抖。不紧不慢地跟上张日山脚步。
“死，死人…”齐铁嘴忍不住尖叫起来，身体本能地往前倾，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身边的梁湾也被吓得尖叫起来，形成了一种恐慌。
但很快这种恐慌就被替代了，只见齐铁嘴整个人都挂在了张日山身上。看着他们如此的亲密无间。
梁湾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快，就像一坛子醋被打翻在了她的心头，酸涩的味道直冲她的脑门。
好看的脸色微妙地阴沉了下来，仿佛笼罩着一层难以名状的忧郁。
“你们俩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醋意，每个字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直指齐铁嘴和张日山的心脏。
张日山连忙推开抱着他的齐铁嘴，齐铁嘴也赶紧从张日山身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说道：“误会误会，我还是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
还没踏出一步，就被张日山拉住了，“八爷，佛爷还在前面等您呢。”
“去去去。”齐铁嘴把张日山拉着他胳膊的手甩开，他可不想梁湾对他们再有什么误会，镇定地说道；“不就是死人嘛！这场面我也见多了，你去忙你的吧。”
齐铁嘴和梁湾随张启山进入列车内部，看见尸体的死相和摆放位置，张启山无意中发现了一份画有实验内容的文件，还有一些相关的报告。
“这是日本特务？”齐铁嘴看着上面日文文字的文件问道，“看不懂啊？”
“我看看，”梁湾接过文件，认真地翻译道：“日本人大谷光瑞以宗教考察为由来到中国，进行地理勘探的情报工作。在途经长沙城时，有一支探险队分支跟随着日商鸠山美志，在长沙城北效的一座山镇停留了差不多三个月时间。一整支考察队最后只有六人归来。一周之后，鸠山美志向日本日清贸易研究所转外务省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提及了这山镇底下埋藏着的东西，称为鸠山报告。”
“矿山吗？矿山最近也不是很太平，那里有很多日本特务，似乎在策划着什么阴谋。”齐铁嘴提到。
“日本人应该在做秘密实验。”张启山表情严肃。如果真是这样，那长沙城老百姓可就…
“这些棺材都是刚被挖出来的，难道日本人想用地下洞穴做秘密实验？有什么阴谋？”梁湾发表着她的看法。
齐铁嘴有些纳闷：“这些死人是怎么上的火车呢？”
“我就这么初步检查了下，这些人死后不久，准确地说是到站后才死亡的。”梁湾根据多年医学判定。
“应该是吸入了僵气，虽然上了火车，可当火车到站的时候，也正是他们奄奄一息之时。”张启山见多识广，解释着这个原理。
八爷恍然大悟，随即叹气道：“诶，这一车的人都死光了，也没留个活口给我们留点儿信息什么的。”
佛爷看了一眼齐铁嘴，严肃地问道：“怎么？难道你对活人更了解？”
“不是，佛爷，可这小棺材它提供的信息毕竟有限。”
“这些尸体应该是作陪葬用的吧。”梁湾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的墓主恐怕在最尾的车厢内。电视上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没错，真正的秘密藏在最大的棺材里面。也就是最后一节车厢。”张启山根据种种迹象推断。
“佛爷，时间紧迫，只找到两副防毒面罩。”张日山拿着两副面具走了进来，一身绿色戎装，尽显少年朝气又有着军人的姿态。
“好帅，”梁湾忍不住花痴地看了几眼。
“咳咳，”张启山轻咳几声，说道：“你们戴上。”
“佛爷，你这瞧不起谁呢？我前面都没戴，”齐铁嘴撇撇嘴。
“那我戴上，”张启山拿过防毒面罩，继续向前走。
“佛爷，你怎么老是不按常理出牌呢？”齐铁嘴欲哭无泪，夺过张日山手中的面具，快步跟了上去。说道：
“佛爷，最后的车厢应该和前面的有所不同。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我和八爷去，副官，你和湾湾姑娘在外面等着。”张启山吩咐。
最大的棺木是个哨子棺，因为棺材上有一个孔洞，像一只哨子，所以这种棺材通常被叫做哨子棺。非寻常人可以打开。
张启山吩咐人将棺材搬了出来，齐铁嘴问道：“开棺吧！还等什么？”
“八爷，这是哨子棺。铁水封棺，只有一个洞孔，如果硬把它撬开的话，就会有毒气放出，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把手伸进去，从内部打开。这可不好开，为了保险，必须靠张家人的本事。”张日山解释。
“副官，叫人准备一下，准备开棺。”张启山吩咐。
“是。”张副官下去准备开棺的道具。不一会儿，东西就准备齐了。
“这是干什么啊？”梁湾问。
“用一条绳子连接琵琶剪和一匹快马，如果棺中情况有异动，会有专门的人负责敲锣，琵琶剪会瞬间把手臂剪断，从而保住一条性命。”张副官难得温柔地向梁湾解释。
“啊？确定这样就安全吗？”梁湾手心一凉，她怎么听着挺恐怖的。
“没事，不用担心。”张日山语气淡定，这些人都是干什么职业的啊？她一直以为张日山就是个军人呢？她怎么突然觉得盗墓才是他的主业。
亲兵喝了一口酒，似壮胆般，然后向哨子棺走去。
齐铁嘴调侃道：“佛爷，这…你们家这亲兵到底行不行啊？”
张启山眉毛轻挑，认真地看向齐铁嘴，不冷不热地说道：“不行，你上啊？”
齐铁嘴撇了一眼严肃的张大佛爷，他能做到让九门里的人捧在手心里，那靠的就是他很会察言观色的功夫，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开棺的士兵伸手进孔开棺十分地慌神，大叫道，“救命。”
士兵的这一声惊叫，让一旁协助的同伴只能触发一个断臂保命的机关。断了一只手臂也无所获，梁湾赶紧上前给其接断臂。
张启山冷静地走上前，亲自伸手进孔开棺。棺材被成功打开，里面什么机关也没有，只有一具面容朝下的尸体。
张启山上前在棺内翻找，摸出了一枚戒指，递给齐铁嘴问道：“老八，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齐铁嘴接过戒指认真地瞧了瞧，根据品相推测这可能是南北朝的物品，说道：“南北朝当属二爷家最为熟悉。”
在齐铁嘴提议之下，张启山决定携此戒指去拜访二月红。
当张启山带着戒指来到梨园中，一名满身铜臭味的男子打断正在台上唱着戏的二月红，并对其出言不逊，摆明在闹事。自以为有点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殊不知二月红可不是打破原则的人，从二月红开嗓后，梨园便闭门谢客就可以看出来。
正当场面陷入混乱时，张启山带着一队人马前来。
张日山走上前，语气平和地劝道：“这位先生，你要是不想听戏，可以离开，不要打扰别人听戏。”
闹事的男子眼神挑衅看了一眼张日山，趾高气昂说道：“什么打扰不打扰，别以为穿着军服老子就会怕你，”
语气中流露出不屑的轻蔑。转向唱戏台上，指着二月红，“唱，快给老子唱。”
张日山懒得跟闹事之人废话，直接从腰间掏出了枪，抵在闹事男子的脑门上，火冒三丈：“滚，滚蛋。”
说着抬起修长的腿，毫不犹豫地一脚把对方踢倒在地。张日山的动作一气呵成，轻巧而迅速，还没等闹事的男子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被张日山狠狠地踢飞，摔在了远处的地面上。
舞台上的戏剧正在上演，观众们热切地观赏着。
台下的戏也在上演，一旁的张启山勾起了嘴角欣赏着这场戏，他并不在意演出的内容，敢在他眼皮底下闹事。还是闹二爷的场子。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他淡定地喝了口茶。
闹事的男子吃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心有不甘地离开梨园。
走到门口，回头望了眼张启山，从手中扔出一根毒针向他射去。张启山用手中的戒指将毒针挡住，毒针瞬间被弹入到了茶水之中，茶水瞬间变成了黑色。
尽心尽责的张日山，看到此情此景，甚是愧疚，自责道：“佛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查一下这人是谁，让他永远离不开长沙城。”张启山吩咐道。
“是。”张副官下去调查。
戏结束，二月红换好便服，来到张启山跟前，问道：“不知佛爷来，是为何事？”
张启山开门见山，“我来此，确实有事相求。”
“哦？”二月红觉得稀奇，他将热茶倒入杯中，那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在空气中飘散着，他端起一杯茶，先是在鼻子前面慢慢摇晃，然后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的温度恰到好处，茶叶的苦涩与清香在口中交融，不缓不慢地说道：“张大佛爷也会有事求于我，那不妨说来听听。”
张启山和二月红似是颇有交情，二月红对张启山刚刚的出手相助也表示感激。
“昨晚深夜长沙城来了辆列车，此列车没有番号，没有标示，车厢里面全被焊死了…”张启山将诡异列车的事讲了一遍。
二月红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然后呢？”
“车箱割开后发现里面全是棺材。”张启山说道。
“死的都是日本人，而且死相全是面部朝下。”张日山在一旁补充。
二月红温柔的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问道：“所以，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唱的是哪出啊？”
“这是关系到南北朝的斗，是你们家族最为熟悉的斗。”张启山说完，拿出了那枚从棺木找到的南北朝戒指。
二月红脸露难色，他的眼神也在瞬间转变，从漠然变为深深的不屑与嘲讽，如此明晰。语气冷淡地说道：“佛爷，我想你也知道，我早不碰地下的东西了。”
“你我同是老九门，又是上三门。你觉得一句不碰地下的东西，你就能完全脱得了关系吗？”张启山慢条斯理地反问，“不到万不得已，我自然是不会来麻烦你的。只是我们在列车里找到大量有关秘密实验的图纸。我怕这是日本人的阴谋。长沙城就完了。”
“佛爷，我想你是多虑了。这长沙城有你镇守，还有谁敢造次呢。”二月红声如温玉道：“更何况长沙任何风吹草动，哪儿能逃得过九门提督张大佛爷的眼睛呢？”
“正因如此，我才要查清楚。”张启山眼神坚定。
“我奉劝佛爷一句，此事凶险，切勿贸然行动。”二月红劝道。
二月红以自己不再碰那些地下东西很多年为由，拒绝帮助张启山的请求。张启山也不强人所难，把戒指放在桌面上，
“你考虑下吧。”
说完走出了梨园，路上张日山问：“佛爷，二爷真的不肯出山吗？”
“夫人病好之前，他应该是不会出山了。”
“那女人不是一直在给夫人看诊吗？”她的医术那么好，二爷没理由担心啊。而且自从那女人给夫人看诊后，身体真的比以前好多了，脸色也有血色了。
张启山自然知道张日山口中的那女人是谁，淡淡一笑，拍了拍张日山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等你哪天你娶妻了可能就明白了。”
张日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脸上写上不解，这跟他娶不娶妻有什么关系嘛？
张启山看他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继续说道：“二爷对夫人情深似海，夫人又被确诊了肺病，尽管湾湾一直在给夫人看诊，二爷还是想能多陪伴夫人。”
张启山收敛了笑意的声线里，倏然多了几分低沉清冷。
张日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二月红对丫头的情深义重，在九门可是人尽皆知的。
守夜人顾庆丰在好奇心之下，抹开满布灰尘的车窗查看这辆突然驶进站的列车。列车里面挂满的尸体把他吓了个半死。
梁湾例行到红府给丫头看病，结束后她背着医药箱在大街上徜徉，脚下一片轻盈。
商贩的吆喝声时不时传入她的耳朵，突然一声马嘶长鸣，声音宛若山谷中的回响，马背上的少年紧紧拽着缰绳，马儿似乎懂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
那一瞬间，她仿佛置身于一幅水墨画卷之中，禁不住停下了脚步。也悄然融化了她的心，就像一缕阳光温柔地洒在她心上。
呆立地看着一袭绿色戎装，勃然英姿帅气逼人的张日山。
他头上还戴了军帽，把他的身材更显得修长而笔直，天生自带的干净气质，刚正飒爽又不失温润，有锋芒又不乏朝气蓬勃。
他缓缓地转过头，深邃的双眸，清秀俊朗的脸庞，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迷人的军人气质!一副军人正气感的姿态。
他的苏，是于无声中波澜壮阔的那种。这不是常常出现在她梦中的场景吗？
突地，梁湾的眼睛湿漉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真的是热泪盈眶啊！
梁湾自己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但额头和嘴角似乎也蓄上了笑意，活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又像一朵在夏雨之后悄然绽开的莲花，闪着晶莹的雨珠。
张日山跳下马背，走到她跟前，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语气倒显得温柔。
梁湾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没事，”
张日山蹙眉，这又哭又笑真的没事？
梁湾突然上前抱住张日山，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张日山…”
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那种感觉真好，暖暖的，像是一片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她身上，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舒适。
张日山被她突然抱住后，身体有一瞬间的僵住，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反抗，也没有挣脱，心跳加速。
这一刻，好像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放慢了下来，像是进入了老电影里。
这个角度，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能察觉得到张日山似乎低下了头。
胸膛微微起伏着，宽厚而又温热。她的鼻息间，也全数被他身上的属于他独有的气息所占据，此刻与周遭的世界仿佛隔绝了开来。
这一瞬间，梁湾觉得自己的心上好像缺了一块的地方，又好像渐渐被什么东西填补了一般。
安定感就像是现了形，丝丝缕缕环环相扣地将她包裹了在内。像是只有张日山能传递的温度。只需要一点点她便已足够。
心猛跳，张日山垂下眼，之后抬起温热的手，生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脸红着咳嗽两声，动了动唇：“那个，你要没事了，我得赶紧去火车站了。”
听闻，梁湾扬起头，抬着清澈忽闪如星星般的眼眸问道：“你要去哪里？”
“昨晚长沙城来了辆诡异的列车，要去查看。”
“嗯？”听到张日山有紧要事，梁湾赶紧离开他怀抱，那闪着青春光彩的笑容，羞怯而又优雅地点着头：“那我们快走吧！”
此时火车站被笔挺军装的士兵们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神色肃穆，身后来历不明的车厢更衬得这里的气氛森严如冰。
为首之人便是现任长沙布防官张启山，只见他身着军官服，仪态威严、神色冷静。
他身后站着一位年轻帅气的副官，还有位漂亮的姑娘。
“这辆列车是昨晚深夜突然抵达到站，没有通行记录，车身也锈迹斑斑，就像是从废铁站里开出来的，而且列车里面挂着死人，火车的车身还用铁皮焊死了…”
张启山在轨道边来回踱步，听着守夜人描述深夜火车进站时的相关情况。
“副官，用气割瓶把车厢割开。”张启山指挥自家副官对火车进行切割，收到指令后，一节车厢的铁皮很快就被割出了一个洞。
张启山走进车厢，昏暗的列车里摆放着许多老旧的棺材，不由神色一凛，眉头紧锁。
这时手下官兵来报，“佛爷，齐铁嘴齐先生赶到了。”
算命先生齐铁嘴自铁轨的那头走来，一身绛色的长袍，垂至膝前的围巾上是龙飞凤舞的命理玄学图样。看到列车上面的日本旗，神神叨叨一阵后，掐指一算顿感觉到不妙，准备转身溜之大吉，梁湾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八爷，您来了。快进去吧，佛爷正等着您呢？”
他带着笑略一拱手，举止间藏了三分江湖的侠气，
“哎呀，湾湾，你去跟佛爷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八爷，你有什么事啊？又准备去哪儿？”
张日山一脸笑意的逮住齐铁嘴，齐铁嘴耸耸肩，他就知道，这呆瓜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看得他后背发凉，肯定没什么好事，还来如他平时冷冰冰严肃的模样呢！肯定准备等着吓唬他。
“反正我有事。”齐铁嘴没好气地说道。
“佛爷交代了，算命的要是敢离开车站一步，就一枪毙了。”张日山转达张启山的命令，“佛爷的性格您这也是了解的，您别为难我啊。既然都来了，不妨进去看一看。”
齐铁嘴一脸地不高兴，真的是什么好事轮不到他，鬼事坏事一定少不了他的份，愤愤地道：“我跟你说，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要不是你们家佛爷求着我，我才懒得出门呢。”
面对张日山，算命先生的这几分侠气立马也散得无影无踪，他有些不服气，口吻一半是抱怨，一半是无奈，随之而来的是如厚重冰层般缓缓化开的僵硬气氛。
“那八爷请吧！”张日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
齐铁嘴被半推半就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走进车厢里。
车厢里有很多死状奇怪的尸体，而且都是面部朝下，吓得齐铁嘴直想后退，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场面的梁湾，也被吓得蜷缩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看任何地方，浑身发抖。不紧不慢地跟上张日山脚步。
“死，死人…”齐铁嘴忍不住尖叫起来，身体本能地往前倾，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身边的梁湾也被吓得尖叫起来，形成了一种恐慌。
但很快这种恐慌就被替代了，只见齐铁嘴整个人都挂在了张日山身上。看着他们如此的亲密无间。
梁湾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快，就像一坛子醋被打翻在了她的心头，酸涩的味道直冲她的脑门。
好看的脸色微妙地阴沉了下来，仿佛笼罩着一层难以名状的忧郁。
“你们俩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醋意，每个字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直指齐铁嘴和张日山的心脏。
张日山连忙推开抱着他的齐铁嘴，齐铁嘴也赶紧从张日山身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说道：“误会误会，我还是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
还没踏出一步，就被张日山拉住了，“八爷，佛爷还在前面等您呢。”
“去去去。”齐铁嘴把张日山拉着他胳膊的手甩开，他可不想梁湾对他们再有什么误会，镇定地说道；“不就是死人嘛！这场面我也见多了，你去忙你的吧。”
齐铁嘴和梁湾随张启山进入列车内部，看见尸体的死相和摆放位置，张启山无意中发现了一份画有实验内容的文件，还有一些相关的报告。
“这是日本特务？”齐铁嘴看着上面日文文字的文件问道，“看不懂啊？”
“我看看，”梁湾接过文件，认真地翻译道：“日本人大谷光瑞以宗教考察为由来到中国，进行地理勘探的情报工作。在途经长沙城时，有一支探险队分支跟随着日商鸠山美志，在长沙城北效的一座山镇停留了差不多三个月时间。一整支考察队最后只有六人归来。一周之后，鸠山美志向日本日清贸易研究所转外务省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提及了这山镇底下埋藏着的东西，称为鸠山报告。”
“矿山吗？矿山最近也不是很太平，那里有很多日本特务，似乎在策划着什么阴谋。”齐铁嘴提到。
“日本人应该在做秘密实验。”张启山表情严肃。如果真是这样，那长沙城老百姓可就…
“这些棺材都是刚被挖出来的，难道日本人想用地下洞穴做秘密实验？有什么阴谋？”梁湾发表着她的看法。
齐铁嘴有些纳闷：“这些死人是怎么上的火车呢？”
“我就这么初步检查了下，这些人死后不久，准确地说是到站后才死亡的。”梁湾根据多年医学判定。
“应该是吸入了僵气，虽然上了火车，可当火车到站的时候，也正是他们奄奄一息之时。”张启山见多识广，解释着这个原理。
八爷恍然大悟，随即叹气道：“诶，这一车的人都死光了，也没留个活口给我们留点儿信息什么的。”
佛爷看了一眼齐铁嘴，严肃地问道：“怎么？难道你对活人更了解？”
“不是，佛爷，可这小棺材它提供的信息毕竟有限。”
“这些尸体应该是作陪葬用的吧。”梁湾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的墓主恐怕在最尾的车厢内。电视上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没错，真正的秘密藏在最大的棺材里面。也就是最后一节车厢。”张启山根据种种迹象推断。
“佛爷，时间紧迫，只找到两副防毒面罩。”张日山拿着两副面具走了进来，一身绿色戎装，尽显少年朝气又有着军人的姿态。
“好帅，”梁湾忍不住花痴地看了几眼。
“咳咳，”张启山轻咳几声，说道：“你们戴上。”
“佛爷，你这瞧不起谁呢？我前面都没戴，”齐铁嘴撇撇嘴。
“那我戴上，”张启山拿过防毒面罩，继续向前走。
“佛爷，你怎么老是不按常理出牌呢？”齐铁嘴欲哭无泪，夺过张日山手中的面具，快步跟了上去。说道：
“佛爷，最后的车厢应该和前面的有所不同。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我和八爷去，副官，你和湾湾姑娘在外面等着。”张启山吩咐。
最大的棺木是个哨子棺，因为棺材上有一个孔洞，像一只哨子，所以这种棺材通常被叫做哨子棺。非寻常人可以打开。
张启山吩咐人将棺材搬了出来，齐铁嘴问道：“开棺吧！还等什么？”
“八爷，这是哨子棺。铁水封棺，只有一个洞孔，如果硬把它撬开的话，就会有毒气放出，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把手伸进去，从内部打开。这可不好开，为了保险，必须靠张家人的本事。”张日山解释。
“副官，叫人准备一下，准备开棺。”张启山吩咐。
“是。”张副官下去准备开棺的道具。不一会儿，东西就准备齐了。
“这是干什么啊？”梁湾问。
“用一条绳子连接琵琶剪和一匹快马，如果棺中情况有异动，会有专门的人负责敲锣，琵琶剪会瞬间把手臂剪断，从而保住一条性命。”张副官难得温柔地向梁湾解释。
“啊？确定这样就安全吗？”梁湾手心一凉，她怎么听着挺恐怖的。
“没事，不用担心。”张日山语气淡定，这些人都是干什么职业的啊？她一直以为张日山就是个军人呢？她怎么突然觉得盗墓才是他的主业。
亲兵喝了一口酒，似壮胆般，然后向哨子棺走去。
齐铁嘴调侃道：“佛爷，这…你们家这亲兵到底行不行啊？”
张启山眉毛轻挑，认真地看向齐铁嘴，不冷不热地说道：“不行，你上啊？”
齐铁嘴撇了一眼严肃的张大佛爷，他能做到让九门里的人捧在手心里，那靠的就是他很会察言观色的功夫，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开棺的士兵伸手进孔开棺十分地慌神，大叫道，“救命。”
士兵的这一声惊叫，让一旁协助的同伴只能触发一个断臂保命的机关。断了一只手臂也无所获，梁湾赶紧上前给其接断臂。
张启山冷静地走上前，亲自伸手进孔开棺。棺材被成功打开，里面什么机关也没有，只有一具面容朝下的尸体。
张启山上前在棺内翻找，摸出了一枚戒指，递给齐铁嘴问道：“老八，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齐铁嘴接过戒指认真地瞧了瞧，根据品相推测这可能是南北朝的物品，说道：“南北朝当属二爷家最为熟悉。”
在齐铁嘴提议之下，张启山决定携此戒指去拜访二月红。
当张启山带着戒指来到梨园中，一名满身铜臭味的男子打断正在台上唱着戏的二月红，并对其出言不逊，摆明在闹事。自以为有点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殊不知二月红可不是打破原则的人，从二月红开嗓后，梨园便闭门谢客就可以看出来。
正当场面陷入混乱时，张启山带着一队人马前来。
张日山走上前，语气平和地劝道：“这位先生，你要是不想听戏，可以离开，不要打扰别人听戏。”
闹事的男子眼神挑衅看了一眼张日山，趾高气昂说道：“什么打扰不打扰，别以为穿着军服老子就会怕你，”
语气中流露出不屑的轻蔑。转向唱戏台上，指着二月红，“唱，快给老子唱。”
张日山懒得跟闹事之人废话，直接从腰间掏出了枪，抵在闹事男子的脑门上，火冒三丈：“滚，滚蛋。”
说着抬起修长的腿，毫不犹豫地一脚把对方踢倒在地。张日山的动作一气呵成，轻巧而迅速，还没等闹事的男子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被张日山狠狠地踢飞，摔在了远处的地面上。
舞台上的戏剧正在上演，观众们热切地观赏着。
台下的戏也在上演，一旁的张启山勾起了嘴角欣赏着这场戏，他并不在意演出的内容，敢在他眼皮底下闹事。还是闹二爷的场子。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他淡定地喝了口茶。
闹事的男子吃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心有不甘地离开梨园。
走到门口，回头望了眼张启山，从手中扔出一根毒针向他射去。张启山用手中的戒指将毒针挡住，毒针瞬间被弹入到了茶水之中，茶水瞬间变成了黑色。
尽心尽责的张日山，看到此情此景，甚是愧疚，自责道：“佛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查一下这人是谁，让他永远离不开长沙城。”张启山吩咐道。
“是。”张副官下去调查。
戏结束，二月红换好便服，来到张启山跟前，问道：“不知佛爷来，是为何事？”
张启山开门见山，“我来此，确实有事相求。”
“哦？”二月红觉得稀奇，他将热茶倒入杯中，那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在空气中飘散着，他端起一杯茶，先是在鼻子前面慢慢摇晃，然后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的温度恰到好处，茶叶的苦涩与清香在口中交融，不缓不慢地说道：“张大佛爷也会有事求于我，那不妨说来听听。”
张启山和二月红似是颇有交情，二月红对张启山刚刚的出手相助也表示感激。
“昨晚深夜长沙城来了辆列车，此列车没有番号，没有标示，车厢里面全被焊死了…”张启山将诡异列车的事讲了一遍。
二月红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然后呢？”
“车箱割开后发现里面全是棺材。”张启山说道。
“死的都是日本人，而且死相全是面部朝下。”张日山在一旁补充。
二月红温柔的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问道：“所以，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唱的是哪出啊？”
“这是关系到南北朝的斗，是你们家族最为熟悉的斗。”张启山说完，拿出了那枚从棺木找到的南北朝戒指。
二月红脸露难色，他的眼神也在瞬间转变，从漠然变为深深的不屑与嘲讽，如此明晰。语气冷淡地说道：“佛爷，我想你也知道，我早不碰地下的东西了。”
“你我同是老九门，又是上三门。你觉得一句不碰地下的东西，你就能完全脱得了关系吗？”张启山慢条斯理地反问，“不到万不得已，我自然是不会来麻烦你的。只是我们在列车里找到大量有关秘密实验的图纸。我怕这是日本人的阴谋。长沙城就完了。”
“佛爷，我想你是多虑了。这长沙城有你镇守，还有谁敢造次呢。”二月红声如温玉道：“更何况长沙任何风吹草动，哪儿能逃得过九门提督张大佛爷的眼睛呢？”
“正因如此，我才要查清楚。”张启山眼神坚定。
“我奉劝佛爷一句，此事凶险，切勿贸然行动。”二月红劝道。
二月红以自己不再碰那些地下东西很多年为由，拒绝帮助张启山的请求。张启山也不强人所难，把戒指放在桌面上，
“你考虑下吧。”
说完走出了梨园，路上张日山问：“佛爷，二爷真的不肯出山吗？”
“夫人病好之前，他应该是不会出山了。”
“那女人不是一直在给夫人看诊吗？”她的医术那么好，二爷没理由担心啊。而且自从那女人给夫人看诊后，身体真的比以前好多了，脸色也有血色了。
张启山自然知道张日山口中的那女人是谁，淡淡一笑，拍了拍张日山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等你哪天你娶妻了可能就明白了。”
张日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脸上写上不解，这跟他娶不娶妻有什么关系嘛？
张启山看他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继续说道：“二爷对夫人情深似海，夫人又被确诊了肺病，尽管湾湾一直在给夫人看诊，二爷还是想能多陪伴夫人。”
张启山收敛了笑意的声线里，倏然多了几分低沉清冷。
张日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二月红对丫头的情深义重，在九门可是人尽皆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