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伊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为什么呢？自己又不认识……
徐伊艰难的想着。
可是，没人能给她答案，系统也没有办法给她。
那一幕，她永远也忘不掉了。
那一刻，她才体会到，人命真的可以如同草芥一样，没有任何特殊性，想拿就拿，想踩就踩。
徐伊转过头，一只手臂就这么直愣愣的闯进了她的视线，那上面，附着一只食人血肉的虫子。
面目可憎。
徐伊头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受。
她第一眼看到的想法，不是愤怒，也不是恨不得立马杀了锐王烧了锐王府泄愤或替那些人报仇，而是悲伤，浓浓的悲伤。
明明也是人，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偶尔和老伴拌拌嘴，和邻居扯扯闲话，和小商小贩吵架还价……
明明……明明……
徐伊闭了眼，一把剑兀自甩了过去，正刺中那只虫子的正中央。
徐伊的剑鞘中，已然没了剑。
人已经死了，死后又何尝不想要份安宁……
生而为人……
徐伊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僵硬的转身出去。
生而为人，这么难吗？
世间之大，何处才能觅得安宁不枉余生？
没用的。
纵然觅得安宁之处又怎样？不管世间乌烟瘴气自己潇洒林间？
她做不到啊……
她不是圣人，也不是佛祖，可她偏偏有那份慈悲心肠。
可有心无力。
徐伊还没出去，华尘已经进来了。
华尘看着徐伊，又解下身上的一层外衣，披在了徐伊身上。
“养蛊。”华尘声音低沉，甚至都没往里面走，去看一眼。
“走吧，别看了。”华尘把徐伊身上的衣裳又拢严实了些，拉着徐伊的手腕往外走。
“为什么……”徐伊忽然出生，带着一股茫然和无措。
“……”华尘垂下了眼帘，他说，阿祎，这世间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样善良可亲。你懂么？
徐伊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这个时代，没有法律，却有犯罪，凭什么？
也对，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不是法制社会了……
生平第一次，徐伊恨自己这个时代不是法制时代，恨自己大学没有学法律系……
如果她学了，或许能在这个时代用一下呢？
可是，没有如果。
现在已经发生了的事，既已发生，便是未来的历史；既是历史，便不可隐藏，更无法更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那天，华尘迷晕了锐王府里的所有人，徐伊闯进了锐王府最隐蔽的地方，却什么都没做。
没掀房，没砸门，连人都没杀一个，只是在锐王府密道里，留下了一把剑，杀死了一只蛊。
这件被压了又压了无数次的事终于传到了天子面前，太子震怒，锐王说，书房里的事他真的不清楚，只是有个人，借了他的书房。
没有人信。
那些人，那些本该好好活着的人，最终被禁卫军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在锐王府里，和锐王府一起，和那个最终剥夺了他们一切使他们永远永远解脱不了的地方一起。
那之后，徐伊生了一场病。
这病来的奇怪，连神医都治了十几天。
那些天，徐伊瘦了一圈。
烧锐王府那天，徐伊站在华尘山里院子的一棵很高很高的树上，那树上能看得很远，能看见京城里起了一股浓烟。
徐伊想，那些人，可算是解脱了。
系统这几天都显得闷闷不乐的，原本的一个话唠硬生生变成了个哑巴。
哦，对了，北阁也被送过来了。
徐伊才知道，原本她要找的，不过是一封书信，在锐王卧房里的一封书信，仅此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管下去，很明显，锐王府事件背后还有人。
她害怕。
她狠不下心。
一个别人对她好一点她都会记得很久的人，要怎么样，才能狠下心去看那些人死无全尸甚至认不出本来面貌的的样子。
可世间，不是所有事都容许她逃。
哪怕不忍，哪怕害怕，她还是会承担。
为什么呢？
徐伊心想，可能是因为，那个时代太好了，她的家人太好了，好的让她，甚至从未承担过哪怕一点的责任。
她，忽然后悔了吧，后悔装作对那些人薄情寡义的样子了吧……
“喂，神医，你跟我到底什么关系啊？”徐伊苦着脸灌下一碗药，又捏了几块糖，这才开口。
“你想知道啊？”华尘笑眯眯的揉揉徐伊的脑袋，就像是长辈在对待一个晚辈时的样子。
“是啊。”不然我怕我会后悔……
“你是我弟弟。”华尘看着徐伊，仿佛想透过徐伊看到过去。
曾经，他的阿祎也是这般天真懵懂的对他说，哥哥，隔壁村的杨婶子给了我一条鱼，她真是个好人！
小孩子很兴奋，脸颊红扑扑的。
他只是对他笑笑，没对他说，他生了病了，很重很重的病，村里能借钱的他都借了，可有钱并且愿意借的人太少了。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一个人远走他乡为了治他的阿祎的病。
可是，等他学成归来，等他有钱了，他的阿祎不见了，找不着了。
好不容易找着了，阿祎的病也拖不下去了。
阿祎忘了很多事，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忧愁。
他的阿祎特别健忘，他知道。
阿祎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懵懂的小孩了。
可谁又敢说自己没变呢？
他在师父手下苦苦学医，好不容易才有了这般医术，可这还是救不了他的阿祎，他就，没变吗？
他不知道该怨谁亦或是恨谁。
留下阿祎是他的决定，借不到钱也怨不得旁人，可他还能怨谁啊……
阿祎还要他来续命呢，他怎么能死了呢？
一次次，他死里求生，每次都是在九死一生的边缘徘徊。
那是他的亲弟啊，骨子里流着同一种血的亲人。
他要他活着，活的潇潇洒洒，浪荡一生。
只要活着，怎么样都行。
华尘，华尘，既然醉于世尘，又怎得繁华往生？
师父终究是，高看他了。
徐伊愣了愣，半晌低低道出一句：“对不起。”
华尘垂了眼帘，抚了抚徐伊的发顶，说：“没事，糖我给你放着了，我出去一会。”
华尘转身出了门。
旭日初升，本该是新的一天。
徐伊捏了块糖放进嘴里，糖甜丝丝的，很快掩下了那股子苦涩的药味。
“卫七，去查查川王府。”徐伊闭着眼，毫不拖泥带水的吩咐。
至于原主人念旧情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也不会有啥不好意思的，反正面子早没了。
“宿主大人，您这样做良心真的不会痛吗？”系统适时插入一句。
“系统，你这样啥都不给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还让我卖剑？”提到剑，徐伊情绪明显的低沉了下来，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也对，你都没有良心，也没有心。”
系统被怼了，却气不上来。
它没有心，只是一片微粒子芯片上载着的一个人造系统，仅此而已。
可它也有感情啊，它也会伤心也会难过啊。
也许它没有资格讨论人性的问题，可它真的，不是机械……
“行啦，逗你的。”徐伊伸个懒腰，又在床上躺了下来，咕哝着：“怎么还真信了？没意思。”
系统哑然。
也许曾经的我们不会也不可能相遇，而现在，已经相遇了。
那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徐伊念叨了句就又陷入了沉睡。
药吃多了，总容易犯困。
也不知道神医怎么样了。
徐伊想着，也就又睡着了。
人生哪有那么多事好想的。
——————
初始世纪。
a区总控楼。
“叮咚！系统错误！”
“a439，怎么回事？”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正襟危坐在位子上，正百无聊赖的盯着浮屏上显示的街道发呆，闻声皱了皱眉。
“a007，察觉到某个虚拟世界异常，似乎是不明系统。”a058将被制服修饰的很长的搭在控制台上的腿漫不经心的放下来，鼻梁上架着副金框眼镜。
a007扫了他那副眼镜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就对着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子吩咐道：“a372，交给你了，暂时不用插手那个虚拟世界，尽量定位不明系统本体。”
“好的。”a372抱着一沓文件熟练的转过椅子，就势将那沓虚化的文件放进控制台上的凹槽里，调出了地图。
不明系统？会不会和他有关。a007面无表情的看着浮在半空中的屏幕上一闪一闪的红点，感觉此人又要搞大事了。
为什么呢？自己又不认识……
徐伊艰难的想着。
可是，没人能给她答案，系统也没有办法给她。
那一幕，她永远也忘不掉了。
那一刻，她才体会到，人命真的可以如同草芥一样，没有任何特殊性，想拿就拿，想踩就踩。
徐伊转过头，一只手臂就这么直愣愣的闯进了她的视线，那上面，附着一只食人血肉的虫子。
面目可憎。
徐伊头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受。
她第一眼看到的想法，不是愤怒，也不是恨不得立马杀了锐王烧了锐王府泄愤或替那些人报仇，而是悲伤，浓浓的悲伤。
明明也是人，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偶尔和老伴拌拌嘴，和邻居扯扯闲话，和小商小贩吵架还价……
明明……明明……
徐伊闭了眼，一把剑兀自甩了过去，正刺中那只虫子的正中央。
徐伊的剑鞘中，已然没了剑。
人已经死了，死后又何尝不想要份安宁……
生而为人……
徐伊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僵硬的转身出去。
生而为人，这么难吗？
世间之大，何处才能觅得安宁不枉余生？
没用的。
纵然觅得安宁之处又怎样？不管世间乌烟瘴气自己潇洒林间？
她做不到啊……
她不是圣人，也不是佛祖，可她偏偏有那份慈悲心肠。
可有心无力。
徐伊还没出去，华尘已经进来了。
华尘看着徐伊，又解下身上的一层外衣，披在了徐伊身上。
“养蛊。”华尘声音低沉，甚至都没往里面走，去看一眼。
“走吧，别看了。”华尘把徐伊身上的衣裳又拢严实了些，拉着徐伊的手腕往外走。
“为什么……”徐伊忽然出生，带着一股茫然和无措。
“……”华尘垂下了眼帘，他说，阿祎，这世间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样善良可亲。你懂么？
徐伊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这个时代，没有法律，却有犯罪，凭什么？
也对，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不是法制社会了……
生平第一次，徐伊恨自己这个时代不是法制时代，恨自己大学没有学法律系……
如果她学了，或许能在这个时代用一下呢？
可是，没有如果。
现在已经发生了的事，既已发生，便是未来的历史；既是历史，便不可隐藏，更无法更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那天，华尘迷晕了锐王府里的所有人，徐伊闯进了锐王府最隐蔽的地方，却什么都没做。
没掀房，没砸门，连人都没杀一个，只是在锐王府密道里，留下了一把剑，杀死了一只蛊。
这件被压了又压了无数次的事终于传到了天子面前，太子震怒，锐王说，书房里的事他真的不清楚，只是有个人，借了他的书房。
没有人信。
那些人，那些本该好好活着的人，最终被禁卫军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在锐王府里，和锐王府一起，和那个最终剥夺了他们一切使他们永远永远解脱不了的地方一起。
那之后，徐伊生了一场病。
这病来的奇怪，连神医都治了十几天。
那些天，徐伊瘦了一圈。
烧锐王府那天，徐伊站在华尘山里院子的一棵很高很高的树上，那树上能看得很远，能看见京城里起了一股浓烟。
徐伊想，那些人，可算是解脱了。
系统这几天都显得闷闷不乐的，原本的一个话唠硬生生变成了个哑巴。
哦，对了，北阁也被送过来了。
徐伊才知道，原本她要找的，不过是一封书信，在锐王卧房里的一封书信，仅此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管下去，很明显，锐王府事件背后还有人。
她害怕。
她狠不下心。
一个别人对她好一点她都会记得很久的人，要怎么样，才能狠下心去看那些人死无全尸甚至认不出本来面貌的的样子。
可世间，不是所有事都容许她逃。
哪怕不忍，哪怕害怕，她还是会承担。
为什么呢？
徐伊心想，可能是因为，那个时代太好了，她的家人太好了，好的让她，甚至从未承担过哪怕一点的责任。
她，忽然后悔了吧，后悔装作对那些人薄情寡义的样子了吧……
“喂，神医，你跟我到底什么关系啊？”徐伊苦着脸灌下一碗药，又捏了几块糖，这才开口。
“你想知道啊？”华尘笑眯眯的揉揉徐伊的脑袋，就像是长辈在对待一个晚辈时的样子。
“是啊。”不然我怕我会后悔……
“你是我弟弟。”华尘看着徐伊，仿佛想透过徐伊看到过去。
曾经，他的阿祎也是这般天真懵懂的对他说，哥哥，隔壁村的杨婶子给了我一条鱼，她真是个好人！
小孩子很兴奋，脸颊红扑扑的。
他只是对他笑笑，没对他说，他生了病了，很重很重的病，村里能借钱的他都借了，可有钱并且愿意借的人太少了。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一个人远走他乡为了治他的阿祎的病。
可是，等他学成归来，等他有钱了，他的阿祎不见了，找不着了。
好不容易找着了，阿祎的病也拖不下去了。
阿祎忘了很多事，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忧愁。
他的阿祎特别健忘，他知道。
阿祎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懵懂的小孩了。
可谁又敢说自己没变呢？
他在师父手下苦苦学医，好不容易才有了这般医术，可这还是救不了他的阿祎，他就，没变吗？
他不知道该怨谁亦或是恨谁。
留下阿祎是他的决定，借不到钱也怨不得旁人，可他还能怨谁啊……
阿祎还要他来续命呢，他怎么能死了呢？
一次次，他死里求生，每次都是在九死一生的边缘徘徊。
那是他的亲弟啊，骨子里流着同一种血的亲人。
他要他活着，活的潇潇洒洒，浪荡一生。
只要活着，怎么样都行。
华尘，华尘，既然醉于世尘，又怎得繁华往生？
师父终究是，高看他了。
徐伊愣了愣，半晌低低道出一句：“对不起。”
华尘垂了眼帘，抚了抚徐伊的发顶，说：“没事，糖我给你放着了，我出去一会。”
华尘转身出了门。
旭日初升，本该是新的一天。
徐伊捏了块糖放进嘴里，糖甜丝丝的，很快掩下了那股子苦涩的药味。
“卫七，去查查川王府。”徐伊闭着眼，毫不拖泥带水的吩咐。
至于原主人念旧情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也不会有啥不好意思的，反正面子早没了。
“宿主大人，您这样做良心真的不会痛吗？”系统适时插入一句。
“系统，你这样啥都不给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还让我卖剑？”提到剑，徐伊情绪明显的低沉了下来，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也对，你都没有良心，也没有心。”
系统被怼了，却气不上来。
它没有心，只是一片微粒子芯片上载着的一个人造系统，仅此而已。
可它也有感情啊，它也会伤心也会难过啊。
也许它没有资格讨论人性的问题，可它真的，不是机械……
“行啦，逗你的。”徐伊伸个懒腰，又在床上躺了下来，咕哝着：“怎么还真信了？没意思。”
系统哑然。
也许曾经的我们不会也不可能相遇，而现在，已经相遇了。
那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徐伊念叨了句就又陷入了沉睡。
药吃多了，总容易犯困。
也不知道神医怎么样了。
徐伊想着，也就又睡着了。
人生哪有那么多事好想的。
——————
初始世纪。
a区总控楼。
“叮咚！系统错误！”
“a439，怎么回事？”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正襟危坐在位子上，正百无聊赖的盯着浮屏上显示的街道发呆，闻声皱了皱眉。
“a007，察觉到某个虚拟世界异常，似乎是不明系统。”a058将被制服修饰的很长的搭在控制台上的腿漫不经心的放下来，鼻梁上架着副金框眼镜。
a007扫了他那副眼镜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就对着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子吩咐道：“a372，交给你了，暂时不用插手那个虚拟世界，尽量定位不明系统本体。”
“好的。”a372抱着一沓文件熟练的转过椅子，就势将那沓虚化的文件放进控制台上的凹槽里，调出了地图。
不明系统？会不会和他有关。a007面无表情的看着浮在半空中的屏幕上一闪一闪的红点，感觉此人又要搞大事了。